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8章
柳輕盈和巴秋池站在淺灘上,時間已是傍晚,江面波光粼粼,晚風(fēng)輕撫著紅色的江岸,帶著憂傷又失落的醉意。
高陽稍一思考,便接受了電影剪輯般的跳場方式,畢竟這是柳輕盈的,她可以隨心所欲地節(jié)選自己的記憶,確保都是有用的信息。
巴秋池彎腰撿起一塊平滑的小石子丟向水面,一連打出六個水漂,她很開心:“哇!破記錄了!”
柳輕盈憂心忡忡地看著江面,懶得回應(yīng)。
“小柳,開心點嘛�!卑颓锍販愡^來,挽住她的手:“我當(dāng)媽媽了誒,你不為我開心么?”
“孩子是老朱的?”柳輕盈冷冷問。
巴秋池點點頭:“是個女兒�!�
“像誰?”柳輕盈只關(guān)心這個。
“當(dāng)然隨我啦。”巴秋池笑了。
“謝天謝地�!绷p盈長舒一口氣。
“嘿嘿。”巴秋池很自豪,“她叫巴有期,小名巴小萌。”
“她在哪?”柳輕盈問。
“一個很安全的地方。”巴秋池一臉神秘的眨了眨眼:“她現(xiàn)在的生命差不多是靜止的,你可以理解為冬眠了。”
柳輕盈臉色一沉:“你又在搞什么鬼?為什么要對孩子做這種事?”
“為了她能幸福。”巴秋池認(rèn)真回答。
柳輕盈越發(fā)糊涂了:“巴秋池,你現(xiàn)在講話顛三倒四的,我都不知道你哪句話是真,哪句話是假,我發(fā)現(xiàn)我一點都不了解你了�!�
“小柳,別著急�!卑颓锍厣钌羁匆谎哿p盈,她轉(zhuǎn)身,找到一塊干凈的石頭坐下,又指著身邊另一塊石頭,“來,坐,我跟你慢慢說�!�
柳輕盈猶豫了會,在她身旁坐下,臉上還有些賭氣。
“去年春天,我發(fā)現(xiàn)自己懷孕了�!卑颓锍夭[著眼,幾根發(fā)絲在臉上輕輕舞動:“我開心壞了,你知道的,我一直想要一個孩子。但我沒有馬上告訴你和老朱,我本想著,等老朱生日那天再告訴他,當(dāng)作生日禮物�!�
巴秋池淡淡一笑,眼神有些復(fù)雜:“結(jié)果,我遇到一個很厲害的人�!�
“誰?”
巴秋池?fù)u搖頭:“不能說�!�
巴秋池微微側(cè)身,溫柔地牽起了柳輕盈的手:“小柳,我以前啊,從不知道什么是害怕,就算死亡也覺得沒什么�?僧�(dāng)懷上了孩子,我好像就有了軟肋,我希望孩子今后能生活在一個美好的世界,能有一個完整的幸福的人生。為此,我愿意付出一切。”
柳輕盈越發(fā)擔(dān)憂:“小巴,是不是被那個人給威脅了,所以才跟老朱離了婚,消失了一年�!�
“恰恰相反�!卑颓锍匦χ鴵u頭:“是那個人找上我,想得到我的幫助�!�
“幫助?”柳輕盈又糊涂了。
“那個人想拯救人類和世界,一個人的力量終究有限,太多人的力量又容易失控,命運這東西呀就像疊疊樂,每抽一塊,都得特別小心。”
“神神叨叨的�!绷p盈眉頭擰成了八字:“你是不是被奪舍了?你到底是誰?把以前的小巴還給我�!�
“哈哈�!卑颓锍乇欢盒α�,“小柳,我沒被奪舍,我只是被人劇透了一些未來,所以想法不一樣了,總之,我想拜托你一件事�!�
“你先說�!绷p盈十分謹(jǐn)慎:“你要發(fā)瘋的話我可不奉陪。”
“嗯。”巴秋池點點頭:“我明天就去百川團,如果哪天我死了……”
“閉嘴!”柳輕盈激動地打斷:“你不會死!”
“嗯,所以我才說如果嘛,凡事都要留個保險,不然人類的未來就完蛋啦,我女兒的幸福人生也完蛋啦!”
巴秋池用輕松甚至戲謔的口吻說道。
柳輕盈一時不知如何回答。
“小柳,我給你準(zhǔn)備了一件東西,到時你就什么都明白了,那時,你再做選擇�!�
“什么東西?”
巴秋池伸手,溫柔地敲了下柳輕盈的太陽穴:“我給你造了一個,如果我遭遇不測,美夢就會觸發(fā),夢里你都會知道的。”
柳輕盈低頭沉默。
良久,她才抬頭,握緊巴秋池的手:“小巴,我知道,一旦是你決定的事誰也別想阻攔,所以不管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但是,算我求你,一定要保護好自己,我不想,也不能失去你,你失蹤的這一年,我每天都在想你�!�
“我也是�!卑颓锍卣J(rèn)真地看著柳輕盈:“你是我最好的朋友。”
“你是我唯一的朋友。”柳輕盈說。
“老朱不算么?”巴秋池笑著問。
“他只能算充話費送的。”柳輕盈滿臉嫌棄。
“太損了哈哈哈……”
巴秋池笑得花枝亂顫,柳輕盈先是無奈地嘆了口氣,不一會,也跟著笑了。
第837章
開店
一旁的高陽,默默看著,盡可能不錯過兩人的每一句話。
可事實上,他跟柳輕盈差不多,聽得一頭霧水,完全不知道巴秋池要做什么,不過,他猜到“美夢”還有下文。
果然,不一會,兩個女孩的笑聲便消失了,從江面吹來的晚風(fēng)也不知何時變成了帶著陣陣雨霧的冷風(fēng)。
高陽的視線重新清晰時,已經(jīng)置身在太平橋墓園的山頭,天空陰沉,飄著小雨。
柳輕盈一襲莊重的黑禮服,撐黑傘,面容憔悴,她身前是一座嶄新的墓碑,上面鑲著巴秋池的遺照,還有簡單總結(jié)生平的刻字。
柳輕盈身旁,站著一個穿黑西裝的男人,沒撐傘。這個男人正是死豬,他高大魁梧,渾身濕透,滿目悲愴。
“小巴怎么死的?”死豬問。
柳輕盈搖搖頭,她的聲音冷靜得有些麻木,“我只知道,絕不是自殺,也不是意外�!�
“那就是被人殺了。”死豬眼中的仇恨一點點燒起來,“不管他是誰,我一定要找到他,將他碎尸萬段!”
柳輕盈的聲音還是聽不出起伏:“算我一份�!�
柳輕盈看一眼手表:“還有事,先走了。”
說著,她轉(zhuǎn)身離開,死豬不再說話,他還頹立在雨中,看著前妻的墓碑,像是一尊被冷雨和悲傷凝固住的雕像。
在高陽的眼中,死豬和周圍的一切就那么定格住了。
高陽知道此處的信息已經(jīng)結(jié)束,轉(zhuǎn)身跟著柳輕盈下山。
山腳下的水泥坪上停著一輛黑色轎車,柳輕盈收了傘,進入駕駛座。
高陽拉開副駕駛的車門,剛弓身鉆進去,只覺得視線一晃,發(fā)現(xiàn)自己穿過的是一扇小木門,他鉆進了一個最多一米五高的矮閣樓。
閣樓內(nèi)溫暖明亮,墊著柔軟的地毯,墻壁四周貼滿了動漫和明星海報,墻角又小書架和雜物箱,放著很多漫畫、雜志和音樂磁帶,一旁還有一臺小電風(fēng)扇。
柳輕盈蜷縮在墻角,已經(jīng)睡過去,她頭發(fā)凌亂,滿臉淚痕,應(yīng)該大哭過一場。
“小巴!”
忽然,柳輕盈驚醒過來,大喊一聲。
她四下張望,才意識到自己剛剛在做夢。
她不可思議地看向手心,喃喃自語道:“50,美夢……這是小巴的天賦……”
眼淚奪眶而出,她雙手捂臉,再次痛哭了起來。
高陽一時間黯然,也想起了某些往事。
好一陣,柳輕盈才止住悲傷和哭泣,她抬起頭,看向閣樓的角落,那里有一個用透明膠封好的紙箱。
柳輕盈起身,彎腰走過去,撿起地上的美工刀,將紙箱拆封。
高陽也湊過去,本以為里面會是一些舊物和書籍,結(jié)果里面竟然是一個純?yōu)踅鹬瞥傻男⌒捅kU柜。
柳輕盈驚了幾秒,她有些吃力地將保險柜拿出來,接著閉上眼睛回憶,很快默念出在中巴秋池留下的密碼:“”
柳輕盈一怔,那是她跟巴秋池第一次相遇的日子。
柳輕盈旋轉(zhuǎn)著保險鎖,很快,柜門打開,里面放著一本很厚的純黑牛皮紙日記本,還有一支烏金制的鋼筆。
柳輕盈帶著疑惑取出了日記本和鋼筆,她并攏雙腿坐下,小心地翻開日記本,從第一頁看了起來。
高陽湊上前,日記本上明顯寫了字,可卻一片模糊。
高陽清楚,這是柳輕盈在制作時進行了“打碼”處理。
柳輕盈認(rèn)真翻著日記,從起初的疑惑、茫然,到驚訝,再到震驚,最后,她臉上什么表情都沒有,就像個機器人,一頁又一頁地翻著,瘋狂吸收日記本上的信息。
高陽在一旁等候,并不覺得漫長。
中的時間被加速了,從閣樓天窗投下來的光線快速變化著位置和顏色,很快,閣樓內(nèi)變得昏暗,柳輕盈不得不打開了一旁的小臺燈繼續(xù)看。
深夜,柳輕盈終于看完最后一頁,她目光既悲傷又堅定,她將日記本和鋼筆重新放進烏金保險柜,再用紙箱裝上封好。
做完這一切,她拿出手機,撥打號碼。
很快,電話接通,那邊傳來死豬鼻音濃厚的聲音:“柳妹?”
“老朱,我有事求你�!�
“你說�!�
“我想跟你借錢�!绷p盈說。
“可以,但你要先說你想做什么�!彼镭i說。
柳輕盈說:“我想去十龍寨開店,應(yīng)該是飯店,人流量越大越好�!�
“為什么?”
“我想收集情報,各種情報,以后專做情報生意。”柳輕盈說。
“找出殺害小巴的兇手?”死豬問。
“是,但不止這個原因,其他我不能多說�!绷p盈很坦誠。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柳妹,你想清楚了,干情報工作很容易招來危險,要是你有什么三長兩短,我怎么跟小巴交……”
“我的命用不著誰負(fù)責(zé)�!绷p盈不耐煩地打斷:“一句話,你幫不幫?”
又是片刻沉默,那邊嘆了口氣:“你要多少錢?”
“謝了,等我確定了開什么店再找你�!绷p盈掛了電話,她抱起裝有保險柜的紙箱,低頭撞開閣樓的木門,很快就傳來了了“咚咚咚”地下樓聲。
高陽立刻跟出去,他剛推開閣樓門,場景再度切換。
他走近了一條昏暗、狹長的廊道,兩邊是房門,不過這些門并不統(tǒng)一,無論顏色、風(fēng)格和款式都各不相同,門口大多擺著鞋架和雜物柜。
高陽推測,這應(yīng)該是老舊的單身公寓樓。
柳輕盈一身黑衣,戴鴨舌帽、墨鏡和口罩,似乎不想被人認(rèn)出來,她腳步快而輕地走向廊道盡頭,懷里還抱著什么。
高陽快步追上去,頓時一驚:柳輕盈抱著是一個熟睡的嬰兒。
嬰兒半歲左右,胖嘟嘟的,十分可愛,穿著粉色嬰兒衣,嘴上咬著一個安撫奶嘴,一頭毛茸茸的黑發(fā),手上還抓著一個小名牌,上面寫著一個“萌”字。
高陽猜到,她就是巴秋池的女兒巴有期。
原來十二生肖的萌羊,是死豬和巴秋池的孩子�?墒�,巴秋池為什么要隱藏女兒的身份,用這么復(fù)雜的方式送給十二生肖寄養(yǎng)呢?
這里面,有太多想不明白的事。
柳輕盈來到最里間的一棟公寓門外,有些不舍地看了一眼嬰兒,還是下定了決心,將她放在門口,并迅速拿走了嬰兒嘴中的安撫奶嘴,轉(zhuǎn)身離開。
高陽正想著要不要追上柳輕盈,腳邊傳來得嬰兒的大哭聲。
“哇……哇……”
第838章
回來再說
失去安撫奶嘴的嬰兒像是失去了全世界,哭得撕心裂肺,讓高陽這個“局外人”都忍不住想要上前安撫。
“咔嚓�!�
一分鐘后,公寓門打開一條縫隙,一個穿睡衣、戴睡帽的男人出現(xiàn)在門縫后面。
他面龐消瘦,下巴寬闊,黑眼圈很重,法令紋略深,給人一種疲憊陰郁的漠然感,一看就不好相處,可他頭頂戴的睡帽卻印有可愛的小鹿,氣質(zhì)過于反差。
高陽一眼就認(rèn)出,這是年輕了不少的鬼馬。
鬼馬半夜被吵醒,一臉困倦,眼神卻很謹(jǐn)慎,他透過門縫觀察了門外一會,隨后低頭看向哭聲的源頭。
鬼馬呆住,他本以為是什么惡作劇,沒想到真是一個活生生的嬰兒。
他呆了整整五秒,立刻打開門走出來,將嬰兒輕輕抱起,笨拙地安撫著:“不哭,不哭……”
“哇��!”
嬰兒哭得更厲害了。
“不哭,噓,不哭……”鬼馬手足無措,他一邊搖晃著臂彎,一邊唱起了歌:“世上只有媽媽好,有媽的孩子像個寶……”
該說不說,鬼馬音樂品味很好,可沒想到唱兒歌都會走調(diào)。
驀然間,鬼馬的歌聲,嬰兒的啼哭全部停止。
高陽意識到,是夢境中的這一幕停止了,柳輕盈為高陽制造的“全息影像”,已經(jīng)播完了。
高陽不再留戀,追上柳輕盈離開的方向。
高陽推開來時的那扇門,一股海嘯般的強光涌了進來,將他吞沒。
……
高陽緩緩睜開雙眼,從中醒來。
“隊長醒了!”紅曉曉就坐在高陽身旁,胸口抱著抱枕,認(rèn)真守著高陽。
其他人聽到聲音紛紛圍過來,有些人就在客廳內(nèi),有些站在院子里。
王子凱一屁股坐高陽身邊,攬住他的肩:“兄弟你不厚道啊,把我們叫過來就是為了看你睡覺,你當(dāng)是在搞睡播啊�!�
“就是�!睆垈ジ鴫男Γ骸澳阍俨恍�,我有理由懷疑你在演睡美人想要騙我這個純情少男的初吻!”
“哇!你小子真惡心!”王子凱一臉甘拜下風(fēng)的模樣。
“凡人,吾王不介意讓你親吻我的右腳�!蹦文坞p手叉腰,脫掉了制服鞋,穿白襪的雙腳踩在茶幾上,居高臨下地看著高陽。
奈奈從不放過任何機會站在比大家高的位置,以此凸顯自己的“尊貴身份”。
站在沙發(fā)后的青靈甚至懶得開口,她右手輕抬,搭在腰間的刀柄上。
奈奈一哆嗦,慌忙從茶幾上跳下來,穿好鞋,找椅子坐好,雙腳并攏,雙手合十規(guī)矩地放在大腿上,乖巧得判若兩人。
“隊長,是不是出事了?”九寒已經(jīng)有不好的預(yù)感。
高陽漸漸從的虛幻感中抽離,他聲音沉冷:“柳輕盈死了�!�
“�。�!”陳螢吃了一驚:“她死了?怎么死的?”
“不對啊,她不是加入海川團了么?”張偉也想到了什么:“海川團現(xiàn)在很安全啊,怎么會死?”
“不知道�!备哧柲抗馕⒛骸八谖业臐撘庾R里植入了一個夢,如果她死了,這個夢就會觸發(fā)�!�
“我靠!等于說你剛才在做夢?”王子凱難得聰明了一回。
“千禧樓倒了,柳輕盈死了……”紅曉曉也反應(yīng)過來,“看來,這兩件事有聯(lián)系�!�
“難道柳輕盈是十二生肖的人?”陳螢大膽猜測:“她去海川團當(dāng)臥底,被海川團發(fā)現(xiàn),于是海川團對十二生肖打擊報復(fù)?”
“這是一種可能�!本藕c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