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6章
房間昏暗，一旁的電視機里放著晚會。
麒麟仍穿著白大褂，戴金絲眼鏡，十指交叉，平放在小腹上，靜坐在辦公椅上閉目養(yǎng)神。
煙花聲響起時，房間驟然照亮。
他睜開眼，緩緩轉(zhuǎn)過椅子，看向身后的窗外。
麒麟溫文爾雅的臉龐在強光之下蒼白得發(fā)光，他幽寂如月色湖面的左眼看著天空之上的煙花，但似乎，又像是看著更遙遠(yuǎn)的地方。
辦公室的側(cè)房，一輛輪椅自動開出來，正是李某人。
她很快來到了麒麟身旁，跟他一起眺望窗外的煙花。
煙花變幻，辦公室也不斷變幻著顏色，兩人像是坐在了快速通往未來的時空隧道中，等待著自己的那一站。
李某人摘下了玳瑁眼鏡，她低頭，從口袋摸出兩枚已經(jīng)失去任何實際作用的烏金子彈，就那么久久地看著。
不知過去多久，她收回子彈，抬起頭：“該走了�！�
麒麟沒轉(zhuǎn)身，也沒回答，仍然看著窗外的天空。
……
三醫(yī)院，住院樓樓頂。
來自千禧樓方向的煙花秀持續(xù)近四分鐘，終于，最后一個生肖豬，在“霸屏”夜空二十秒后，也緩緩消融于黑暗。
無色、回車、安禾歌、老7、赤蜂、曲幽、林福、大黃蜂站在樓頂，無聲地看完了這場既美麗又隆重的煙花秀。
即便是敵人準(zhǔn)備的過年表演，他們心底也不得不承認(rèn)，這可能是他們有生之年，見過最最震撼最難忘的煙花。
大家甚至打心底感到一絲慰藉，至少在這個苦悶、不安、迷惘的除夕夜，還能留下一些帶有某種儀式感的美好回憶。
“轟——”
煙花秀第一階段結(jié)束，開始第二階段。
無數(shù)禮花彈爭先恐后地升上夜空，勾畫出一個巨大的白色心形，那是“愛”。
“磅——”
接著，組成“愛”的禮花彈同時炸開，朝四面八方開出無數(shù)的粉色花朵，粉色的花瓣慢慢碎開，又化為成千上萬只粉色蝴蝶，它們仿佛要飛進千家萬戶，點亮萬家燈火。
始終保持著嚴(yán)肅的無色，眼底泛過一絲柔軟的光。
躊躇片刻，她還是開口了：“各位，今年發(fā)生了太多事，我們每個人都有太多的話想說，卻又不知從何說起。我也一樣，但是無論如何……”
她上前兩步，彎腰拿起地上的一瓶啤酒，打開，朝同伴們舉杯：
“新年快樂。”
大家面面相覷，紛紛笑著舉起酒杯。
“新年快樂！”
第943章
這個事兒吧
半小時后，鬼團別墅。
客廳的壁爐生著火，墻上亮著柔和的壁燈。
舒適柔軟的大沙發(fā)上，窩著一個金發(fā)少年和一個銀發(fā)少女。
王子凱脫了鞋，雙腳踩在沙發(fā)上，面紅耳赤，怒目圓睜，狂按手柄，猛盯著前方眼花繚亂的游戲投屏。
初雪則是另一種狀態(tài)，她蜷縮成一團，下巴抵住膝蓋，半瞇著眼睛，硬生生擠出了一張又喪又困的小臉。
“哈——”初雪打著哈欠，看似隨意地摁著手柄。
“KO！”
游戲結(jié)束，綠皮野獸慘叫一聲倒地不起，扎兩個發(fā)髻的女孩原地跳躍，歡呼雀躍。
“不可能！”王子凱手柄一扔，跳下沙發(fā)，“絕對不可能！”
王子凱已經(jīng)連輸五把，一開始他還有意放水，到后面他漸漸意識到不對勁，開始拿出全力，可初雪還是輕松贏了他。
這怎么可能！
上次一起玩，初雪明明還不是對手。
初雪也放下游戲手柄，朝王子凱狡黠一笑：“大蠢豬，下次再來挑戰(zhàn)吧。”
“你，你你你……”王子凱不傻，猜到了原因：“你上次，故意輸給我的？”
初雪抿嘴笑了下，“沒有啦，是你厲害�！�
“少來，你撒謊都不會撒！”王子凱更生氣了：“為什么要讓我！”
初雪不說話，還是抿嘴笑。
“啊！”王子凱恍然大悟：“上次高陽在！你故意演戲！就是想博取他的同情對不對……哇，初雪，你變了，你好心機��！我要告訴高陽！”
“不行！”初雪頓時緊張起來，“我，我不是心機，我就是……”
“就是什么！你說�。 蓖踝觿P咄咄逼人。
“就是希望我們還能跟以前一樣，打打鬧鬧的�！背跹┐瓜卵酆�，“高陽，經(jīng)歷了很多事，我希望，他能開心點。”
王子凱一愣，呆了足足幾秒。
他重新坐會沙發(fā)上，長嘆一口氣：“你說得對，那小子自從當(dāng)了領(lǐng)袖，就越來越不對勁了，咱倆不能坐視不理啊，得想想辦法�！�
“嗯�！背跹c點頭。
“我倒是有一計！”王子凱眼睛一亮，壞笑著看向初雪：“要不，你做他女朋友吧！”
“�。俊背跹┯悬c吃驚地睜大了眼，“為什么？”
“你看啊，一邊是好兄弟，一邊是女朋友，天天在家等他……”王子凱拍拍胸脯，眉飛色舞：“你看他每天幾點回家！”
“噗�！�
初雪被王子凱逗笑，她揮揮手，眼底閃過一絲很隱秘的失落：“可是，我姐說高陽不喜歡我，我姐還說，強扭的瓜不甜�！�
“但解渴��！”王子凱理直氣壯。
初雪一愣，從沒想過這話還有下半句。
王子凱來勁了：“自古想成大事者，都得拿出魄力！什么順其自然，那都是扯淡！哥要順其自然，那我現(xiàn)在跟高陽還是陌生人呢！”
“不是吧？”
初雪一直以為王子凱跟高陽肯定從小就在一塊，就像她和姐姐那樣親密無間，卻沒想到，王子凱跟高陽是“半路兄弟”。
“哼哼！”王子凱越發(fā)嘚瑟，忍不住要吹水，“算你走運，哥今天就傳授你一二�！�
“好啊�！背跹┶s忙抱著枕頭坐好，關(guān)于高陽的任何事，她都很感興趣。
王子凱開始回憶：“當(dāng)年高一開學(xué)，我開車去學(xué)校報道……”
“不對！高一你怎么拿到駕照的呀？”初雪已經(jīng)懂了不少人類知識，有點較真。
“別打斷哥，這不是重點！”王子凱很不爽。
“哦，好吧�！�
“當(dāng)時啊，我正開車，一個愣頭愣腦的二筆，走路不長眼差點撞上。”
王子凱很是激動，手舞足蹈：“哥剛買的新車啊，開出來第一天就遇上這事，多他媽晦氣啊！”
“所以啊，我火蹭一下就上來了，我踢開車門，輪著拳頭就要去揍他，按我以前的脾氣，那孫子肯定被我揍得滿地找牙�！�
“你猜怎么著？”王子凱說道這，忽然傻笑起來，“那孫子就是高陽！”
“哈哈�！背跹┫氲侥莻�畫面，莫名開心。
“我當(dāng)時一見到他，就有一股強烈的親切感，心里面就有個聲音在說：王子凱，這人能處！”
“然后呢？”初雪翹首以待。
“然后我就問他名字，哪個班的，家住哪里，幾口人，打不打游戲，有沒有女朋友……”
初雪咯咯直笑，“笨蛋凱，你怎么查人家戶口本呀！”
“喲，是真長大了，還知道戶口本了。”王子凱也笑了，拍拍胸脯：“開什么玩笑，要當(dāng)哥的兄弟，那必須得調(diào)查清楚啊，我要求可是很高的！”
“略�！背跹┫訔壍刈隽藗�鬼臉。
“嘿嘿�！蓖踝觿P雙眼閃爍，越說越來勁：“誰想啊，他居然跟我同班，這不是緣是什么？那以后我沒事就找他打游戲，請他吃飯，這一來二去就熟了�！�
初雪點點頭：“真沒想到呀，高陽是被你強扭過來的�！�
王子凱一愣，面色尷尬：“咳咳，這事怎么說呢，沒有任何一種關(guān)系我講說一定要怎么樣，它不是那么講的，它首先主打的就是一個事在人為，啊，這任何事都可以有不同的界定，對不對，啊，我跟高陽，它不是簡單的強扭不強扭的問題……”
“好啦。”初雪狡黠一笑，“別解釋了�！�
王子凱懶得裝了，開心地攤牌道：“初雪，實不相瞞，一開始我總感覺高陽不太喜歡我，可能還有點怕我，但你看，最后我還不是成了他最好的兄弟！”
“所以啊，想要什么就要自己去爭取，尤其是高陽這種悶葫蘆，懂？”王子凱說。
第944章
家庭地位
見初雪不說話，王子凱恨鐵不成鋼：“高陽這小子，你們其實都不懂他，只有我懂！”
“真的？”初雪眨了眨眼。
“當(dāng)然真的�。 蓖踝觿P很激動：“他這人，腦瓜賊靈活，也重情重義，但是在某些方面呢，卻不太聰明的亞子�！�
“不開竅？”初雪試著理解。
“啊對對對，不開竅！”王子凱突然對初雪刮目相看：“可以嘛，詞匯量越來越豐富了。”
初雪笑笑，又想起了姐姐說過的話：想要長大，第二好的辦法是看一千部電影，第一好的辦法是愛上一個人。
初雪，兩個都做了，但她并不確定自己是否已經(jīng)長大。
王子凱撓撓頭，努力搜刮著本就不多的詞匯量：“高陽呀，某些方面很遲鈍，想不清楚。你要等他自己想清楚，黃花菜都涼了！”
初雪若有所思。
“要我說，高陽心里肯定是有你的！”王子凱語氣篤定。
初雪一怔，微微抬頭：“為什么？”
“你們都不知道，在牛爾代夫時，他專門找我談過心。”王子凱十分自豪：“他當(dāng)時很痛苦，因為他真的很想救你，還認(rèn)真想過要不要讓你吃掉�！�
“你想啊，你倆那會才認(rèn)識多久，又非親非故的，他要不喜歡你，能為了救你連命都不要？他又不是神經(jīng)病！”
初雪定定地看著王子凱，身體跟眼睛一動不動，也不說話。
初雪偶爾會這樣，她做人的時間還短，遇到震撼得超出自己預(yù)期的事，會大腦宕機，像只受驚的貓。
王子凱感到氣氛不對，“怎么呢……我是不是哪說錯了？”
過了好一會兒，初雪才后知后覺地眨眨眼，像是終于想通了什么，她笑著望向王子凱：“笨蛋凱，謝謝你�！�
王子凱見初雪這么正式，反而有點不好意思，他揮揮手：“嗨，謝什么，小忙而已�！�
“不，是大忙，你幫我找到了一塊拼圖。”
初雪極為認(rèn)真，眼里閃著星星，“而且是對我來說，最重要，最重要的一塊拼圖。”
……
半夜，高陽悄悄回到別墅。
屋內(nèi)的燈全熄滅了，客廳里，初雪抱著一個枕頭，蜷縮在沙發(fā)上，身上籠罩著一層淡淡的月暉。
二樓藏書室的門虛掩著，高陽增強聽力，隱約聽見屋內(nèi)的呼嚕聲——現(xiàn)在臥室完全夠用，但王子凱還是最鐘愛他曾經(jīng)的“宿舍”。
高陽沒有吵醒初雪，悄悄去了雜物間，找出早就準(zhǔn)備好的禮盒，里面是一雙復(fù)古的紅色瑪麗珍鞋，這是給初雪準(zhǔn)備的新年禮物。
高陽在街頭櫥窗看到這雙鞋時，立刻就想到了初雪。
初雪第二形態(tài)是貓，即便后來養(yǎng)成穿衣服的習(xí)慣，鞋子還是很少穿，大部分時間都是光著腳跑來跑去。
高陽打開禮盒，確認(rèn)禮物還在，又重新蓋好，找出白色絲帶系上蝴蝶結(jié)，還附上一張新年賀卡，簡單地寫下“新年快樂”。
做完這一切，高陽回到客廳，將禮盒放在沙發(fā)前的茶幾上，再替初雪蓋上毛毯。
接著，他坐在沙發(fā)另一頭，身體后仰，閉目沉睡。
……
高陽從淺睡眠中醒來時已是九點，客廳明亮，窗外陽光明媚。
大年初一，是個好天氣。
高陽睜開眼，對面的沙發(fā)上，王子凱跟初雪已經(jīng)換上外出的衣服，打扮得帥氣漂亮，兩人排排坐，明明只等著高陽醒來，卻假裝輕松自然地閑聊著。
“初雪，今天天氣真不錯啊。”王子凱說。
“是啊是啊�！背跹┯昧c頭。
“天氣好就應(yīng)該多出去走走，聽說曬太陽不僅能治療失眠，預(yù)防抑郁，還能變聰明呢！”
“是啊是啊�！背跹├^續(xù)點頭。
高陽一時哭笑不得，像是在看小貓和小狗搖尾巴。
高陽微微仰起頭，“出去走走啊，也不是不行，但我想洗個澡，還要換衣服，真麻煩啊……”
“挑衣服交給我！”王子凱一個帥氣的“跨欄”翻過沙發(fā)，沖向一樓的衣帽間：“相信哥的品味，保證讓你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我，我?guī)湍惴畔丛杷�！”初雪也不甘落后，跑向一樓的浴室�?br />
沙發(fā)上的高陽身體后仰，笑容欣慰。
——什么是家庭地位？
——這就是。
第945章
大笨蛋
下午三點，高陽和王子凱騎著兩輛拉風(fēng)的賽摩，前往最熱鬧繁華的飛揚區(qū)，初雪坐在高陽身后，一手摟著高陽，一手用力搖擺。
“高陽！快點！笨蛋凱要追上來啦！”
“好��！有事凱子哥！沒事笨蛋凱是吧！”王子凱跟在后頭生氣地叫囂：“看我不撞翻你！”
“哈哈哈！高陽快點！”
初雪不愛戴頭盔，一頭銀發(fā)在風(fēng)中亂舞，她開心叫喊著，就像是在迎著電風(fēng)扇說話，發(fā)出可愛的顫音。
頭盔下的高陽笑容無奈，百感交集。
上次三人一塊出門，高陽還在麒麟工會，特意給初雪買了染發(fā)膏和美瞳，好好喬裝打扮了一番。
現(xiàn)在倒好，高陽、王子凱和初雪都已經(jīng)是海川團的頭號敵人，卻大大方方、肆無忌憚地拋頭露面。
還是那句話，即便麒麟來了，擁有系統(tǒng)警告和的高陽，也能強行五五開，打架先不說，逃跑肯定不在話下。
而且，若真能這么輕易引出麒麟，反倒是好事。
三人來到商城，決定先看電影。
初雪捧著高陽的手機研究半天，最后在一眾眼花繚亂的大片中選了一部重新上映的動畫電影，《波妞波妞我宗介》。
童話風(fēng)的電影海報一下吸引了初雪的眼球。
高陽初看這部電影時還在上小學(xué)，故事講的什么快忘得差不多，只依稀記得是個溫暖有愛的環(huán)保主題故事，他很樂意再看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