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短暫的快樂日子已經(jīng)結(jié)束，等到他們再回辦公室的時候，過的又是外勤坐班摻半的生活。

    之前的各種危險外勤都是意外，從假酒的事情解決開始，之后的外勤終于都正常了起來，都是一些費力氣不廢人的工作。

    在因為臨近放假，所以社畜可以短暫地和世界和解的周五，街道辦事處停車場停了一輛和樸素的街道辦調(diào)性完全不符的加長豪車。

    同樣都是卡點進辦公室的慣犯，周然和摸魚搭子在街道辦大門相遇，因為還有點時間，于是一起圍觀了一下停在停車場的加長豪車。

    豪車里沒人，但他們圍觀完了進單位大樓內(nèi)的時候，見到了疑似豪車主人的人。

    一男一女，都是中年人，穿著身考究的衣服從二樓走廊邊走過，周圍還跟著一堆不知道是什么人的人，匆匆路過。

    和湊熱鬧相比還是先在規(guī)定范圍內(nèi)打個卡比較重要，也只看了兩眼，兩個人快速去了辦公室，又是極限卡點的一次。

    今天大部分人出外勤，他們需要整理的只有兩個報告，罕見的悠閑，悠閑到摸魚搭子坐下來后還有時間邊慢慢敲鍵盤邊思考剛才那兩個就差在腦門上寫上我是有錢人的有錢人的事，說：“你說那種有錢人來這里做什么？”

    單手撐著臉側(cè)，另一只手機械地敲鍵盤，周然隨口道：“不是犯事了就是遇到事了�！�

    很好的一句話，相當于沒說。

    他們很快就能知道發(fā)生了什么。

    上午過半的時候，辦公室門口鬼鬼祟祟地探出一個主任的鹵蛋頭。

    這動作在場人熟悉，這是準備搖人前的標志性動作。

    果不其然，在辦公室里看了兩圈，他最終招招手，開始點兵點將，“周啊，小向，這里有個會去開一下不咯？”

    他從某種方面上來說還挺人性化，兩人份的工作都盡量找倆關(guān)系好的一起，試圖讓人快樂工作。

    快樂工作是不可能，只能兩個人一起木然地出辦公室這樣。

    開會是和其他部門臨時拎出來的人一起開，一個小會議室八個人，就剛才來過的一男一女兩個中年有錢人的事組成一個臨時專業(yè)小隊。

    剛剛的兩位有錢人是一個企業(yè)的董事長及其丈夫，是A市的納稅大戶，這次是來尋求幫助的。

    到這個階層的人，多少都會知道點異能和異能物的事，他們這次是直接遇上了。

    起因是他們參與一個招標項目，一起招標的有另外幾家企業(yè)。招標書不知道怎么泄露了，他們價格應(yīng)該在參與招標的企業(yè)里算偏低，對什么人造成了嚴重的威脅，所以在幾天前的晚上，他們收到了一封恐嚇信。

    恐嚇信上說，如果他們繼續(xù)參與招標，將會在接下來參加的音樂會上喪命。

    恐嚇信對他們來說并不可怕，這東西每隔一段時間他們就會收到一兩封，但可怕的是，這封信是他們第二天醒后在床頭柜上看到的。

    臥室內(nèi)沒監(jiān)控，但臥室門以及幾扇窗的位置都有監(jiān)控，這些就是所有能進臥室的地方，當晚監(jiān)控正常運作，這些地方都沒有打開過，全都處于關(guān)閉狀態(tài)。

    但恐嚇信就這么出現(xiàn)了。

    情況太過詭異，除了非自然因素，暫時想不出還有什么辦法在不通過任何出入口進出房間并留下恐嚇信。

    和之前只是單純警告或者惡作劇相比，這次很顯然是真的。

    程向比較一根筋，并且從來不會遮掩自己的想法，直接出聲說：“情況都這么危險了，不去音樂會不是更好？”

    負責(zé)講解的人搖頭，說：“求助人一定要參加這次音樂會。”

    很多平時見不到的人會參加這次音樂會，對商人來說，這是一個絕佳的談生意拓展人脈的機會。

    其次是就算不參加音樂會，他們可能也會在之后某個時候突然遇襲，比起以后走在大街上突然被捅一刀，在這種有準備的時候抓住恐嚇的人明顯更好一點。

    所以現(xiàn)在大概的任務(wù)是在音樂會開始之前找到發(fā)出恐嚇信的人的線索，以及在音樂會上保護住求助人，后者主要是戰(zhàn)斗科的任務(wù)，和他們關(guān)系不大，他們只需要在現(xiàn)場打打雜。

    實話實說前者能做到的概率不大。畢竟距離音樂會也就幾天不到的時間，只能說碰碰運氣，重點還是在音樂會上。

    又是一件麻煩事，以及沒想到最近音樂會還挺多。

    坐最角落的位置，其他人嚴肅地討論著，周然轉(zhuǎn)過頭，面對著墻壁悄無聲息地打了個呵欠。

    專業(yè)小隊除開他和摸魚搭子，其他人看著是挺專業(yè)，一臉精英相，有人提出想看一下當晚的監(jiān)控錄像。

    當晚的監(jiān)控錄像還真有，是求助人覺得他們或許會想要，特意帶來的。

    小會議室里窗簾拉上，燈也熄滅，只剩投影儀投出的畫面。

    畫面原本地還原了監(jiān)視器的樣子，幾個鏡頭同時開始動。

    因為大部分時候都沒什么明顯變化，視頻開了倍速。

    和求助人說的一樣，從監(jiān)控上看，門和窗都沒有任何動靜，并且因為監(jiān)控器能拍到家里的狗以及窗外被風(fēng)吹動的樹葉，可以初步判斷視頻不是合成的或者有被覆蓋的痕跡，是真實的影像。

    這就難辦了。

    “主任又給我們?nèi)恿藗�難解決的東……”

    其他人開始第二遍看視頻，程向沒忍住小聲開口了，轉(zhuǎn)頭看向自己身邊的小伙伴，結(jié)果一眼過去沒看到人，說話的嘴一頓。

    似有所感，視線下移，他看到了在昏暗里已經(jīng)埋頭趴桌上睡得香的人。

    投影儀幕布反射出的光照在人身上，忽明忽暗，只有人的睡眠質(zhì)量穩(wěn)定依舊。

    真隨地大小睡。

    這邊睡得香，另外一邊看得認真，大家都全身心地在做自己的事，一個短會全在看視頻，看了半個多小時，最終以一無所獲散會。

    像是有自動感應(yīng)一樣，在世睡神開會的時候睡得香，一下會就醒，剛好混在人群里跟著一起離開，除了腳步打飄，其他和其余人沒有任何差別。

    走上回辦公室的路，一個已經(jīng)隱隱察覺到自己假期將要泡湯的程向嘆了口氣，“看半個小時什么也沒看出來，不如去陽臺摸魚。”

    “嗯？”旁邊的人轉(zhuǎn)頭看過來，一雙帶著濃重睡意的眼睛里出現(xiàn)了點類似于驚異的情緒，說，“怎么沒有，突破口不是影子嗎？”

    看第一遍的時候就能看到，窗口角落的樹影的移動頻率和樹葉對不上。

    被睡意攻占完了的腦子稍微清醒了點，他不可思議問：“他們沒看出來嗎？”

    自己的摸魚搭子暫時不提，他看其他人都長得挺聰明的樣子，以為這種挺明顯的東西可以直接發(fā)現(xiàn)，不用說也知道。

    “……”

    事實是他不說還真沒人發(fā)現(xiàn)，程向緊急停下腳步，帶著自己小伙伴快速往回走。

    原本已經(jīng)散了的幾個人重新落座小會議室，關(guān)燈拉窗簾一條龍，再次播放視頻。

    在有了答案的情況下做題就是快，這次他們緊盯著有問題的監(jiān)控畫面，并且放慢倍速，幾個人湊一起睜著眼睛死死看，真給找到了異常。

    當天晚上有風(fēng)，吹得樹葉一直晃，窗外下面又小燈，映出的樹影也跟著動。很正常的畫面，但在開了0.1倍速的情況下再看，樹影和樹葉晃動的頻率對不上，并且積極地想往窗戶的方向夠，和窗戶的影子對接上后，樹影又恢復(fù)正常。

    問題還真在影子上。

    好消息，找到異常點了。

    壞消息，只有影子沒有人，依舊不知道背后送出恐嚇信的是誰，幾天后的音樂會上求助人被殺的風(fēng)險依舊沒有降低。

    下午在一堆商業(yè)競爭背后的故事的資料里暢游了一下午，放假帶著一堆沒看完的資料回到家的時候，周某然腦子里都還在回旋著給對手公司發(fā)財樹澆熱水和當眾戳穿對手老總穿增高鞋等優(yōu)良事跡。

    回到家后換上家居服，把半個頭高的資料往桌上一放，再往沙發(fā)上一躺，他徹底成了個死人。

    第61章

    音樂廳

    陸教官回來的時候，

    看到的就是埋沙發(fā)上的一具尸體和放桌上的一堆文件。

    把手里東西放桌上，他彎腰過去看尸體，結(jié)果發(fā)現(xiàn)人沒睡，

    在低頭靜音玩小游戲。

    新的一關(guān)又沒過，

    已經(jīng)聽到腳步聲，

    周然直接收起手機，

    從沙發(fā)上坐起來，

    和走到身邊的陸教官全方位展示帶回的資料。

    回房間換了身干凈衣服，陸教官在邊上坐下，

    問：“這是什么？”

    “一點大老板之間的愛恨糾葛。”

    倒騰了兩下資料，簡單說了今天接到的工作，

    周然把一堆紙張又重新放回去了，

    說：“沒用但得看兩眼的東西。”

    畢竟之后還得寫報告，

    總得有點東西寫。

    下周二的音樂會，他得在那之前看完這些東西，把穩(wěn)這些老板間的人際關(guān)系。

    把資料推遠了點眼不見為凈，

    他說：“你也覺得這事挺詭異的吧。”

    詭異不是指這些大老板間的人際關(guān)系，而是指某位老板居然能用到影子。

    按照資料來看，

    這些人都是純得不能再純的普通人，知道異能物的存在，但約定俗成不跟其沾邊，頂多雇點保鏢保證自己人身安全免受其傷害。

    他們自己本身驅(qū)使不了影子，只能是和其他人或物達成了某種交易。

    作為普遍的交易平臺的abc最近十分平和，之前偶爾會出現(xiàn)的灰色交易全都消失了，

    陳濟生也沒有查到任何跟殺企業(yè)家有關(guān)的交易。

    完全的平和不見得是件好事，

    或許是種灰色交易開始轉(zhuǎn)移平臺的信號。

    剛好曾經(jīng)的APC擅長的就是販售致癮物，

    賭博，

    以及灰黑交易，手里有經(jīng)驗，一直有市場，東山再起比白手起家要容易且快太多。

    但這些事很顯然跟后勤部的小文員無關(guān)，周然隨意一拍邊上人的肩，說：“這些就是你們的工作了�！�

    找出藏在大海一角的新的黑暗平臺的工作量太大太長遠，陸教官現(xiàn)在的任務(wù)是先去做頓晚飯。

    在家休息了兩天，周然在家里看了兩天真實的商戰(zhàn)，覺得好像事實上并沒有休息到，周一麻木著一張臉又去上班。

    關(guān)于音樂會的安排已經(jīng)下來，他們這個專業(yè)小隊加上幾個從戰(zhàn)斗科一二隊里選出的人在周二晚上準時前往音樂會現(xiàn)場。

    因為已經(jīng)提前了這些企業(yè)家間的大小事，他們對可能是始作俑者的一眾嫌疑人候選人算是比較了解，于是被安排在了觀眾進場的入口，仔細觀察幾位嫌疑人候選人，一有問題及時上報。

    關(guān)于求助人的人身安全，就和他們沒有太大的直接關(guān)聯(lián)，主要由戰(zhàn)斗科的人貼身保護。

    下班的時候得到安排表，他隨手把表單揣兜里回家。

    回去的時候陸教官已經(jīng)罕見的先回來了，在做打掃，并且似乎已經(jīng)回來了一段時間，房間整潔到像是一種全新翻修的程度。

    沒看出來這個人居然是個會打掃房間的人，周然換拖鞋進客廳的時候還因為地板太過干凈猶豫了下要不要下腳。

    “今天出了次任務(wù)，解決完直接回來了�！�

    陸教官說：“有水果，換了衣服來吃�！�

    剛到嘴邊的也跟著一起打掃一下的話在嘴邊停住，周然說了聲好，趿拉著拖鞋回房間了。

    從房間出來的時候，又是一個嶄新的居家周。

    水果在客廳茶幾上，往沙發(fā)上一坐就能吃，懷里揣了個抱枕，他感謝陸教官的辛勤付出，并提出還有什么自己能做的。

    “你玩你的�！�

    陸教官已經(jīng)深刻了解他，說，“明天早上起不來你得賴我今天讓你勞動了。”

    確實可能會這樣。

    周然于是不說話了，自覺掏出自己的手機點開小游戲。

    之前玩的小游戲卡關(guān)了，他一度轉(zhuǎn)頭去玩其他游戲，今天打算回來殺出重圍，滿星過關(guān)。

    很有志向，陸教官并不發(fā)表意見，去把之前拿去干洗的衣服放回房間。

    衣服在玄關(guān)柜子上，干洗店今天送回來的，每件衣服分開裝，只最邊上的口袋上多了小一號的口袋。

    小一號的口袋上訂著一張便簽，上面寫著字，他低頭看了眼。

    是干洗店加上的便簽，說洗衣的時候從口袋里找到了什么東西，不確認是否是還需要的東西，于是裝在小號袋子里和衣服一起送回來了。

    找到東西的衣服是件黑色外套，在客廳的人上周出門的時候穿的那件。

    拿著袋子抬腳走向客廳，他問了聲忘在外套里的東西。

    “嗯？”

    坐沙發(fā)上的人發(fā)出聲語氣助詞，手里的關(guān)卡進入到白熱化階段，絲毫沒有分心，手上邊動作著邊說：“應(yīng)該是垃圾。你看看，是垃圾扔掉就好。”

    很忙，邊玩游戲還要邊吃保安舉著比自己身體還高的叉子遞來的水果。

    這個家里不養(yǎng)閑人，閑物也不行，連保安都要兼任投喂員。

    沒有打擾人繼續(xù)完成宏偉目標，陸教官又回到玄關(guān)柜子邊，低頭打開小號口袋。

    口袋很輕，輕到像是里面沒有東西，只有稍微鼓起的口袋一側(cè)證明里面還有內(nèi)容物。

    袋子打開，里面是一張有些彎折的卡片和一個揉成一團的紙張。

    耳邊是已經(jīng)聽習(xí)慣的小游戲背景音，他拿起卡片。

    一張音樂會門票，上面附有座位，在A區(qū)一排，大概是最靠近舞臺的位置。

    面上表情不變，把門票放在一邊，他拿過揉成一團的紙張展開。

    “……”

    是一張信紙。視線從頭掃到尾，他斂下眉眼，最終把信紙變回原樣，轉(zhuǎn)頭說：“應(yīng)該是垃圾。”

    坐沙發(fā)上的人點了下頭。

    門票和揉成一團的信紙進了垃圾桶，小游戲的背景音掩蓋輕微的嘆氣聲。

    困難的一關(guān)最終還是沒過，立下宏大目標的人放下手機沉默無聲地啃完了水果。

    第二天要出外勤，需要提前到單位，晚上吃過晚飯，罕見的沒繼續(xù)玩小游戲，周然直接倒頭就睡。

    倒頭就早睡，但第二天早起的時候依舊全是起床氣。

    因為昨天確實沒有勞動，所以無法把某教官鎖定為攻擊目標，一身起床氣得不到舒緩，他最后選擇把一切都賴在工作上，吃完早飯后半睜著一雙無神眼睛往單位走。

    還沒到說定的時間，專業(yè)小隊的人已經(jīng)到齊了大半，淺淺一數(shù)，剛好差他和摸魚搭子。早起不帶困，這些人像是有使不完的活力。

    摸魚搭子在帶著自己買了還沒吃上一口的煎餅果子狂奔過來的路上了。

    在過定好的時間前，所有人到齊，臨時擔(dān)任小隊長的人開始再次簡要說明今天的安排。有的人聽著，實際上眼睛已經(jīng)失焦有一會兒了，旁邊的搭子還在邊啃煎餅果子邊聽，跟周圍的精英相格格不入。

    簡要說明結(jié)束，今天負責(zé)接送的車也到位，所有人上車。

    車是從隔壁訓(xùn)練基地借的，特制的車，舒適性幾乎沒有，但能裝，一個小隊面對面坐兩排，一輛車直接拉走。

    有人多看了兩眼，沒有看到除司機之外的人，于是問：“戰(zhàn)斗科的人呢？”

    “他們忙，下午的時候才會去會場，有兩個在保護求助人，晚上會和求助人一起來。”臨時小隊長想了下，又補充說，“我聽別人說今天原本說是會過來的一個一隊的人出任務(wù)的時候受傷了，來不了，換人了�！�

    其他人這下有反應(yīng)了，當即略微坐直身體，臉上的擔(dān)憂遮掩不住。擔(dān)憂不僅是對求助人，也是對自己。

    這次任務(wù)已經(jīng)很明確有異能物出現(xiàn)，但是因為戰(zhàn)斗科人手不夠，所以只能混合著抽調(diào)了一隊和二隊的人，一隊的人只有兩個，本來就稀少，換掉一個更加岌岌可危。

    在這種缺人手的時候他們不覺得換人會換更有實力的人，正常情況下只會在二隊里找，或者直接往后推，在其他隊里找。

    到時候暫時不提求助人，連他們的生命安全也不一定有保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