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7章

    高陽有些猶豫：“黃警官，接下來我說的話，只是推測，不一定……”

    “直接說，我承受得�。　秉S警官又急躁了起來。

    “行。”高陽微微嘆氣，看大家一眼：“這事我想了很久，我先說結(jié)論。我認為，人和獸是有極小的概率可以生出孩子，而且已經(jīng)有過成功的先例，不止一例�！�

    黃警官、青靈、天狗不自覺地屏住呼吸，等待著下文。

    “那就是鬼�！备哧栒f出結(jié)論。

    空氣凝固了三秒。

    “��！”黃警官大喊一聲，一時間恍然大悟：“是的！沒錯！曼蛇說過，二十年前他救過兩個鬼……”

    “對，我也是從這點推測出來的�！备哧桙c頭。

    “可是，獸不是沒有真正的生殖系統(tǒng)么？”天狗問。

    “萬事總有例外，雖然我不知道它們是怎么做到的�！备哧栒f：“總之，我們先假設(shè)有這個例外。”

    天狗不再發(fā)表疑問。

    高陽繼續(xù)說，“我們先假設(shè)，蒼母教一早就知道，人和獸有極小的概率能生出孩子�！�

    “人和獸結(jié)合后，誕生的孩子介于人和獸之間，擁有完整人格，不會像獸一樣見到人類就變得嗜血瘋狂，但本質(zhì)上，它還是需要覺醒者的能量才能延續(xù)生命，而且，它生來就帶著極不穩(wěn)定的詛咒，這詛咒讓它強大，也隨時會奪走它的命，這種生物，就是鬼�！�

    黃警官捏緊拳頭，臉色發(fā)白，對他來說這既是好消息，也是壞消息。

    好消息是，自己的孩子真的可以順利降生到這個世界，而不會胎死腹中，或者發(fā)生其他可怕的事。

    壞消息是，自己的孩子今后要以覺醒者為食。黃警官肯定會第一個獻出生命，可是他死之后，孩子又要怎么辦？

    黃警官不敢細想。

    高陽給了大家一些思考時間，然后繼續(xù)說：“蒼母教一直知道這個秘密，所以很早就開始對鬼進行抓捕�！�

    “二十年前，曼蛇在傘角的一個人販子的地下室，放走一對銀發(fā)紅瞳的雙胞胎，那兩個鬼，應(yīng)該就是蒼母教設(shè)計抓到的�！�

    “對蒼母教而言，想要抓到鬼并為自己所用，肯定是越早越好。”

    “蒼母教在經(jīng)歷這么多年的抓捕后，總結(jié)經(jīng)驗，改良方案，認為抓鬼的最好時機，是它在娘胎里的時候�！�

    “所以尾隊盯上了我老婆，因為我老婆快生了！”黃警官咬牙切齒，憤怒撕扯著他的胸口，讓他痛苦萬分。

    高陽點點頭，“尾隊可能是最近才知道你老婆的存在，也可能早就知道，一直耐心等到現(xiàn)在才動手，為的，就是她肚子里的孩子，也就是鬼。”

    “畜生！”黃警官雙手揪住頭發(fā)，一身怒火無處發(fā)泄。

    “那生獸為什么要抓蘇曦？”青靈不明白：“生獸需要鬼做什么？”

    “不知道，我們對生獸幾乎一無所知�！备哧柼�起頭，語氣也有點沮喪：“我總結(jié)下生獸的信息，大家看看能不能理出什么頭緒�！�

    “首先，生獸很強，至少有兩種形態(tài)，人形態(tài)和巨鳥形態(tài)。”

    “然后，生獸身上的血液，或者別的什么東西，可以用來制作‘圣水’，讓覺醒者暴走，淪為喪失心智但超級強大的怪物�！�

    “而且，生獸很稀少，對人類也沒有明顯敵意，因為生獸至今好像還沒主動傷害過人類和覺醒者�！�

    高陽回憶起那晚路口的“邪惡儀式”，繼續(xù)補充：“另外，迷失獸對生獸有一種近乎本能的崇拜，并呼喚生獸為媽媽�！�

    “我記得，你說過牛軒的遭遇……”黃警官想了起來：“它死前也在叫媽媽�！�

    “對�！备哧栒f。

    “你之前就猜測過，迷失者可能全是‘獸皇’生出來的。”青靈看向高陽：“這個‘獸皇’會不會就是生獸？”

    “我看就是它了！”黃警官神色痛苦：“可是，我還是想不明白，生獸為什么要抓我老婆？”

    “這恐怕只能問生獸了�！备哧栒f完，又轉(zhuǎn)而安慰黃警官：“你別急，蘇老師的預(yù)產(chǎn)期還有十幾天，至少在這之前，她應(yīng)該不會受到傷害�！�

    黃警官不說話，理智上他認同這個推測。

    片刻沉默，高陽想到什么，“天狗，我記得你母親是島國人，你對島國很熟吧？”

    天狗一愣，沒說話。

    “島國雖然不大，但就憑我們幾個，在沒有任何線索的情況下想找出蘇曦，不太現(xiàn)實，如果生獸特意隱藏，我們就更不可能找到了�！�

    “不對，不是這樣，我們得反推。”黃警官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啟動了刑偵思維：“首先，這只生獸，為什么要帶我老婆去島國，為什么不是其他地方，比如雪國、西國，單純想藏起來的話，地方不是越大越好么？”

    三人一聽，覺得有道理。

    黃警官揉了揉太陽穴，又補充道：“還有一點，埃蒙德為什么會知道殺死他的生獸，要帶我老婆去島國，生獸絕不會告訴埃蒙德，應(yīng)該是埃蒙德一早就知道這件事�！�

    “對，這點很重要�！备哧柫⒖堂靼琢它S警官的意思：“這說明，島國那地方，有這只生獸非去不可的理由�！�

    “可能是某種特定的東西，或者特定的人�！秉S警官說。

    “會不會是祭壇。”青靈冷冷地插了一句。

    高陽先是一愣，立刻恍悟過來：“青靈你是說……西國7號酒莊后山的那個祭壇？”

    “��！”黃警官大喊一聲，他也想明白了：“西國那個祭壇，是生獸的墳?zāi)�，死掉的生獸在那里詐尸了！”

    “難道……”高陽背脊一涼，大膽假設(shè)：“生獸想復(fù)活同伴？”

    第492章

    自有安排

    黃警官冷汗直流，心臟狂跳，他的聲音因為害怕而微微顫抖：“你，你是說……生獸打算拿我的老婆孩子當(dāng)祭品，復(fù)活其他生獸……”

    “有這種可能�！备哧枎缀醪蝗绦目袋S警官了。

    “可能性很大。”青靈直言不諱，試著總結(jié)：“島國也有一個祭壇，那里也死了一只生獸，今晚這只生獸搶走蘇曦，想以她肚子里的鬼為祭品，復(fù)活同伴。尾隊也想抓蘇曦，結(jié)果被生獸截胡了�！�

    黃警官雙手止不住的顫抖，理智告訴他：這是最接近真相的結(jié)論。

    “線索出來了！”黃警官看向天狗：“你對島國肯定很了解，你知道哪里有這種祭壇么？”

    天狗還是沉默。

    高陽早就注意到了，自從上船后，天狗就有點不對勁。

    以往的天狗雖然話少，但表現(xiàn)為松弛和懶散。

    眼下的天狗，十分扭捏，甚至渾身上下透著一股奇怪的倔強。

    “我不知道�！碧旃仿曇衾涞�。

    “不是……”黃警官心急如焚，“你不是在那長大的么？你仔細想想啊，別這么快就下結(jié)論！”

    “我不知道�！碧旃分貜�(fù)一遍，語氣中帶著某種抗拒，甚至是厭惡。

    “你……”黃警官還要說什么，被高陽勸住。

    “老黃，我現(xiàn)在就打電話給陳螢，調(diào)查這方面百川團最專業(yè)，他們在很多孤島都有派駐人員�！�

    “行�！秉S警官點點頭。

    高陽立刻給陳螢打電話，讓她聯(lián)系島國的派駐人員，打聽一下島國那邊有沒有類似7號酒莊后山祭壇的那種場地。

    陳螢回高陽，島國已經(jīng)沒有百川團的派駐人員。

    十幾年前，百川團派人去島國探索過，掌握了不少真實資料，其中包括那里的實際活動面積和散人覺醒者情況。

    不過，那位調(diào)查島國的覺醒者，在猩紅潮汐那晚沒能挺過X的地獄之毒。

    陳螢得回總部查找存檔資料，看能不能找到相關(guān)線索。

    “立刻去找！拜托了！”一旁的黃警官忍不住補充道。

    “有線索第一時間通知你們�！标愇炓彩莻�行動派，迅速掛了電話。

    高陽也掛了電話，他看黃警官一眼：“大家各自回房休息，為明天上島做準(zhǔn)備。”

    黃警官還想說什么，高陽喊住他：“尤其是你，好好睡一覺，蘇老師還等著你去救，你必須留存實力。”

    黃警官被高陽說服了，他嘆了口氣，點點頭：“行，我回房休息，陳螢?zāi)沁呌芯�索，立刻通知我�！�

    “放心�！�

    天狗不說話，跟著離開房間。

    高陽送兩人到門口，他注意到，天狗沒跟黃警官回房，而是從口袋拿出耳機戴上，悶悶地朝著甲板方向走去。

    高陽不語，關(guān)上門。

    艙房內(nèi)剩下高陽和青靈。

    高陽先給麒麟打了通加密電話，將今晚的事情做詳細匯報，并說出自己的猜測。

    他認為綁走蘇曦的應(yīng)該是一只活著的生獸，但是高陽沒有告訴麒麟，莊梅可能是生獸一事。

    電話那邊沉默了片刻，“你確定么？”

    “確定�！备哧栒Z氣篤定：“當(dāng)時那顆流星制造出的白鳳凰能量云，跟西國詐尸的白鳳凰一模一樣�！�

    “知道了�！摈梓肼砸煌ｎD，語氣鄭重：“你們繼續(xù)行動，另外，我不會派任何增援�！�

    “為什么？”高陽很不解：敵人可是生獸啊，僅憑他們四個絕不可能是對手。

    “七影長老，我自有安排。”麒麟心意已決，沒多解釋。

    高陽識趣，不再多問：“是。”

    掛了電話，高陽十分迷惑：麒麟為什么不給我派支援？究竟是過于高估我的實力，還是已經(jīng)懷疑我對組織不忠，想趁這次機會讓我死掉？

    不，不太可能。

    麒麟想殺我，大可不必這么麻煩。

    應(yīng)該是麒麟另有安排，但出于某種原因，不方便現(xiàn)在讓我知道。

    既然如此，只能硬著頭皮上了，事關(guān)黃警官的家人，就算沒有組織增援，我也絕不能不管。

    青靈盤腿坐在床上，全程聽完高陽打電話，她問：“你為什么不把莊梅是生獸的事告訴麒麟�！�

    高陽不答反問：“你認為，今晚抓走蘇老師的人是莊梅？”

    青靈冷冷道：“最好是，不然就說明還有其他生獸。”

    高陽不敢細想：一只生獸就已經(jīng)如此恐怖，再多來一只，覺醒者真能撐到打開終焉之門的那天么？

    “不想了，先休息。”高陽看一眼青靈，“你睡床，我睡沙發(fā)。”

    “好。”青靈也不客氣，仰頭就躺下，翻身背對著高陽。

    “我出去一下，馬上回�！备哧栕呦蚍块T。

    青靈沒問高陽去做什么，悶悶地應(yīng)了一聲：“嗯�！�

    高陽為青靈關(guān)上主燈，換上朦朧昏暗的橘色壁燈，出門左轉(zhuǎn)，走出艙房的廊道，來到高層的甲板上。

    寂靜的凌晨一點，甲板上沒有其他乘客。

    天狗盤著腿，坐在甲板邊的護欄前，耳朵里塞著耳機。

    天空月光灰藍，漆黑的海水涌動著大片的磷光，海風(fēng)吹拂，天狗沒扎小辮子的頭發(fā)往后擺動，清秀的少年臉龐格外落寞。

    高陽沒有說話，安靜地走到天狗身邊，緩緩坐下，陪著他吹起了海風(fēng)。

    過了大約一分鐘，天狗微微歪頭，摘下一只耳機，遞給高陽。

    高陽無聲地接過，塞到自己耳朵里。

    上一首歌剛好結(jié)束，接下來的歌高陽一聽前奏就知道是島國的歌曲，叫《我也曾想過一走了之》。

    這歌情緒飽滿，悲傷壓抑之中藏著某種頑強的希望，有一種涅槃的哀傷之美。

    聽完后，高陽把耳機還給天狗。

    天狗也扯下自己耳機，聲音還是懶懶的，他眺望著遠方的海平面：“你們是不是覺得，我母親是島國人，所以我應(yīng)該很熟悉那里�！�

    “不是么？”高陽說。

    “不是。”天狗搖搖頭：“我從沒去過那�！�

    高陽有點意外，一時間不知該說點什么。

    “我對島國的所有了解都來自網(wǎng)絡(luò)，我其實很討厭那，卻還要假裝很了解那，就好像，我真的跟母親在那生活過�！�

    天狗歪頭看向高陽：“很可笑對不對？”

    第493章

    天狗的秘密

    “為什么要這樣做？”高陽不明白。

    天狗低下頭。

    “不想說就不說�！备哧柹眢w后仰，雙手后撐，就這么吹吹海風(fēng)也不錯。

    換以前，天狗肯定不會說。

    曾經(jīng)，他很多次想去一次島國，見一見母親的家鄉(xiāng)，有兩次，他甚至都買了船票，最后還是沒勇氣走上游輪。

    可今晚的這場突發(fā)狀況，讓他來不及多想，回過神時已經(jīng)在游輪上了。

    原來，這世上沒有什么事會等你準(zhǔn)備好了再發(fā)生。

    所以，把深藏在心底的秘密告訴一個并不算熟悉但還算靠譜的隊友又何妨呢？

    天狗抬起頭，神色坦然地看向高陽，聲音還是懶洋洋的：“因為我怕被人知道，我沒有媽媽�！�

    接下來，天狗說起了自己的故事。

    故事并不長，兩首歌的時間就講完了。

    在天狗的記憶中，自己的爸爸媽媽跟電視里的那些夫妻完全不一樣。

    電視里的夫妻們，要不相敬如賓、要不如膠似漆，要不風(fēng)雨同舟，要不不離不棄，可自己的爸爸和媽媽，每天都在吵架。

    歇斯底里、相互辱罵、甚至大打出手。

    天狗四歲那年，爸爸和媽媽的感情徹底破裂，爸爸搬出家，跟另一個女人生活在了一起。

    媽媽跟天狗則還留在之前的公寓。

    媽媽對天狗好么？

    現(xiàn)在回想起來，其實一點都不好。

    有時候，媽媽會在麻將館待上一天一夜，把天狗餓得頭暈眼花，只能去翻垃圾桶里已經(jīng)壞掉的面包渣。

    在天狗的記憶中，小時候他每次吃飯都會把自己吃撐，直到吃不下為止，因為他不知道自己下一頓飯會在什么時候。

    有時候，媽媽會喝得爛醉如泥，吐得滿地都是，然后在沙發(fā)上沉沉睡去。

    四歲的天狗，則抱著比自己還高的掃帚和拖把，打掃衛(wèi)生，清理媽媽的嘔吐物。

    到了半夜，媽媽會忽然驚醒，然后發(fā)酒瘋，哭天喊地，喊著做人沒意思，下輩子做條狗也不做人之類的胡言亂語，最后鄰居們報了警，她再因為半夜擾民被警察帶走。

    有時候，媽媽會帶年輕英俊的陌生男人回家，一開始也是情投意合、甜言蜜語，可要不了幾天，就會重復(fù)爸爸跟媽媽那樣的爭吵，然后媽媽再把男人轟出去，結(jié)束這段戀情。

    天狗的媽媽，完全是個不稱職的母親。

    可是很奇怪，天狗記住的，卻總是媽媽對自己的好。

    有時候，媽媽打麻將贏了錢，會點漢堡、薯條和可樂，然后陪天狗躺在沙發(fā)上看《老鼠和貓》。

    母子倆一邊大口吃著高熱量食物，一邊看著湯姆被杰瑞耍的團團轉(zhuǎn)，然后開心大笑。

    有時候，媽媽看到天狗被鄰居家的熊孩子欺負，會沖上去照著對方的腦袋就是一巴掌，接著不可避免跟熊孩子的家長站在大街上吵架，一吵就是一小鐘頭，臟話粗語張口就來，跟潑婦罵街一樣。

    有時候，媽媽會在半夜驚醒，然后推開天狗臥室的門，抱著睡得迷迷糊糊的天狗哭泣流淚，媽媽不停地說著自己的迷茫和無助，人生太苦，不知道何去何從。

    天狗還太小，聽不懂媽媽的話，他只能緊緊抱住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