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8章
高陽抬頭，看向青靈：“錯覺么？”
青靈點點頭，語氣平淡：“當(dāng)初李薇薇要殺你，我本來不想救你�！�
高陽不說話。
“青翎跟李薇薇是好朋友，李薇薇殺了你之后，雖然獸格不會再封印，但她平日還是可以切換出人格，不影響跟青翎的關(guān)系，青翎也不會因為李薇薇的死而難過。”
“嗯。”高陽點點頭。
“可我選擇了救你�！鼻囔`說。
“為什么？”
“不知道。”青靈說：“回過神時，我已經(jīng)殺了李薇薇�！�
高陽再次沉默。
“我殺了妹妹唯一的好朋友，救了一個妹妹討厭的人，這是不是可以判斷，我當(dāng)時選錯了�！�
高陽苦笑一聲：“是啊�！�
青靈繼續(xù)說：“可如果當(dāng)時我不救你，現(xiàn)在這一切都不會發(fā)生，這是不是可以判斷，我當(dāng)時沒選錯。”
高陽一怔，明白青靈的意思了。
青靈也知道高陽聽懂了，但她還是盯著高陽的眼睛，認(rèn)真說道：
“根本沒有對和錯，沒有好和壞，選擇只是選擇，我們只要做出選擇就行�！�
高陽的眉頭一點點舒緩，他背靠沙發(fā)，長舒一口氣，渾身都松懈下來。
高陽伸手摸摸肚子：“忽然，有點餓了，要吃點東西么？”
“我漱口了。”青靈思考幾秒：“不過，我可以再漱一次�！�
……
廚房內(nèi)。
紅曉曉情緒來得快，過得也快，她倚靠在廚案邊，跟罐頭閑聊了起來。
“你為什么會喜歡隊長啊？”紅曉曉問罐頭：“雖然隊長挺帥的，但是帥哥又不止他一個。”
“膚淺，我才不是看臉！”罐頭說。
“少來！”紅曉曉推了一下罐頭。
“哈哈好吧，我也看臉，隊長超帥好嘛，而且聰明可靠，溫柔體貼，我的天菜！”罐頭花癡地笑了。
罐頭想起了什么，收回笑容，微微口氣：“11中那次，所有人都以為我被符尸咬了，活不下去了，除了西燃，大家在心里面都打算放棄我了，就連我自己都放棄了。”
“但是，隊長沒同意，他陪我說話，不停地安慰我，我很害怕，抱著他哭�！�
“其實這很危險的，我一旦尸變，他很可能反應(yīng)不過來就被我咬了，但他還是沒有推開我，也沒放棄我，堅持到了最后�！�
“小紅，我不知道你懂不懂，隊長就像黑暗中的一束光，一下子把我照亮了，我第一次覺得，就算死，也沒那么可怕了�！�
說到這，罐頭臉上又浮現(xiàn)出幸福的傻笑，她撓了撓頭發(fā)：“哈哈，可能有點夸張了。”
“真羨慕啊。”紅曉曉眼神閃爍，“這就是愛情么，我什么時候能遇上呀�！�
“這種事，可遇不可求啦�！惫揞^有點小得意：“小紅，你有喜歡的人么？”
紅曉曉一愣，沒想到話題轉(zhuǎn)到自己身上，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喜歡說不上，但是，算有一點好感吧�！�
“誰啊？”
“鐘赫�！�
“百川團(tuán)的那個？”
“嗯嗯�！奔t曉曉點點頭，“他是我喜歡的類型，高高瘦瘦的，小眼睛，看起來拽拽的，但其實人挺好，還很幽默�！�
“可是，我感覺他很像渣男�。俊惫揞^見過鐘赫兩次，印象不太好。
“啊，有么？”紅曉曉很意外。
“有！網(wǎng)上說了，這種類型是高段位的渣男，你可要小心了！”罐頭說。
“哎呀，我小心什么啊，人家才看不上我�！奔t曉曉趕緊揮了下手，“我就是花癡一下，不過我媽老跟我說，男人都一個德行，不管長得帥還是丑，花花腸子都很多，那既然這樣，我還不如找?guī)浉缒兀辽兖B(yǎng)眼。”
“呃，貌似有點道理�！惫揞^感覺頗受啟發(fā)。
“咔嚓�！�
廚房的玻璃門被拉開，高陽站在門口，“你倆在聊什么？”
“沒！沒什么！”罐頭頓時有點心虛，“隊長，你還沒休息啊�！�
“我跟青靈餓了，來找點吃的。”
“哈、哈哈，這不巧了么！”罐頭趕忙端起廚案上的餐盤：“我跟紅曉曉剛弄了點咖啡和三明治，還吃剩了一些，你們吃吧�！�
“真的么？太好了�！备哧柹锨埃舆^餐盤：“謝了。”
“不要客氣，快吃吧，不然冷了�！惫揞^瞇眼笑。
“好�！�
高陽離開廚房，罐頭長松了一口氣。
她剛一轉(zhuǎn)身，只見紅曉曉正看著她，眼眶又濕潤了，嘴角也開始抖動。
“罐頭……對不起，都怪我……”
“啊呀，你怎么又來了？我沒事！我真的沒事……”
第656章
格老師
盛夏，窗外蟬聲鼎沸，陽光刺眼。
客廳里，正正方方的黑白電視機(jī)里放著《貓追老鼠》，一旁的立式電風(fēng)扇“嘎嘎嘎”地?fù)u著頭，溫?zé)岬娘L(fēng)不時吹過橙子的臉頰，她身上的汗水出了又干，干又了出，皮膚黏嗒嗒的。
五歲的橙子，穿著清涼的小背心和短褲，光著腳丫，膝蓋彎曲，躺在清涼的藤椅上，嘴里叼著一根小木簽，五分鐘前，它還是一根完整的綠豆冰棍。
她雙手捧著一個黑白屏游戲掌機(jī)，正在聚精會神地玩著俄羅斯方塊。
很快，方塊就亂七八糟地堆滿了窗口，眼看就要觸頂。
橙子“呸”一聲吐掉嘴里的小木簽，大聲喊起來：“爸爸！爸爸快來，我要死了，快來救我……”
以往，爸爸都會立刻走出書房，搶過女兒的掌機(jī)，力挽狂瀾，起死回生，然后得意的地揉揉女兒的頭，問道：“爸爸厲害吧！”
可這一次，書房內(nèi)沒有任何動靜。
橙子等不及了，按下暫停鍵，飛快地跳下藤椅，光著腳沖進(jìn)書房。
書房不大，一個小書架，上面擺滿了建筑設(shè)計類的專業(yè)書籍。
窗戶前，是一張又高又厚的設(shè)計桌，上面鋪著整潔的設(shè)計圖紙，放著各種尺子和作畫工具，爸爸最近正在設(shè)計一所圖書館，設(shè)計圖才畫了一半。
爸爸不在書房，奇怪，剛剛還在啊，怎么突然不見了？
罐頭忽然有些心慌，她著急地喊起：“爸爸！爸爸你在哪？”
忽然間，一個人影出現(xiàn)在門口。
罐頭側(cè)頭，是爸爸，他穿著白襯衫、黑長褲和涼拖鞋，站在門口，渾身都是傷口和鮮血，眼鏡片破碎成蜘蛛網(wǎng)，擋住了后面的眼睛。
“爸爸！”罐頭又吃驚又害怕，“你，你流血了……”
“橙子�！蹦腥嗣鏌o表情，聲音陰冷：“爸爸要走了�！�
“你要去哪里？”罐頭。
“爸爸要走了�！蹦腥酥貜�(fù)一遍，轉(zhuǎn)過了身。
“不！不要走！爸爸不要丟下我……”罐頭扔掉游戲掌機(jī)，快步追上去，一把抓住了爸爸的手。
……
“不要走！”
罐頭大喊一聲，從夢中驚醒，下意識地抓住了什么。
罐頭呼吸急促，模糊的視線漸漸聚焦，時間是上午，敞亮的臥室，高陽正蹲在床邊，罐頭緊緊抓住高陽的手。
“啊！”
罐頭飛快地松開，一時間尷尬無比：“隊、隊長，你怎么在這？”
“剛想叫你起床，你忽然大喊一聲抓住了我�！备哧栆灿悬c尷尬，于是開玩笑緩解道：“不錯啊，挺警覺的�！�
“呵，呵呵�！�
罐頭撓撓頭發(fā)，從床上坐起，她剛睡醒，臉很腫，她低著頭，不敢直視高陽：“隊長，是不是有任務(wù)？”
“嗯，有事拜托你�！备哧柂q豫了下：“不過……”
“沒事，我不怕危險�！惫揞^搶話道，“隊長，交給我，我肯定順利完成任務(wù)�！�
“我相信你。”高陽笑著點點頭：“你肯定可以完成。”
……
下午三點，東豫區(qū)，秋山小區(qū)。
秋山的另一個名字，叫離城新墓園。
小區(qū)隔著一條馬路和一條小河，對面是一片寬廣的矮山丘，上面是密密麻麻、整齊規(guī)劃的墳?zāi)埂?br />
其他小區(qū)的戶主，每天起床拉開窗簾，都可以欣賞到繁華的離城，或者漂亮的江景，可秋山小區(qū)的戶主，每天醒來最先看到的都是一座墳山，心情很難好到哪去，因此，這小區(qū)的房價也很難好到哪去。
買下這的戶主紛紛后悔，又苦于不好轉(zhuǎn)手，只好出租。
久而久之，秋山小區(qū)就成了廉價出租小區(qū)，低收入者的聚集地。
因此，當(dāng)一輛價值百萬的黑色商務(wù)車停在小區(qū)門口時，還是引來了不少人的注意。
車門打開，走出一個男人。
他一身黑西裝，戴黑禮帽、黑手套、黑墨鏡和白口罩，把自己捂得嚴(yán)嚴(yán)實實，神秘感十足。
鐘赫跟著下車，他一米九的模特身材，穿寬大的暖色系毛衣、卡其色休閑褲和白板鞋，頭戴一頂鴨舌帽，歪著肩膀，單手插袋，另一手提著一袋禮品。
最后下車的是一個穿藍(lán)色西裝的男人。
他三十多歲，一米七幾，不高不矮，不胖不瘦，不丑不帥，雖然平庸，但整體氣質(zhì)卻自然和諧。
他戴著一副深棕色眼鏡，莫名給人一種親切、靠譜的感覺，他手里也拿著一份包好的禮物。
他叫橫木，黃連組里的人，天賦，序列號174，知識系。
畢竟是三個覺醒者聚在一起，又沒打上迷失者的印記，他們不敢久留，快步走進(jìn)小區(qū)一棟樓，進(jìn)入電梯。
電梯緩緩升起，黃連問道：“見面禮都帶了什么？”
鐘赫肩膀倚在電梯壁上，正自戀地欣賞著電梯鏡中自己英俊的臉龐，他一手摸著下巴，語氣隨意：“一條煙，一瓶酒，錯不了�！�
“我買了一本書�！睓M木的聲音也毫無特色，但讓人舒服：“既然他是作家，應(yīng)該會喜歡�！�
“呵，這你也信�！辩姾照f起了風(fēng)涼話：“一個三十幾歲的無業(yè)游民，多半會說自己是一名作家。”
“鐘赫�！秉S連有些無奈：“我們是來拉他入伙的，不是來跟他結(jié)仇的，你一會別說話，交給橫木。”
鐘赫歪嘴一笑，比了個OK的手勢。
“�！�
18F到了，三人走出電梯，來到1801。
黃連按門鈴，發(fā)現(xiàn)門鈴壞了。
他禮貌地敲了下門，門內(nèi)沒反應(yīng)。
黃連很耐心，重復(fù)了七八次。
門開了。
一個中年男人站在門后，他穿著一件洗掉色的藍(lán)色體恤和短褲，挺著一個啤酒肚，但四肢卻很細(xì)長。
他頭發(fā)油膩凌亂如雞窩，臉色暗沉、憔悴、留有不少暗瘡的印痕，眼窩很深，眼球卻很凸出，眼白充滿血絲，感覺下一秒就要爆炸。
“請問，是格里高先生么？”黃連客氣地問道。
“你又是哪個組織的？”叫格里高的男人很不耐煩。
“我是百川團(tuán)的6組組長黃連�！�
“你們的人不是來過了么？”格里高越發(fā)不爽，“這一天天的，煩不煩�。俊�
“格老師，您好�！睓M木面帶微笑：“我聽說您是一位知名作家，我以前也愛寫，可惜沒什么天分，就放棄了�！�
格里高臉上的神色緩和了一些。
“我沒猜錯的話，‘格里高’這個筆名，應(yīng)該是出自卡卡卡的《變化記》中的男主角�！睓M木說著，忙將手中的禮物遞上去：“這是最新版的《卡卡卡傳》，送給您當(dāng)個見面禮。”
格里高臉上還是有點嫌棄，手卻接過了橫木的禮物：“進(jìn)來說吧，不用換鞋�！�
第657章
表達(dá)者
三人步入玄關(guān)，來到客廳。
一個字：亂。
客廳完全沒有落腳的地方，全是外賣盒、啤酒瓶、煙屁股、揉成團(tuán)的衛(wèi)生紙，以及其他生活垃圾。
“鐘赫，幫格老師打掃一下。”黃連說。
“好�！辩姾张腥魞扇�，臉上是謙遜的微笑，他上前拉開窗簾，快速觀察一圈，找到切入點，從桌面清理開始，看起來就像是專業(yè)家政。
黃連跟橫木跟著格里高，進(jìn)入一間書房。
里頭十分昏暗，充斥著嗆鼻的二手煙，到處堆滿了書籍，拉上厚窗簾的窗前是一張電腦桌和一把升降轉(zhuǎn)椅。
桌上擺著一臺老舊的筆記本電腦，一個塞滿煙屁股的煙灰缸，一些空咖啡瓶。
筆記本打開著，文檔上一個字都沒有。
“格老師卡文了？”橫木很自然地找到話題。
“上午寫了兩百字，看了幾遍，全是狗屎，刪了�！�
格里高一屁股坐回轉(zhuǎn)椅上，半天沒找到煙，于是從煙灰缸里找出半截?zé)煟匦曼c燃抽了起來。
“鐘赫給你帶了一條好煙�！睓M木說，“我讓他……”
“不用了�！备窭锔咭皇挚壑_，吞云吐霧道：“你們覺醒者那么多，不差我這一個�！�
“哪的話，您領(lǐng)悟的可是序列8的啊�！睓M木說。
“很強(qiáng)么？”格里高一抬手，三人眼前出現(xiàn)了一抹流動的毒素之風(fēng)。
黃連和橫木心下一驚，臉都灰了：要被這風(fēng)給碰一下，身體直接融化成一堆爛肉，除了紅曉曉的，什么復(fù)活天賦都不管用。
格里高一握手，毒素之風(fēng)消失不見，“我平時都用它來滅滅蚊子蟑螂什么的�！�
“高老師您現(xiàn)在的才三級�！睓M木推了一下眼鏡，笑容重回臉上：“百川團(tuán)有毒素符文，你可以通過它突破4級，變得更強(qiáng)，我們需要您的力量，來一起對抗世界末日……”
“我說過了。”格里高夾著煙屁股的手撓撓油膩的頭發(fā)，“我就想寫，其他事我沒興趣�！�
“格老師�！秉S連真誠地發(fā)問：“我不太懂，您都知道您的讀者全是獸了，還有必要寫下去么？”
“有必要啊�！备窭锔哒f：“只要有讀者，就有意義。人也好，獸也好，反正我的都會被誤解，被誤解才是表達(dá)者的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