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1章
她深吸一口氣，將手機(jī)塞進(jìn)褲袋，又迅速穿好羽絨服。
“刷——”
婷婷身后的隔簾被人拉開。
“啊！”婷婷轉(zhuǎn)身立刻嚇一大跳，魂都差點飛走。
一石站在隔簾外，她頭發(fā)盤起，戴無框眼鏡，披著寬大的白色浴袍，雙腿又長又直又瘦，赤腳踩在冰涼的地板上。
她盯著婷婷，眼底掠過一絲冷意。
她臉上還是笑著，和善之感卻蕩然無存：“婷婷，你怎么又把羽絨服穿上了？”
“我，那個，突然想上廁所了……”婷婷盡量自然地笑著，可在一石看來，那張臉早就僵了。
“是么？”一石審視著婷婷，淡淡笑著：“這有暖氣，你上廁所也用不著穿這么多吧，不熱么？”
“哈哈，不熱，我體寒，比較怕冷�！辨面眠�在掙扎。
“你不是怕冷，你是……”一石抬手，扶了下無框眼鏡，“想逃吧？”
婷婷心臟驀地被攥緊。
——發(fā)動。
婷婷回過神時，已經(jīng)躺在地上，手腕處傳來一陣疼痛。
一旦跟人接觸，就無法生效。
一石幽幽半蹲下，看著婷婷：“婷婷，你還是不夠果敢，這一路上，你要是膽子大點，還是有機(jī)會發(fā)動的，現(xiàn)在才想跑，不覺得太晚了么？”
婷婷臉色死灰，渾身顫抖，她嘴唇緊抿，眼角迅速濕紅。
一石一把將婷婷拉起來，松開她的手：“我給你注入了，你體內(nèi)很長一段時間都有我的能量，屏蔽不了我，別�；ㄕ�。”
“一石姐�！辨面迷缫逊艞壍挚�，她害怕地啜泣了起來：“我，我跟你無冤無仇，你能不能……”
“脫衣服�！币皇淅浯驍嗟�。
“求求你放了我……”
“脫衣服�！币皇貜�(fù)，語調(diào)沒變，壓迫感卻翻了一倍。
婷婷閉嘴，一邊抽著鼻子，一邊脫衣服。
不一會，她就脫下羽絨服、薄毛衣、牛仔褲等，只剩內(nèi)衣內(nèi)褲，她環(huán)抱雙肩，既害怕又羞恥地低著頭。
“繼續(xù)�！币皇f。
婷婷一驚，弱弱地問：“還，還要脫？”
她本以為一石是想檢查她有沒有藏武器，怕她有詐，但看來不是這樣。
“繼續(xù)。”一石的聲音像冰塊一樣。
婷婷咬著牙，繼續(xù)脫衣，膽怯又委屈的眼淚止不住地流。
一石冷冷看著。
“襪子也拖了，橡皮筋摘了，頭發(fā)散下來�！币皇�。
更衣間的婷婷不再反抗，也不再問為什么，完全照做，很快，她一絲不掛，任由眼前的女人審視。
“張開雙臂，慢慢轉(zhuǎn)圈�！币皇f。
婷婷繼續(xù)照做，一時間想到了醫(yī)院的全身體檢，又想到了屠宰場里的牲口。
“行了�！币皇テ鹨患∫氯咏o了婷婷：“跟我去洗澡�！�
婷婷抱住浴衣立在原地，傻眼了：真的只是洗澡？
她沒敢多問，立刻穿上浴衣，跟一石走出更衣室。
兩人來到大澡堂，中午的時間，顧客寥寥無幾，兩人鉆進(jìn)了一個獨立的大木桶，一起泡著。
一石看著婷婷，冷冷分析：
“雖然可以讓旁人忽視你，但并非真的視覺隱身，也不能隱藏體內(nèi)的能量�！�
“你很清楚，麒麟的精神感知力以無數(shù)軟性傀儡為輻射點，監(jiān)視著整個三醫(yī)院�！�
“你如果逃跑，麒麟雖然不能第一時間分辨逃跑的人是誰，但一定能察覺有覺醒者擅自行動，立刻抓你回來。”
“于是你找上我，希望我利用職務(wù)之便帶你離開醫(yī)院，你再找機(jī)會逃跑。”
“呵，你看起來人畜無害，雙眼中還時常透著清澈的愚蠢，其實挺狡猾嘛。”
“一石姐……”
婷婷的心理防線全面潰敗，滿臉眼淚，“我，我真的好害怕，我不想死，我更不想有一天死了還要變成可怕的傀儡……”
“一石姐，你也看到了，我就是個廢物，對任何人都產(chǎn)生不了威脅，求你放過我吧，我保證，我會藏起來，誰也不見，誰也找不到我。”
“我現(xiàn)在特別后悔加入組織，我好想做回普通人，繼續(xù)過普通人的生活，末日來了那我就跟著末日一起消失，我這個要求真的很過分么？一石姐，我知道你不是壞人，我求你了，求你給我一條生路……”
一石冷冷聽完，不為所動：“轉(zhuǎn)身�！�
第934章
洗霉運
婷婷呆住，渾身的血液冷到了極點。
真奇怪，明明泡在溫暖的浴桶中，卻像是墜入冰窟。
“不，不要……求求你……”
“轉(zhuǎn)身，蹲低一點。”一石命令。
婷婷抽泣著，僵持了幾秒，終于還是乖乖照做。
“嘩啦——”
浴桶中的婷婷轉(zhuǎn)過身，蹲下，下巴以下的身體全浸在水中，只露出一個腦袋，還有像水草般散開的發(fā)絲。
“嘩啦——”
一石緩緩靠攏，帶著水波，輕輕拍打著婷婷的后脖頸。
“不，不要殺我……我不想死……”
婷婷最后仍在求饒，身體抖得越發(fā)厲害，腦子里已經(jīng)浮現(xiàn)出各種可怕的畫面：
一石用力將她的腦袋摁進(jìn)水桶中，任由她絕望掙扎，直到她溺死為止。
一石摸出一把消音的手槍，射入她的后腦勺，整個浴桶迅速被鮮紅填滿，一石像個冷血殺手，沐浴著鮮血，裹著浴衣冷靜離開。
五秒過去，以上畫面都沒發(fā)生。
一石的雙手放在婷婷的腦袋上，慢慢撫摸，再順著發(fā)絲捋下去，非常細(xì)致，像是在洗頭發(fā)。
淚水模糊的婷婷猛然一驚：
——她在檢查我的頭發(fā)！
——剛才她讓我脫光衣服，也是為了檢查我的身體。
“沒事了�！惫�，一石的聲音柔和下來，“你身上沒有的印記，沒有竊聽器，也沒有其他可疑的能量印記，你安全了�！�
婷婷還抽泣著，但身體不再劇烈顫抖，她慢慢轉(zhuǎn)身，看向一石。
一石的笑容精明中透著一絲無奈：“婷婷，你該不會真以為，我能做出復(fù)活藥吧？”
“不，不能么……”婷婷邊哭邊問。
“賈博士是給了我制藥方法，但我完全看不懂，我嘗試過幾次，最高記錄看到第三頁就睡著了�！�
“所以，所以你叫我來洗澡，是為了……”
“確認(rèn)我們都是‘干凈’的�！币皇嘈Γ骸版面�，就連你都察覺不對了，我又怎么會看不出來�！�
“我當(dāng)初留下，是想著能救一個是一個，但現(xiàn)在我算是明白了，去他媽的，我誰也救不了�！�
“麒麟和李某人都瘋了，海川團(tuán)這輛列車已經(jīng)完全失控，脫軌是遲早的事，再不走，就要跟著一起滅亡了�！�
婷婷呆呆地看著一石。。
“怎么？我說錯了？”一石問。
婷婷拼命搖頭，激動的熱淚再次狂涌。
“哇！”
婷婷再也忍不住，雙手捂臉大哭起來：“你剛才……真的……嚇?biāo)牢伊恕?br />
“詐一下你是必要的，誰知道你有沒有被麒麟操控和催眠�！币皇p拍了下婷婷的肩：“行了，沒事了。”
“嗯……”婷婷好一會才止住哭泣，“一石姐，我們接下來怎么辦？去哪里？”
“先洗澡。”一石故作神秘，嘴角微翹：“洗霉運，迎新年�！�
……
晚上，三醫(yī)院，住院部。
一樓大廳燈火通明，張燈結(jié)彩。
幾十號病人排排坐在小板凳上，看著墻上的大投屏，臉上的表情各不相同：聚精會神、麻木不仁、暗暗哭泣、自言自語。
晚會開始好一會了，這時，熒幕中傳來熟悉的聲音：“觀眾朋友們，我想死你們了……”
此話一出，整個大廳沸騰了，大家似乎找回了共同記憶，情緒高漲，拍手歡笑，交頭接耳。
其實除了病人，大廳四周還圍著二十多號“醫(yī)護(hù)人員”，他們或站或坐或蹲，大多心不在焉，神色苦悶。
海川團(tuán)的人怎么也不會想到，今年除夕會跟一群精神病人共度。
此時，走廊盡頭的辦公室內(nèi)，麒麟和李某人正在交談。
李某人坐在輪椅上，十分遺憾：“一石和婷婷還沒回來，也聯(lián)系不上，無色帶人去找了，據(jù)說兩人沒去白湖酒店，直接去了一家洗浴中心，隨身衣物都被處理了，應(yīng)該是逃走了�！�
“知道了�！�
麒麟點點頭，對此并不意外。當(dāng)初一石看完九嗣戰(zhàn)書，得知朱雀可能還活著時，大概就產(chǎn)生了動搖。
至于婷婷的逃跑，很可能跟了了有關(guān)。
賈博士的實驗室被一把大火燒了，但是完全沒有了了的尸體殘骸，這說明了了沒死。
了了去哪里了，失蹤，逃走，投靠九嗣都有可能，遲早會有答案。
對此，麒麟也不是很在意，他在意的是另一件事。
“李夫人，你跟符文融合了么？”
李夫人搖搖頭。
麒麟靜靜注視著李某人：“這是怎么回事？”
“我也不清楚�！崩罘蛉嗣碱^輕皺：“我的確預(yù)先習(xí)得了的新技能，但卻還是無法跟符文融合�！�
青揚大橋一戰(zhàn)后，李某人在睡夢中習(xí)得一個很重要的新技能。
這其實很不可思議，天賦的新技能一定是伴隨著天賦升級而出現(xiàn)，李某人升7級時，已經(jīng)習(xí)得過新技能。
于是，李某人推測，自己可能即將跟符文融合，升到8級，于是提前獲得了新技能。
最重要的屬性就在于一個“先”字，所以提前習(xí)得新技能也不是不能理解。
當(dāng)然還有一種可能，那就是蒼道的力量在衰退，很多既定規(guī)則沒法再精準(zhǔn)地執(zhí)行。
結(jié)果卻事與愿違，一周過去，李某人跟知識符文，還是半點融合的跡象都沒有，彼此也沒產(chǎn)生任何共鳴。
麒麟對此也無法理解，不過，符文回路本就各不相同，比如神跡符文，其“特權(quán)”就遠(yuǎn)超其他符文，說不定知識符文也有它的“脾氣”。
“不糾結(jié)，我們還是按原計劃進(jìn)行�！摈梓胝f。
李某人點點頭。
麒麟撥通辦公桌上的專線電話，“秘書”曲幽很快接通。
“叫雨溪來我辦公室，讓她帶上東西，她知道是什么�！摈梓腩D了下，補(bǔ)充道：“二十分鐘后，再叫掃晴來我辦公室。”
“是�！鼻膾炝穗娫�。
兩分鐘后，敲門聲響起。
“請進(jìn)�！�
一個穿護(hù)士服的淺金發(fā)女孩推門而入，她個頭嬌小，長相年輕，卻給人一種成熟穩(wěn)重之感。
“會長，副會長�！庇晗曇艄Ь础�
“東西帶來了么？”麒麟問。
“嗯�！庇晗稚咸嶂恢会t(yī)療皮箱，她上前兩步，將皮箱放下，打開，陸續(xù)從里面拿出四件物品。
第935章
喜事多
第一件物品，是只密封采集袋，裝著一小撮暗紅色的泥沙，它們來自離江岸邊的淺灘，被某人的鮮血染紅。
第二件物品，是個密封玻璃罐，里面裝著幾塊碎石，泡著粉色的水，事實上是小碎石上的血液在水中融化了。
第三個物品，是采集盒，里面放著兩塊燒焦的皮肉組織。
第四個物品，是密封的采集試管，里面泡著三顆牙齒。
雨溪將物品擺到辦公桌上：“都是敵人留在戰(zhàn)場上的，我進(jìn)行過特殊處理，一個月內(nèi)都還具備使用價值�！�
麒麟滿意地點頭：“辛苦了，去吧，跟大家過個好年�！�
雨溪一愣，微鞠一躬：“是，也祝會長們新年快樂�！�
雨溪退下，麒麟靜靜看著桌上的物品。
“機(jī)會只有一次�！摈梓雮�(cè)身看向李某人：“我們再來確認(rèn)一遍計劃�！�
“嗯�！�
李某人從口袋拿出防竊聽的干擾球，摁下。
兩人很快交談完畢，不一會，敲門聲再度響起。
“請進(jìn)�！崩钅橙苏f。
門推開，一個瘦得幾乎皮包骨的女人走進(jìn)來，她穿藍(lán)色護(hù)工服，頭發(fā)枯黃開叉，十分毛糙，皮膚暗沉粗糙，眼窩深陷，看上去很霉。
她微微駝背，兩眼無神地看著麒麟。
“掃晴，新年快樂�！�
“新年快樂�！睊咔缃┯驳鼗卮�。
麒麟推了下鼻梁上的眼鏡，似笑非笑：“是時候，送敵人一份新年禮了�！�
掃晴的心“咯噔”了一下：這一天，還是來了。
……
西荊區(qū)，鬼團(tuán)別墅。
上午八點，高陽從淺睡眠中醒了過來。
初雪醒得比高陽還早，她換了件紅色棉襖，扎著丸子頭，貓一樣蹲在沙發(fā)上，直勾勾地看著高陽，就等著他睜眼的這一刻。
“高陽！新年好！”初雪開心地笑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