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0章
陸嶼緩緩接話,“蘇瑞禾�!�
蘇宛辭:“對。”
被陸詩蕊這么一鬧騰,自然也沒了逛街的興致。
幾人剛走到商場門口,就碰到了不知什么時候出現(xiàn)的邢航。
見到他人,陸嶼和蘇宛辭幾個不由有些意外。
幾個月不見,現(xiàn)在的邢航再也不復以往干練精明的模樣,倒是多了滄桑。
邢航看向蘇宛辭,輕啞著聲音開口:
“蘇醫(yī)生,有幾句話,我想和你說�!�
陸嶼和紀棠都皺起眉,看向了蘇宛辭。
蘇宛辭知道這個時候邢航無非是想說傅景洲的事,她輕捏了下陸嶼的手,以示安撫。
商場一樓角落中的休息沙發(fā)上,此處人很少,是個方便說話的地方。
片刻后,邢航率先開口:
“剛才在服裝店門口,我聽到陸詩蕊的話了�!�
蘇宛辭抬了抬眼皮,看向邢航。
邢航繼續(xù)說:
“她說的那些話,蘇醫(yī)生別放在心上,從頭到尾,傅總這件事,和您無關(guān)。”
想到幾天前傅景洲交代他不要告訴蘇宛辭時的場景,邢航嗓音微澀。
“他知道你不想見他,所以他最后只是給你打了一個電話。他也知道,他的離開……可能會對你的生活帶來部分影響,所以他選擇了瞞著你�!�
“只是陸詩蕊不知從哪里聽說了這件事,便發(fā)瘋到了蘇醫(yī)生面前�!�
聽著邢航的這些話,在他話音落下后,蘇宛辭只問道:
“他為什么自殺?”
邢航眸色微顫,頓了兩秒,將所有事情告訴了蘇宛辭。
“自從傅晁的事情水落石出,傅總每一天,都處于愧疚、悔恨和折磨中,長期下來,導致他的精神和身體都出現(xiàn)了問題�!�
“這兩個月,甚至隱隱出現(xiàn)記憶片段化褪去的情況,在醫(yī)院檢查后,才知那是一種不常見的棘手病癥�!�
“如果放任病情不治療,用不了多久,他身體不僅會越來越惡化,記憶也會錯亂。但若是治療,能撿回一條命,可過去的記憶,會忘的一干二凈�!�
邢航停頓了兩秒,深吸了一口氣,接著再次說。
“兩種選擇中,傅總選擇了……保留記憶�!�
蘇宛辭眼睫抖了下。
幅度很小,若有似無。
旁邊的紀棠和陸嶼都沒有說話。
邢航的聲音接著傳來:
“他說,對他而言,最重要的,不是毫無牽掛的生命,不是枯燥乏味的人生,而是過去那些,比性命還要重要千百倍的美好回憶。”
第451章
他私心里希望,能留下她
“所以他選擇了,在自己記憶最清醒的時候,帶著腦海中僅存的溫暖,離開人世。”
“哪怕他知道你根本不想聽到他的消息,他卻仍舊擔心,他的死去,會不會對你的生活造成影響。”
“所以……”邢航的聲音哽咽幾分,“他不讓我告訴你,只說他要換一種生活,以后再也不聯(lián)系。”
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傅景洲全是在為蘇宛辭打算。
怕她心中會有愧疚。
怕她余生,伴隨著愧疚痛苦的活著。
周圍漸漸安靜下來。
好一會兒,幾人誰都沒有說話。
不知過去多久,邢航從包中拿出一個東西。
是一枚裝在透明袋中的平安符。
看到那枚久遠卻熟悉的平安符時,蘇宛辭眸色頓住。
邢航解釋說:
“這是我在整理傅總遺物的時候,在保險柜的最上方發(fā)現(xiàn)的平安符。一開始,我并不清楚這枚平安符的來源,后來,偶然在書房發(fā)現(xiàn)了一封傅總留下的信�!�
“信中說,這枚平安符,是當年蘇醫(yī)生的東西。如果有一天我能再見到你,他希望,我將這枚平安符,物歸原主。”
正如傅景洲和蘇宛辭的這段孽緣。
這段……傅景洲偷來的緣分。
偷來的,八年美好而平靜的相處時光。
只可惜,偷來的,始終都是偷的。
再怎么,也不可能成為自己的。
終究是有一日,要物歸原主的。
正比如本該屬于陸嶼的蘇宛辭。
再比如……這枚傅景洲偷偷留下的平安符。
那是在九年前,傅景洲第一次見蘇宛辭的時候,當時剛剛得知父母雙雙離世的小姑娘哭的上氣不接下氣,整個人的情緒快要崩潰。
她不顧周圍人的阻攔,硬要沖進去見自己爸媽最后一面。
在掙扎中,這枚平安符掉了下來。
在蘇宛辭離開后,傅景洲撿下了平安符。
看著掌心中的小物件,傅景洲第一次,將一個東西偷偷留了下來。
當時的傅景洲,并不知道為什么要留下這個東西。
只是下意識,將它妥善藏了起來。
哪怕后來,剛剛?cè)サ絿獾奶K宛辭一直哭鬧,要自己的那枚平安符,傅景洲也只是將人輕輕哄著,再從別的地方,找了很多類似的平安符給她。
卻始終都沒有,將她原本的那枚還給她。
那件事過去很久,等傅景洲再重新想起來當時情景時,才恍然明白過來,他在當年,就對她動了心。
他私心里希望,能留下她。
正如那枚遺落的平安符。
只是可惜,不管情有多深,一切無法重來,命運也由不得個人隨著自己的心走。
九年前的傅景洲,留下平安符,是為了留下一件和她有關(guān)的東西。
一年前的傅景洲,不肯放手華林醫(yī)院,是為了握住能抓住她的最后一絲籌碼。
三天前的傅景洲,主動放手華林醫(yī)院,主動讓邢航歸還平安符,是為了給這一切的‘錯誤’,畫上一個句號。
從九年前到現(xiàn)在,傅景洲手中,只有蘇宛辭的兩樣東西。
一個是她貼身戴在身上的平安符。
一個是她最舍棄不下的華林醫(yī)院。
現(xiàn)在這兩樣東西,他都還給她了。
只帶走了,獨屬于他的一份記憶。
一份……現(xiàn)在的蘇宛辭再也不想回首,卻是傅景洲整個世界的記憶。
……
邢航站起身,包里還有一個手機,是傅景洲的那部手機。
他手指動了動,卻沒有拿出來。
在臨走前,最后道:
“蘇醫(yī)生,雖然傅總已經(jīng)離開,但是我想替他說一句,他真的很愛很愛你,這份心意,這份感情,從你們九年前初見的時候,就開始了。”
“只是他不知道該如何去愛一個人,更是被上一代人的仇恨蒙蔽了心田,等他明白過來自己的情感幡然醒悟時,卻早已追悔莫及。”
邢航離開后好一會兒,蘇宛辭都沒有動。
她目光始終落在,圓桌角上,靜靜躺著的那枚平安符上。
又過了剎那,紀棠看了幾眼蘇宛辭,又看了看陸嶼,隨后將那枚平安符拿起來,遞到了蘇宛辭面前。
“晚晚,要留下嗎?”
蘇宛辭眨了眨眼,將平安符接了過來,置在掌心,握緊。
過去的一幕幕,從這一刻起,徹底成為過去。
蘇宛辭偏頭看向陸嶼,男人眼底是無聲的陪伴和守護。
她彎了彎唇,主動與之十指相扣。
長長呼了一口氣。
她的未來,在以后,不在曾經(jīng)。
“老公,我們回家吧�!�
陸嶼揉了揉她的發(fā),兩人牽手往外走。
走出兩步后,蘇宛辭忽然停下。
側(cè)身看向后面的紀棠,打趣問:
“嫂嫂,你不回去?”
見蘇宛辭心情并未受影響,紀棠才終于放下心,
也再度恢復成平日中的神態(tài)和性子。
幾步走過來,掃著蘇宛辭和陸嶼緊緊相扣的手。
玩笑說道:“這不是想看看我們小晚晚會不會見色忘友嗎?”
“好在,還沒忘了你這么大一個嫂子。”
蘇宛辭:“……”
陸嶼:“……”
第452章
這不是徐太太喜歡卻又沒舍得買的嗎?
離開商場后,邢航并未在湘城多加停留。
直接去了機場,再度飛去國外。
這一走,怕是這一生,都不會再回來了。
邢航在很早很早之前,就跟隨在了傅景洲身邊。
他親眼看著傅景洲接手傅氏集團,親眼看著傅氏集團在傅景洲手中一步步壯大,日益重現(xiàn)曾經(jīng)的巔峰輝煌。
也親眼見證著傅景洲和蘇宛辭之間的恩怨糾纏,從不自知的一見鐘情,再到越陷越深的情深,再到過去的一切揭開面紗,真相揭露,傅景洲逐漸崩潰絕望。
更甚至,再到傅景洲一步步扔下傅氏集團,任由其沒落,最后將之徹底解散。
這一路走來,發(fā)生了太多,也經(jīng)歷了太多。
傅景洲曾將全部心血付諸給了傅氏集團,身為傅景洲身邊唯一的心腹邢航,又何嘗不是。
正如傅景洲所說,這一路走來太長,長到早已倦了商場的名利爭紛。
邢航也不愿,再為其他公司賣命。
進安檢口之前,邢航轉(zhuǎn)身,最后看了眼這座繁華的城市。
過往數(shù)年的一幕幕,如過眼云煙,一點點消散。
回首過去,邢航對于蘇宛辭的稱呼,從未喊過‘陸太太’,從始至終,一聲都沒有。
一開始的時候,蘇宛辭還在國外沒有回來時,他稱呼蘇宛辭為‘蘇小姐’。
后來蘇宛辭回國,為了和蘇瑞禾區(qū)分,邢航稱呼蘇宛辭為‘蘇醫(yī)生’。
哪怕再到后來,蘇宛辭和陸嶼領(lǐng)證,邢航對蘇宛辭的稱呼,也始終都是‘蘇醫(yī)生’。
從未喊過一次‘陸太太’。
***
陸嶼把蘇宛辭送到華庭公館后,隨著去了陸氏老宅。
見到他人,陸父陸母不禁有些意外。
自從結(jié)婚后,這混兒子天天黏在他們兒媳婦身邊,像現(xiàn)在這種主動來老宅的次數(shù),真是越來越少。
哦,不對。
也有。
比如把兩個孩子和團子他們?nèi)舆^來的時候,這混兒子會來一趟。
想到這兒,陸母下意識往他身后看了看。
空的,什么都沒有。
看來今天不是來送孩子的。
“你不去公司,來這里干什么?”
陸嶼臉色少有的沉冷。
進了大廳,坐在沙發(fā)上,才說道:
“今天陸詩蕊回來了�!�
陸父陸母一怔,“她不是在國外嗎?怎么回來了?”
陸嶼神色冷淡,將今天在商場發(fā)生的事簡單說了一遍。
聽完,陸父陸母不禁皺起眉。
陸嶼直白說出自己的意思。
“爸媽,我的態(tài)度很明確,陸詩蕊必須從陸氏除名。我不可能像個冤大頭一樣供著一只白眼狼,結(jié)果到最后,這只白眼狼不但不知感恩,還反咬一口我老婆。”
陸父陸母自然明白陸嶼的意思。
今天這件事,聽完以后,陸父陸母二人無疑也很生氣。
那陸詩蕊,充其量只能算是一個私生子的孩子,平時在外面享受著陸氏帶來的優(yōu)待也就罷了,結(jié)果還愚蠢的敢對他們的兒媳婦出言不遜。
這種養(yǎng)不熟的白眼狼,踢出去完事。
眼不見為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