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4章
高陽沉默。
“隊長，請批準(zhǔn)�！本藕貜�(fù)。
高陽仍是沉默。
“隊長，請批準(zhǔn)�！本藕囊庖褯Q。
高陽終于點點頭：“批準(zhǔn)�！�
九寒釋然一笑，握緊的拳頭松開了：“謝謝。”
賈博士受不了這種奇怪的氛圍，他撓撓頭，撐著膝蓋站起來：“行了，我去干活�！�
賈博士進入里頭的實驗室，大門“咔”一聲關(guān)上。
九寒跟高陽也站起來。
“隊長，其實我還想拜托你一件事。”九寒說著，不好意思地笑了下：“我是不是事太多了？”
“不會�！备哧栆残πΓ骸罢f吧，什么事�！�
“我有些話想跟陳螢說�！本藕f。
高陽一愣，反應(yīng)過來：“需要我在場？”
九寒點頭。
“不會尷尬么？”高陽半開玩笑。
九寒很坦然：“我不會，但陳螢可能會�！�
“明白了�！备哧枃@了口氣：“那我就當(dāng)一個隱身的見證人吧。”
“咔——”
話音剛落，實驗室的大門打開了。
陳螢穿著一套柔軟修身的灰色跑步服，頭發(fā)扎成高馬尾，脖子上還搭著一條干毛巾，大步走進來。
“老寒，找你半天呢，原來在這。”陳螢見九寒一個人站在實驗室，有點奇怪：“事忙完了沒，走，跑步去�！�
陳螢有晨跑的習(xí)慣，九寒有夜跑的習(xí)慣，兩人在一起后決定各退一步，每天傍晚跑步。
短短一個月，兩人便愛上了傍晚跑步，它意味著美麗的晚霞，粼光閃爍的江水，被晚風(fēng)拉長的嫻靜時光，還有以溫柔的暮色、運動的汗水、愛人的陪伴為佐料的美味晚餐。
九寒側(cè)身，眉宇溫柔，淡淡一笑：“陳螢，你來得正好，我有話跟你說。”
第1161章
不像
深夜，蛇門。
高陽處理完今日的所有事，回到宿舍休息。
經(jīng)過死豬的宿舍時，門忽然打開，百里弋走了出來。
高陽并不吃驚，百里弋之前答應(yīng)過會專門跟死豬聊一下關(guān)于巴秋池的事，看來現(xiàn)在已經(jīng)聊完了。
“要回日記本了？”高陽問。
百里弋點頭：“嗯，打算喝杯咖啡就回去�！�
高陽想了下，說：“你有跟死豬說起萌羊的事么？”
百里弋笑而不語。
高陽心中有了答案，他猶豫兩秒，問道：“我從柳輕盈那里知道了這個秘密，我可以告訴死豬么？”
“這是你的自由�！卑倮镞f。
“明白了�！备哧桙c點頭。
“你之前要跟我說的事，考慮得怎么樣了？”百里弋問。
“我想了下，還是等打贏謝幕之戰(zhàn)再說吧�！备哧栒f：“畢竟要是沒贏，一切都沒意義�！�
百里弋意料之中地笑了，“行，那就等你們凱旋了。”
“這算祝福，還是預(yù)言？”高陽問。
百里弋笑笑：“我倒希望是預(yù)言�！�
百里弋很快消失在廊道轉(zhuǎn)角，高陽沒急著離開，他背靠墻壁，站在死豬宿舍門外，靜靜思考。
不知何時，青靈出現(xiàn)了，她穿著訓(xùn)練服，滿臉細汗，肩上搭著一條擦汗的毛巾，身上沒什么傷痕，看樣子她剛訓(xùn)練完，準(zhǔn)確說，是剛“虐”完人。
青靈看見高陽，微微皺眉：“你在這干什么？”
隨后青靈看了眼門牌號——是死豬的宿舍，萌羊的秘密高陽只告訴過青靈，青靈立刻猜到：“你打算告訴死豬？”
高陽抬頭，目光幽邃：“你覺得呢？”
青靈認(rèn)真想了幾秒，“如果這時候說，戰(zhàn)術(shù)可能得重新調(diào)整。”
高陽明白青靈的意思，死豬可能不會再同意萌羊上戰(zhàn)場。
“但是�！鼻囔`話峰一轉(zhuǎn)，柔了些：“現(xiàn)在不說，可能永遠沒機會了�！�
高陽嘴角泛起一絲苦澀：“你根本沒回答我，不過把我內(nèi)心的掙扎重復(fù)了一遍�！�
“我為什么要回答你？”青靈理直氣壯：“這是你的選擇，又不是我的�！�
高陽一怔，心中已有答案。
“洗澡睡覺。”青靈說著揚長而去。
高陽深吸一口氣，敲響了身后的門。
很快，門開了。
死豬穿著加大號的睡衣，他身型魁梧，像一面墻，堵住了門。
可能是上次跟暴食戰(zhàn)斗后受過傷，也可能只是光線問題，他看上去比之憔悴了一些。
死豬有些吃驚：“高隊長？”
“死豬，耽誤你幾分鐘，方便么？”
死豬讓開，“請進。”
高陽進屋，宿舍干凈簡單，沒有多余的陳設(shè)。
死豬將唯一的一張椅子拉到高陽身旁，“你坐會兒，我給你倒杯茶……”
“不用。”高陽甚至沒動：“幾句話就能說完。”
死豬轉(zhuǎn)身，認(rèn)真看向高陽，他隱約預(yù)感到事情很重要。
“柳輕盈死之前給我留下一個夢，還把百里弋的日記傳給我。”高陽說。
“嗯，百里弋也告訴我了�！彼镭i說。
高陽點頭：“但有一件事，百里弋沒跟你說，巴秋池其實有個孩子。”
死豬一驚，以為自己聽錯了：“孩子？！”
“是�！备哧栄a充：“你倆的孩子�！�
死豬呆若木雞，忽然間，往事翻涌，很多疑點全部串聯(lián)起來，原來，巴秋池當(dāng)初要離婚，還有這一層理由。
房間一下寂靜了許多，只能聽見死豬沉重的呼吸聲。
過了很久，死豬才重新迎上高陽的目光，鼓起勇氣，聲音沙啞地問道：“那個孩子……還活著嗎？”
“還活著，很健康，很幸福，而且……”高陽頓了下：“很勇敢�！�
死豬難以置信地睜大雙眼：“那孩子……也覺醒了？”
高陽點頭：“是的�！�
死豬身體一震，仿佛被一發(fā)子彈擊中心臟。
他踉蹌后退兩步，高大的身軀搖搖欲墜，他伸手扶住墻壁，迫使自己站穩(wěn)。
死豬大口喘氣，雙眼通紅，神色既喜悅又痛苦。
又是漫長的沉默，這期間，死豬幾次欲言又止，終于，所有情感都壓抑下去，只留下不解：“高隊長，你為什么現(xiàn)在才告訴我？”
高陽坦白：“百里弋出現(xiàn)之前我有很多顧慮，他出現(xiàn)后我又擔(dān)心會改變因果，抱歉，我應(yīng)該早點說�！�
“那為何現(xiàn)在又要告訴我？”死豬剛問出口，心中便有了答案，“高隊長，你想讓我決定？”
高陽點點頭：“你是她的真正監(jiān)護人，你可以決定她是否上戰(zhàn)場�！�
死豬沉默。
又過去很久，死豬重新抬起頭，目光堅毅：“那孩子得上戰(zhàn)場�！�
“你考慮清楚了？”高陽問。
“她很勇敢，跟她媽媽一樣勇敢，這是她們選擇的道路，我得尊重�！彼镭i握緊了雙拳：“我一定會保護她，只要我還有一口氣，她就不會有事�！�
“沒人能保證勝利�！备哧栒f。
“那她更應(yīng)該跟我們一起戰(zhàn)斗�！彼镭i心意已決：“如果我們輸了，那孩子也活不下來，只會更加孤獨絕望地死去�！�
高陽點點頭：“我明白了，戰(zhàn)術(shù)不變。”
高陽離開，剛走到門口，死豬還是喊住了高陽：“等一下�！�
高陽轉(zhuǎn)過身：“有事？”
“小巴……”死豬沙啞的聲音中藏著一絲溫柔的膽怯，“有給我留下什么話么？”
高陽努力回憶了下：“沒有�！�
“這樣啊�！彼镭i低頭，意料之中地笑了下。
“不過，我在柳輕盈的夢中旁聽她和巴秋池的對話，其中有提到你�！备哧栒f。
死豬迅速抬頭，睜大雙眼，緊張得像一個認(rèn)真復(fù)習(xí)后期待老師點名回答問題的小孩。
高陽原話重復(fù)：“那孩子一點都不像老朱，你說，他會開心還是生氣呀？”
死豬愣住，呆呆看著高陽，實則已經(jīng)看到了某些遙遠的過往。
高陽補充：“我聽到的，就這一句。”
好一會兒，死豬回過神來，他點點頭：“謝謝。”
高陽心輕輕刺痛了一下：
真奇怪，今天好多人跟他說謝謝。
為什么要跟他道謝呢？
他明明沒幫什么忙，他不過就是一個說不上好運還是倒霉的見證者，什么熱鬧都趕上了，卻什么笑聲都留不住。
高陽離開后，死豬還站在原地出神。
不知過去多久，他才回到床邊，頹然坐下。
他打開手機相冊，找出上次陪萌羊慶生的照片，當(dāng)時天狗、白兔都還在，四人在游樂園一起拍合照。
萌羊穿著喜慶的紅色棉襖，扎著丸子頭，手里握著一根棉花糖，小肉臉紅彤彤的，她坐在死豬的肩上，兩只眼睛笑成了細細的月牙。
天狗和白兔站在兩邊，擺著屬于各自風(fēng)格的pose，拍照的人是駿馬。
死豬輕輕伸出粗大的手指，將照片放大，萌羊的笑臉也跟著變大。
死豬看了好一會兒，傻呵呵地笑了，喃喃自語：“確實，不像我……太好了……一點都不像……”
一滴熱淚砸落在手機屏上。
“呵，不像我……像媽媽……孩子像媽媽，太好了……”
死豬埋頭看著手機，邊笑邊哭。
……
……
19號傍晚，大徐區(qū)，千禧樓。
夕陽柔美，晚風(fēng)徐徐，樓頂?shù)哪μ燧嗢o靜矗立，遠看就像是城市上空開出的一只眼睛。
但如果誰站在摩天輪腳下抬頭仰望，它又變了，它更像是鑲在天空的齒輪，這齒輪在血色夕陽的籠罩下顯得破敗而落寞，仿佛預(yù)示著世界的走向。
“刷——”
青靈御刀飛行，帶著高陽降落在摩天輪腳下。
高陽找到一個顯眼的位置，蹲下，雙手放于地面，發(fā)動。
很快，一個圓形的灰藍色光圈以高陽為中心展開，光圈內(nèi)的圖案是一個抽象的沙漏。
這是一個空間傳送點，維持時間十二小時。
高陽一共設(shè)置了十二個空間傳送點，遍布在離城各處，空間傳送點之間可以彼此傳送，但是一次性的，使用后就消失，這也是高陽目前的極限。
七個作戰(zhàn)小組已經(jīng)分散在離城各處，一邊尋找死獸的蹤跡，一邊等待著蒼劫三時辰的到來。
一旦誰發(fā)現(xiàn)死獸就會通知所有人，各小組再根據(jù)現(xiàn)場情況來行動，如果哪個小組距離目標(biāo)較遠，就可以通過附近的傳送點第一時間趕過去。
“好了�！�
高陽結(jié)束空間傳送點的布置。
“接下來去哪？”青靈問。
第1162章
夕陽無限好
高陽搖搖頭：“哪也不去，這是最后一個傳送點�！�
“嗯�！�
高陽轉(zhuǎn)身，望向腳下被夕陽侵染成深紅的離城，迎面而來的晚風(fēng)中隱約能聽見城市嘈雜組合而成的白噪音。
“嘟——”
耳掛式對講機的公共頻道打開，里頭傳來紅曉曉的例常匯報：“這里是臨時調(diào)查2組，目前沒發(fā)現(xiàn)任何死獸的蹤跡。”
“嘟——臨時調(diào)查1組，目前沒有發(fā)現(xiàn)任何死獸�！本藕畢R報。
“嘟——臨時調(diào)查3組，同上。”了了匯報。
“不找了，調(diào)查組解散，各自歸隊，按計劃進行�！睙o論是經(jīng)驗還是直覺，高陽都認(rèn)定，蒼劫三時辰來臨前，死獸不會現(xiàn)身了。
“滋滋滋——陽……隊長，月亮什么時候變白��？”對講機里傳來張偉的聲音。
“凌晨�！备哧柵袛�。
“為什么？”張偉問。
“小天才，因為凌晨一過才是20號，而且，月亮已經(jīng)出來了，你可以自己看�！倍坊⒃趯χv機里說話了。
“我去！真的誒！”
高陽不再理會大家的閑聊，他抬頭，太陽還沒完全西沉，天空之上確實出現(xiàn)了月亮，很小且不明顯，像一個淺淺的快要愈合的水痘。
“接下來做什么？”青靈問。
高陽想了下，“暫時沒什么可做的，耐心等待吧�！�
“那就在這等吧�！鼻囔`輕盈一躍，跳上摩天輪的一個轎廂，瀟灑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