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參賽選手只有六名。
幾乎都是這個小鎮(zhèn)子的居民。
街坊鄰居都來這湊熱鬧,
四周被圍得滿滿當當,
孟塵縈跟章之窈在選手家屬區(qū)給布萊斯加油助威,愛麗絲和尼克則拿出準備好的應(yīng)援道具。
就在裁判吹了口哨后——
比賽正式開始。
愛麗絲和尼克激動雀躍,蹦著瘋狂喊加油,孟塵縈也被孩子的熱情所感染,極其投入在其中。
幾名參賽選手的朋友和家人都在為對方加油打氣。
布萊斯不是選手里體積最大的,但他吃東西的速度快又穩(wěn),其余選手要么一次性塞太多,導致無法吞咽下去,要么就是吃吐了,選擇棄權(quán)。
比賽進行了約莫二十分鐘,
最后只剩下布萊斯和一個男性華人。
舞臺上選手減少后,
孟塵縈才開始細細打量另一位參賽選手。
實則在這個小鎮(zhèn)子里,
中國人不算很多的。
眼前這個男性華人,她來到維利斯特都兩個月了還未曾見過,
再多看兩眼,忽然間覺得側(cè)臉有點眼熟,但又想不起來在哪里見過。
轉(zhuǎn)而,她又猜想,大抵是對方生了一張面善的中國人面孔,讓她有點老鄉(xiāng)見老鄉(xiāng)兩眼淚汪汪的親切感吧。
就在她出神時——
裁判口哨吹響。
四周歡呼聲不絕于耳,邊上有看客激動到胡亂推搡,孟塵縈一下被人擠開,脫離了布萊斯那邊的家屬區(qū)。
她費勁擠開擋住她的人群,朝舞臺望過去。
布萊斯輸了,是第二名。
第一名是她剛才覺得眼熟的男性華人。
裁判舉著那男人的手向大家宣布冠軍。
男人動作不急不慢從褲兜里掏出手帕,優(yōu)雅地擦拭唇邊的奶油。
隨后彎唇輕笑,笑容像冬日暖陽般,惹人眼。
孟塵縈廢了點勁兒才擠到章之窈身旁,布萊斯吃垮了,還靠在妻子的懷里喘氣。
愛麗絲和尼克撲到爸爸的懷里,高聲呼喚。
“爸爸太棒了,是第二名!”
“爸爸是最厲害的!”
布萊斯伸手跟孩子擊掌,笑得直咳,章之窈無奈搖頭,“嘴里蛋糕還沒完全咽下去啊,當心嗆死你。”
“開心啊,第二名我也是孩子心里的好爸爸。”
一家人都很滿意這個結(jié)果。
孟塵縈笑容滿面,給布萊斯送上祝賀。
雖然沒有拿到第一名,但布萊斯面對挑戰(zhàn)沒有退縮,勇敢戰(zhàn)到最后一刻的精神,他的孩子也感受到了,他給孩子樹起了一個很好的榜樣。
這一家子真的很幸福。
此時舞臺上正在揭曉第一名的獎品。
獎品除了1000英鎊之外,還能獲得本店三個月吃到爽的免費券。
臺上男人正要伸手接下獎品時,只見人群中響起騷動,有個員工沖出來揭曉:“他是那家倒霉甜品店的老板!他肯定是來偷學我們店里商業(yè)機密的�。 �
裁判濃眉飛揚,啪地一下揭開男人頭上的帽子,再摘下他的黑框眼鏡。
男人的面容出現(xiàn)在光亮下,是俊朗的中國人長相,裁判睜大眼睛,吃驚一喊:“Oh
no,Eden
!”
男人嘿嘿一笑,歪著頭,朝裁判伸手:“第一名是我,該不會要取消我的冠軍資格?”
那裁判看樣子是甜品店的老板,很不爽被對手擺了一道,但話已經(jīng)放下總不能當沒發(fā)生,只能不情不愿把免費券給了男人。
男人勾唇,揚著手中的免費券,挑釁似的說:“謝啦,不過你們家蛋糕的確挺好吃。”
老板得意地捧腹大笑,隨后,他又壓低聲音補了一句:“就是太容易膩了點兒,我不太喜歡�!�
說完這句,男人便拔腿溜了。
生怕再多留一刻,要被老板打死。
一場熱鬧結(jié)束,章之窈他們要回去了,問孟塵縈要不要一道走。
她搖頭說:“我再去逛逛,你們先回吧�!�
目送那一家人離開,孟塵縈主動找到了這家店,詢問店員招不招甜品師。
那店員很快搖頭,“抱歉,目前不缺員工�!�
孟塵縈道了聲好,走了。
她沿著這條街一路觀察,據(jù)她所了解的消息,這個鎮(zhèn)子上只有兩家甜品店,剩下的那一家,因為新開業(yè)不久,生意不是太好。
孟塵縈不知覺走到了那家生意慘淡的甜品店前。
她站在門口猶豫了會兒,還是推開店門。
進入店內(nèi),里邊的裝修讓她眼前一亮。
這裝修風格跟中國的很像,但不像中國的甜品店,比較像茶館一類的地方,如果不是店名掛在那,很難想象這竟是一家甜品店。
她推開門后,門口掛著的風鈴便自動響了。
站在工作臺后的男人轉(zhuǎn)過身子,笑容滿面道:“歡迎光臨,請問需要點兒什么?”
孟塵縈呆呆地望著他:“是你啊�!�
剛才大胃王比賽拿第一名的中國男人。
見孟塵縈脫口而出的中文,男人也改為中文交流:“中國人啊,真巧,在這個小鎮(zhèn)里中國人不算很多的�!�
話音剛落,他看向孟塵縈的眼神微帶疑惑:“我是不是在哪兒見過你?”
孟塵縈也歪著頭細細看向?qū)Ψ健?br />
此時他沒有剛才在臺上的裝扮,男人的面容分毫不差出現(xiàn)在她的視線中,雖然店內(nèi)光線不算明亮,但他的五官很好看,是標準的大帥哥長相。
這么帥的人,她也越看越覺得眼熟,但實在想不起來在哪兒見過。
怎么都想不起來。
就在她還絞盡腦汁在記憶里搜刮時,眼前的男人已經(jīng)激動到一拍桌案,驚喜道:“你就是姑父的女兒?”
孟塵縈張了張唇,愣住。
男人從工作臺后走出來,請她去窗邊落坐,再自我介紹:“我叫陳寰柏,我口中的姑父就是你的父親。”
孟塵縈吃驚道:“那……陳阿姨就是你的親姑姑?”
陳寰柏點頭:“我來維利斯特居住有半年了,上周姑姑知道我在這兒,就拜托我找到你,要我見到你了多少照顧照顧你,說你在這兒無依無靠,我也沒幾個熟人,兩個中國人在異國小鎮(zhèn)可以互相關(guān)照彼此�!�
他撓了撓臉頰,尷尬地一笑:“然后,我就忘了這事兒……本來打算大胃王比賽后再找你,沒想到你倒是主動找上來了�!�
孟塵縈恍然大悟,“原來是這樣啊�!�
陳寰柏身子忽然前傾,脖子一伸,眼睛幾乎都要釘?shù)剿樕狭耍骸懊闲〗悖沂遣皇窃趪鴥?nèi)見過你?”
“見過嗎?”孟塵縈也覺得他眼熟,但死活都記不起來什么時候有見過他。
陳寰柏托著下巴,細細端詳孟塵縈的長相,想了約莫兩分鐘后,再次一驚一乍地拍桌:“是你,我想起來了,你當初答應(yīng)說要做我的甜品師!”
孟塵縈一臉茫然。
陳寰柏問她:“你還記得那天,你帶了幾份自己親手制作的甜品去的派對嗎?”
經(jīng)過提示,孟塵縈總算想起來了,眼前這個男人就是虞南星當時要介紹給她的公子哥。
不過陳寰柏很喜歡她做的甜品,說要她做他的甜品師。
他倆當時還互相交換了聯(lián)系方式。
但后來……
陳寰柏雙手一攤,聳肩道:“你回去就把我刪除了是不是?”
孟塵縈尷尬地笑了笑:“抱歉啊……”
那是梁嘉序強行讓她刪除的。
陳寰柏也沒跟她計較這件事,“你來我店里是要吃蛋糕嗎?但很抱歉,我店里的甜品師昨天才辭職沒做了……”
他笑得沒心沒肺:“可惜我也就只知道吃,不會做甜品。”
孟塵縈搖頭:“不,我是來看看這里需不需要招人的�!�
陳寰柏搭在桌上的手指一頓,抬眸看她:“孟小姐覺得呢?”
孟塵縈掃了這家空無一個顧客的店,誠實道:“我想,應(yīng)該需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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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意漸濃,涼意也來襲,璟蘭園后院蔥郁的樹木落葉凋零,屋內(nèi),同樣安靜凄涼得很。
這兒處處都是孟塵縈生存在此的痕跡,她的氣味,她的衣服,她的所有,還有她的貓。
回到臥室,撲面而來的畫面。
梁嘉序垂眸,修長的手指,一點點劃過手中的照片。
他能撫摸她的臉頰,能看到她的笑容。
卻觸摸不到她的體溫。
照片里的女孩坐在旋轉(zhuǎn)木馬上,微風吹起她輕盈的馬尾,裙擺曳過雪白的小腿。
笑容嬌甜。
三個月了。
不,應(yīng)該說有整整一百天。
這一百天里,梁嘉序似要被無盡的黑意吞噬。
他開始生起了幻覺。
好像又看到了她,又撫摸著她,親吻著她,這次,她并非總是用恨意的眼神憤怒瞪他。
而是無比乖順地伏他懷里,述說著對他的思念,埋怨他這次怎么找她找的這樣慢。
一百天了他還沒找到她。
她說她很生氣。
醫(yī)生有來看過,開了點藥,吃過后有穩(wěn)定過幾天,但他主動停了藥,比起清醒,他反而更想要陷入在這樣癡迷的幻覺當中。
他漸漸有點迷上這種活在虛幻里的感覺。
手中的照片從手中垂落,掉在毛毯上。
梁嘉序彎腰,低頭忽然看到一只貓從床底鉆了出來。
他撿起照片,又提起那貓的后脖頸。
臉色忽然變得冷沉。
眼里的黑一點點緩慢逼近。
他要是被逼瘋了,還怎么找她?
她這么不聽話,這次抓到她。
他會把她永遠鎖在他們的床上,再也不讓她見任何人。
他不會再對她心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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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國小鎮(zhèn)的冬天,可真冷啊,冷得骨頭縫都在發(fā)抖,空氣里好像都生了冰碴子似的。
沈晚心冒著濛濛細雨,推開面前的玻璃門。
門口掛著的風鈴發(fā)出泠泠聲響,孟塵縈抬眸望去,嘴里的歡迎光臨尚未說出口,笑容便轉(zhuǎn)為驚訝:“都下雨了你怎么不打傘過來��?”
進來的人并非是甜品店的顧客,而是陳寰柏半年前招的員工,沈晚心。
今天并非她的工作日。
沈晚心有四分之一的英國血統(tǒng),小時候在英國居住過十年,后又回到中國長大,在二十五歲左右又回了英國。
她是半年前來到維利斯特小鎮(zhèn)的,因為中國人想在外國的小地方找份工作很是艱難,是孟塵縈意外結(jié)識了沈晚心,才把她介紹給陳寰柏。
這一年里,甜品店因為有孟塵縈的加入生意逐漸轉(zhuǎn)好,這店算是她和陳寰柏兩個人靠著毅力支撐下來的。
生意好了后,自然是要招員工了。
沈晚心各方面條件也符合要求,她又實在欠缺一份工作,中國人在國外總是要互相幫助,即使她沒有半點工作經(jīng)驗,陳寰柏還是收留了她。
沈晚心皺著眉拂掉衣服上的水珠,邊吐槽說:“哪知道半路突然下雨了,不過還好是小雨�!�
“我剛一路走過來,也不止我沒打傘啊,好多人都沒打傘。”
孟塵縈笑笑不語,給她泡了一盅熱茶。
下雨天,晚上店里也沒幾個人,還有一個小時就到打烊的點兒了。
“你怎么忽然來了?”
沈晚心捧著茶杯暖手,低頭嘬了一口:“來找你啊,一會就打烊了吧,咱去清吧喝酒?”
鎮(zhèn)上最近新開了一家清吧,聽說裝修格調(diào)很高級,沈晚心老早就想去光顧了,但一直沒人陪伴,她在這兒就認識徐見夏一個朋友。
孟塵縈想了想,點頭,“好啊�!�
她也好久沒出去活動活動了。
沈晚心開心地打了個響指:“我等你下班,就一個小時了反正也不會來客人的,要不現(xiàn)在就收拾吧,話說陳老板是不是一周沒來了?”
陳寰柏不是經(jīng)常來甜品店,自從把店子交給孟塵縈之后,就更懶惰了。
沈晚心對此很不滿,吐槽道:“你真得讓陳老板給你點股份,這可是他的店,他自己做甩手掌柜,讓你又是當烘焙師,又是當老板的�!�
孟塵縈洗了手過來坐:“這事他上個月還真提過。”
“真的�。磕阍趺椿卮鸬��!�
孟塵縈搖頭說:“我沒接受。”
“��?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