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他一把拿起刀,揮了兩下,只聽得破空聲陣陣,斬落一地月色。
“多謝王上賞賜,多謝長公主殿下。”
東西部聯(lián)合,王上和長公主也站到了一處,短暫的交鋒以燕暮寒收下貪狼刀宣告終結(jié)。
燕暮寒收刀入鞘,他方才夜獵出了一身的熱汗,此時身上還熱著,坐在祝珩身旁,連帶著四周的空氣都變熱了。
祝珩往旁邊挪了挪,他對這刀不感興趣,現(xiàn)在還惦記著啟閑光說的話,越想越覺得他的遮掩是笑話。
此地?zé)o銀三百兩嘛。
燕暮寒愛不釋手地抱著刀:“長安,我給這刀重新起個名字,你說好不好?”
祝珩敷衍地應(yīng)了聲:“好。”
“那就叫長安,時時刻刻我都要將長安握在手里�!�
“……”
祝珩心情復(fù)雜,這話聽起來怎么那么不對勁呢?
“換個名字吧�!�
燕暮寒沒問為什么,興高采烈的湊上來:“那長安你來起�!�
祝珩愣了下,忍不住懷疑,燕暮寒該不會是故意激他來起名的吧?
狼崽子一肚子壞水,很有可能。
祝珩故意道:“小燕子,就叫小燕子,如何?”
燕暮寒皺著眉頭,祝珩以為他不滿意,誰知他委屈地質(zhì)問道:“小燕子是你給我的名字,我專屬的,你不能再給別人,刀也不行�!�
他偷偷拽了拽祝珩的袖子,語氣神秘:“我會吃醋的�!�
祝珩心口一空,匆忙別過臉,拿起桌上的杯子一飲而盡:“隨便你咳咳咳……”
他拿錯了,喝的是燕暮寒的酒。
祝珩沒喝過這么烈的酒,一口下去燒得喉嚨疼,像是有刀片在嗓子里翻絞,他又嗆又咳,上氣不接下氣,咳得眼淚都出來了。
燕暮寒又悔又恨,一把扔下刀,拍著他的后背:“長安,長安,你沒事吧?”
祝珩咳得渾身難受,說不出話來,費力地擺擺手。
宴席結(jié)束,所有人陸續(xù)離開,燕暮寒一手拿刀,扶著他就往營帳跑,他幾乎將祝珩架了起來,步履如風(fēng)。
長公主起身的工夫,已經(jīng)看不見人影了:“大將軍呢?”
侍從道:“方才已經(jīng)離開了。”
長公主又問:“他身旁坐的人呢?”
侍從道:“和大將軍一塊走了�!�
長公主皺起眉頭,王上走過來,關(guān)切道:“長姐的臉色不好,可是受了風(fēng)的緣故,你身體不舒服就不要過來了。”
“我若不過來,他們今日又要為難你�!遍L公主按了按眉心,“和大將軍坐在一起的男人,你知道是誰嗎?”
王上幾不可查地皺了下眉頭,平靜道:“是南征大軍的軍師。”
長公主急切問道:“姓甚名誰,何許人士?”
“名叫祝長安,是北域人士,今年二十有五。”王上語氣很沉,“他才學(xué)出眾,是個可堪大用的人,長姐還是不要將主意打到他身上了�!�
眾人皆知,長公主愛好美男子。
長公主沒在意他的提醒,喃喃道:“二十有五,你確定他是北域人士,二十有五?”
王上頷首:“沒錯,他無父無母,在土佧村長大�!�
另一邊,祝珩好不容易止住咳嗽,又接連打了幾個噴嚏,嘴里全都是辛辣的酒味:“有人在罵我�!�
燕暮寒失笑,拿了塊糖塞進他嘴里:“長安這么好,哪里舍得罵,喜歡還來不及,說不定是有人在想你。”
祝珩想起了哈堅,咬著糖有點不自在。
夜深,燕暮寒沒有離開的意思,祝珩咽下最后一點糖渣,委婉道:“我困了,想休息了。”
“我這就鋪床�!�
“……你不回自己的營帳嗎?”祝珩站在床邊,看著他單膝跪在床上,一一撫平被褥,上身彎折,勁裝勒出一截窄瘦的腰。
祝珩捻了捻指尖,用眼睛丈量了一下,得出結(jié)論:他兩只手差不多就能掐過來。
鋪好被褥,燕暮寒轉(zhuǎn)過身,直勾勾地盯著他的嘴唇,嗓音帶了啞意:“長安別趕我,我的彩頭還沒討呢�!�
祝珩心里一緊,握住了手上的珠串。
“長安該不會說話不算話吧?”燕暮寒走近,幾乎貼在他身上,像只大狗狗一樣拱在他脖頸間聞聞嗅嗅,“長安,要親�!�
他身上有酒香和熱意,語氣里盈滿了熾熱的情意,祝珩被熏得頭腦發(fā)昏,下意識掐住了他的腰。
果然是兩只手就能掐過來。
一刻鐘,要親很久吧?
山里氣溫低,帳門沒有關(guān)嚴(yán),冷風(fēng)一股股吹進來,吹得祝珩一個激靈,但很快他就被燕暮寒帶著轉(zhuǎn)了個身,風(fēng)都被寬厚的胸膛擋住。
“今晚很冷。”
“山里很冷。”
他磨磨蹭蹭的,鋪墊了兩句才說出心中所想:“這里沒有金絲炭,你一個人睡會冷,我身上很暖和,長安,留下我給你暖床,好不好?”
風(fēng)吹滅了帳中的燈,四周陷入了黑暗之中,只有簌簌的風(fēng)在刮。
祝珩在心里認(rèn)同道:確實很冷。
北域的酒太烈了,一口就能讓人頭昏心亂,祝珩舔了舔唇,掐著腰將燕暮寒推到了榻上,低聲命令:“衣服脫了。”
他想試試燕暮寒的腰有多細。
還想知道延塔雪山的狼崽子親起人來,有多兇。
第38章
腰窩
風(fēng)越來越大了,帳篷拉緊后還能聽到風(fēng)聲。
祝珩摸著黑回到床榻邊,被子是剛曬過的,很軟和,他聽到窸窸窣窣的衣料摩擦聲,緊接著不知踩到了什么,他腳下一滑,往前撲去。
“小心!”
他的胳膊被一只有力的手扶住,那只手摸索著握住他的手腕,緊扣在手串旁邊,連玉珠都捂熱了。
那只手很燙,祝珩被燙得口干舌燥:“我站穩(wěn)了,可以松開手了�!�
從黑暗中傳出一聲低笑。
下一秒,那只手突然發(fā)力,拽著他往前撲去。
祝珩驚呼出聲,很快就撲進了一個熱烘烘的懷抱里,觸感溫?zé)幔浅嗦愕男靥拧?br />
燕暮寒已經(jīng)脫了衣服。
祝珩心跳的很快,方才被冷風(fēng)吹清醒的腦子又開始發(fā)懵。
燕暮寒身上有未散的酒氣,將他整個人包裹起來,戒酒經(jīng)過體溫的中和,并不會讓人覺得辛辣,反而散發(fā)出一種特殊的吸引力。
祝珩抽抽鼻子,將之定義為燕暮寒的味道。
還好,他不覺得討厭。
“長安,上衣脫完了�!毖嗄汉従從﹃氖滞髢�(nèi)側(cè),仿若呢喃一般貼近,蹭了蹭他的耳骨,“還要繼續(xù)脫嗎?”
祝珩半邊耳朵都麻了,恍然間有種錯覺,他拐上床榻的不是只狼崽子,而是只狼妖。
明明逗一逗就會臉紅,怎么變成了現(xiàn)在這種模樣?
祝珩沒由來的不爽起來,他手腕翻轉(zhuǎn),化解了燕暮寒的桎梏,雙手沿著褻褲布料收緊,掐住了一截勁瘦的腰。
燕暮寒下意識要躲,祝珩又緊了緊手,低聲呵道:“不許動,乖一點�!�
他果真安靜下來,乖乖放松身體。
祝珩滿意地勾起唇,虎口卡在胯骨上揉了揉,在后腰上摸到一點凹陷。
這是……
他試著掐了下,燕暮寒渾身一震,肌肉都繃緊了,似乎用了很大的力氣才控制住自己不要亂動。
是腰窩。
祝珩在心里補充道:是很敏感的腰窩。
“翻過身,跪在床上�!弊g窀┥�,在他唇角碰了下,“這是彩頭之外的獎勵�!�
要讓人聽話,自然得給點甜頭。
這是祝珩學(xué)的治臣之策,沈閣老怕是做夢都想不到,他教的東西會被祝珩用在床笫之事上。
燕暮寒立馬翻過身,他似乎沒有黃金膝的概念,膝蓋陷在柔軟的被褥里,背對著祝珩,露出脆弱的后頸。
此時他若是捅上一刀,燕暮寒一定會沒命。
狼崽子的警惕性太低了,祝珩暗嘆,轉(zhuǎn)念一想又釋然了,如果他說想捅一刀,燕暮寒肯定會主動敞開衣襟,露出毫無遮掩的心口。
不是警惕性太低,是對他不設(shè)防。
太乖了。
可是太乖的人是會被欺負的。
祝珩心里生出一點作弄人的惡劣情緒,他遠遠不像表現(xiàn)出來的一樣清風(fēng)朗月,骨子里流著皇室擅于玩弄人心的血。
這么乖的狼崽子,還要欺負嗎?
是燕暮寒主動撲上來的,他們兩個已經(jīng)綁到了一起,如果沒有意外,日后他床上除了燕暮寒,再不可能有其他人。
既然如此,早晚都是要欺負的,那早一點晚一點也沒有區(qū)別。
祝珩很快說服自己拋棄了良心,拇指抵著腰窩,收緊手,故作困擾地問道:“這腰怎么這么細?難道小燕子不是男子,是女兒家?”
少年的身量尚未長成,常年鍛煉,身上沒有一絲贅肉,摸起來都是柔韌的。
燕暮寒被說得面紅耳赤,腦海中清晰地反映出一件事:祝珩握住了他的腰。
這也在他的夢里出現(xiàn)過,但是夢里的祝珩很溫柔,不會說這種過分的話。
這種和夢境截然相反的表現(xiàn),讓一切變得無比真實,刺激得燕暮寒心臟狂跳,無比清晰的感受到身上發(fā)生的一切。
“不是女兒家,我是男子……”
燕暮寒弓下身,按住不爭氣的心臟,忍不住去想,他們離得這么近,祝珩是不是能聽到他的心跳聲?
是不是能通過心跳,知道他藏了多少喜歡?
祝珩會不會被他打動?
如果會的話……
他突然被掐住了下巴,力道不大,但不容拒絕,強硬地掰過他的臉。
祝珩撈著他的腰,抱住了他,后背貼上了冰涼的衣服。
祝珩身為軍師,雖不用像將士們一樣穿鎧甲,但也換上了戎裝,沒有最外面幾十斤重的護甲,服帖的戎裝襯得他整個人多了一股英氣。
燕暮寒怔愣了一瞬,渾身肌肉繃緊,捏住他下巴的手動了動,下一秒他就被一雙很涼的唇吻住了。
是祝珩的唇,帶著和他人一樣的冰冷氣息,像山巔的雪。
這不是一個合格的吻,準(zhǔn)確來說是咬,牙尖磨了磨細嫩的唇肉,試探著貼近,燕暮寒微微松開齒關(guān),氣勢洶洶的游龍就闖進了城。
仿若含住了新雪,涼涼的,甜甜的。
燕暮寒不喜歡糖的甜膩,但很喜歡這種甜味。
祝珩沒有經(jīng)驗,一切都靠本能。
或許男人天生就有這方面的天賦,很快他就漸入佳境,還無師自通地學(xué)會了一點花樣。
小花樣的效果很好,他一吮舌尖,狼崽子就會發(fā)出黏糊糊的鼻音,像只求饒的幼獸,極大的滿足了祝珩的征服欲。
祝珩嘗到了滾燙的酒味,大概不是什么正經(jīng)的酒,里面還帶著一點甜絲絲的味道。
除此之外,他還驗證了一件事,狼崽子被親的時候不兇,整個人都會軟下來,抱在懷里很舒服。
肯定超過一刻鐘了。
祝珩刻意忽略了心里的不舍,撤開身子,掐著下巴的手變得溫柔,抹了下燕暮寒濡濕的唇。
好像腫起來了。
“長安……”
這個彩頭比他想象中還要刺激,燕暮寒將自己埋進被褥里,大帳里光線昏暗,祝珩只看到被子隆起來一個鼓包。
像個大大的人形湯婆子。
祝珩沒去掀被子,照著最鼓的地方拍了下:“這么容易害羞,小燕子真的不是女子嗎?”
鼓包小幅度的挪動了一下,燕暮寒的聲音細若蚊吶:“不是的,我是男子�!�
“是嗎?”祝珩還想說什么,忽然從被子里伸出一只手,準(zhǔn)確地拉住了他的手,“長安試試就知道了�!�
他固執(zhí)的想證明這件事,明明是狎昵的動作,卻又透出一點憨態(tài),并不令人討厭。
被窩里很暖和,祝珩碰到了湯婆子最熱的地方。
天氣太差了,轟隆隆竟打起了雷,數(shù)九隆冬里,天上落下了瓢潑大雨,帳外傳來淅淅瀝瀝的雨聲。
密不透風(fēng)的被窩隔絕了冷意,催生出酒意發(fā)酵后的溫暖。
不知過了多久,燕暮寒掀開被子,拿著帕子將祝珩的手擦干凈:“長安,我好開心,我也幫你好不好?”
栗子花的氣味散開,祝珩吐出一口氣,側(cè)躺著,聲音困倦:“不用了,睡吧�!�
“為什么,長安對我不滿意嗎?”他像是絲毫不覺得冷,打著赤膊,急切地湊近,“你要是累了,躺著就行了。”
精力旺盛的狼崽子太難應(yīng)付了,再這樣下去,半推半就不知道會發(fā)生什么。
祝珩的心里涌起一股不受控制的慌亂感,最可怕的是,他像是被蠱惑到了,隱隱有些期盼,舍不得拒絕燕暮寒的要求。
這絕不可能是他會做的事,祝珩不敢深究為什么會出現(xiàn)這種情況,含糊地推搡:“不用了,我困了,不需要�!�
燕暮寒不依不饒,他沒辦法,低低地咳了聲。
這比任何話都管用,燕暮寒立馬安靜下來:“是不是又不舒服了,都怪我,我不該鬧你的,長安來,把衣服脫了,好睡覺�!�
燕暮寒手把手幫他寬衣解帶,躺進被窩里后,又拉著祝珩冰涼的手腳貼在自己身上。
整個人都被包裹在溫暖的懷抱之中,祝珩沒一會兒就涌起了睡意。
帳內(nèi)只剩下雨聲,淅淅瀝瀝,恍然間給人一種錯覺,仿佛這里不是寒風(fēng)飄雪的北域,而是煙雨朦朧的南秦。
祝珩想起了無數(shù)個陰雨天,他坐在屋檐下,看著雨滴答滴答的落下來,在青石階上砸出小小的坑,他的衣擺被濺濕,沒帶珠串的手腕被撓出了紅痕。
他望向寺門,像是要透過那道門看清什么東西。
是什么呢?
心里有個聲音,促使他久久地等在這里,可他怎么也想不起來,自己想要看到什么出現(xiàn)在門后。
是一個人嗎?
是的,但那個人是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