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一杯Angle�!�
其實木文君一直覺得這種特務(wù)式的接頭暗號挺傻的,但不得不承認,很有實用性。
調(diào)酒小弟手腳麻利的鼓搗出一杯透明的酒,插上一只小傘,推到木文君面前,笑道:“怎么?這次又是哪個弟弟丟了?”
木文君也笑:“人家的翅膀都長硬了,已經(jīng)不用我跟老母雞似的找了�!�
調(diào)酒小弟狡詐的眨眨眼,“也對,我看……您是來找老公雞的吧?”
木文君一口酒差點噴出來!心想這什么破比喻啊?唉,流氓就是沒文化……再說秦守那哪是老公雞的檔次,怎么著也是一公雞中的戰(zhàn)斗機��!
小弟笑瞇瞇的拽過抹布擦了擦手,偏偏頭示意一下身后的小門,神秘兮兮道:“帥哥,有個人等你很久了,進去說吧�!�
木文君一愣,心想這種風口浪尖人心惶惶的時候,在這樣微妙的時間這樣敏感的地方,會是什么人在等……我?
Tobetinued……
正文
ACT36
猜心游戲
木文君走在酒吧后面狹窄昏暗的小樓梯上時,覺得自己就象黑白電影里早期的特工,裹著風衣,戴著墨鏡,行事鬼祟,眼神飄忽,整一副生怕人家認不出他是間諜的嘴臉!
關(guān)于這個坐在樓梯末端的小屋子里等他的人,木文君心里劃過很多種可能:也許是秦守前一陣子緊張兮兮說會給他帶來危險的人,現(xiàn)在秦守進去了,終于逮著機會來找他的麻煩;也許是秦某人的殘余部隊,還對救他出來存在著不切實際的幻想——就像自己一樣;當然也可能是警方的人,順藤摸瓜,在秦家曾經(jīng)的勢力范圍情報中心守株待兔,結(jié)果沒抓到大頭,倒是先逮到了他這只傻兔子……果然應該聽一航的話別管這事么……
門開的一瞬間,木文君就笑了……
看來是第二種。
“路哥,好久不見了。”
路遙卻沒有木文君這么輕松的神情,依舊繃著臉,那道刀疤在淺綠色的燈光下看上去頗有點怪物史萊克的猙獰感。路遙謹慎的讓左右上來給木文君搜了身,然后示意他在桌旁坐下。
木文君對于搜身沒表現(xiàn)出什么反感,畢竟人家現(xiàn)在是朝廷欽犯亡命奔逃中,謹慎也是可以理解的。木文君在榻榻米上安靜的坐下,膝前矮矮的小桌子很有那個家里被爐桌的感覺,頓時讓木文君產(chǎn)生了一種熟悉的放松感。
手下一撤出去,路遙就繃不住了,臉上的憤怒噴薄而出!拳頭也攥得死緊,看著木文君那表情簡直讓某人懷疑自己是不是奸殺了他老婆?
“木文君,你混蛋!你他媽簡直沒心沒肺!”
“噢,我沒心沒肺的事多了去了,你指哪件?”
木文君這樣平靜的應對顯然更激怒了男人,路遙唰地站起來!跟頭噴氣的公牛似的在小小的屋子里怒氣沖天的踱來踱去!不時伸出顫抖的手狠狠的指著木文君的鼻子!
“老大這些年怎么對你的?!��?你說!我跟著他這么多年,從來就沒見過他這么疼一個人!你們這些酸書生那些啥啥學科我搞不清楚,我就知道,你想讀書,老大他就給你弄通了最好的英國啥啥大學的路子!你想工作,老大就收購了你在的公司,就怕你受委屈他照顧不到!還有你家那二老,這些年老大明里暗里出了多少力?你別說你啥都不知道!為了你,老大跟他大哥都敢杠上!那可是他親大哥!那可是橫跨整個美洲呼風喚雨的龍頭!你知道惹上他是什么代價嗎?你他媽什么都不知道!
這兩年風聲緊,老大知道自己可能有麻煩,怕連累你只好故意疏遠著!你要搬走,隨你!你要辭職也隨你!可我都看得出來他多不愿意放手多他媽想你!你知道老大有多少次繞到你教書的地方一呆就是一天嗎?你知道他有多少次按完你的號碼卻不接通盯著手機走神嗎?兄弟們看著都不忍心。去年年三十兒,老大坐立不安了一天就想給你打個電話還拼命忍著!我都看不下去了,親自幫他打的電話!他怕被人監(jiān)聽,三十秒就掛了,就來得及跟你說了一句話,還他媽高興了一個多月!呸!不值!真他媽不值!
老大這么護著你,算得上全心全意了吧?你呢?!老大他是干什么都不防著你!你拍拍良心也不能這么把他賣了��!你這種人,他媽就是一白眼狼!別人怎么對你掏心掏肺你他媽都只想著你自己人!外人的心肝就是掏出來也被你扔腳底下隨便踩!我們都替老大不值!你他媽良心讓狗吃了你!”
路遙情緒激動,一番話連喊帶罵回顧過去瞻仰未來間接控訴直接抒情強調(diào)感嘆凸現(xiàn)憤怒,說得是前后顛倒邏輯混亂……好在木文君到底是職業(yè)翻譯,迅速理出了清晰的脈絡(luò),張嘴就直切重點:“你說我賣了他,又說我只想著自己人……你的意思是說,我把他干的事透露給我的人然后陷害他?”
路遙鼻子里噴著粗氣,“還裝什么裝?不是你跟木楓那小子里通外合,他能拿到那么多內(nèi)部資料把老大弄進去?”
木文君的臉色頓時變了好幾變,“小楓……怎么可能,他根本不在國內(nèi)……”
路遙冷橫了木文君一眼,“他當然不敢回國!茲要是他敢在這片地兒露臉,老子立刻操刀去把他砍零碎了!”
木文君站起來,眉頭緊皺,背著手走了好幾圈,最后又緩緩地坐回原地,冷冷的笑:“你能耐啊,去啊,吧臺下面好幾把西瓜刀呢,磨得絕對快,隨便挑!你就拎著刀往外沖吧,等大批蹲點的條子圍上來的時候你就砍吧,砍一個夠本砍兩個賺了,然后人民警察一個槍子兒把你嘣了之后你還能先去黃泉路上給你家老大踩踩點,多好啊,是吧?”
路遙聽了愣住半天……最后悶悶的在桌邊坐下,也不吵吵了。
其實他心里也明白,論自己的處境,現(xiàn)在哪是沉不住氣的時候?可就是咽不下這口氣!關(guān)心則亂……
路遙看著木文君沉思的臉,忽然覺得這個男人不簡單,這種時候還能寵辱不驚,直奔重點,被那樣罵還能先把情緒放置一邊考慮實際問題……這個看上去瘦弱的男人,要么是對老大真的沒感情,要么就是城府太深了……
“你說秦守是被木楓給整了,可木楓現(xiàn)在跟秦守的大哥做事,秦忠會默許木楓一外人動他親弟弟?”木文君提出疑問。
路遙眉皺得更藝術(shù)了,“秦家老大現(xiàn)在生死不明……已經(jīng)有半個月沒信兒了。”
“什么?”木文君這下真的驚訝了!一些凌亂的片斷在他腦海中快速的組合起來,某種不太好的預感彌漫開來……本來他心里是堅信小楓不會做這種背后捅刀子的事的,但在這一瞬間,他不確定了……小指上那沒有任何花紋的尾戒忽然的就箍得皮膚生痛!木文君聽到自己不甘心的聲音飄在小小的房間里:“你們……確定是木楓做的?”
路遙咬牙切齒:“確定?老子他媽確定的可以把腦袋給你!”緩了緩,路遙又低聲說:“其實究竟是誰把資料透出去的現(xiàn)在還不知道,可是洗錢的事還罷了,走私軍火的事居然都暴光了!當初經(jīng)手這些貨的人除了老大和我就全是肝膽相照的老兄弟,再有就是……”路遙冷冷的看了木文君一眼。
木文君平靜的點頭,“再有就是擔任翻譯的我也參與過,而我又是唯一的幫派外人員,下黑手的又是我弟弟,所以你懷疑我,理由很充分�!�
路遙看看他,扭過頭去,“我也只是懷疑,沒跟別人說過�!�
木文君笑:“我知道,不然你就不會把手下趕出去關(guān)了門再發(fā)火了�!�
路遙盯著墻角落,輕聲說:“就算真是你干的,我……也不會動你,不然老大恐怕死都不會原諒我�!�
木文君忽然有點說不出話來,只端著茶杯不知道該喝一口還是放下……兩人沉默了一會兒,木文君主動打破了沉默:“木楓是用什么內(nèi)部材料整的他?怎么整的?”
“那材料是直接匿名寄到監(jiān)察委的,有洗錢的事,也有軍火的事,還有販毒的也往里瞎扯,七分真三分假,木楓這小子夠黑的!”
木文君沒理他泄憤的一串國罵,耐下性子繼續(xù)問:“警方現(xiàn)在查到多少了?抓了多少人進去?估計有多少事兜不�。抗镜馁~做過了么?”
路遙有點驚訝的看著木文君,木文君也愣了一下,旋即明白過來,苦笑:“呵……一沒注意就把自己不當外人了,也是,我還沒洗清通敵嫌疑呢……算了,我不問你這個,我就想知道律師請了沒,人可不可靠……”
路遙嚴正了臉色打斷木文君的話:“警方現(xiàn)在抓的人不多,都是些小魚小蝦,但主要人員都在黑名單上列著呢,老大出事的時候反應夠快,及時放出消息,我們這些兄弟才有時間跑路�,F(xiàn)在除了我剩下五個大頭都走了,應該問題不大,最多出點意外被抓回來一兩個,大家也不是第一天出來混了,嘴都嚴實著呢。警方的調(diào)查記錄和公司的總賬我那里都有備份……你拿去吧。老大的資產(chǎn)現(xiàn)在全被凍結(jié)了,公司的賬雖然前一陣子做過,但現(xiàn)在最大股東出了問題,就算警方不查,光跌股票也夠他跌的了。這些帳上的事我不懂,你可以找顧秘書,她是自己人,這是她的聯(lián)系方式……”
木文君看著他推過來的紙條和筆記本電腦,“……你信我?”
“我不信�!甭愤b抬起頭,“我只是在賭……反正現(xiàn)在的情況也不可能更壞了�!�
賭什么?
賭我對你們老大的感情?
木文君也抬頭看著這個腥風血雨中走出來的男人,看著他有棱角的臉,看著他疲憊但是炯炯的眼睛,那里面寫著忠心寫著義氣寫著對人類最簡單感情的相信,那種相信讓在感情面前畏首畏尾的人瞬間自慚形穢……木文君忽然發(fā)現(xiàn)自己根本把所有的人都看得簡單了,這個世界上好像有頭腦有理性的人才會占據(jù)著絕對的主宰,但有的時候,這種主宰的優(yōu)越感甚至敵不過血性的人一個血性的眼神!
走出酒吧的時候,木文君回頭看那塊寫著AheHell的藍紫色牌子,第一次覺得這名字也許沒有那么矯情,也許最無知最矯情的其實是自己,秦守是怎么忍了自己這么多年的呢?
木文君抱著筆記本電腦呆呆的坐在公車上,車窗外快速閃過路邊化了一半的雪,被無數(shù)的腳踩得骯臟不堪……
從那個酒吧離開之前木文君猶豫的問路遙,有沒有考慮過其實是秦守他大哥下黑手的可能性,畢竟那些資料真要說誰有手段從秦守這老狐貍眼皮底下搞到,木文君相信這世界上只有一個人做得到,那個人就是千年狐貍精秦忠�?墒锹愤b堅定的搖頭說不可能,絕對不可能。天底下誰都可能背叛老大,只有兩個人不會,一個是我,路遙頗有點自豪意思的指指自己的胸口,另一個,就是秦家大哥。你不知道他對老大的感情多深,我可是從小看著他們長大的,路遙這么說著,一臉回顧從前的老頭子表情。
木文君覺得路遙這個人太過感情用事,想不通這么感性的漢子是怎么在黑道闖了這么多年的,但是他說的話,木文君倒是相信。
秦忠不會動秦守,木文君毫無理由的就有這種感覺。
其實木文君只見過秦忠一次,還是在大學時代,當時他就覺得會用這種眼神看著秦守的男人絕對不會殺秦守,倒是很可能會把危害到秦守的人全殺了。這次聽路遙的意思,自己似乎也上過秦家老大的清理名單……得知這一點,說實話,自己一點都不驚訝。而小楓才出去兩年就懂得背后捅刀子這些齷齪手段了,木文君倒是頗有些驚訝,但如果有人問他小楓會不會真的對秦守下死手,兩年前他可以堅決果斷的否定,而現(xiàn)在,他沒有信心毫不猶豫地說出那個“不”字……
木文君第一次發(fā)現(xiàn)原來人的心思可以這么復雜,有些人你覺得熟悉的就像自己的左右手,卻可能根本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而有些人你這輩子就見了一面,兩人的心思卻可能驚人的相似;有些人心緒復雜得如同一潭黑水深不見底,而有些人心思單純得如同一張白紙一覽無遺,可是看到黑水你會提防,而面對一張白紙,又有幾個人提得起戒心?
猜心游戲,真的太難。
如果可以不玩有多好……
Tobetinued……
正文
ACT37
眼淚不代表我愛你
木文君夾著筆記本電腦推開家門,還沒把鑰匙從鎖孔里拔出來就被攔腰抱起來粗暴的推壓在墻上!木文君嚇了一跳!電腦也掉了!狠狠的砸在地上發(fā)出響亮的撞擊聲!木文君心里一慌!生怕這唯一能救秦守命的資料被這一砸給砸沒了,彎腰就想把電腦撿起來……
“不許撿!”一航壓著木文君,起伏的胸膛傳遞著他的聲音也傳遞著他的怒氣!
木文君還沒被一向溫和的一航這樣吼過,一時愣住了,真就維持著半前傾的彎腰預備動作沒敢動……一航扳著他的肩膀緊緊地用身體壓住他,某弱小者的脊背在壓力下被迫與墻壁密切貼在一起……木文君忽然想到:這倒是糾正駝背的好辦法呢,彎的也掰直了!
木文君努力后仰著頭想躲開這種壓迫,卻不知道閃躲的脖頸更令人想狠狠的咬下去!如果這時候壓著他的人是小楓或者秦守肯定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咬了再說!不過一航大人的定力還是很好的,所以他只低下頭舔了一下……某被壓迫者瞬間渾身僵硬!眼睛也瞪圓了!聲音受神經(jīng)末梢共振反應,直打顫兒,“小……小航……你……你……”
“你去哪兒了?”
“……酒吧……真話,你能把舌頭收回去嗎?”
“去干什么?”
“……喝酒……真話,啊——!!假的,假的!我去打探消息的!牙,牙,牙收回去!”
“我不是叫你別管秦守的事了?你還跟著摻和啥?命多了用不完嗎?!”
“……”
“小君,答應我,別趟著趟渾水�!�
“……”
“怎么?又不怕我咬了?……寧愿疼得發(fā)抖也不答應?”
“……小航,你不是秦守,別逼我按照你的想法做事�!�
一航停住動作,緩緩地撐起身子,盯著懷里的人半晌,無數(shù)的情緒從他眼中劃過,最終只剩下無奈一笑:“你這么說了,我必定不敢再逼你……小君,你可真狡猾�!�
木文君笑笑:“我什么時候老實過?”
推開身上的人,木文君彎腰撿起筆記本,那個黑幫的是是非非,嘆了口氣,低聲道:“狡猾是狡猾者的墓志銘……墓志銘啊……”
一航抱著胳膊靠在墻上看著某人搖晃著進了書房的身影,表情不定。
路遙給的筆記本電腦里資料多到讓人不禁悲想《辭�!肥遣皇蔷瓦@么編出來的?光是賬本居然都能存儲好幾十兆!真不知道秦守當初是怎么全部核算一遍的!
開庭的日子日益臨近,木文君現(xiàn)在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整天悶在家里鼓搗那些假賬。就像秦守當初為了從大哥手里保下他時所作的努力一樣,木文君現(xiàn)在也每天晚上都端著一杯咖啡坐在電腦前通宵奮戰(zhàn)!只是當初天一亮秦守就得披上西裝去各色宴席上八面玲瓏千杯不醉,而如今木文君則可以沐浴在關(guān)切心疼的目光下被一航用溫暖的毯子裹著好吃好喝好睡……
木文君曾經(jīng)想過請一航幫忙找找法律上的漏洞,畢竟人家是專業(yè)的。可后來又無奈的想,不要臉的說,這兩個人根本是情敵的關(guān)系!人家無論是出于什么理由基于什么身份都沒有必要幫忙,尤其是幫秦守的忙。所以當有一天半夜照常起來“喝水”的一航?jīng)]有再走回房間,而是真的坐下來開始幫頭發(fā)亂糟糟的木文君敲電腦的時候;當一航繃著臉捧著一摞法學寶典言詞犀利頭頭是道的指出那一條條嚴密得嚇死人的款項里更嚇人的漏洞時;當一航看著他說“翻這個案幾乎相當于跟制定中國法律的人作斗爭,但既然你希望,我就拼一次”的時候,木文君就特感動地想:能被一航這樣的男人愛上,真是太牛掰了……
然而情況依舊在惡化下去,事情的發(fā)展也沒有路遙說的那么樂觀。
那幾個跑路的大頭如同被拴上線的蜻蜓一樣,紛紛落網(wǎng),還有兩個自知惡事做多難逃一死的,為免到了牢里備受凌辱喪失尊嚴就當場自裁了……
木文君很快發(fā)現(xiàn)警方掌握的資料幾乎跟自己手里這些曾經(jīng)的“絕密”資料相差無幾!根本不存在任何隱瞞竄改的機會,換句話說就是,鐵證如山!
他見了那個機要秘書顧小姐,是個精明能干的大美人,行事風風火火。木文君從一見著她就覺得眼熟,直到一航回來看了那女的一眼,平靜冷淡的問候了聲Susan,木文君那腦袋里才轟的一聲!一下子清爽了……
這位Susan大小姐,不就是當初自愿幫小楓來家里做飯的“職業(yè)廚師”嗎?
這女的也痛快,把文件袋往桌上一拍,直接就說了:沒錯那內(nèi)鬼就是我,資料就是我賣的怎么招吧?實話跟你說了,我賣的也就是些洗錢的帳本,那些走私軍火的證據(jù)我根本接觸不到,那都在秦家老大的資料庫里收著,這人家楓哥都能弄來,你在這兒還折騰個什么勁?然后美腿一翹,十分居高臨下的瞥著木文君說:你也甭想著去組里告密整死我,我既然敢干,自然有人保我,況且現(xiàn)在秦守大勢已去,手下幾個大頭歸案的歸案自殺的自殺都料理的都差不多了,剩下的蝦兵蟹將群龍無首,你還能把我怎么著?
木文君哭笑不得,心想小楓你牛X!連秦守的機要秘書都被你泡上了!對秦守知根知底的大哥秦忠估計也不知被你耍什么手段給陰了吧?短短兩三年,你混得出息了�。∈裁搓帗p招數(shù)都學會了,怪不得從來不跟我聯(lián)系,諒你也沒臉見我!
于是木文君搖搖頭,無力地說:Susan小姐,我能把你怎么著?我也沒想過要怎么著你,現(xiàn)在說這個還有什么意思?秦守他本來也是報應!人死一條命,再拉幾個陪葬的有什么用?我現(xiàn)在倒是希望趕緊判了他死刑早點送他上路得了,免得在里面耗著遭罪。
說完了木文君忽然覺得特悲涼,估計那女的也覺得某人混成這樣是夠慘的,于是沒再炫耀她楓哥是怎么怎么的能耐,會怎么怎么樣保她,就踩著高跟鞋匆匆離去了。
路遙以匿名的方式寄給木文君一封信后就徹底沒了消息,也不知是落網(wǎng)了還是逃脫成功了……木文君在信里只找到一把鑰匙和一串密碼,密碼要木文君本人在瑞士使用才會生效,鑰匙是一棟坐落在迪拜富人區(qū)的豪華別墅的,秦守早就買好并記在木文君名下。秦守留下錢和房子應該是希望自己一出事就讓木文君戰(zhàn)略轉(zhuǎn)移,結(jié)果所托非人,路遙這廝直到情況控制不住大勢已去了才把東西給自己。木文君苦笑,這路遙也夠不厚道的。摸著那信封,木文君心里百味交雜……
警方也曾把木文君拎到警局去過過案,不過畢竟本來就是個八竿子打不著的小人物,又沒什么作案的證據(jù),很快就給放回來了。倒是把秦家那堆親戚查進去好幾個。木文君愈發(fā)擔心小俊,又不敢再輕易聯(lián)系他,只在心里祈禱他千萬別輕舉妄動,這邊已經(jīng)沒戲了,那邊別再活搭上一個……
開庭那天,木文君蒙著被子睡了一天,天黑黑,地黑黑,連新聞也不看。后來一航看不下去,強行把他從床上挖出來扔到浴室里一頓好洗!
一航握著蓮蓬頭給他洗頭發(fā),看著那簌簌的流水,盡量輕輕地告訴木文君說:
“秦守給判了死刑,一個月后行刑�!�
那聲音那么柔和,好像生怕大聲一點就會把手底下的人嚇哭一樣……
木文君點點頭,說:“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北砬樘劓�(zhèn)定。
一航一出去,木文君就全身虛脫無力,貼著浴缸壁慢慢滑下去,躺在浴缸里,水緩緩的漫過他的臉龐,和其他的液體溶在一起,消無蹤跡……木文君忽然就想到從前有一陣子網(wǎng)上流行的一個愛情對話:
魚對水說“你看不到我流淚,因為我在水里”。
水對魚說“我知道你在流淚,因為你在我心里”。
把辦公室的小女生一個個感動得夠嗆,見天兒在秦老總面前眼帶桃花地念叨,后來秦守不勝其煩,笑瞇瞇的說其實這故事還沒講完,大家的耳朵就都支楞起來聽怎么個沒完法,秦某人就懶洋洋的擺擺手說:其實吧,那鍋也說了一句話。它說:“都他媽快煮熟了,你倆還在那兒嘰咯個啥!”
木文君想著想著忽然就想笑,躺在水底才一齜牙就嗆著了……一航拿了大浴巾進來的時候就看到木文君撐著日益消瘦的身子跪在浴缸里一邊咳嗽一邊笑,笑得上不來氣了就咳嗽,咳嗽得上不來氣了就笑,帶著滿臉的水……
一航站在門口望著他,那眼神很憂傷很憂傷……木文君當時就想,如果一航保持這種眼神去演莎士比亞四大悲劇,那臺下肯定胸悶心疼得哭倒一片!要是有人沒掉眼淚,那人絕對是胸悶心疼得哭都哭不出來了……
木文君那天晚上破天荒的違背自己定下的禁煙令,坐在陽臺上抽了一晚上的煙。
想小時候的事,也想秦守的事。
從第一次在大學校園里遇到秦守一直想到他涎著臉成了自己的導師,想他故意刁難的期末考;想他那些狗屁不通的人生哲理性教導;想他跟自己你來我往的拌嘴;想他宣布從今天起就是自己頂頭上司時那得意的嘴臉;想他騙自己穿女裝時調(diào)笑的口吻;想他跟自己兩個人背靠著背肩抵著肩憑著手里一瓶白酒放倒一桌洋鬼子的英姿;想他強勢外表下的細心,想他為了大學時代一句不經(jīng)意的話就處心積慮籌的帶自己逛游樂園的那種孩子氣的體貼;想他每次打賭時半開玩笑半認真的笑容;想他當年穿著大花襯衫腰里別著槍臉上架著墨鏡,牽著自己的手朝海南沙灘美女吹口哨時那休閑的感覺,那放松的海風;想他在海邊星空下觸動兩個人的話;想他從倉庫里那瘋子手下把自己抱出來時,那帶著體溫的風衣,很溫暖很柔軟;想他摟著自己堅定地搖頭說如果他是阿波羅死也不放手的樣子;想他耍賴裝醉的可惡嘴臉;想他在眾目睽睽下熄燈的幾十秒里壓著自己狂吻時的心跳;想他抱著自己在懷里時全身炙熱的溫度;想他在抗拒聲中強行進入時既溫柔又殘忍的眼神;想他一代風流人物可憐兮兮的扒著門板,一臉擔心地勸自己跟他住不然恐怕有危險的表情;想他在機場時那明顯消瘦卻依舊一臉精英的身姿;想他在大年夜那不到三十秒的電話里,低低的一句……我就想聽聽你的聲音……
猛地吸了一口煙,冰冷的空氣刺激得肺也痛了起來!
木文君抱著膝蓋全身發(fā)抖……
夜色就像黑色的海,每個人都在里面徜徉,區(qū)別只是你快樂,我憂傷。
溫暖堅定的懷抱從身后包抄,一航輕輕摟著木文君,伸手把他指間的香煙拿掉,捻滅。
木文君轉(zhuǎn)動著因呆坐了太久而僵硬的脖子,茫然的望著一航。
一航微微低頭,在他顫抖的睫毛上輕吻,吻過上挑的眼角,吻過薄薄的臉頰,吻過有點消瘦削尖的下巴,輕輕啄了啄鼻尖,最后停留在嘴唇前,近在咫尺,卻不覆上,只讓炙熱的呼吸在唇齒間流竄,那敏感的知覺甚至比真正的接吻更令人不知所措……
他在等待,他在猶豫……
木文君緩緩的閉上了眼睛,仿佛宣告著默許。一航猛地收緊了手臂,狠狠地吻了下去!仿佛是期待了太久而不知如何壓抑自己的情緒,這個吻漫長狂亂而甜蜜……兩個人甚至都出了一層薄汗!木文君依舊閉著眼睛,伸出修長的手臂,好像死抓著救命稻草般緊緊地抱住一航,頭也埋進了他劇烈起伏的胸膛,四周全是讓人想哭喊的高溫,木文君的呼吸急促慌張又混亂……
“我們做吧”,他說。
Tobetinued……
正文
ACT38
乞力馬扎羅山的雪
木文君坐在探望室里等著秦守出來的時候,一航已經(jīng)飛去大洋彼岸的那個國度去對學業(yè)精益求精了。
其實按照留學申請上的日期,一航早就該走了,但最近發(fā)生了這么多事他實在放不下木文君,硬是給往后拖了兩個月。
那一晚之后,木文君像是什么都想通了似的,或者說果斷的死心了,開始好吃好喝好生活,每天規(guī)律的去上班,臉上的笑容也變多了。
前兩天木文君特平靜把一航送到了飛機場,然后對著因為剛剛開始真正的甜蜜同居生活就要短暫分離而滿臉不爽的某帥哥說:你丫要想養(yǎng)得起我就要賺很多錢,要想賺很多錢就得好好學習,不能像秦某人那樣不走正道,否則下場你也看得見,不信抬頭看,蒼天饒過誰……好了好了,快點上飛機吧,早去早回,等著你早點給我出去賺錢呢……
一航被他說得繃不住臉,笑道:我怎么總覺著你把我當免費青壯勞力呢?木文君點頭說對對,你終于發(fā)現(xiàn)了,其實壓榨免費勞動力一向是我的樂趣。一航瞅準左右人漸多的當口摟著木文君就是一個告別的法式深吻,然后直起腰舔著嘴唇說被你壓榨我心甘情愿,不過賣身契我可不簽短期的,要簽就簽包身工,這輩子你得負責到底。木文君在眾目睽睽下滿臉通紅,捂著嘴一腳把一航踹進了檢票口,雄赳赳氣昂昂的就在周圍各色各樣的炯炯目光下逃竄了……
送走一航,木文君就開始緊鑼密鼓的籌劃探監(jiān)的事。
出乎木文君意料,秦守當老師當?shù)孟喈敵晒�。出了這么大的事,當他提出要探監(jiān)的時候竟然有好幾個如今混得出人頭地或者本來就很子弟的大學同學答應幫忙。大部分人對秦某人這場飛來橫禍的態(tài)度都是“很可惜,很遺憾”,如果秦守這時再對馬上將被嘣了的事?lián)]揮手發(fā)表個“無可奉告”的感想,那中國經(jīng)典外交辭令就齊活了。
那個曾經(jīng)在同學會上請來秦大牛人的跑銷售的小子拽著電話一把鼻涕一把淚的跟木文君控訴,說秦教授多么驚世駭俗多么博學多識多么曠古絕今多么聰慧睿智一牛人,就要這么英年早逝了,天妒英才啊天妒英才……一從大學起就崇拜秦守崇拜得兩眼泛粉的女生拍著桌子痛罵!說老天就他媽沒長眼,這么多長相污染社會的黑道流氓滿地跑他不抓,這么多肥頭大耳地中海啤酒肚的貪官污吏他不抓,偏偏抓我們玉樹臨風千年一遇橫跨黑白兩道智慧與相貌都超A+的秦哥哥!這么國色天香傾國傾城的絕世尤物你說他們怎么狠得了心怎么下得去手�。÷牭媚疚木砩现卑l(fā)抖心里直發(fā)虛……
探望室里陽光充足。
木文君忽然就想,這樣的設(shè)計莫非是為了讓那些囚犯推開接待室門的時候,從心理到生理都產(chǎn)生對希望和光明的向往?
事實證明,這樣的設(shè)計在面前的男人身上體現(xiàn)不出什么效果。
秦守坐在對面,憔悴不堪。
木文君第一次相信了哪怕是社會主義國家的監(jiān)獄,那也不是人呆的地方!
木文君看著男人原本英俊的臉現(xiàn)在只剩凹下去的兩頰,突出來的顴骨;看著他滿臉頹唐胡子拉茬;看著他一向飄逸干凈的頭發(fā)現(xiàn)在粘作一縷一縷上面甚至有隱隱的血跡;看著他衣領(lǐng)袖口間眼角拳頭上縱橫交錯的傷口;看著他一向裹著世界一流名牌的身子現(xiàn)在微微蜷縮在破爛的藍布工作裝里……這些木文君都忍得住,但是在看到他那雙布滿血絲卻像從前一樣有點寵溺有點憐惜地望著自己的眼睛時,卻再也忍不住了!抓著桌邊的指甲幾乎嵌進木制桌面里!酸澀的情緒噴薄而出,怎么也收不住……
木文君紅著眼圈咬牙說:“我一定把你弄出去!”
看到木文君紅著眼繃著淚的那一瞬間,秦守幾乎想伸出手去摸摸他柔軟蓬松的頭發(fā)然后溫柔的夸他一句:乖,沒有哭出來,你做得很好。
可是這絲柔軟的情緒只在眼底波動了一下,他就收回了目光,那臉色冷的就像一個陌生人。秦守往椅子上一靠,很是嘲諷的說:“弄出去干嘛?我現(xiàn)在沒錢沒權(quán),養(yǎng)不起你。”
木文君眼中閃過一瞬間的驚訝,隨即了然的看著他:“不用裝出這幅自暴自棄的樣子,一點都不像你�!�
男人神色不變,換了個坐姿,冷笑:“不像我?什么樣像我?你了解我什么?自暴自棄?不是我自暴自棄,而是老天已經(jīng)放棄我了!實話告訴你,現(xiàn)在能把我從這里弄出去的,只有兩個。一是死神,一是劫獄的。你想做哪個?”
木文君依舊看著他,那樣的眼神才是真正的凝視。
無視他的目光,男人冷哼一聲挑了挑眉,“你以為劫獄了就完事了?成不成功且不說,接下來怎么辦?沒完沒了的追捕,沒完沒了的流竄,好像老鼠一樣永遠不敢光明正大的走在陽光下,下半輩子剩下的只有驚弓之鳥的恐懼和茍且偷生的屈辱。你覺得因為某些人的臨時起意我就得面臨這樣的人生,我會感激那個人還是會親手滅了他?”
木文君不作聲,眼神越過他,停在后面那片白的刺眼的墻壁上,那上面貼著鮮紅的宋體標語:坦白從寬,抗拒從嚴。
“從”字已經(jīng)很斑駁了,看上去更像個“不”字。
木文君緩緩開口,聲音幽幽的,仿佛壓抑著莫名的情緒般有點不正常的低沉:“秦守,你知道么……行刑的那天,他們會給你準備很多紙巾,因為一般人這時往往會痛哭流涕。他們會在你褲子上墊上尿布,因為很多人會因為行刑前的崩潰而失禁。他們會在你嘴里塞上塑膠棒,因為通電時如果因為渾身顫抖而咬斷了舌頭的話,會有很多血濺出來。你死的時候全身的體液都會失禁,面孔扭曲,手腳發(fā)出焦糊的氣味……那種味道會讓你永生難忘——當然,這時你已經(jīng)死了,毫無尊嚴的�!�
男人嚴肅了臉色,默默地盯著桌子。
木文君收回目光,換了另一個話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