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慢一些。」我緊張地說道,他卻笑著將馬打得更快了。
最后我們進了那片樹林,一樣的溪水,一樣的石頭,一樣的花。
[去摘吧,我等你。]他說完躺在草地上,咬著一根草,懶懶地曬著太陽。
這時候的他,又像是兩年前那個意氣風(fēng)發(fā)的少年。
可我已經(jīng)不喜歡這些花了,但他讓我摘,我便摘吧。
我剛摘好一束,突然頭上多了個東西,是他編了一個花環(huán)戴在我頭上。
[好看。]他瞧著我笑道。
我下意識地想拿下花環(huán),他卻將我壓在花叢里,咬著我的耳朵:[那時候你誤導(dǎo)他們我與你有染,你知不知道我背了兩年的黑鍋?今日我要為我正名。]
我又羞又怕,幾乎要哭出來。
他這才停了下來,啞著聲:「不讓我正名也行,那得讓我抱一會兒�!�
然后他將我抱在懷里,讓我同他一起看大樹向天空蔓延的枝丫,看飛鳥,看白云,看那云間透下的光……
我們誰都沒有說話,任山風(fēng)翻過山崗,拂著我們的臉龐。
太陽快落山的時候我們才回去,他一手摟著我,一手握著花。
我提醒他好好騎馬,他卻得意道:「我四歲就在馬背上,蒼穹摔下來我都不會摔�!�
回到踏春會上,雖已經(jīng)整理了衣衫和發(fā)髻,可還是被容貴妃看出來,將我一頓訓(xùn)斥。
蕭元昭將我拉在他身后:[母妃,事情是兒子做的,您責(zé)怪她做什么?]
「你你你……」容貴妃氣得在他背上拍了幾巴掌,[我怎么教出你這樣的兒子?]
他拉著我跑出營帳,眉眼間都是笑,他是真的很開心。
回到寢宮后,他還挑了一個白玉花瓶,將我摘的那些野花插了進去。
我想他是誤會了,誤會我前年那時摘花是為了放進花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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廊下吹過玉蘭香的時候,我懷孕了,孩子已經(jīng)快三個月,這便是我總是困乏的原因。
可我明明偷偷喝了避子藥的,怎么就懷上了?
我曾經(jīng)幻想過和元修要有一雙兒女,后來他說北周絕不能有一個有著東吳血脈的孩子。
蕭元昭知道后并未有什么情緒,只嚴令任何人不得將此事外傳,然后召了定晟進宮陪我。
[阿姊,我們又多了一個家人。]定晟高興地說道。
可這世上除了他,應(yīng)該沒有第二個人會覺得這個孩子是家人。
果然,不久容貴妃來了,帶來一碗藥。
容貴妃幽幽道:[元昭不能被拖累,你是個聰慧的人,應(yīng)該知道怎么做吧?]
[兒臣知道。]我平靜地服下那碗藥,當(dāng)天夜里就落下一塊血肉。
我告訴蕭元昭,是我白日里跌了一跤,與旁人無關(guān)。
他瞧了那塊血肉很久,紅著眼眶問我:[因為蕭元修,所以你殺了我的孩子,是不是?]
[你還是忘不了他,是不是?]
「你答應(yīng)過我的,你忘了嗎?」
「是我摔了一跤,對不起�!刮抑貜�(fù)著。
他額上青筋爆出,似要將我捏碎。
第二天,我聽說他讓人割了一個宮女的舌頭,因為是她向容貴妃告的密。
此后宮人們更是噤若寒蟬,容貴妃也再也沒來過。
我活在一個密不透風(fēng)的世界里,只有蕭元昭能隨意進出這個世界。
但他最近也不能常來,因為北周皇帝墜馬了,傷勢嚴重,他要在宮中主持大局。
我每日吃飯吃藥睡覺,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蕭元昭的人來接我,說北周皇帝怕是撐不過今天了。
我到了之后,北周皇帝已經(jīng)在彌留之際,除了蕭元昭和后宮妃嬪們,朝中的肱股之臣也在。
皇帝交代完一些朝廷之事后,雙眼渾濁地看著我們:「太子�!�
蕭元昭躬身上前:「兒臣在�!�
皇帝喘了一口氣:「太子,非我族類,其心必異,你的皇后只能是北周女子,你絕不能有外族血脈的孩子�!�
話音一落,眾人齊齊看向我,神色各異,大多是冷嘲譏笑。
跪在地上的我并不覺得有什么,只有在乎的人才會覺得難受。
「兒臣知道了�!故捲褢�(yīng)道。
「你要守護好北周天下,絕不能讓蕭家兒郎再做質(zhì)子,也不能讓蕭家女子去和親�!够实塾值�。
「是,兒臣謹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