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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當真是出師不利啊。他嘆了口氣,干脆席地坐下,等著謹羽送他出局。

    然而謹羽似乎沒有這個意思,反倒在風墻外頭調(diào)笑道:“小仙友,現(xiàn)在將你送出去太可惜了。你且在里頭歇一歇,看看姐姐如何解決余下的這些歪瓜裂棗。”

    言昭翻了個白眼,能來參加萬真大會的,好歹也是諸境各大族派的子弟,若論容貌,不至于歪瓜裂棗,若論出身,誰能比這蒼鷺妖邪門?

    顯然,場中這樣想的不止言昭一人。謹羽此番狂言被不少還在爭斗中的散仙聽了去,一時間惱怒不已,紛紛向她襲來。

    可這人不正經(jīng)歸不正經(jīng),御風的手段倒是練得出神入化,幾番爭斗下來,場中竟真的只剩寥寥數(shù)人。

    言昭此刻沒了顧忌,反倒靜下了心神。仙界習劍之人甚少,因此他所習的劍法,大多是凡間留存下來的,面對懸殊的修為時,自然是束手無策。倘若是哪位劍修仙尊的心法,倒還能搏上一搏。

    他回想了一下,曾習過的劍法中,只有一式碧海潮生,出自東未神君之手。

    他悄悄試了試,未能破除風墻,但將其往外逼退了些許。

    言昭心道有戲。然則他沒有其他招式比這碧海潮生更管用的了,復又陷入了窘迫。

    風……須得比風更快才可破。

    福至心靈一般,他想起近日一直在練的那一招——萬真宴會那天早晨觀摩來的那一招。當日他模仿來后,忽如打通經(jīng)脈般內(nèi)力充盈,但后來再練時,卻總不如意。他想起那青年舞劍時,如風如影,身型莫定,倘若那人當真是青華帝君,那么他只消將這劍招真正學會了,便能破除當下的困局。

    “凝神……”言昭聽到外頭爭斗的聲音越來越少,心知留給自己的時間不多了。

    他閉眼,將全部神思沉于劍上,識海中不斷重演劍招的每一幕,每一個動作。

    言昭不知曉的是,芥子外,主座上已然有人落座了。

    君澤垂眼看著會場。

    芥子的屏障上,寫上了每組仍未出局之人的名字。甲組現(xiàn)下只剩三人,其余二人的名字,君澤在慈濟整理的參會人名單上見過,余下的這一個“言昭”,應當就是他讓慈濟添上的那位小劍修了。

    君澤轉(zhuǎn)而看向甲組的芥子。風墻將言昭擋了個嚴實,眾人只能看見謹羽在與余下的那名玄狐族小仙陷入纏斗。

    旁人瞧不見,君澤卻曉得,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劍修,竟在這種境況下,入定了。

    忽然,那牢如高塔的旋風發(fā)出一聲清嘯,旋即碎裂成無數(shù)道風刃,在芥子中橫沖直撞起來。諸多花木被風卷斷,殘枝亂飛,謹羽與那玄狐族小仙猝不及防,雙雙遭風刃或斷枝撞飛。謹羽在即將出界之時,迅速以身為介,畫出一道陣法,解了周身風勢,另一人則已經(jīng)掉出了芥子。

    屏障閃了閃,最右邊的名字漸漸熄滅,只余下謹羽和言昭。

    謹羽以手撐地,大喘了幾口氣,難以置信地抬頭看去。言昭站在狂亂的風刃中,竟毫發(fā)無損,疾風一觸碰到他,便化作柔緩的清風。

    一如那被風墻卷碎的花瓣一般。

    言昭并無猶疑,他提劍驟然躍起,竟借力于狂風中的殘枝,仿若在空中行走一般,片刻間便來到謹羽面前。

    自然,還是劍先到。

    謹羽堪堪躲過一招,再使風刃,卻發(fā)現(xiàn)傷不到言昭半毫。

    她凝眸一看,言昭周身像是覆了一層結(jié)界般,光華流轉(zhuǎn),正是此物抵掉了風刃的攻勢。

    言昭似是看出了她所想:“是劍意�!�

    謹羽只怔愣了片刻,便仰頭笑了一聲,并無不甘,倒有些羨慕的意思:“真是想不到�!�

    “小仙友,我認輸�!毖粤T,她轉(zhuǎn)身果決地飛出了芥子。

    甲組的屏障再度變幻,只余下了一人的名字。芥子外此時已然一片嘩聲,不少仙君竊竊私語,有打聽這言昭身出何方的,也有惋惜謹羽遭人撿漏的。

    只有慈濟神君張口結(jié)舌,愣了好久才轉(zhuǎn)身問道:“帝君,言昭方才使的是……您的長風碧落?”

    君澤的目光仍落在那名收了劍還在發(fā)呆的小少年身上,良久,方才回了一聲“嗯”。

    言昭走出芥子,竟第一眼朝主座看去。他似乎也沒料到君澤已經(jīng)在了,愣了一下,眨了眨眼,抬手行了一揖。

    慈濟神君愈發(fā)詫異,目光在這兩人身上逡巡了許久,最終還是將心中的疑問咽了回去。

    謹羽此刻正乖順地站在她師父青云仙君的面前聽他數(shù)落,全然沒有了方才在芥子中輕狂的模樣。

    青云道:“你個不成器的,本來十拿九穩(wěn)的局面,這下倒好,拱手讓人了。只是那言昭小友,初看只是個不足掛齒的小毛孩,怎的最后突然發(fā)力?”

    謹羽難得嘆了口氣,道:“師父,你曾說我于御風一術(shù)乃是天資聰穎。言下之意,無論哪一道,都有資質(zhì)非凡之人。就徒兒看來,此人于劍道的天賦,遠在我于御風術(shù)之上。他起初使的都是些凡間的劍法,凡人使劍,自然多有約束,他才發(fā)揮不出真正的能力來。最后那一招似乎是他剛剛在芥子中才學會的,更契合神仙的劍法。無論他是師承了哪位劍尊,還是哪里拾來的一招半式,小小年紀能用到這般程度,都不容小覷�!�

    “不如我們打個賭吧師父,”謹羽狡黠一笑,“我賭這位小仙友,不出千年,便能躍上神君之位�!�

    青云仙君撫了撫白須,沉吟了片刻,慨然道:“千年的神君,這洪荒以來,可就那么廖廖幾位啊……”

    第6章

    式逢春

    言昭作為甲組勝者,被主會人喚去,準備下一場的比試,角逐賢君的前三之位。

    本來他參加這萬真大會,只是頭腦一熱應了青華帝君的問話,后來便想著來都來了,索性在比試中稍稍磨練一番。

    不成想,莫名從謹羽那里撿了個甲組第一。

    誠然,他入定后學會了那一招長風碧落,修為確實更上了一階。但要讓他只身打敗甲組所有人,多半還是鏡里拈花,水中捉月,希望渺茫。

    因此經(jīng)過謹羽身畔時,言昭不知該說什么,便朝她頷了頷首。不想謹羽卻“哎”了一聲,叫住了自己。

    “小言昭,”此人的稱呼倒是越發(fā)輕浮了,“倘若你遇上了丙組的百蜚,定要當心了�!�

    百蜚。這名字聽上去就教人瘆得慌。

    “百蜚此人,師從陰山蒙虞君,善毒�!�

    仙界有一個傳言。眾仙互以品階相稱,譬如慈濟神君,玉衡星君,若是沒有品階的,也當喚一聲仙友。倘若有修為深厚者,卻只以君相稱,多半是此人所修之術(shù)為人所不齒。

    言昭不認識她說的蒙虞君,卻聽過這個傳言。

    他還沒有見過使毒的神仙,這萬真大會,真是教人長見識了。

    不多時,余下幾組也角出了魁首。

    勝出的四人兩兩比試。言昭首輪對上的是元圣帝君座下的一名弟子,他似乎聽信了臺下的竊竊私語,沒將言昭放在眼里,反倒叫言昭險勝了一回。

    待他踏進終局比試的芥子,果然見到了謹羽所說的百蜚。

    此人一身玄衣,面容倒與常人無異,只是臉色更蒼白些,年紀瞧著也不是很大,像是剛出師門游歷的弟子。

    百蜚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含笑拱手道:“言昭小友,真是人不可貌相。”

    此人瞧著病怏怏的,說起話來倒是中氣十足,又尖嘴薄舌。

    言昭性子直爽,生平最討厭相處的便是這種人,便也不多說,直接出招攻去。

    百蜚不緊不慢,側(cè)身避開,劍鋒堪堪削過他的上臂。言昭神識連著劍,忙道不好,迅速收回劍。

    只見覆在劍身的劍意被染上了古怪的青色,并有蔓延開的趨勢。

    言昭見狀,當即將染毒的劍意解了,退到幾尺開外。

    “哦?反應倒是挺快,若是再慢一些,這劍便就作廢了�!�

    言昭以為百蜚善毒,乃是暗中使些毒針暗器之類的,沒想到他以身煉毒,連血都是劇毒的,甚至能腐蝕劍意。

    如此一來,他裹于周身的劍意也沒了用處,一時間有些束手無策。

    這人簡直碰都碰不得,這要如何打?

    百蜚悠哉笑著,自袖中掏出一只凈瓶來,信步走向言昭。言昭身后是一方清池,再往后便是芥子外了,已然退無可退。

    百蜚一邊摩挲著瓶底,一邊說著:“毒之一道,講究的便是萬物相生相克。劍有實體,克制起來可簡單多了。小友遇上我,定無勝算,莫如體面一些自行退場�!�

    言昭冷哼一聲:“廢話真多,百菩薩�!�

    百蜚歪了歪頭:“你叫我什么?”

    “分明是個使毒的,卻要拿個凈瓶裝模作樣,百菩薩,毒菩薩!”

    百蜚撲哧一聲笑了,繼而瞇了瞇眼:“好,便請君領教了。”

    說著,他手掌一翻,將手中凈瓶猛地向前推去。言昭堪堪避開,凈瓶卻砸中了身后的亂石堆,頃刻碎裂。

    瓶中無物,但碎片觸碰的草地一瞬間便成了枯草,并向外蔓延開來。

    言昭凝眉,眼見地面上已無處可落腳,只好掩住口鼻退入池中。既然草木都染了毒,那么水中也不安全,于是他結(jié)了個騰云術(shù),半浮于池面上。

    然而不多時,他感到左臂漸漸沒有了知覺,心中一驚,這分明是無色的毒氣,即使是神仙的魂靈,沾上便會枯朽,無處可躲。他練了這么多劍法,倒也沒想過有一天要與毒相抗。

    時至此刻,言昭意外地平靜,他想,能一路到終局,其實沒有什么遺憾了。

    主會人說,出了芥子傷勢皆可痊愈,若是不幸被毒死了,也能生龍活虎地回去嗎?

    正胡思亂想著,他的左腳也開始麻木了,那蹩腳的騰云術(shù)撐不住,眼見著整個人就要栽進水里。

    “明心見性,靜生氣定�!�

    他耳畔忽然響起一道清冷的聲音。

    念的是一句心法。

    他不由自主地照做了,穩(wěn)住了腳下的騰云術(shù)。

    言昭舉目四顧,芥子中并沒有其他人,百蜚似乎也沒有聽到這聲音。

    這是……傳音入密。

    他覺得這聲音有幾分熟悉。然而不等他細想,那人似乎又念起了一套劍法。言昭悟性極高,他咬了咬牙,撐起已經(jīng)麻痹了半邊的身體,單手提劍,循著那道聲音,一招一式,竟也分毫不差地使了出來。

    言昭每完成一式,便覺得周身靜脈在沖擊著枯朽之處。

    直到最后一式成,傳音之人輕聲道:“是以……枯樹逢春。”

    言昭蓄勁揮出劍氣,劍氣所到之處,原本枯死的草木,竟重新染上了碧色。

    他的左臂也找回了知覺,與此同時,他終于想起了這聲音是誰的。盡管看不到芥子外的景象,他還是依著記憶抬頭看了一眼主座的方向。

    那是帝君……青華帝君的聲音。

    前來觀會的劍修不多,東未神君恰巧在場。此景一出,便有人湊到東未神君跟前打聽:“你們修劍道的,也會這些花里胡哨的術(shù)法么?”

    東未神君白了來人一眼,道:“以劍生兩儀,化五行,可不是人人都能做到的�!�

    來人摩挲著下巴,詫異道:“如此說來,這位仙友小小年紀,竟已臻化境?”

    東未神君未應聲。這招枯樹逢春,他在還是個小散仙的時候見過一次。

    彼時妖界動亂,殃及人間,萬里河山淪為焦土。前來鎮(zhèn)壓的青華帝君,在清理完禍亂的惡妖之后,拭凈了劍上的血跡,挽了一招枯樹逢春。萬里之境,頃刻間恢復如初。

    還是散仙的東未從未見過如此動人心魄的場景,內(nèi)心的震懾久久不能停歇,從此毅然決然地走了劍修這條路。

    言昭使出這一招,著實驚動了會中不少人,包括先前成竹在胸的百蜚。他終于皺起了眉,思忖著下一副毒該如何出。

    言昭直起身,剛想出招,便感到天旋地轉(zhuǎn),竟是控制不住地暈眩,一頭栽進了池水中。

    百蜚也愣住了。他呆楞了好一會,才想到上前去將人從水中撈出來。

    人還沒撈到,卻有人直接將芥子收了,兩人掉回原本的高臺上。青華帝君不知何時來到了臺前,他用余光瞟了一眼百蜚,示意主會人道:“陰山,百蜚勝�!�

    賢君之爭塵埃落定,百蜚、言昭與元圣帝君座下那名弟子晉為賢君,主會人張羅起了后續(xù)事宜。

    君澤低頭看向言昭,他還靜靜地睡著,絲毫沒有醒轉(zhuǎn)的意思。

    君澤將那招枯木逢春傳音給他,一來是幫他解困的意思,二來確實想探一探這小劍修天資幾何,不成想,他不僅解了毒,還悟出了回春的劍意�;卮耗耸怯|及了乾坤天地的術(shù)式,言昭年紀尚小,承受不住這樣的壓制。

    君澤久違地生出一絲復雜的心緒,含了些歉意,又為這小劍修的天賦感到幾分欣慰。他伸手給言昭渡了些修為,穩(wěn)住了他的神識。

    他四下看了看,望德先生似乎不在場,只有個與言昭年紀相仿的少年在焦急地看著他。他俯身抱起言昭,朝那少年走去。

    文珺此刻已然是發(fā)懵的狀態(tài),不知道應當先震驚于言昭的劍術(shù),還是先震驚他竟然真的成了賢君。然而看到好友暈在臺上,還是替他擔心了一把。

    他看到君澤走過來,他懷中的人看起來并無大礙,只是睡著了,便松了一口氣。

    “望德先生可在?”君澤問他。

    文珺撓了撓頭,有些不好意思:“先生出門游歷了,我們是瞞著他偷偷來參會的�!�

    君澤蹙眉思索了片刻,方道:“罷了,若望德先生歸來,便說來妙嚴宮接人�!�

    言罷,捏了一訣,便帶著言昭消失不見了。

    慈濟神君接了主持之位,萬真大會下一場道君之爭即將開始,眾仙議論的中心也漸漸轉(zhuǎn)回場上比試的仙君身上。

    不過經(jīng)此一會,言昭小賢君這一名號,也在九重天流傳開來。

    約莫過了三日,言昭醒轉(zhuǎn)過來。他迷迷糊糊地睜開眼,腦袋還是有些暈沉沉的。他轉(zhuǎn)頭看了看四周,屋內(nèi)的陳設有些熟悉,桌上還點了一爐安神香。他聞著這熟悉的香味,才想起這是哪里。

    這是妙嚴宮的安神香。

    有時他會在慈濟神君這里待許久,困了倦了便直接睡在了妙嚴宮,慈濟神君偶爾會點這種香。

    但這間屋子他從未來過。

    他揉了揉眼,起身向外走去。門外是一處小別院,臨著一片樹林,興許就是他平時練劍的林子。

    別院的角落里有一方石桌,石桌邊坐了一個人,手中持了一卷書,聽到動靜方才轉(zhuǎn)過身來。

    言昭眨了眨眼,愣住了。

    坐在那里的居然是青華帝君。

    第7章

    贈長風

    言昭覺得此情此景有些許的虛幻,像是夢還沒醒。

    于是他壯著膽子朝君澤走了幾步,等他靠近了,看清了君澤那有如實質(zhì)的目光時,才意識到,這尊帝君居然是真的。

    君澤見狀,抬起手中書卷,輕輕敲了一下他的頭頂:“清醒了沒有?”

    言昭抬頭,正看見那書冊上畫的似乎是仙人在舞劍,旁邊附了幾行小字,像是本劍譜。于是回憶盡數(shù)涌了上來。他是如何在萬真大會上披荊斬棘,又如何在最后與百蜚的對戰(zhàn)中暈了過去。

    想到這里,他有些難過:“帝君,你教我的那一招枯樹逢春,我是不是沒有做對?”

    君澤微微一怔。許是這問話的語氣有些親昵,他身居高位數(shù)十萬年,太久沒有聽過有人用這般語氣同他說話了。

    言昭也愣了一下,當即反應過來,不免有些羞赧。但他轉(zhuǎn)念一想,既然君澤能在萬真大會上以傳音入密的方式教授他劍招,想必也是不討厭自己的。

    “做對了,但對你來說還太早了,”君澤迎著言昭疑惑的目光解釋道,“枯樹逢春的回春劍意,本質(zhì)乃是逆天而行。本來只是授你這招解毒,不曾想竟然觸動了回春劍意,以你現(xiàn)在的修為,自然扛不住逆天的反噬。”

    “小劍修,”君澤輕笑了一聲,“你睡了三日,醒來已是九重天上聞名遐邇的言昭小賢君,你不關(guān)心此事,反倒還在琢磨那臨陣磨槍的招式學得好不好?”

    “什么?”言昭瞠目結(jié)舌,“我是賢君了?”

    他又撿起那些瑣碎的記憶拼了拼,才終于從縫隙中回想起萬真大會的規(guī)則——前三勝者晉為賢君,他雖然輸給了百蜚,但也是個實實在在的第二。

    “唔……”言昭有些恍惚,大約是沒有什么實感。

    君澤看出了他所想,于是放下書卷,轉(zhuǎn)而伸手點在他額前。

    “閉眼�!�

    言昭閉上眼,君澤微涼的指尖觸碰到他的額頭,剎那間似乎有什么光芒劃過漆黑一片的識海,有如困境中人窺得一絲天光。

    “中天門有一天柱,”君澤抬手一揮,二人便瞬間到了中天門下,“其名功行�!�

    “諸天神佛,凡是修行有成,或是功德圓滿者,這功行柱都會刻上他的名字,德行越深厚的人,名字便越在高處。尚有人云,若到高得看不見了,便是已登極樂,去往天外的世界了�!�

    “如今,你的名字應該也應當在功行柱上了�!�

    言昭睜開眼,入目的便是一道高聳入云的白玉柱。

    柱身盈盈浮現(xiàn)著各路仙尊的名字,他繞了一圈,果然找到了自己的,后面還跟了“賢君”二字。

    他抬頭看了看,這功行柱似乎全然望不到頂端,不知一直延伸到何處。

    君澤方才說了“天外的世界”,言昭有些不解。

    “這九重天上,還有更高的世界嗎?”

    君澤亦抬頭看著那功行柱,神色卻有些黯然:“凡人不知天闕,神佛亦不知。”

    言昭沒有聽懂這句話。但他觀君澤面色不濟,于是轉(zhuǎn)了個話茬:“那這柱子上,如今名字刻在最高處的,是哪位尊神?”

    “是盤古真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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