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0章
陀螺計劃
“刷——”
一個通身火焰的人影，就像從那煉獄般的火海中飛出，朝著地面的青荷湖飛去，猶如一顆即將燃燒殆盡的流星。
“空——”
“流星”墜落在青荷湖中央，再次爆炸出一個半球體的火焰球，他身體上的高濃度火焰能量則化為一圈貼地的火焰漣漪，朝四周飛速蔓延，瞬間將整個青荷湖底的淤泥燒焦。
“咻——”
青靈御刀飛行，身穿金色圣衣，沖向漫天的火海中，迅速找到從火海墜落的高陽，朝他飛過去。
“刷——”
青靈張開雙臂，從背后抱住高陽，迅速降落。
她在摟住高陽的瞬間，心便沉下來——高陽死了。
他軀體冰冷，失去心跳，胸口一個血窟窿，鮮血已經(jīng)流干，不僅如此，他體內(nèi)的能量也榨干了。
不過青靈沒有過分緊張，作為早已經(jīng)見過各種大場面的人，她這次可不會被高陽騙了。
十多秒后，她抱著高陽的尸體落地，高陽的分身從附近趕過來。
“救人！”青靈大喊。
“明白！”
高陽分身沖過來，雙手朝著腳下的尸體張開：“時空重置！”
分身只有本體的三成能量，發(fā)動的效果也只有三成。
折合下來，他只能將高陽重置到54秒前的狀態(tài)，且高陽也只有當(dāng)時狀態(tài)的三成能量。
高陽分身的十根手指頭幻化出無數(shù)條白色觸須，將高陽尸體裹成一個純白、圣潔的光繭。
此刻青靈已經(jīng)十分疲憊，但她還是提刀沖向麒麟墜落的方向，不管等待她的是活人還是尸體，她都要親自砍下他的腦袋。
很快，青靈趕往青荷湖中央的“隕石坑”。
她瞳孔一震。
隕石坑的中央，正被兩種形態(tài)的毒霧層層環(huán)繞著，那是的毒素之風(fēng)和的慢性病毒。
在毒霧的包圍下，青靈不敢再靠近，她的“金色圣衣”已經(jīng)出現(xiàn)不少裂痕，碰上慢性病毒還好，一旦碰上毒素之風(fēng)，必死無疑。
她手提長刀，不甘心地看向毒霧，同時心中無比震驚：就這樣，麒麟還沒死？！
她定睛一看，發(fā)現(xiàn)兩個殘破的身影正站在毒霧中央。
“刷——”
毒霧以兩個身影為中心，朝著兩邊緩緩撥開，讓可見度高了不少，青靈立刻看清了兩人。
麒麟左手臂的假肢已經(jīng)融化，右眼窩中的義眼也融化成了液體金屬，從他的臉龐流下，化為無數(shù)的灰色細(xì)絲，遍布了半張臉。
他上身赤裸，下身殘破不堪，通身的皮膚都是古銅色的金屬質(zhì)感。
青靈又驚又怒：這是王蔚洇的！
麒麟的竟然連人質(zhì)也沒放過！
既然王蔚洇都成為麒麟的活體傀儡，那么萌羊和朱雀恐怕也是同樣的下場。
麒麟一直藏著等天賦沒用，也是為了給自己留更多底牌，每一場戰(zhàn)斗，麒麟所做的準(zhǔn)備都遠(yuǎn)超同伴和敵人的想象。
麒麟身旁的人，是一個瘦小的金發(fā)女孩，正是原本就在青荷湖附近待命的雨溪，她也早已是麒麟的“活體傀儡”。
此刻，麒麟正伸出右手，用力掐住雨溪的手臂，發(fā)動了萌羊的。
雨溪臉色煞白，表情痛苦扭曲，細(xì)瘦的身軀劇烈顫栗，就像狂風(fēng)暴雨中的一支蘆葦。
“啪。”
終于，雨溪的軀體承受能力達(dá)到臨界點，爆開成了一攤血水，染紅了麒麟的右臉，并在四周留下一圈殷紅。
事實上，若只是等天賦，再加一個王蔚洇的，也還不足以抵御高陽那焚天煮海的一拳。
但麒麟還有萌羊的，這可以讓麒麟在短時內(nèi)承受極大傷害而不死，靠著以上所有天賦的加持，才讓麒麟死里逃生，但麒麟必須立刻轉(zhuǎn)移傷害，否則還是一死。
有不少限制，比如短時間內(nèi)只能將傷害轉(zhuǎn)移給一個生命體，且是活著的生命體。
麒麟眼下沒有死豬這種完美的傷害轉(zhuǎn)移對象，他目前支配的活體傀儡中，雨溪離自己最近，麒麟根本沒時間考慮，只能選擇她。
麒麟沒法轉(zhuǎn)移走體內(nèi)所有傷害，只能有選擇性地將能量路徑上的傷害轉(zhuǎn)移出去，可即便如此，雨溪也完全承受不住，很快就爆炸了。
現(xiàn)在的麒麟，也不過是勉強從鬼門關(guān)逃了回來，能量恢復(fù)不到一成。
但，他還沒輸。
他還有能力發(fā)動陀螺計劃，前提是要集齊十二符文。
——畜生！
見雨溪慘死，青靈越發(fā)憤怒，提刀要上，一只手從身后抓住青靈的肩，是高陽的分身。
他救下高陽后趕過來，也目睹了雨溪的慘死。
“冷靜�！备哧柗稚碚f。
青靈攥緊刀柄，目光灼人：“我要殺了他�！�
高陽分身的聲音是掩飾不住的虛弱：“再等等�！�
青靈聽懂高陽分身的言下之意，冷靜下來。
高陽分身已到極限，已經(jīng)沒有作戰(zhàn)能力，而被重置的高陽本體，也還需要一會才能醒來，實力只剩三成。
青靈自己也差不多到了極限，她靠著能量藥劑，才勉強給自己續(xù)了兩三成的能量。
現(xiàn)在，無論是麒麟，還是高陽和青靈，都被迫進(jìn)入短暫的“中場休息”。
“高陽，你又殺了一個人�！摈梓朊嫔z憾地望著高陽分身。
“殺死雨溪的是你�！备哧柪淅浠卮�。
“不，是你。”麒麟伸手抹去臉上的血跡：
“原本，大家都不用死，都可以前往新世界永生，就因為你，他們永遠(yuǎn)失去了這個機會。”
“新世界？永生？”高陽只想發(fā)笑：“如果真有這么好的事，你為何要藏著掖著，早點告訴大家不就好了，誰又會反對？”
麒麟不語。
高陽冷笑一聲，抬高聲音，“因為你很清楚，你在走歪門邪道！你如果公開自己的目的，大家一定會反對，所以你才一意孤行！”
麒麟輕輕搖頭，神色堅定：
“竊火種的人如果失敗，那他只是個小偷。只有他成功讓人類見到火種，人類才能理解他。”
“麒麟，你到底想做什么？”高陽大聲質(zhì)問：“陀螺計劃究竟是什么！”
第1054章
竊火者
事已至此，麒麟不再隱瞞。
原本，他打算在實施計劃前，將真相全告訴張偉，讓他做自己唯一的見證者，卻沒想到，現(xiàn)在要提前換個聽眾了。
“高陽�！摈梓霘埰频拿纨嬌铣霈F(xiàn)一個憂傷的笑：“沒有門，這個世界，從來就沒有希望�！�
瞬間，巨大的徒勞感像一座山，險些將高陽壓垮。
甚至無需麒麟再進(jìn)一步解釋，高陽頓時將很多東西想明白了。
“你……在撒謊�！备哧栂乱庾R地否認(rèn)。
“高陽，大家都說你是神嗣�！摈梓氲恍�，上前一步：“你見過神么？”
高陽無言，他當(dāng)然沒見過。
“我通過神跡符文，有幸見過一次。”麒麟。
“你……見過神？！”高陽震驚了。
一旁的青靈也震撼得無以復(fù)加，只能沉默。
“高陽�！摈梓胱旖且缪曇敉钢环N堅定的悲觀：
“我們總以為，光明和黑暗對立，生存和毀滅對立，就像硬幣的正反面，我們?nèi)祟惖臍w屬，不是正面就是反面。”
“不是么？”問話的是青靈。
“很遺憾，不是�！�
麒麟緩緩搖頭：“神手中的硬幣一直在旋轉(zhuǎn)，人類不在正面，也不在反面，人類沒有容身之處�！�
高陽沉默，努力去理解這些信息，也努力去分辨這些信息的真假。
“所以啊，”麒麟淡淡一笑：“我要為人類創(chuàng)造一個容身之地，一個永恒家園，一個就算是神也無權(quán)干涉的地方�！�
經(jīng)歷過“勝利美夢”的高陽，忽然有了大膽的猜測：“你難道……想實現(xiàn)意識永生？”
“是。”麒麟眼底閃過一絲欣慰：
“我將用十二符文制造一個永不停歇的陀螺，它將永遠(yuǎn)存在，蒼道、迷霧、什么都奈何不了它。”
麒麟上前一步，情緒高亢：“接著，我會發(fā)動，將所有覺醒者和普通人類的意識，或者說靈魂——全部裝進(jìn)陀螺中，讓大家一起永生。”
高陽沉默了好一會，才冰冷地問道：“代價是什么？”
“代價是我的死亡�！摈梓胛⑽⒀鲱^：“以及，人類的新生�！�
高陽一驚，沒想到，麒麟連自己的命也算進(jìn)去了。
如果他成功了，所有被“拯救”的人，根本不會知道他做過什么，甚至不會記得他的存在。
想到這，高陽心中竟不由得對他產(chǎn)生了一絲敬意。
當(dāng)然，這敬意和對他的反對與恨意，并不沖突。
“人類的新生，是指什么？”高陽繼續(xù)問。
“所有人類的意識靈魂，不再是個體，而是一個整體，就像一團能量，一片海洋，一個蒼道，一個宇宙，或者，一個神。”
“誰知道呢？”麒麟笑了：“那是我們都無法理解的形態(tài)，那是一種終極進(jìn)化，是人類得以繼續(xù)存在的唯一選擇。”
三秒的沉默，高陽得出了結(jié)論：
“你果然瘋了。”
“瘋了？”麒麟一愣，忽然仰天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麒麟收回笑容，朝高陽大吼：“從我窺視過神一眼后，我就瘋了！”
“高陽！我們太渺小了！我們什么都不是！”
“生老病死，七情六欲，嗔癡貪妄，掙扎沉淪，希望救贖，在神永恒的冷漠的凝視下，不值一提！”
“憑什么？！”
“憑什么我們是如此可悲又荒謬的存在！”
“憑什么我們生來的宿命就是受苦和死亡！”
“憑什么神明明在那，真理明明在那，卻跟我們沒有絲毫關(guān)系！”
“高陽！你難道不會不甘心么！”
“你難道不想質(zhì)問神，質(zhì)問造物主，質(zhì)問宇宙：憑什么？！”
麒麟的一番話，激情澎湃、震耳發(fā)聵。
而高陽，忽然間就明白了麒麟的“良苦用心”，為何要給高陽準(zhǔn)備那個“勝利美夢”，因為麒麟渴望理解。
“麒麟，這些問題，我在夢中也思考過，確實如你所說，我也很不甘心�！备哧柨粗梓搿�
麒麟一怔，欣喜地笑了：“太好了，我果然沒看錯，我就知道你能理解我�！�
麒麟上前一步，朝高陽伸出手：“高陽，一起拯救人類吧，現(xiàn)在還來得及。我會把你們送往永恒家園，剩下的路，你帶領(lǐng)人類走完，無論什么形式，只要人類還存在著，遲早能找到真理……”
“麒麟，抱歉。”高陽眼神真誠而遺憾：“陀螺計劃看似孤勇，其實是終極逃避。”
“逃避？”
麒麟難以置信：“高陽！神遲早會醒，硬幣不會一直旋轉(zhuǎn)，人類沒有去處，沒有曙光，沒有未來！你怎么還不明白！除了陀螺計劃，我們沒有路了！”
“還有沒有路我不知道，我會努力去找�！备哧栴D了下：“我不同意你的陀螺計劃，因為我已經(jīng)找到人生的答案�！�
“什么？”麒麟看向高陽，深深地疑惑。
“即便世界是假的，愛也是真的�！备哧栒f。
麒麟難以置信：“你……瘋了？”
“或許吧，我也瘋了�！�
高陽目光平靜：“把所有人的意識變成一團混沌體，永遠(yuǎn)隔絕在陀螺中，真的等于永生么？還是說變成了宇宙中的一個標(biāo)本？”
“在你所謂永不消亡的混沌意識中，我還是人類么？我還是高陽么？我還是我么？我的愛還在么？”
“如果這些都不在，我是不是也不存在？一切的意義又在哪？”
青靈講不出高陽這番道理，但在認(rèn)真思考后，她跟高陽態(tài)度一致。
她握緊刀柄，目光堅決：“我也拒絕陀螺計劃�！�
麒麟頹站在原地，不再言語。
他眼底那深深的疑惑，一點點消融，只剩下絕對的孤獨。
“這就是……”麒麟仰起頭，緩緩閉上眼，“竊火者的宿命么？”
忽然，青靈心中產(chǎn)生一種特別不好的預(yù)感。
這時，一股清涼之風(fēng)鉆進(jìn)了青靈的腦袋。
青靈一回頭，高陽本人已經(jīng)蘇醒。
他不知何時來到高陽分身的身后，抓住分身的肩膀，輕輕一拉，分身便回到了高陽體內(nèi)，兩者合二為一。
高陽微微凝神，長舒一口氣，將所有記憶和狀態(tài)合并了。
分身體內(nèi)的能量所剩無幾，而且他使用過“寧靜之瀾”和“空間跳躍”，這個限制也將被高陽本體繼承。
高陽走到青靈身旁，冷靜地說出自己的猜測：“麒麟剛解除了所有人的萬象美夢�！�
“為什么？”
“他打算收回剩余能量，最后一搏�！备哧栒f。
“他還有底牌？”青靈蹙眉。
“有，最后一張底牌�！备哧柕穆曇衾淞藥追郑骸暗葍r交換�！�
第1055章
傀儡之王
高陽的猜測沒錯。
麒麟已經(jīng)解除大部分人的“美夢”，收回了些許能量。
不過，他還是保留了七個人的“美夢”，分別是王子凱、死豬、潑猴、陳螢、奈奈、駿馬、紅曉曉。
麒麟不能讓這七人參與接下來的戰(zhàn)斗，這當(dāng)然是經(jīng)過深思熟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