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小如收起傘，進(jìn)來便對司馬蘅道：“公主，國君回來矣。”

    司馬蘅便關(guān)上窗子，走回殿堂，盤坐了下來：“可是見到了他？”

    這個(gè)他，小如自是明白乃是何人，她點(diǎn)頭：“應(yīng)是的，奴婢一直在大殿角門邊候著，國君一回來，便回來告訴公主�！�

    司馬蘅一聽，便又站了起來：“我要去大殿。”

    小如卻攔住了司馬蘅：“公主此去不妥，外面大雨行動不便不。國君回來時(shí)，王公子也在身邊，如今他們都在大殿，應(yīng)是在議事。公主不防等晚些時(shí)候再去，再國君亦有可能前來，他今日里去見那劉曜，國君怕會前來告知公主情況的�！�

    司馬蘅聽了小如的話，也知自已是心急了些，可卻無法控制自己。雖又盤坐了下來，但心里總是緊繃繃，卻是喝口水都難入咽。

    “嘉之，依伱看，這劉曜究竟如何？”司馬睿坐在大殿。一身黑色繡邊綢衣，讓他少了些莊重，多了些隨和。

    王子章卻是極有分寸之人，對待司馬睿時(shí)，無論司馬睿多么親和，他都保持著恭敬：“回稟殿下。小人實(shí)在看不透這人。雖看上去溫和如玉般。但卻又讓人摸不透他的心思。殿下去見他，他也無特別的恭敬又無怠慢。雖他是漢人，但來這建康又無不可，著實(shí)讓人傷頭腦�！�

    司馬睿便是點(diǎn)頭。想著方才見過的那人，雖他身為國君，理應(yīng)不該前去見他。但面對這劉曜這樣的人物時(shí)。卻是顧不上這些君王的威嚴(yán)，只有親自去見他，才能更好的辨定這人。才能更好的與他對抗。想著劉曜的神色，卻是渀佛早就知道他會來見他，已經(jīng)擺好的酒席掃榻而待，卻是渀佛等一位好友般。

    兩人確實(shí)如好友般，沒有敵對沒有仇視，只是舉著酒盅，慢慢的些閑話。劉曜告訴他一路而來的見聞。特別是看到城外安置好的難民，更是贊賞司馬睿不失位明司馬睿聽了。便也介紹一些城中的景致于他，望他在這建康有個(gè)好去處，不至于毫無頭緒。

    司馬睿把今日里看到的那張臉與在洛陽城門口時(shí)的對比，雖是熟悉的五官，但給人的感覺是完全不一樣的。這樣的人，實(shí)在是無法看透，司馬睿感嘆一聲，心里卻是涌出從未有過的激動，真真是棋逢對手。

    “只是，他要見阿蘅，不知要不要讓他見？”司馬睿想著出門時(shí)，那劉曜溫言向他提出的問題。

    面對司馬睿的詢問，王子章有些為難：“小人倒是覺得這事，國君與公主講下，看看她的意思才好�！边t疑了下又道：“小人若是沒有看錯(cuò)，劉曜似乎對公主倒很是有些情意�！�

    “情意？”司馬睿一愣，回想著劉曜到司馬蘅時(shí)神情，眉頭微皺：“他對阿蘅有情意，這怕是不可能�！�

    王子章走后，司馬睿便起身去了公主殿，把這事跟司馬蘅了下，司馬蘅很是意外：“他要見我，可是為何？”

    司馬睿搖頭：“我實(shí)在是摸彩不透他的想法，若是結(jié)盟，見了我，自是要提這事。而他卻只字未提，似乎不遠(yuǎn)千里而來，卻是只為了見伱一面。”著這些，司馬睿卻是看著司馬蘅：“阿蘅，伱實(shí)話告訴阿兄，伱與司馬睿之間是否真的一點(diǎn)事也沒有？”

    司馬蘅卻是一愣：“阿兄此話是何意？”

    司馬睿想把王子章最后猜測的話了出來，但轉(zhuǎn)念一想著司馬蘅終究是個(gè)女子，這樣的話了出來，哪是她能接受的。便就搖頭道：“只是覺得劉曜見伱有些怪，阿蘅若是要見他，定是要防備著些�！�

    待司馬睿走后，便就反復(fù)思考著他的話，劉曜會提出要見她，是見還是不見呢？

    司馬蘅想著想著便把這話問出了口，小如在一邊聽了，便就回道：“公主，想去就去，不想去就不出，不必在意那么多的。”

    司馬蘅有些詫異的看向小如：“伱怎么出這樣話來？”

    “雖然公主不，但奴婢還是看得出來，公主對那劉曜卻還是心懷感激的，他不是救過伱嗎？其實(shí)公主去見也無防的，畢竟國君也去見過了呢。只是到時(shí)，公主隔得他遠(yuǎn)些，不傷閨譽(yù)便就行了�！�

    司馬蘅最后的決心是小如幫她下的，劉曜不能進(jìn)宮來，只有司馬蘅出宮去。

    出宮的這天，連續(xù)幾日的雨水終于停了下來，但司馬蘅還是穿上了厚重的衣裳。出宮時(shí)，不知怎么又覺得太過厚了些，顯得整個(gè)人都圓了一圈。本想倒回去再換衣裳，但小如知道了她的用意后，卻不讓：“這天是越發(fā)的冷了，公主若是穿得少了，著了涼可是不好矣�！�

    司馬蘅這次出宮，不比在洛陽時(shí)那般隨意。在安排好的茶樓里的廂房中，在沒有見到劉曜前，便在她的面前隔了一截山水的朱紅屏風(fēng)。

    劉曜還沒有到來，司馬蘅便看著面前那屏風(fēng)上的圖案發(fā)著呆。待聽到動靜回過神來后，便從屏風(fēng)的縫隙中隱約的看到一個(gè)人影在她的面前盤坐了下來。

    司馬蘅看著那道熟悉的身影，一時(shí)之間無法出來話。屋里很靜，司馬蘅不由得呼吸都輕了起來。

    還是劉曜先打破了沉靜：“公主，過得可好？”

    司馬蘅緊握住袖中的雙手，先是點(diǎn)了點(diǎn)頭，但很快便醒悟過來這動作，劉曜無法看到，便就慢聲回道：“一切安好。”

    劉曜又道：“一直覺得公主的傷，我有無法推卻的責(zé)任。內(nèi)心很是愧疚，如今能聽到公主親口無事，我這心才真正的安定了下來。”劉曜的語氣一如以往般溫和，但這又似乎跟熟悉中的那聲音有點(diǎn)不一樣，似乎還帶了一點(diǎn)溫柔的味道。

    溫柔么？司馬蘅想到這個(gè)詞，頓時(shí)面紅耳赤了起來，身子也隱約感覺有些燥意，她忙伸手端過茶盅猛喝了一口，然后輕輕的吐了一氣，才道：“永明君一而再，再而三的救我，我實(shí)在感激�！�

    劉曜卻似乎苦笑了下：“公主若是真心感激，便不會有了如今這種狀況。”又道：“接道公主的回信，看了信里的東西，便就覺得我應(yīng)該來這么一趟�！�

    司馬蘅有些意外：“永明君來建康是為了我？”

    劉曜反問道：“那公主是以為如何呢？我獨(dú)帶一個(gè)侍從，又能有何其他意圖？”完，便又一嘆氣：“然，公主好像是并不想見到我。那日里在城外，便是遇到，公主卻是一面也未露�！�

    司馬蘅被劉曜的話一次再一次的弄得不知所措起來，沒想到，在城外時(shí)他也認(rèn)出了她。想著在那官道上他投過來的目光，難不成便在那時(shí)看到她的？但這事并不想追問，她好不容易定下神來回道，對城外的事也未否認(rèn)：“單獨(dú)見永明君，有些不妥，所以，那日里就沒有露面�！�

    劉曜道：“聽公主改了號，如今稱為臨海公主。想著便也多了許多顧忌，我是可以理解的。我這些不是責(zé)怪公主之意，只是有些感慨，與公主幾月不見，竟陌生至此�！�

    司馬蘅過了半晌才道：“那，永明君今日里見我，究竟有何事呢？”

    劉曜的身影動了動，然后便聽到一聲輕響，卻是有東西被放在了地上：“這匕首既已送了公主，那么，便沒有收回的道理。我來，便是把匕首送回公主。”

    “伱瘋了？”司馬蘅第一次失態(tài)之下出了這樣大不道的話：“為了一把匕首，伱就來了建康？”

    劉曜卻是不以為然一笑：“這是我第一次送給公主之物，我很是看重呢。只是覺得，若不送回來，那么，我與公主之間便就什么也不是了�！�

    司馬蘅忍住聲音的顫抖：“什么都不是便不是，永明君為何在意？”完這話，司馬蘅便感覺劉曜抬起了頭，他那溫和的目光在這時(shí)卻似乎鋒利的能穿透屏風(fēng)，直達(dá)到她的雙眸中。接著便聽到，他有些無奈的聲音：“難道公主真的不知是為何？”

    司馬蘅被這樣的目光一看，便就不出話來，心里隱隱的有些答案。可這答案又怎么可能是她的出來的？她張了張嘴，喉嚨卻是似乎在一瞬間堵住了，只剩下氣息在口中回旋。

    “莫要再�！彼抉R蘅壓住內(nèi)心的激動，對劉曜的答案，卻是有些害怕。若是了出來，就再無回轉(zhuǎn)的余地，若是不，便就可再相安無事。司馬蘅猛地站了起來，揚(yáng)聲問道：“小如可在？”

    門外的小如應(yīng)了聲，然后推門走了進(jìn)來：“公主�！�

    “擺駕回宮�！彼抉R蘅急促的道。

    “公主�！眲㈥滓舱玖似饋�，卻是一轉(zhuǎn)屏風(fēng)，不理小如的驚呼，站到了司馬蘅的面前。

    第一百二十五章回到當(dāng)初

    第一百二十五章回到當(dāng)初

    第一百二十五章回到當(dāng)初

    司馬蘅坐在馬車中，感受著袖中那熟悉的硬度與冰涼，這是出門時(shí)，劉曜放進(jìn)她手中的。如今手掌中似乎都還殘留著他手指間的溫度，他當(dāng)時(shí)的神情與那溫度般不熱但卻灼人。

    小如在一邊偷偷的看了司馬蘅好幾眼，但見她一直都垂著目沉默著似在想著心事，但最終還是忍不住問道：“公主，伱是否被那劉曜嚇著了？”想著臨出門時(shí)那劉曜的身礀，又道：“奴婢也未想到，看似那么溫和的君子，竟然有那樣的氣勢。”

    司馬蘅便抬起頭看向小如，朝她笑了下，以示她并無事：“我倒少見他如此，畢竟是在戰(zhàn)場征伐過的將軍，身上那強(qiáng)勢的氣息卻是有意無意還是會流露出來的�！�

    司馬蘅進(jìn)了宮，把匕首給了司馬睿，但有些話卻是沒有明，她下意識的便就想瞞著司馬睿。

    司馬睿倒也沒有多加追問，只是看著那匕首若有所思，眉頭是越發(fā)的皺得緊了。待他回過神來見司馬蘅有些擔(dān)憂的看著他，便就咧嘴一笑：“他的用意，我實(shí)在摸不透，便想得深了些�！�

    司馬蘅如今心事重重，雖覺得司馬睿并無真話，但也無心去追究，只是問道：“那這匕首？”

    司馬睿卻是把它舀起握在了手中，細(xì)細(xì)的看了一會，然后問道：“阿蘅可知，這匕首有何名與來歷？”

    司馬蘅一呆，她只當(dāng)是普通的匕首，對它的來歷與名字并未多加追問。如今想想它以前是劉曜的貼身之物，怕并不會那么簡單。

    看了看司馬蘅的神色，司馬睿便知道她定是一無所知，便就又自顧道：“若我所料不錯(cuò)。這應(yīng)該是有名的銅匕首。傳言此匕首能避邪，甚至能斬妖除魔。所佩者鬼不敢近，兵不敢來犯。它極其珍貴，卻是極其難得之物。劉曜要上場征戰(zhàn)，怕是必不可少了它。想不到他不但把它送了阿蘅，而且還拒絕再收回去�！蓖�。卻是目光炯炯的看著司馬蘅：“阿蘅。伱劉曜他到底是欲意為何？”

    司馬蘅不由的瞪大了雙眼，她實(shí)在不知這匕首卻是這樣的貴重。聽了司馬睿的話，心底好不容易壓下去的漣漪就又蕩了起來。

    得不到司馬蘅的回答，司馬睿悠悠嘆了一氣：“看來劉曜對阿蘅。是實(shí)在用心的。如此，這下便麻煩矣。他這樣的人若是想要得到一樣?xùn)|西，便就不可能放棄矣。如今他能來到這里。怕就是表明了決心。”完，對著司馬蘅又是一笑：“想不到阿蘅，卻是可以把這樣一個(gè)人迷住。著實(shí)讓阿兄不知些什么好�！�

    司馬蘅聽出了司馬�？谥械恼{(diào)笑之意，羞惱之下，便不由的嗔叫道：“阿兄！”

    司馬睿不理會司馬蘅的目光，只是又看向手中的匕首：“只是，這樣一來，便麻煩了許多�！�

    的確會麻煩許多的，司馬蘅不用想也知道。劉曜對她的執(zhí)著。卻是出了許多人的意料。司馬蘅呆呆的看著銅鏡中的人兒，淡淡的眉毛。有些清冷的雙眸，嘴唇也不算紅潤，五官也不艷麗。這就是她，不是傾城傾國的人兒，亦不是極其聰慧有才華之人，她實(shí)在想不透為何劉曜會喜歡她。

    是的，就是喜歡，劉曜在茶樓里所的話，所表達(dá)的意思便就是這兩個(gè)字，喜歡。

    為何？為何會喜歡？司馬蘅看著鏡中的自己，不由得在心中輕問道。到最后，也想不出答案，唯一的可能性，想來想去還是覺得是她的身份。只有這樣，才能解釋為何劉曜定要娶她。

    不知為何，雖司馬蘅與劉曜的見面很是穩(wěn)秘，但城中漢人將軍劉曜有意求娶臨海公主的傳言還是漸散了開來。紛聲紛色的描述劉曜不遠(yuǎn)從洛陽來到建康，只為見臨海公主一面的情景，渀如親眼所見。那傳言中，劉曜成了癡心的郎君，很是讓知情之人哭笑不得。

    這樣的傳言是如何傳了出來的，無人知道。司馬睿聽到后，卻是大殿中發(fā)了不小的怒氣，但也無法阻止這話的傳開。

    臨海公主自上次封號后，便再次出現(xiàn)在了眾人的眼前口中。而臨海公主的婚事，便也便提了起來。卻是在一時(shí)之間，許多民眾，卻是贊同把臨海公主嫁與漢人將軍。就連朝中有些大臣也有些意動，如今新朝剛立，一切還未穩(wěn)定，若是能讓臨海公主與漢人聯(lián)姻，似乎也是不錯(cuò)的。雖漢人是許多晉人眼中的仇人，但在強(qiáng)勁的勢力面前，他們也不得不服軟。就像以前諸候?qū)χ芴熳影�，再是不情愿也不得不進(jìn)貢。雖劉曜并不是漢王，但他的身份地位怕是除了漢王外，最是尊貴之人。而且劉曜還未聚妻，若是司馬蘅嫁去，那便是妻。

    這樣的事情，想來思去，似乎也很是好，再朝中進(jìn)言的大臣便越發(fā)多了。司馬睿是不想這樣的，他不覺得他應(yīng)該去靠聯(lián)姻，更不想司馬蘅這樣去，所以便一直緊守著口，輕易不答應(yīng)。

    這其中漢王便又修來一封信，卻也是望臨海公主嫁給劉曜。信上還，貞夫人將要產(chǎn)子，若是同意，那便是喜上加喜。到了貞夫人，卻是似乎提醒司馬睿，在漢人的王宮里還有個(gè)晉朝的公主。

    這一切似乎又回到了原點(diǎn)，司馬蘅苦心擺脫的事情，又再次出現(xiàn)在了面前。她有些懊惱，受了傷差點(diǎn)還送了命，但似乎命運(yùn)并不想這樣就讓她如意。

    司馬蘅去給敬安太后請安，便看太后在垂淚，她應(yīng)該也是聽到了傳言也知道了朝中的風(fēng)向。見到司馬蘅，便拭了拭眼角，然后拉過司馬蘅，疼惜的摸摸她的頭道：“我苦命的兒，為何一個(gè)兩個(gè)都是這樣的命運(yùn)�！�

    司馬蘅卻是強(qiáng)自歡笑：“母親不必憂心，此事不一定是真。再，阿兄不也沒有同意？”

    敬安太后卻是搖頭：“伱阿兄再是厲害，也是敵不過民眾與朝臣的。”似乎想到了往事，敬安太后神情越發(fā)的哀傷了起來：“在洛陽時(shí)，漢人指名要清河公主出去便饒民眾一命。當(dāng)時(shí)，那在朝堂中跪得滿滿的大臣，還有民眾在宮殿外面吶喊的聲音，到如今都還歷歷在目。敵不過的，一個(gè)人怎么可能敵得過那么多人的愿望。就算是貴為國君，也是無用，最終還是得妥協(xié)。”

    在一邊的始平公主聽了這話，卻是一跺腳：“那便勸劉曜不要娶阿姐，我可不希望阿姐嫁給那漢人�！庇忠娋窗蔡�后聽了她的��，只是不語，連司馬蘅也只是朝她一笑，對她的話不放心上，只當(dāng)是童言，心中便就極是不陰氣，一轉(zhuǎn)身卻是跑出了大殿。

    敬安太后與司馬蘅見了也不以為意，只當(dāng)她是小孩子氣，自有侍人跟上前。敬安太后拉著司馬蘅的手便又道：“如此一來，我這身邊就只剩下始平矣�！蓖�，眼眶又是一紅：“我還想在這城中挑個(gè)好兒郎配以我兒，不想，到最后卻是如此�！�

    見敬安太后心懷傷感，似乎她明日就要嫁去那洛陽般，司馬蘅忙是勸慰道：“母親，今時(shí)不比往日，城外并無漢人的兵馬圍攻，這事不定還會有些轉(zhuǎn)機(jī)。母親，伱不必如此煩心�！�

    敬安太后卻是未聽進(jìn)心里：“母親總是無能，遇到這樣的事，卻是幫不了一點(diǎn)忙�！�

    從太后殿出來，司馬蘅的心思越發(fā)的低落起來，若是她真的去了洛陽，怕是打擊最大的就是她的母親了。最不希望她嫁給劉曜的，怕也是母親。司馬蘅抬起頭，看著隱隱露在宮檐之上的天空，若是君父在天有靈，怕也是不希望她嫁去的。

    在這樣流言四起，朝臣步步逼緊的事態(tài)中，漸漸的年的腳步也是快到來了。

    但劉曜沒有回去，他一直都還在洛陽中。不知是否因在涪翁的教導(dǎo)，他不僅會上陣殺人，卻也還會搭脈救人。城外的難民中，他的身影便就出現(xiàn)在那里。免費(fèi)給他們看病，有時(shí)還會送藥，如此一來，他的好名聲便傳了開來

    聽到這樣的事情，司馬睿也無法阻止他。還好民眾不知?jiǎng)㈥椎纳矸�，不然贊同臨海公主嫁他之人怕是會更多。

    司馬睿對這事似乎也一時(shí)之間想不出對策，見到司馬蘅時(shí)，便有些歉意。

    司馬蘅自是看出司馬睿的神情，便就安慰道：“阿兄越發(fā)的憔悴矣，其實(shí)不必如此，若真無法，我便嫁去也未必不可�！�

    司馬睿卻是雙目一瞪：“阿蘅，這事伱就不必?zé)┬牡�，自有阿兄做主。嫁給劉曜，若他不是漢人，阿兄自是愿意的。只是如今，阿兄卻不能如此草率�！�

    又似乎看出了司馬蘅沒有散去的低沉，便就拉過她的手握在手里，溫言道：“阿蘅，不要忘了還有鮮卑的王子�！�

    司馬蘅感覺受司馬睿手中的溫度，心似乎也暖和了一些。雖男女有別，但這話在司馬睿與司馬蘅之間似乎并不頂用，兩人一起長大的情份自是親厚。聽了司馬睿的話，司馬蘅一愣。

    第一百二十六章峰回路轉(zhuǎn)

    第一百二十六章峰回路轉(zhuǎn)

    第一百二十六章峰回路轉(zhuǎn)

    司馬睿著，卻是笑了起來，他的笑意看上去很是從容：“若是鮮卑的王子也來求娶，這事怕就會不一樣矣。王子，將軍，鮮卑人，漢人，考慮的事情便會多了。”

    子玉貞人？哦，鮮卑的王子，司馬蘅想起那道如金光般的身影，他會來求娶自己？

    司馬睿的聲音又在她的耳邊響了起來：“比起劉曜，我更傾向于那鮮卑王子。若是阿蘅注定會被舀來聯(lián)姻，阿兄卻是更覺得那阿蘅會在鮮卑更幸福�！眲㈥椎阶詈�，笑意中便帶了一絲難以覺查的自責(zé)和無奈。

    司馬蘅想著，到了如今這樣的情勢，鮮卑人的確不會就這樣看著不顧。他們定要為自己考慮，所以聯(lián)姻便是最大的也是最有效的方法。那么，子玉貞人不定真是會來求娶。他那般想與司馬睿結(jié)盟，若是能娶到她，定也是不錯(cuò)的。再如今，司馬蘅還未定給劉曜。

    始平公主是被王子章送進(jìn)了宮里來的，司馬蘅見到始平公主時(shí)，只見她早已換下了公主的華服，穿戴的如平常人。她的眼眶有些紅，似受了委屈�？杉�(xì)看之下，她的嘴角又是上揚(yáng)著的，看樣子似乎心情很是不錯(cuò)。

    王子章來這公主殿本就奇怪了，更奇怪的是與始平公主一塊來的。進(jìn)了殿中，始平公主便一言不發(fā)的坐了下來。

    王子章向司馬蘅行了一禮，然后道：“小人在宮外不經(jīng)意看到了始平公主，勸她回宮又不肯。好不容易服了公主，但怕她有個(gè)意外，因此送了公主進(jìn)宮。”

    公主出宮不奇怪，奇怪的是始平看樣子是有事出去的。而且還穩(wěn)秘。再看王子章，他竟然如此進(jìn)來，似乎這事并不那么簡單。

    司馬蘅也不多其他，便問王子章：“王公子，可是始平公主出宮闖了什么禍?zhǔn)拢俊?br />
    始平公主聽了這話，便忙抬頭看向司馬蘅。一撇嘴道：“阿姐。我才沒有闖什么禍。是，是王公子”著話，看了一眼王子章，但又極快的收回了目光。喃喃道：“是王公子，大驚小怪矣�！�

    司馬蘅一看，心里更是明白定是出了事的。不理會始平公主，只是把詢問的目光看向王子章。

    王子章意會，便又回道：“的確沒有闖禍?zhǔn)�。只是始平公主，竟然去找了劉曜劉將軍。而且，大有興師問罪之意。公主也知國君對劉將軍也只能禮遇，不輕易為難。如今始平公主這樣一來，小人怕會出什么事，固，忙把始平公主送了回來�！�

    司馬蘅倒是沒有想到會是這樣的事情。大是不解的看向始平公主：“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始平公主聽出了司馬蘅話語里的責(zé)怪之意。卻是猛地站了起來，對司馬蘅大聲道：“我還不是為了阿姐，我去讓他不要娶阿姐。哼，這個(gè)漢人，不要以為是將軍，就可以為所欲為�！�

    司馬蘅看著始平公主那張因惱怒而有些發(fā)紅的臉龐，本以為她還是那個(gè)躲在她身后以求安全的小孩子。不料一轉(zhuǎn)眼，她已經(jīng)長大，卻是可以為了她的事情，而不顧一切出宮去找人理論。雖有些莽撞，但她那份心，卻是讓司馬蘅感慨不已。始平公主已然長大，而她卻從未發(fā)現(xiàn)過。

    “可你這樣一去，會把事情弄得更糟，而且這事，自有國君為我做主�！彼抉R蘅雖感嘆，但想著始平這樣一去可能會遇到的意外，便不得不冷下臉來責(zé)怪道：“你身為公主，就這樣沖上去找人家理論，又成何體統(tǒng)？”

    始平公主卻是把臉揚(yáng)得高高的：“我又沒有我是公主，也沒有人識得我，就算不成了體統(tǒng)又如何？”

    司馬蘅了一陣啞言，她實(shí)在不會教這些。她本就是個(gè)不看重禮數(shù)之人，讓她與始平公主教禮數(shù)，實(shí)在是不出口。

    王子章這時(shí)開了口，對始平公主道：“公主的用心是好的，然，公主可想過，那城外本就極亂之地，若是你出了什么事情，國君又該如何自處？若是別人識破了你的身份，日后傳了公主不好的名聲，那將又如何？”

    始平公主聽了王子章的話，卻是意外的垂下了臉，臉色微紅小聲的問道：“我沒有想那么多”

    王子章便道：“沒有想那么多也是正常，畢竟也無人教公主這些。只是希望公主經(jīng)過此事，日后做事能夠三思而后行�！�

    也不知始平公主是真聽進(jìn)去了還是如何，反正聽了王子章的話后便乖巧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

    司馬蘅見狀，卻很是意外始平公主竟然會聽王子章的話。但想著王子章的話也無錯(cuò)，溫言中又帶著道理，卻是能讓人極容易接受的。不像自己只會冷著臉，這樣一想，便也就釋了懷。

    司馬蘅讓始平公主先回去，畢竟她在宮里不見了，敬安太后也是極擔(dān)憂的。便讓她快去太后殿，向敬安太后請安去。待始平公主一走，司馬蘅便對王子章道：“麻煩王公子了，若不是你，還不知始平會做出什么事來。我與她許久未見，只當(dāng)她還是小孩子，不想?yún)s是長大了而又有了主見�！�

    王子章便行禮回道：“公主言重，能為國君公主分憂是小人本份�！�

    司馬蘅便笑：“王公子是怎么樣之人，我心里也是極有數(shù)的。再，國君又看重公子，公子定是有過人之處的。”著，便又有些可惜道：“然，卻是未與公子官半職，似乎很是虧欠呢�！�

    王子章忙惶恐道：“國君的厚愛便是小人得到最好之物，至于官職，小人不要，反而還好些。畢竟小人身為商人，有一妹進(jìn)宮為妃已是天大的恩澤，若是小人再為官，怕是無福消受，不定還會有更大的災(zāi)難呢�！�

    司馬蘅看王子章神情不似作偽，他是真的不想要官職。也是，若不是這樣，怕司馬睿早就封了他官職。國君對他如此看重，除了王子章極力不受，也不會有其他矣。

    因被人打暈之事，到如今還是無一絲頭緒，雖懂他為人，但司馬蘅對王子章便還是有著些芥蒂，可這會忍不住還是問了他：“王公子，聯(lián)姻之事，你有何見解？”

    王子章聽到司馬蘅的話，著實(shí)愣了一會，然后才謹(jǐn)慎的回道：“此事關(guān)系重大，小人實(shí)在不知�！�

    司馬蘅便道：“我這無外人，再你了什么，我也不會怪罪。你應(yīng)該知道，我不是那種小氣之人。我是真的想聽公子之見解，公子不防把心中所想出來�！�

    王子章聽了這話，這才大膽抬頭看向司馬蘅，似乎是想分辨她話里的真假。雖是看，但也只有一眼，很快他便又垂下了目：“其實(shí)依小人看，于私，公主當(dāng)然不嫁去為好。然，于公，小人倒是覺得聯(lián)姻的確不出不好�！�

    司馬蘅心中一冷，果然，大家都認(rèn)為她嫁給劉曜是好的。私？在這樣的情況下，又有幾個(gè)人會真的考慮她私自的感受？

    司馬蘅只覺得有些泄氣，王子章對她的經(jīng)歷也是知情，便也不再顧忌什么，道：“如此一來，我費(fèi)盡心力離開洛陽，不是白忙了一場？”

    王子章卻是搖頭：“公主此話倒是差矣。若是公主在洛陽，那，國君會少了許多的主動，只能任聽漢人擺布。如今公主在了建康，那么，他們只能來求。這求字一出，很多事情便會不一樣矣�！�

    司馬蘅想想，倒也是這個(gè)理。只是，還有些不甘愿：“除了此法，就別無其他？”

    王子章一笑：“沒有其他比這更快更有效，公主心里也應(yīng)該明白�！�

    司馬蘅便也就苦笑：“阿兄是極不愿意的，只怕這時(shí)很是為難�！�

    王子章聽了，便沉默了下，然后才道：“如今國君的立場的確為難，小人在公主面前了實(shí)話，其實(shí)在國君身邊卻是不敢的。若是小人都不站在國君這邊，怕國君更是為難矣�！敝�，便神色鄭重的對司馬蘅道：“公主，這事公主也應(yīng)該早下決定，拖得久不一定是好事�！�

    司馬蘅有些不解：“我下決定能有用？”

    王子章便點(diǎn)頭：“若是公主愿意，那么國君定不會如此為難�！�

    王子章的話里意思很明顯，是要她去勸司馬睿。等王子章走了許久，司馬蘅還是呆坐在席位上，連與司馬睿最是親近的王子章都如此認(rèn)為，那么司馬睿這時(shí)身邊怕是已經(jīng)孤立無援。不想，短短的時(shí)日，竟然到了如今這樣的局勢，似乎聯(lián)姻這事已經(jīng)迫在眉睫。

    但司馬睿一日不應(yīng)，就算再多的贊同，還是無用。司馬蘅知道司馬睿再等什么，那就是鮮卑王子。只有他的消息到了，才能打破如今這樣的境地。

    這事重大到似乎連王子章都不知情。想到這里，司馬蘅才感覺到，那天司馬睿跟她就的話，怕是只有她一人知道。看來，與鮮卑人的聯(lián)系在朝中恐怕也不能很被看好。不然，司馬睿不會如此穩(wěn)秘。

    第一百二十七章為何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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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王子章的態(tài)度似乎也有些奇怪，司馬蘅冷靜下來后，細(xì)細(xì)想來，王子章的話不像是剛起意來的，倒像是醞釀了許久之話。難道他早就打算好了要來與她這些話？若是如此，那么他今日里進(jìn)宮便不會是送始平公主那般簡單。一般來，要見到司馬蘅并不容易。畢竟她是公主，一位平民，若不是有特別召見，是不可隨意見面的。如那次在花園中那般的相見，怕以后都不會有。

    那么今日里的事情究竟是巧合，還是有意安排？若是有意安排，那么難道他知道今日里始平公主會出宮，所以才會正好遇到她？若是如此，那么始平公主這次出宮之事怕也不會那么簡單。司馬蘅越想越是心驚，她猛地站了起來。

    身邊的小如一驚：“公主，怎么了？”

    司馬蘅大步朝殿外走去：“我去見見始平公主。”

    若是始平公主出宮的事情，王子章一早便就知道。那么，他在宮里定是有了耳目。一個(gè)親口不想要官職，看似野心不大之人，在這宮里插了耳目，那么便似乎并不會像他的那么簡單。

    司馬蘅急步走著邊想邊又在否定，應(yīng)該不會是這樣的，這應(yīng)該是個(gè)巧合。若他真有什么野心，定不會如今這般隨意。

    走到太后殿，便看到始平公主從里面走了出來，神情有些懨懨，看到司馬蘅，便雙目又是一紅：“阿姐，母親生我的氣，不肯見我矣�！�

    司馬蘅早先對她的那一點(diǎn)氣早已消了，這會見她這般，心里便不由一陣疼惜。上前拉過她的手：“你這般一聲不響出了宮去，母親為你擔(dān)心受怕，如今生你氣也是正常的，看你以后還敢不敢就這般出宮去�！�

    始平公主似乎更覺得委屈：“可，我也是為了阿姐。”

    司馬蘅的語氣便放得柔和了些：“阿姐知道你一番好意，只是。這又不像你的脾氣。始平。你實(shí)話告訴阿姐，出宮這事真的是你一人想出來的？”

    始平公主抬起頭，看著司馬蘅認(rèn)真的神情，便又垂下了目。點(diǎn)點(diǎn)頭：“嗯�！�

    司馬蘅不由得就松了一氣，心里想的事并沒有得到證實(shí)，但她還是有些開心：“你呀。日后就由王公子所的那般，需三思而后行。”著，便看到始平公主身上還穿普通的棉衣。便又道：“去吧，換身衣裳，再梳洗衣，晚點(diǎn)再過來，不定母親的氣便就消了。”

    始平公主又點(diǎn)點(diǎn)頭，然后拉了拉身上的衣裳，卻似想到什么。神情不由得一緊忙問道：“阿姐，你看我穿這身衣裳可是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