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可定晟緊緊拉住我的手:[阿姊,你會永遠陪著我的,對吧?我們還要回東吳去見母妃和小妹的,對吧?]
他怕我丟下他,眼睛里寫滿了懇求。
我終究是不忍他的眼神,抱住他:[我會陪著你,但你也要學著長大,阿姊陪不了你一輩子。]
定晟被送回了質(zhì)子府。
宮門關上,只剩下我一人。
在這里,我出不去,也打聽不到元修和皇后的消息,蕭元昭也不出現(xiàn)。
看管我的人說他很忙,沒時間來見我。
于是我給他寫信,陳情我與元修少時相識,歷盡苦難,好不容易做了夫妻,不論生死,也讓我們見一面。
又言我知他厭惡我,定不愿我與他的婚事,若他愿幫我這次,我拼了性命讓陛下解除他與我的婚約。
可書信轉交給他許久,卻不見他來。
我最后心力交瘁暈倒,他終于來了。
他一身暗金色的蟒袍,少了些從前的少年氣,多了份上位者的殺伐。
他指著桌上我未動過的飯菜:「吃完這些東西,我會帶你去見他,但自此之后,你要做好你太子妃的本分,不要給我惹麻煩�!�
我怕他說話不算話,立刻往嘴里大口大口塞吃的,可沒吃幾口,他又握住我的手腕:「夠了�!�
我不解地看著他,明明是他讓我吃的。
「夠了。」他語氣帶著挫敗,「三天后我來接你�!�
17
三天后的夜里,蕭元昭一身常服地出現(xiàn),身邊只跟了一身形瘦小的隨侍。
他讓我和那隨侍換了衣衫,然后帶著我走出這關了我兩個月的別宮。
我低頭跟在他的身后,隨他上了馬車。
約莫一個時辰后,馬車在一處莊子停下。
「他就在里面,陛下念及血緣,饒了他性命,將他貶為庶人,流放北荒,明日就要走�!故捲迅嬖V我。
我松了一口氣,雖然北荒在北周最北的地方,離這里千余里,但只要人活著就好。
我快步走進去,有絲竹之聲和女子的嬌笑聲傳來。
元修身邊鶯鶯燕燕,有的給他喂美酒,有的給他剝葡萄。
他愜意地躺在她們的腿上,絲毫沒有注意到我的到來。
「官人明日就要走了,不去見見那東吳公主么?」一女子嬌聲問道。
元修吃著女子遞過來的葡萄:「和你們在一起這么快活,見她做什么?」
「她是您的發(fā)妻,而且聽說容貌可是遠勝我們這些花樓女子。」
元修笑道:「她生得的確貌美,但實在是沒什么情致,哪里比得上你們,我當年也是為了活下去才接近她的,誰知她家根本沒有翻身的機會,讓我押錯了寶。」
「可她來和親后你們很恩愛啊。」
「那是做給我父皇看的,畢竟娶她是父皇的旨意,我也反抗過,大婚那日裝病來著,沒想到還是躲不過。」
「她還試圖和我有個孩子,真是癡心妄想,我們北周怎么能有一個流著東吳血的孩子?那不是自甘下賤么?所以我裝病不與她同房,她竟然還以為是我不行,真是冤枉我了�!�
女子們都吃吃地笑了起來。
元修又喝了一杯酒,拿出一盒子金銀珠寶:「明日我就要走了,今日你們?nèi)羰撬藕虻煤�,我重重有賞�!�
女子們嬌笑著一擁而上,他跌進一片溫柔鄉(xiāng)。
我慢慢后退,跌跌撞撞地往回走。
我以為我和元修是互相愛慕,原來我只是他的一塊踏腳石。
路上我摔了一下,膝蓋和手都摔破了,流了血。
但我并不覺得疼,比起元修剛才的那些話語,這點疼根本不算什么。
蕭元昭將我扶起。
[我沒事。]我推開他繼續(xù)向前走。
他一把將我抱起向馬車走去,力道大得根本不容我反抗。
這時我好像看到了元修,看到他站在陰影里瞧著我們,有著化不開的悲傷。
可等我仔細去看,只有風搖動的樹影。
18
回到別宮,容貴妃來了,那個隨侍正瑟瑟發(fā)抖地跪在地上。
見到我們后,容貴妃不由分說地給了蕭元昭重重一耳光:「你是不是覺得你已經(jīng)高枕無憂了?」
蕭元昭被打得偏了頭,嘴角溢出血,他回道:「兒臣不敢�!�
容貴妃冷笑一聲:「不敢?若不是今日那人……你以為你能做得天衣無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