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6章
朱雀也在思考。
以她對目前局勢的了解，斗虎這個餿主意，可能還真是唯一大家都能接受的折中方案。
麒麟工會目前擁有四塊符文：神跡、時空、知識、召喚。
但麒麟工會絕不可能拿它們做信譽抵押，跟百川團置換毒素符文。
神跡、時空符文自不用說，知識符文直接對應李某人的，也不行。
召喚符文對應，雖然目前還沒人領(lǐng)悟，但考慮到百川團人數(shù)眾多，領(lǐng)悟的可能性最大，這天賦十分邪惡，誰也不知道8級之后會有多可怕，必須防一手。
十二生肖目前也四塊符文：精神、元素、生命、強化。
精神符文斗虎肯定不會交出來，畢竟他們要提防麒麟的8級，元素符文也不會交，因為的新?lián)碛姓摺愠穑呀?jīng)是麒麟工會的人。
強化符文對應青龍的，十二生肖肯定也不想冒險，還是拿在自己手里最安全。
唯一可行的就是用生命符文來做信譽抵押，跟百川團交換毒素符文。
生命符文對應的朱雀的，退一萬步，就算真讓朱雀“不小心”拿到生命符文又“不小心”升到8級，大概率也是跟復活、治療有關(guān)的神技，而不是攻擊性、毀壞性的神技。
短暫的沉默后，朱雀朝炎涼點點頭。
炎涼心中也有數(shù)了，緩緩開口：“這個方案，我不反對。”
“斗虎，你們十二生肖，打算用什么符文做信譽抵押�！标愇炆卵讻龇椿冢⒖掏七M事情。
“生命符文怎么樣？”斗虎看向陳螢。
朱雀心中冷笑：死老虎，你那點小九九，姐會不知道。
“稍等，我們商議下�！�
接下來，百川團三個組長湊到一起，小聲商量，其實都是在走流程，內(nèi)心早就同意了這個方案。
很快，商議結(jié)束。
陳螢看向斗虎：“可以，你們給我們生命符文做抵押，我們將毒素符文交給你們保管，直到格里高的事情解決�！�
“好啊�！倍坊⑦肿煲恍Γ澳菃栴}就解決了�！�
“兩方進行符文交易，必須有我方的人在場�！敝烊秆a充道。
“我無所謂。”斗虎聳肩。
“可以�！�
陳螢也立刻答應，她心中腹誹：我還怕你們不來鎮(zhèn)場呢，雖然可能性很小，但也不排除十二生肖會硬搶符文。
“要是沒其他事，就散了？”斗虎憋壞了，想抽煙了。
“還有一件事�！敝烊刚Z氣鄭重：“我們今天，也想當面確認一下，兩大組織對九嗣組織的態(tài)度。”
“我還是那句話�！倍坊B(tài)度吊兒郎當：“我們就吃瓜，不摻和，如果有九嗣的線索會免費告訴你們。作為交換，如果你們抓住了青蛇，能交給我們處置最好，如果殺了，尸體也要給我們�！�
斗虎笑了，“畢竟她身上還是有不少我們組織的小秘密，我可不希望她的尸體跟某人做朋友。”
朱雀嘴角輕扯：好你個斗虎，陰陽我是吧，下次別讓我見著，不撕爛你的嘴。
“我們百川團也一樣，不參與戰(zhàn)爭，但如果有九嗣的線索，一定提供給你們�！睙o色也給出官方回答。
“明白了。”朱雀看一眼炎涼：“我這邊沒事了。”
“我也沒事了。”炎涼說。
朱雀率先起身：“今天的會議就到這，感謝大家的參與。符文置換一事的細節(jié)，你們達成共識后附一份加密郵件給我�！�
第673章
照顧
深夜，北雍區(qū)，北歸殯儀館。
一輛汽車開進大門，穿過空地，前往左邊的一棟聯(lián)排樓。
朱雀開車，可又坐在副駕駛。
可又忽然提出想看一眼埃蒙德的尸體時，朱雀還是有點吃驚的。
失憶后的可又，對之前的事情完全沒印象，也沒表現(xiàn)出興趣，因此朱雀很少提，對于她的尾隊身份也是一筆帶過。
朱雀一直認為，童年時期的經(jīng)歷會決定一個人的生命底色，對人的一生都有著深遠影響。
如果底色美好，長大后經(jīng)歷再多的苦難和誘惑，也很難走向墮落和毀滅；但如果底色污濁，長大后就更容易走上歧路。
可又失憶后就是一張白紙，擁有了“第二童年”。
因此，朱雀希望能給可又提供一個相對健康的“童年”，這樣，即便之后可又恢復記憶，也不用擔心她會回到之前的人生軌跡上。
“怎么突然想看他？”朱雀隨口問道：“是想起了什么嗎？”
可又搖搖頭，下意識地將手上的戒指隱藏：“沒有，就是忽然想見一下，說不定，能想起些什么�！�
朱雀不再多問，提醒道：“你要有心理準備，第一次見尸體，多少會有點不適�！�
“好�！笨捎稚钗豢跉�。
車子停好，朱雀拿著門禁卡，帶可又前往2樓停尸房。
輸入密碼，防盜鐵門打開，朱雀走進停尸房，在墻角的操作臺輸入編號，左墻上的一個冷藏柜慢慢伸出，上面放著一只裹尸袋。
朱雀提起裹尸袋，放在一張鋪著烏金板的桌案上。
朱雀看一眼可又：“準備好了嗎？”
可又有一些緊張，下意識的握緊了拳頭，點點頭。
“嘶——”
朱雀拉開裹尸袋的拉鏈，裹尸袋朝兩邊翻開，下滑到尸體的腳跟。
可又鼓起勇氣望去，尸體是一個上了年紀的男人，穿簡單的藍色短袖和長褲，皮膚慘白，散發(fā)著亡者的陰冷氣息。
他金發(fā)，蓄山羊胡，額頭飽滿，眉眼深邃，因為閉上眼，眼角的魚尾紋舒展開來，給人一種彬彬有禮的溫柔長輩的感覺。
可又對男人的臉沒有任何印象。
——如果所有死人都是這樣，也沒什么好害怕的。
可又一邊想著，目光下移，找到埃蒙德的左手，上面沒有戒指，可又想看右手，但視線被尸體擋住。
如果特意繞過去找手上的戒指，一定會被朱雀察覺。
“好了么？”朱雀問。
可又急中生智：“夏姐，讓我替他拉上拉鏈吧，雖然我什么都想不起來，但總覺得，想為他做點什么�！�
“可以啊�！敝烊笡]反對。
可又繞道尸體另一邊，將裹尸袋的拉鏈一點點拉上，經(jīng)過埃蒙德的右手時，可又還是沒發(fā)現(xiàn)戒指，但在右手無名指上，有一圈更白于膚色的戒痕。
——“可又，戴上戒指�！�
——“不用，我可以照顧自己�！�
——“那你能不能也照顧下我？你不戴，我睡不安穩(wěn)�！�
——“知道了，真麻煩�！�
稍縱即逝的記憶碎片像一根針，快速扎進可又的腦袋，這記憶殘片沒有畫面，只有幾句對話。
可又還想抓住點什么，卻再也想不起任何信息。
恍惚間，高陽的話又出現(xiàn)在她耳邊。
——“我答應過埃蒙德，要照顧你�！�
可又的雙手止不住顫抖，她強行冷靜，若無其事地拉上裹尸袋。
朱雀提起裹尸袋，放回冷藏柜。
“有想起什么嗎？”朱雀又問。
“沒有�！笨捎洲D(zhuǎn)身就走，“我們回去吧�！�
……
12月21號，凌晨三點。
東豫區(qū)，新墓園。
自從太平橋墓園的墓地開始飽和后，新墓園便建成了。
據(jù)說選址十分講究，這里遠離鬧市，寧靜致遠，前有（�。┖�，后有山，枕山面水，風水寶地。
新墓園是一坐低矮的山丘，密密麻麻全是白碑黑棺，整齊規(guī)劃，遠遠看去，頗為壯觀。
山丘下鋪了一個空曠的廣場，一半用來做停車場，一半是服務區(qū)，買掃墓用品的商店、餐廳和廁所等。
新墓園入口建著一個莊嚴的大理石牌坊門，牌匾上刻著“離城新墓園”五個毛筆字，兩邊是一副題詞。
“佳山千古秀，松柏萬年青�！笨諝庵谐霈F(xiàn)罐頭的聲音：“什么意思呀？”
“就是說山一直秀，樹一直綠�！被倚鄞謫〉纳ひ舫霈F(xiàn)。
“哎呀，字面意思我也懂，我是說它的延伸意義�！�
“反正就是寫給死人的吉利話，你要喜歡，回頭我送你兩句�！被倚坂托σ宦暋�
“雄叔你……過分！”罐頭氣呼呼的。
“小聲點�！笨諝庵谐霈F(xiàn)高陽的聲音。
“呵呵，隊長放心，麒麟工會的人吃飽撐著也不會來這地方。”灰雄說。
“我知道，你們吵到了死者�！备哧柭曇衾淞艘环帧�
“呀，隊長你這么一說，我忽然感覺背后涼颼颼、陰惻惻的……”罐頭有點害怕：“鬼的話，應該看不見我們吧？”
“鬼自己都能隱身，你覺得呢？”灰雄壞笑起來，“說不定你旁邊就站著一個，正盯著你看……”
“雄叔你別說話了，當我求你了……”
三個隱身的人，一路閑聊著，來到半山腰。
今晚，高陽、灰雄和罐頭負責來這邊尋找新?lián)c，為躲避青龍組的搜查，九嗣組織待在任何一個地方都不會太久，必須提前物色下一個落腳點。
找到新落腳點后，高陽忽然想起新墓園在附近，臨時起意來探望一個朋友，灰雄和罐頭沒有反對。
很快，三人來到一座嶄新的墓碑前。
三人顯形，罐頭站中間，高陽和灰雄站她兩邊，各伸出一只手搭在她肩上。
高陽松開罐頭的肩，輕打響指，一個小火球憑空出現(xiàn)，悠悠地漂到墓碑前，照亮了鑲在墓碑上的黑白照。
第674章
有點愣
黑白照上的年輕人頭發(fā)略長，三七分劉海，桃花眼、高鼻梁、薄嘴唇，笑容朝氣，略歪的嘴角透著一絲不讓人討厭的浮躁。
他是高陽的大學室友，裘丘。
他十分自戀但對朋友重情重義，喜歡喝酒但酒品極差，老愛開黃腔但一惹毛別人會立刻道歉，自詡情場老手卻在分手后痛苦卑微得像一條狗。
他剛上大學，本該有著大好“人生”，結(jié)果被高陽親手殺掉。
高陽從口袋拿出一朵白紙折好的小白花，放在了石碑下，什么也沒說。
灰雄站在一旁抽煙，心中算了下裘丘死的日子：今天，正好是這小子的頭七。
罐頭看著高陽沉默的背影，也傷感了起來，她想到了自己的室友歡歡。
罐頭從小性格就自卑內(nèi)向，上大學后，歡歡是第一個主動跟她說話的人，而且什么事都喜歡帶上她，多虧歡歡，罐頭大學這兩年變得開朗多了。
“隊長，我也想去看一下歡歡，她也葬在這。”罐頭說。
“小劉也葬在這�！被倚劭嘈σ宦暎骸皝矶紒砹耍乙踩デ魄��！�
高陽轉(zhuǎn)身，點點頭。
三人先找到歡歡的墓碑。
罐頭蹲在墓碑前，跟歡歡聊了幾分鐘的天，回憶了一些她們快樂的大學時光，直到眼眶濕潤。
接著三人很快找到了小劉的墓碑。
灰雄一個糙漢子，沒法像罐頭那樣跟死者嘮嗑，覺得太矯情。
他點上一根煙，抽了一口，放在小劉的石碑上，接著伸手拍拍石碑，以前，他總是喜歡這樣拍小劉的肩。
灰雄苦笑一聲：“我怎么就沒發(fā)現(xiàn)小劉是覺醒者呢，現(xiàn)在想想，其實當初小劉有段時間狀態(tài)不對，還請了一周假，我沒當回事，估計他就是那時候覺醒了，然后被蒼母教蠱惑了。小劉那么好的一個人，怎么就信了它們的邪呢�！�
“人在害怕時總想抓住點什么，哪怕是一條毒蛇。”高陽淡淡說道。
“是啊，忽然覺醒，世界觀崩塌，換誰受得了�！被倚苡悬c自責：“要是我當時細心點發(fā)現(xiàn)了，能拉小劉一把，他說不定還跟我是同事�！�
“雄叔，千金難買早知道�！惫揞^眼神哀傷：“我要是早知道結(jié)局，去11中那晚，我就是打暈歡歡，也不會讓她出門約會�！�
“是啊，世上沒有后悔藥。”灰雄又點上一根煙，老氣橫秋地抽上一口：“死了也好，一了百了，活著人才受罪�！�
“話是這么說。”罐頭不好意思地笑了，“但我還是覺得活著好。”
罐頭說著，偷偷抬頭，看了一眼高陽。
高陽還盯著小劉的墓碑，不知道在想什么。
罐頭一時間有些擔心：自從咒淵事件之后，隊長就變了許多，總是一個人暗暗琢磨著什么，雖然他還是很溫柔，偶爾也會幽默一下，但反而更讓人心疼，也讓人更看不透。
“隊長？”罐頭輕喚了一聲。
高陽回過神，他轉(zhuǎn)身，淡淡一笑：“下山吧。”
……
12月22號，凌晨1點。
可又在夢中“醒來”，這一次，她正站在商城影院的大廳。
身邊人來人往，仔細看，他們面目模糊，沒有細節(jié)，就像是游戲中那些自動被淡化的路人，化為一抹又一抹影子。
前方是檢票口。
穿著一套修身的工作制服裙的柳輕盈站在一旁，笑容熱情，聲音清甜：“美女，是要看電影么？”
可又一低頭，發(fā)現(xiàn)手中多出一張電影票。
電影名：《這個殺手有點愣》。
時間：午夜場。
“來，票給我�！绷p盈拿走可又的票，撕下票根，再還給她：“進去左邊3號兒童廳�！�
見柳輕盈這么敬業(yè)地扮演著檢票員，可又也不好多問，埋頭走進去，很快找到兒童廳。
兒童廳不大，裝潢五彩繽紛，充滿童趣，一些面目模糊的“人”，分散在座位上，在最后排的角落，坐著唯一一個真實的人，正是高陽。
可又上前，在他身旁的空座位坐下。
“嗒�！�
影院黑下來，熒幕亮起，電影開始，聲音不算大，剛好可以作為背景音，讓可又有一種“隱秘交易”的錯覺。
“有答案了么？”高陽直接問。
可又欲言又止。
高陽笑著問：“你是不是擔心柳老板會聽到我們的談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