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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丁岱道:“辛苦什么呢,老奴這馬上要去九邊總督府赴任了,今日進宮,卻是要交接給侯爺禁軍令牌的,皇上之前就有交代,今后這禁軍,就要給您掌著了�!�

    他從懷里掏出一張軍符道:“這是調軍的虎符,皇上說了,再不能出現(xiàn)上次您深夜調軍調不動的情形了。侯爺您以后做事,還得穩(wěn)重些啊,您可不知道前夜皇上聽到您親涉險地,調軍一時又還未能聽令,嚇得那臉色,可都是青白的,咱們誰都不敢多說一個字兒�!�

    云禎接過那沉甸甸的銅虎符,心里五味雜陳:“丁爺爺您當初陪著皇上征戰(zhàn)四方,代天子掌著禁軍這樣多年,怎的好端端要去九邊都督府呢?”

    丁岱笑盈盈:“侯爺您和皇上也是一體的,您掌著禁軍,和皇上掌著也是一樣的。去都督府做鎮(zhèn)守內官,那才是自在呢,在地方上,沒有宮規(guī)拘束,有軍士使喚,還能收幾個好孩子養(yǎng)老,可算得上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噬线@是看老奴日日在宮里伺候著辛苦了,讓老奴出去自在幾年呢�!�

    云禎勉強笑了笑,丁岱道:“老奴去,也多照應照應朱五公子吧?”

    云禎這下振作起來:“還得勞煩丁爺爺照應了,朱絳那小子有些傻,對了,我給朱絳寫封信,勞煩丁爺爺帶去�!�

    丁岱嘿嘿一笑,心里想著皇上這可危險啊,人家那可是打小兒起來的情分,難怪皇上如臨大敵。

    這醋啊,吃了多少天了,連逼著侯爺穿著皇后禮服去祭天都做出來了,這幾日做了多少荒唐事,老安王都給嚇到了,老人家反過來給皇上磕頭,只勸阻他再想清楚,就算不怕祖宗責怪,也要擔心后輩指摘,史書留瑕。

    最后還是拗不過皇上,大雍第一個男皇后,就這么踏踏實實寫到了宗室金冊上了。

    皇上啊,何曾在意過那些?

    若是在意,也不會一個人這么久了。

    第110章

    鱸魚

    萬壽節(jié)終于盛大而平安地過了,逆書案也以秦王削蕃撤軍,旬陽郡王姬懷清廢爵離京落下了帷幕。京里隨著第一場瑞雪,重新回到了平靜祥和。

    天日高霽,山道上雪已被一路上的商隊馬蹄車輪給蹍臟融化,只有道旁山上尚有皚皚白雪,在陽光下閃著晶瑩的光。

    這一代是海津往京城的必經之道,南方的商人從運河抵達海津城,然后再從海津轉陸路往京城去。

    數(shù)隊車隊剛剛抵達驛站,正在卸貨整隊,陸陸續(xù)續(xù)下車。

    一名管家快步走到了剛剛下車的一名老者跟前,低聲道:“老爺,旁邊商隊的少當家,姓周的,說看上了我們帶著的銀鱸魚,愿高價買一些�!�

    老者道:“不賣�!�

    那管家面有難色,低聲道:“看起來不像普通商隊,我們這次因怕凍死,也帶了不少,勻一點倒也不是難事……”

    老者微微詫異,畢竟這位管家跟著他多年,什么高官貴人都見過了,眼力是盡有的,他若說對方不似普通商隊,那顯然對方氣度非凡。

    他看向對方商隊,只見那隊商隊果然一色的高鞍大車,車上插著“周”字樣小旗,貨物累累,看著應是綢緞布匹。

    護衛(wèi)穿著一色的褐衣,看著十分精干,除此之外,另有鏢局鏢師護送,鏢局正是如今最有名的揚威鏢局,鏢師個個精悍高大,腰間挎刀,行走之時雷厲風行,令行禁止,儼然有軍士之風。

    卻見對方一臺青色油布大車掀起簾子,兩個青年男子從車內下車,一名打頭的穿著寶藍直裰,狐皮外袍,笑容滿面,斯文可親。

    后一位卻穿著青夾棉箭衣,腰間佩著短劍,雙足套著皮長靴,這樣雪天,也不穿外袍披風,躍下馬車時手足利落,腰背筆挺,行走如風,待到走近時,只見眉如刀裁,眸若晨星,果然不凡。

    老者心下不由也贊嘆,難怪管家不敢當面拒絕,如此人物。

    卻見前面打頭那名青年男子上前向他深深一躬,含笑道:“這位老先生,我們兄弟姓周,正與商隊往京城去,見到貴車隊運著幾大缸鮮魚,時時用炭保溫,鮮活可愛。舍弟好奇打聽,得知是銀鱸魚,十分稀罕。便想與老先生相商,愿以高價購買兩尾,不知老先生可否轉讓我們兩尾?”

    老者看這位周少當家言語斯文有禮,后邊站著一直微笑著的二少爺也是行禮如儀,舉止合宜,眼神奕奕,心生好感,也回了個禮道:“兩位少當家客氣了,按說原本讓兩尾給兩位少當家不值什么,只是我們此去京城,乃是探久別的親人,我這親人自幼就愛吃這種魚,他離鄉(xiāng)別居多年,我們難得進京,帶得也不多,實在是難以轉讓,還請兩位少當家海涵�!�

    卻見那位二少爺臉上微微帶了些靦腆,慌忙拱手行禮連連道歉道:“原來如此,老先生千里送魚,情義深重,是小子冒昧了,萬不該提此非分要求,抱歉抱歉,請老先生原諒�!�

    老者含笑拱手:“不敢當,晉地周氏巨賈,名滿天下,若是今后有緣,兩位當家到江南,可招待兩位少當家的品嘗這銀鱸魚,現(xiàn)下老夫卻隨車隊帶著些干銀魚,卻也風味頗佳,稍后讓管家送些與二位品嘗�!�

    當頭那位周少當家笑著拱手:“多謝老先生包涵,不敢白收老先生的禮,我們也有些土產回贈,耽誤老先生歇息用膳,那我們兄弟倆就不打擾了,告退�!�

    兩兄弟回了車上,果然看對方管家很快派人送了兩大包銀魚干過來,又教人回贈了兩盒人參過去,又令人厚厚賞了對方管家。

    周少當家捂著臉笑著道:“罷了,堂堂郡王,這輩子頭一次和人討吃的,還沒討著,叫人知道,這臉可丟大了,全都是為了你。這銀魚,趕緊叫人煮來與你,你若是不吃盡,下次莫要再求我做事�!�

    原來這周少當家卻正是姬懷盛,有事去了海津城一次,被在那里帶著禁軍冬訓的云禎給纏上了,混進周家商隊一起回京。

    云禎嘀咕道:“我這不是看那魚稀罕嘛,都那么久沒見到皇上了�!�

    姬懷盛笑了:“冬訓三個月,你才離京十五日,就偷偷跑回京,我看你是怕皇上責怪,才想著怎么哄皇上吧?你這真不算擅離職守?”

    云禎理直氣壯:“這怎么算擅離值守呢,現(xiàn)有九門提督在呢,我本來就是代天子閱訓,看過他們訓練了就可回京了的。只是皇上說下雪路上又冷又不好走,聽說近年了,年下不太平,不許我回罷了,現(xiàn)下跟著你們商隊走,又有鏢局護送,總沒事了吧,等我平安到京,皇上也沒話說了——就這么點路,本來我?guī)讉護衛(wèi)騎馬,很快就到了,跟著商隊走太慢了�!�

    姬懷盛點頭笑道:“知道皇上寵你,橫豎怪不到你頭上,若是你這回進京凍著餓著,皇上定又惱我,給我辦個什么難辦瑣碎的差事,我還不知道嗎?”

    云禎嘿嘿嘿偷笑。

    驛站里,老者看過那兩支回贈的人參,嘆道:“晉地周氏,果然富甲天下,出手如此豪闊�!�

    管家笑道:“還賞了老奴一張金葉子。我說不像一般人,看起來那王公貴族,也不過如此氣度了,尤其年紀還小,因此也不敢遽然回了,只能稟報伯爺�!�

    老者長嘆:“聞說周氏教后輩,都是十歲起便跟著商隊四處走商歷練,商賈之家,難怪能有此等佳兒,人物斐然,玲瓏通透,后繼有人,教老夫實在是羨慕啊�!�

    管家寬慰老者道:“兩位公子如今也看著有長進了,伯爺不必如此傷感�!�

    老者苦笑:“我道皇上不喜深沉機巧之人,他們又是晚輩,天真單純,皇上念著昔日妹妹的情分上,總會照顧他們。誰想到他們一進京就接連出事,不但差點……丟了貢品,如今連逆案都能被牽連,雖說皇上只是讓他們吃點教訓,我卻不能安坐江南了,只能親身進京,向皇上請罪了�!�

    原來這位老者,赫然正是今上的舅父,承恩伯談西林。

    管家只好寬慰道:“皇上只是輕輕教訓,可知總還是愿管的,若是不聞不問,只由著他們亂撞,那才是麻煩呢,聽說這次逆書案,牽連甚眾�!�

    承恩伯長長嘆了一口氣,那些掩埋在幾十年前的舊怨,除了死去的太后外,無人知曉,但皇上,可絕不會忘了。

    他登基十八年,談家除了他加恩到承恩伯以外,再無一人得榮賞,談家子弟,一個提拔當差的都沒有。他在江南,不敢進京,皇上也從未提過讓他們進京的話,這一留在江南,就是十幾年。

    他再什么都不做,談家就此沉寂了。

    第111章

    夜談

    寒夜特別長,云禎和姬懷盛說了些閑話,也就回房歇息。然而云禎自幼嬌生慣養(yǎng),哪一世都沒怎么受過苦,這驛館里棉被又硬又重,床褥冷冰甚至有些潮,還有一股奇怪味道。

    云禎翻來覆去睡不著,干脆起了身來自己拿了本書看,想著第二日還不如在姬懷盛的馬車上補眠,那香香軟軟,都還舒服些。

    他剛挑明燈火,拿了本兵書在看,忽然聽到薄薄的板壁傳來了清晰的呻吟聲,在這深夜中仿佛精狐鬼怪一般,頗為瘆人。

    他吃了一驚,仔細又聽了一會兒,聽得似乎是隔壁房間的,壓抑的,痛楚的呻吟,這驛站分三等,這一等房,住的都非富即貴,因著客商多,房間頗為緊缺。

    他想了下起身到了隔壁,輕輕敲了敲門,見里頭沒有應答,有些擔心,抽了短劍輕輕一挑,將門閂挑開,推門進去看了下。

    只見狹小床上,呻吟聲正從床上傳來,他過去掀開帳子,借著點月光,看到正是白天那老者在閉著眼睛呻吟,額上滿是汗珠。

    他連忙上前輕輕拍了拍那老者的肩膀:“老先生,您怎么了?可是生了急��?”

    承恩伯微微睜開眼睛,看到他,勉強笑了下:“是周小公子啊,我這是老毛病了,胃弱,今日受了涼,胃痛起來,這里驛站,不方便,罷了,忍忍到明日就好了�!�

    他年紀已近七旬,疼起來氣息微弱,滿臉衰態(tài),云禎不由憐憫,問他:“要不我給您拿點熱水來?”

    承恩伯苦笑道:“這三更半夜的,又在驛站,下人們都在三等房,今日驛站不足,叫人燒水也麻煩,況且用處也有限,小公子你還是回房吧,老夫忍一忍就過去了,是不是吵到你歇息了?”

    云禎伸手替他揉了揉胃部,又摸他渾身上下冰涼,料是這驛站太冷,忽然想到:“老先生,我學過一點點針灸,不如替您針一針穴位,您看如何?還有,我隨身攜帶有一些成藥,似乎有保和丸,我拿一丸來給您服下吧?”

    承恩伯其實也疼得沒法,他許久不出門,這老毛病在家里,上下有丫鬟侍妾服侍著,再請大夫來針灸針灸,的確很快就好,這路途遙遠,他一路行至這里,的確是年高體衰,頂不住了,如今看著小少爺殷殷切切,細心體貼,不由也有些依賴這點關心:“也好,那就勞煩小少爺了�!�

    云禎轉回自己房中,翻了下自己行囊,果然看離宮前青松替他收拾了一大包宮廷成藥在里頭,他翻了下果然找到了保和丸,上邊附有黃箋子,寫著一次一丸。便在自己屋里取了暖壺,拿了針囊,想了下又將榻上的狐裘拿了起來,到了老者屋里,先拿狐裘替他裹了起來,扶起來,然后倒了杯熱水給他,將那藥丸給他服了下去。

    承恩伯此時也顧不得了,一杯熱茶下去,只覺得身上果然暖和了許多,那藥入口即化,服下去后又感覺胃部陡然暖起來。云禎替他解開衣襟,拿了針囊出來道:“老先生,我的針灸手藝很一般啊,正經沒替幾個人扎過,您要是覺得疼了就說呢�!�

    他拿了針來,果然摸著穴位,替他針了中脘、內關、足三里等位置,承恩伯久病成醫(yī),又指點他:“我這是寒邪犯胃,你再針神闕、胃俞、梁丘三個穴位�!�

    云禎試著也給他一一針了,承恩伯微微縮了下,感覺到那狐裘鋒毛貼著肌膚柔軟溫暖的感覺,心下微微感動:這孩子倒是細心,怕解衣針灸我會冷,還拿了自己的裘衣來,明日想法子還他一件才好。

    云禎磕磕撞撞摸索著針了幾針,拈了一會兒問他:“如何?能有針感嗎?”

    承恩伯道:“還行�!�

    云禎道:“我這功夫不到,我遇到過一位大夫,那才是厲害,針離了手仍然能顫動不已,扎完整個人都仿若重生一般,您不是要到京城嗎?京城新開了家九針堂,您可以去那里看看病。”

    承恩伯恍然道:“京城也開了九針堂了嗎?”

    云禎道:“是啊。玉函谷的谷主君神醫(yī)親自坐鎮(zhèn),老先生您去求他給您看看,興許能斷了根呢�!�

    承恩伯苦笑了下,閉目不言。

    云禎卻還鼓勵他:“就是有些可怕,不過君神醫(yī)醫(yī)術通神,針完一定能好的。”

    承恩伯低聲笑道:“遠在天邊的神醫(yī),也不如眼前小公子有用啊,老夫好多了,想來那藥力也散開了,倒是好藥,不知在哪家藥房配的藥丸,我稍后也讓人去配一些�!�

    云禎道:“家里人收拾的,我也不知道哪里配的,老先生您路途辛苦,想來還用得著,我把剩下的藥都留給您吧——還有這暖壺也留給您用,這冰天雪地的,這暖壺簡單,在里頭加了木炭,晚上和路途上就能有熱水喝了�!�

    承恩伯看了眼桌上放著的雙層銅壺,嘆道:“你們周氏果然是行商的行家,這暖壺說著簡單,其實煙道炭道,包括木炭的重量,燃燒的時間,這都不容易做好�!�

    云禎倒沒注意這些,周家商隊這邊待他自然是如待姬懷盛一般恭謹小心,這暖壺一直給他留著,他還以為很尋常,聽到承恩伯說,才點頭笑道:“原來是這般,老先生不說,我還真不知道有這等機巧。”

    承恩伯心下微奇,但想著這孩子一看就知道還年輕,想來也是在家里嬌生慣養(yǎng)的,笑著道:“小公子年歲幾何了?看著尚未及冠?”

    云禎點了點頭:“轉過年就十九了�!�

    承恩伯笑道:“這般年輕,這冰天雪地的出來行商,可辛苦嗎?”

    云禎老氣橫秋道:“還好吧,其實騎馬更快,也省得在路上折騰這許多日子,就是家里不許。”

    承恩伯嘆道:“騎馬是痛快了,但是傷身子,長途跋涉還是慢慢走的好,不然傷了根本,年老可就頂不住了。你們少年人,只想著痛快,哪里知道家里長輩牽腸掛肚呢。”

    云禎嘿嘿笑了聲:“老先生是不是還想說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呀�!�

    承恩伯道:“長輩總是為著你們好的,可惜你們年輕人不領情�!�

    云禎道:“老先生是不是兒孫不聽話啊,別傷心。其實年輕人興許也就是嘴硬要面子,興許心里也知道是長輩還是愛護小輩的,不是人人都能有長輩管束的呢�!彼肫鹱约簝墒罌]活好,興許也就是因為父母不在,無人管束的原因,不由有些落寞。

    他低著頭,慢慢將針旋轉著,又小心翼翼拉起狐裘掩好,來防止他著涼。

    承恩伯看他又乖巧嘴又甜,還體貼,心里十分喜愛,笑道:“我若有你這樣的孫兒,心里可要歡喜死�!�

    云禎嘿嘿笑著:“我小時候特別淘氣的,您若真有我這樣的孫兒,怕不是天天拿著戒尺伺候,那時候可就嫌棄我太淘氣了�!�

    承恩伯道:“一看你就是家里寵著長大的,你爹娘特別寵你吧�!�

    云禎道:“是挺寵的,旁人都說按他們那樣子寵法,我將來就是個混世魔王,可惜他們去世得早,不然興許如今也是天天要教導我了�!�

    承恩伯有些憐惜,又有些納罕:“我看你們兄弟二人舉止落落大方,人才非凡,想來族人教養(yǎng)很不錯�!�

    云禎嘿嘿一笑,承恩伯又感慨:“外人教導起來輕不得重不得,有些事情也只好生身父母才好下死手管教,若非親生子,任你平日如何親,稍稍嚴厲些,便會記恨在心。”

    云禎道:“老先生看開些啦,兒孫自有兒孫福,這都是他們的造化,盡力就行了�!彼催@老者千里進京,也無一個兒女伴行,半夜病重,因此念念叨叨,啰啰嗦嗦,也只是寬慰開解。

    承恩伯傷感道:“是老夫啰嗦了,你們少年人不耐煩吧,倒是耽誤你休息了�!�

    云禎算了算時間,開始拔針,一邊道:“怎么會呢,有人說說話挺好的,我也覺得這里床太硬,不好睡,也是沒睡著�!�

    承恩伯失笑:“你還真是嬌生慣養(yǎng)長大的。”

    云禎道:“是啊,我有個朋友,從小和我一樣也是一點苦不能吃,如今他去邊關從軍了,我想起來也覺得納罕,不知道他怎么吃得下那等苦。”

    承恩伯肅然起敬:“肯去戍邊從軍,可知自有一番志向,是個好男兒�!�

    云禎笑道:“他小時候也是時常淘氣,偏生他家教嚴厲,也時時被教訓的。有次他好奇去逛那南風館,結果人才進去就被他家里派了一隊家丁拎回家了,聽說他祖父親自拿了大板子打了他半個月沒起床。所以長輩教導,恁是如何,也沒有隔夜仇的,老先生您就別太擔心了。”

    他一想到就忍不住笑,那次據(jù)朱絳說他就是好奇,去看看,結果立刻被他小廝告了家里,朱國公大怒命人立刻去拎了他回來狠狠教導了一番。也所以后來他鬧著要和朱絳合籍成婚,朱國公卻一直覺得自己是被朱絳教壞的,在他跟前一直挺溫和的,逢年過節(jié)他去給朱國公請安,朱國公都只偏著他,有事只責怪朱絳。

    可惜,便是如此,他們還是希望朱絳娶親生子,是不是就是因為如此,他們才對自己心有愧疚,平時多有容讓?可知再狠,那也是親人呢。

    他替承恩伯慢慢起了針出來,又慢慢揉著承恩伯的胃部:“好些了嗎?”

    承恩伯卻還想著他那個故事,笑道:“是不是你們少年人都會好奇,想試試什么龍陽斷袖的。”

    云禎臉一紅沒說話,承恩伯卻已沉浸在了自己的回憶中:“我有個小輩,從小他就是我看著長大,在我手里教著習字背書,他也頑皮淘氣,沒個定性,我算是他長輩,少不得對他嚴厲了些……后來他也是,有一天忽然對他母親說他好龍陽,不喜女子,讓家里不必給他安排房里的丫頭�!�

    云禎輕輕啊了一聲。

    承恩伯低聲道:“他母親只有他一個兒子,生他的時候傷了身子,不會再有孩子了,聽到這個嚇得不行,找我來哭了許久,求我找大夫替他治一治這病�!币股罴偶牛南聼o人,他又是病重體衰之時,心里正十分脆弱,這個秘密已經深深埋在心里十幾年,忍不住向面前這個素昧平生又極溫柔體貼的年輕人傾訴。

    云禎道:“這個治不了吧�!�

    承恩伯道:“那孩子從小就有些左性,認定了的事就很難扳回,我其實也苦口婆心勸他,先納了……先娶了媳婦兒,生了孩子,之后他想怎么好龍陽都行。”

    “結果那孩子不聽,說急了他就給我說,說女子便是脫光在他跟前,他也不起,叫我別費心了�!�

    云禎噗嗤一下笑了出來。

    承恩伯嘆氣道:“你們少年人聽了只覺得好笑,哪里知道那時候他母親的難過,為著這都病了幾場,那孩子只是不聽,他學業(yè)功課樣樣優(yōu)秀,人人見了都夸,偏偏這一樁上,就和他母親給頂上了,如今想來也是我們逼得太甚,他反而越發(fā)逆著來了。”

    “后來我當時也氣糊涂了,畢竟這孩子從小對我都極尊重,言聽計從的,這還是第一次這般頂撞我。我就想了個法子,讓大夫開了些助興的藥來,找了幾個善生養(yǎng)的家養(yǎng)丫鬟來,哄那孩子吃了藥,然后讓那些丫鬟服侍他,關了門鎖了他在里頭�!�

    云禎忽然血液全數(shù)往腦袋里沖,一句話忽然冒出來在他腦海里“手段比較激烈,因此朕與承恩伯就此翻了臉。”

    他的手微微顫抖著,看著眼前那老者,清矍,儒雅,他們從江南來……帶著皇上喜歡吃的鮮魚……

    答案呼之欲出,他聲音微微帶了些顫抖:“后來呢?”

    承恩伯苦笑:“那孩子拔了佩劍,將自己手上血管全劃開了,很深,流了很多血,丫鬟們嚇到了,拍著門讓我們開門,急急忙忙找了大夫來,差點就救不回來了,他原本極擅弓的,那次以后許久拿不了弓,我和他母親也被嚇到了,從此以后再也沒敢狠逼他�!�

    手臂上的傷……云禎見過,他還以為他是戰(zhàn)場上受的傷,還奇怪怎的會有人能如此近身傷他,他可是主帥和太子。他眼皮發(fā)熱,下邊一股熱氣直沖上來,恨不得立刻飛回京城,他心疼他,雖然已過了這許多年。

    承恩伯卻已完全沉溺在了回憶中,沒有注意到他臉色大變,還在述說:“后來那孩子就與我生分了許多,但有他母親居中轉圜,也還好。但后來……他母親病中多疑,聽說他在……他身邊有個年輕大夫,和他甚為相好,同進同出,意氣相投,便又疑心是那大夫勾引他。借口生病,將那大夫騙來治病,卻讓我威逼利誘,把那大夫逼離了那孩子�!�

    云禎臉色唰地變成了雪白。

    承恩伯長長噓了一口氣:“自此以后,那孩子恨毒了我,再也不肯見我。”

    第112章

    查崗

    承恩伯最后也不知如何睡著的,清晨醒來的時候,胃已輕松了,渾身也好了許多,身邊的仆從管家們都大驚小怪了一番,嗔怪伯爺晚上不舒服也不叫他們起來伺候。

    承恩伯只是笑道:“在驛站里不方便,又是寒夜,三更半夜的叫你們起來又能做什么,倒是周小公子服侍了我一夜,實在是多承了他的情,讓他們挑一缸魚送過去吧,再封一千兩銀子過去,就說多謝他的藥和裘衣。”

    管家道:“人已走了,一大清早,這些商隊都是起早貪黑的�!�

    承恩伯有些悵然:“啊,那得找機會謝謝才好,是了,等到了京城,找慶陽郡王問問,那周氏與晉王有親,想來能打聽到是誰,到時候再厚厚送些禮過去答謝吧�!�

    管家笑道:“伯爺還真和他們投緣了。”

    承恩伯道:“怪我沒福氣,沒有這樣一個貼心乖巧的孫兒,舉止大方,又善心忠厚,全無心機,看他出身富貴,偏偏父母早逝,家里養(yǎng)得一點心機沒有,照顧人又分外細心�!�

    管家道:“伯爺既然如此喜歡,不若打聽到了,認個干親也好�!�

    承恩伯嘆息:“周氏和晉王關系緊密,我們是外戚,不能冒這結交藩王的險。可惜,年老了,就喜歡這等活潑潑的小孩兒�!�

    管家:“馬上就到京了,到時候見著大哥兒、三哥兒還有小姐,這不是就有孫兒承歡膝下了?伯爺這是病了,稀罕起兒孫熱熱鬧鬧來了。”

    承恩伯搖著頭:“他們都被他們父母給教得太過有些急功近利了……不可愛了,小時候還好,如今大了,幾房人還要互相斗個你死我活,沒幾個正經想著談家的未來。不若昨夜那孩子,天真爛漫,全無機巧,想來也是生活優(yōu)渥,又不是承繼家業(yè)的當家公子,家里人有意培養(yǎng)如此,慣出來個不知世事的性子�!�

    管家收拾著床褥卻忽然啊了一聲:“伯爺,這狐裘,是腋下裘,還是內造的,一千兩銀子怕是不夠�!�

    承恩伯吃了一驚,轉頭看了下,昨夜燈光昏暗,自己又疼得厲害,只依稀知道是狐裘,如今看管家抖起來,卻見整整一張銀白色狐裘,通體雪白,一根雜色也無,在窗外雪光映照下根根透出晶瑩光芒,竟真的是上好的腋下裘。

    管家翻了下內里繡著的緞標簽:“江寧織造府的,這是內造的,外邊拿著銀子也沒處買去,這周家還真是豪闊�!�

    承恩伯哭笑不得:“這孩子,怕是都不知道這東西價值幾何,隨手拿了就給我蓋著的,罷了,進京好歹尋摸一件好的還他罷�!�

    說完又拿了桌面上的暖壺看,暖壺上倒是鐫著周字。再拿起那瓶藥來,看到上頭的黃簽子:“這藥也是內造的,御藥房出的,從前太后賞過我們家不少,難怪我說昨夜這藥力這般好。”

    管家道:“還真是有錢能通鬼神了,還是說晉王那邊想來也很是照顧,看來昨天那兩位公子,是嫡枝的了,就我們家的孩子,也不能這樣隨手送人這樣貴重東西�!�

    承恩伯點了點頭,忽然冒出了一個念頭:“其實……若是周家還有合適的女兒,為文葆試著議一門親,倒也是不錯的姻緣,回去倒是該探聽探聽那孩子是否有姐妹。觀其兄弟,料想其姐妹也不會差到哪里去,文葆這孩子也沒什么心眼,文不成武不就的,找個富商女,也能保其無憂過一生了。”

    管家笑道:“伯爺真是個操心的命,還是好生養(yǎng)著吧,如今怎樣?是繼續(xù)歇一天,還是這就趕路?”

    承恩伯點頭道:“趕路吧,早些到京城吧�!�

    一邊廂,云禎頂著兩個黑眼圈在姬懷盛的馬車里睡了一回,起來出了一身汗,姬懷盛看他蔫蔫的,笑道:“馬上就進京了,是不是看著有點怕見皇上了。哈哈哈哈我就說你,表面怎么怎么硬氣,其實心里怕皇上得不得了。放心,皇上若是罰你,我?guī)湍愠瓗讖埓笞趾昧�,哈哈哈哈哈哈。�?br />
    云禎看向他,滿臉麻木:“我謝謝你了,如果我被罰寫大字,我一定讓請皇上一起罰你,咱們倆難兄難弟,誰也別想逃�!�

    姬懷盛垮了一張臉:“不是吧!老弟,別和老哥哥我計較了,我這都快要娶親了,別讓皇上把我當孩子管了�!�

    云禎怒道:“你什么意思,你意思是皇上把我當孩子管?”

    姬懷盛噗嗤一笑:“這也生氣,皇上是你長輩,當然要管你,他不管你還能誰管你?”

    云禎莫名其妙就生起悶氣來,氣鼓鼓地進了京,姬懷盛倒是先送他回了侯府,才自回王府去了。

    云禎在府里洗了干干凈凈,又換了一套衣服,挑來選去,一連換了幾身,選了一套深色的直裰,披了玉色的外袍,攬鏡自照,才算滿意了,進了宮去。

    姬冰原還在和大臣議事,云禎怕擾了他,沒讓人通傳。丁岱不在,他百無聊賴,也不叫人陪,自己在寢殿里,先自己寫了幾張大字,始終不大滿意,便撂開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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