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寶相花莊嚴(yán)又?不失體?面,顯得矜持又?很?含蓄,很?襯宋窈如今的氣質(zhì)。
她低頭,只看那雙纖細(xì)白皙的手便?也知這是?一位知書識禮、溫柔美麗的千金小姐。
宋窈坐了起碼有?兩個時辰,腰都酸了。
中途肯定是?稍稍偷了點懶,反正丫鬟們都在門外守著,她偷吃些點心沒人看見?也就不算崩人設(shè),不過這個世界的要求比較嚴(yán)格,不能再像上個世界那樣放飛自我了。
門外很?快傳來一陣響動,宋窈聽到動靜立馬端正了身姿,那幾個守在門口的丫鬟婆子們說了不少賀喜新婚的話……
不過很?快,那些聲音又?消失了。
大概是?男主給了不少賞銀。
丫鬟們自然心滿意足地退下了。
崔顏走上前,隨著“吱呀”一聲,貼著大紅色雙囍字的房門被?人輕松推開了。
他?往里走了幾步,順手便?將房門關(guān)上了,屋內(nèi)燃著紅燭,光線不算昏暗,但他?瞧得也不是?很?清楚,興許是?今晚飲了不少的酒,崔顏難得覺得自己腦袋有?些昏沉。
隔著層層搖晃的珠簾縫隙,他?看到了那位安靜坐在喜床上的新娘子,身姿婀娜,體?態(tài)纖細(xì)秀美,隱約可見?那殷紅的裙裾。
那是?他?母親跟其?他?長輩千挑萬選的好兒?媳,他?自己卻并沒有?什么歡喜的感覺。不過是?尊父母安排罷了,自古以來就是?如此。
崔顏掩下心頭思緒,掀開了珠簾。
珠玉碰撞的聲音清脆動聽。
他?走到了新婚妻子的面前。
隨著走動時的步子邁開,帶起了一陣輕風(fēng),那蓋頭下的殷紅流蘇也被?風(fēng)拂得微微晃動,有?一種輕盈婀娜的秀麗之美。
屋內(nèi)燭火搖晃了下,氣氛靜謐。
崔顏取了金盤里的玉如意,手腕伸過去,輕松挑起了蓋頭。
宋窈只覺得眼前一亮,原本腦門上遮掩的蓋頭便?劃落了,光影交錯間,男子那雙沉靜如黑湖般的眼睛便?映入了眼簾。
崔顏生了一雙頗為周正的丹鳳眼,眼波流轉(zhuǎn)間瀲滟生輝,此時眼尾微微上揚,與那雙紅而薄的唇角相互映襯著,在燭光下多了幾分艷靡之色,輕易讓人迷了心智。
樣貌不俗,得天?獨厚,明明是?極具沖擊力的長相,但氣質(zhì)卻是?頗為沉靜內(nèi)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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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韻十足,風(fēng)流不失貴氣,眉眼間似有?種撥云見?月的清冷之感,一襲艷麗紅袍也遮掩不住周身的氣度,是?疏冷也是?清潤。
將那份好顏色發(fā)揮到了極致。
離得近了,宋窈甚至能聞到這人身上飄過來的一股淺淡的松香味。
崔顏也在看她,眼睫微垂,頭一次看清楚了新婚妻子的臉。他?自然是?見?過這位宋小姐的,只是?沒有?今日這般真切且細(xì)致。
成?親前他?們見?過兩次面,一次是?母親送過來的畫像,再就是?五個月前金閣寺的那次相看,隔得挺遠(yuǎn),兩人總共說了不超過十句話。
印象里的這位宋小姐一直是?個安靜且柔順的閨閣女子而已,與其?他?女子并沒有?多少區(qū)別,也遠(yuǎn)沒有?今日給人帶來的沖擊大。
許是?她今日著了濃妝,有?些不一樣。
楊柳細(xì)眉,眸眼似水,眼尾還點綴著兩瓣洇紅的梅型花鈿,很?是?動人。
抬眸看向他?的時候,眼角微微上揚,明明是?極嬌艷的容貌,但她卻很?快垂下了眸,極盡收斂那點媚意,看上去頗為淡雅柔和。
她的唇色嫣紅,輕輕抿著,與白皙的皮膚相互映襯著,嫣然如桃花盛開。這是?每個男人都會欣賞喜歡的長相,他?也不例外。
依誮
這是?他?的妻子,所以崔顏看得稍稍久了些,即便?她不是?,崔顏也會贊一句好看。
人皆愛美,并非一定要做些什么。
欲[]望也許有?,這是?每個男人都有?的劣根性,他?也有?,畢竟這是?他?的妻子,單純對美色的欣賞,以及對美麗事物獨占的本能。,盡在晉江文學(xué)城
圣人面對美色尚且不能免俗,何況他?也只是?一介凡夫俗子。
不過崔顏也只看了一會兒?,很?快便?移開了視線,他?并非色中餓鬼,自然也不會為美色所惑,眼下更多的是?對美人的欣賞罷了。
宋窈也只看了他?一眼便?低下頭去了。
眉眼柔順,很?是?安靜。
屋內(nèi)燭火搖曳,氣氛靜謐而旖旎。
崔顏長指微動,眼眸微垂,抬手便?去拿案桌上的兩杯合亟酒,正要遞過去時——
“嘭嘭嘭——”
門外突然響起了一陣緊促的敲門聲,迅速打破了兩人之間寧靜的氛圍。
這個時候被?打擾,饒是?素來冷靜的崔顏也忍不住皺了眉,渾身的氣壓有?些低。
他?將酒杯放下,轉(zhuǎn)身要去開門,忽地又?想起什么,便?對著床邊安靜坐著的新婚妻子說了句,“稍等,我去看看有?什么事�!�
“你餓了可以先吃些糕點�!�
他?說著伸手去拿桌上的糕點,手指頓了一下,轉(zhuǎn)了個方向拿起了旁邊擺著的一塊紅棗糕,遞到了宋窈手上。
“在家不用拘束,我們已是?夫妻,是?世間最親密的人,日后?是?要相互扶持的,崔府便?是?你日后?的家。”
說完便?撩開簾子出去了。
崔顏雖不耐煩,但也知道,如果?不是?真正要緊的事情?,下人也不會在這個時辰來打擾他?,看來還真出什么事情?了。
俊眉不自覺便?皺了起來。
崔顏打開房門,渾身的氣壓更低了,果?然門一打開就看到長壽底下的徒弟小喜子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站在門口,“爺、爺,真出事了�!�
看來是?被?他?師傅退出來擋刀了,崔顏冷著臉看他?,“說吧,出什么事了?”
小喜子剛要開口,結(jié)果?一抬頭就瞧見?了身后?不遠(yuǎn)處的新夫人,這可如何是?好��?
小喜子皮下一緊,都有?點想哭了,眼神有?些猶豫閃躲,大概是?不想當(dāng)著新婚夫人的面說這事,他?猶豫問了句:
“二爺,真、真要在這說嗎?”
那眼神透露的意思很?明顯。
宋窈也是?這時候走過來的,她就站在崔顏身旁,安安靜靜的不過分引人注意,卻也不容忽視,她當(dāng)然知道是?發(fā)生什么事了。
跟原劇情?里描述的一樣,古代的姚瑟瑟因為傷心難過上吊自盡了,穿過來的是?現(xiàn)代的姚瑟瑟,這會兒?的姚姑娘應(yīng)該是?剛被?丫鬟發(fā)現(xiàn)上吊了,也是?實?實?在在的去世了。
小丫鬟一摸那身體?都涼了,頓時嚇壞了,哭哭啼啼地趕緊去找了丫鬟婆子,讓人去叫大夫,又?讓門房去通報世子府了。
劇情?中崔顏也因為這事離開了。宋小姐等了一夜沒等到人,第二日才見?丈夫風(fēng)塵仆仆的從外面回來。帶著滿身疲憊,她更是?不好再多說什么,只是?心中難免有?些感傷,也算是?看清了事實?,新婚丈夫并不在意她。
這應(yīng)該是?宋小姐的劇情?線中唯一一次想要卸下心房跟男主好好過日子的。
可惜男主錯過了,二人并未同房,之后?宋小姐因為心有?所屬便?一直回避對方。
崔顏還以為是?新婚之夜離開所致,心下有?愧,所以從不強(qiáng)迫她,二人雖然同床共枕了許久,但關(guān)系卻是?清清白白。
畢竟男主是?要守男德的,保持干凈整潔的身體?是?必須條件,身不潔是?死?罪。
小廝戰(zhàn)戰(zhàn)兢兢看了一眼少爺跟夫人,你說這事怎么就讓他?給撞上了呢?
他?師傅可真是?太不靠譜了,心太黑了。這種倒霉催的事情?都讓他?去干,簡直混蛋。
身旁的崔顏在看到屋內(nèi)的宋窈走過來時,眼里閃過一絲意外,不過并沒有?多說什么,只是?看了一眼小廝道:,盡在晉江文學(xué)城
“行了,直說就是?,事無不可對人言,何況這里沒有?外人�!�
他?聲線清淡,很?是?平靜。
算是?給足了這位新婚妻子的體?面。
小廝下意識抹了把腦門上的汗,心想二爺您是?真虎啊,您都不知道我要說的是?什么事情?,就敢讓我當(dāng)著少夫人的面來說。
要是?夫人一不高興生氣了,小的能不能見?著明天?的太陽都說不定呢?不過少爺,小的感覺現(xiàn)在這事您的危險更大啊。
小喜子咬咬牙,想著再耽誤下去興許事態(tài)會更緊急了,一低頭便?趕緊說了:
“二爺,南安街一直住的那位出事了,來通報的門房說姚姑娘真想不開自盡了,丫鬟發(fā)現(xiàn)的時候,已經(jīng)沒氣了�!�
…………
冤種炮灰女配(4)
這話一出,
崔顏面色瞬間變了下。
原本冷靜的神色也微沉了下來,眉頭輕皺,他先是看了眼身旁的妻子,
未見她有什么不?好的情緒,稍稍放下心來,又問了句:,盡在晉江文學(xué)城
“確定?是事實,
請大夫去看過了嗎?”
小廝趕忙點著頭應(yīng)是,
“去請了,
大夫那邊還不知道是什么情況�!�
“幾個丫鬟嚇得?六神無主,
一直哭哭啼啼的,說院子里?沒個主心骨,想讓爺過去瞧瞧,
興許是姚姑娘最后一面了。”
聽到這話,
崔顏也不?自覺蹙了眉。
說實話,他也沒想到對方真敢去死。
原本就?是一時氣話而已,雖說不?是存心,但崔顏也覺得?自己要承擔(dān)點責(zé)任。
何況當(dāng)初救她原就?是為了給好友一個交待,
若對方真因?自己葬送一條性命,豈不?白白浪費了這番好意?。
但現(xiàn)在讓他過去明顯太過為難,成婚當(dāng)晚拋下?新婚妻子去另一個女人那邊,崔顏沉著臉,
表示自己還沒有昏頭到這種地步。
面前的男人沉默了一瞬。
冷靜下?來,隨即開口吩咐,
“行了,
多請幾個大夫去瞧瞧,
拿上我的官印去請長門街的李太醫(yī),告訴李太醫(yī),
盡量救人�!�
小廝疑惑抬了一下?頭,明顯有些意?外,“那二爺,您不?過去瞧瞧……”
說著似乎想到了什么,懊惱瞥了一眼少爺身旁新上任的少夫人一眼,感嘆自己真是愚蠢,居然當(dāng)著夫人的面說出這種蠢話。
不?過他還還沒說完,便被?對面的少爺冷淡淡的語氣打斷了,“你覺得?呢?我又不?是大夫,我去了能有什么用,能救人嗎?”
這話倒也是……,盡在晉江文學(xué)城
小廝聞言正要退下?,倒是身旁一直安靜站著的妻子輕輕扯了下?崔顏的衣袖。
“你先等?等?……”
她輕喊了一聲。
宋窈又不?是瞎子,不?可能瞧不?出這兩人之?間的眉眼官司。
不?過,作為一個剛進(jìn)門的新婚婦人,從前又是養(yǎng)在深閨,她自然是不?清楚丈夫的底細(xì),以及那位養(yǎng)在南安街的
“外室”
的。
但都聽了這么久了,再加上小廝一開始就?是那般著急緊張又小心翼翼的神態(tài)——
宋窈就?算再笨,此刻也該明白了,那位姚姑娘怕是和自己的丈夫有些牽扯了。
不?過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劇情還得?繼續(xù)下?去,原劇情也是差不?多的情況,不?過筆墨著重描述的是姚瑟瑟生命危急的關(guān)鍵時刻,男主雖然猶豫,最后還是去看了。
與眼下?的場景有些不?一樣,不?過這也正常,微末的差別都會導(dǎo)致不?同的結(jié)局。
興許是當(dāng)時的宋窈在屋內(nèi)一直沒有出來,也或許是來通傳的門房刻意?將姚瑟瑟的情況說得?更為緊急嚴(yán)重,讓男主不?得?不?去。
宋窈抬眸看向丈夫,“夫君,南安街的那位姚姑娘……是夫君在意?的女子嗎?”
那雙眼眸在光照下?瑩瑩生輝,眼里?雖閃過一絲絲疑惑,卻并無生氣的情緒,抬眸看向他的時候,滿眼映照得?都是他的身影。
崔顏與她對視一眼,又
依誮
垂了眸。
視線落到她那只搭在腕骨的手指上。
隔著一層薄薄的衣袍,能清楚得?感受到她指尖的溫度與觸感,手指柔軟纖細(xì),皮膚白皙,與鮮紅色的喜袍映襯著,如玉一般瑩潤純凈,仿佛輕輕一碰就?會被?揉碎。
崔顏將眼中的情緒斂下?。黑眸看過去,語氣平淡:“不?是,只是朋友的妹妹�!�
“因?其家中糟了禍?zhǔn)�,家境敗落,她年紀(jì)輕輕不?慎落入風(fēng)塵之?地,我僥幸救了她而已,并不?是什么不?清不?楚的關(guān)系�!�
這樣的解釋對于崔顏來說已是難得?,也在下?人面前給足了她這位新婚妻子的體面。
這人做事向來自有主張,為人又是清高傲氣,當(dāng)然他也有傲氣的資本,因?為不?論是出身還是才氣,他想做什么,或是想要什么樣的女子,都是輕而易舉且理所?當(dāng)然的事情。因?此他不?需要隱瞞,也不?屑欺騙。
宋窈聞言,眼里?露出些許驚訝,似乎沒有想到他居然這么直接就?說了。
“原來是這樣……”
她稍稍愣了下?,不?過很快又回?過神來。
宋窈猶豫了片刻,又看向他問道?:
“那……那位姑娘心里?必定?是很在意?夫君的對嗎?所?以才會選擇在今晚自盡,以命要挾,是想讓夫君過去看看的吧?”
崔顏原先以為她是在嘲諷他?
但看她那神情又不?太像,她是真的在疑惑,這讓崔顏一時不?太明白這位新婚妻子想說什么?
她似乎并未生氣,這有些奇怪。
正常情況下?,妻子在新婚之?夜得?知丈夫與其他女子牽扯不?清時,首要反應(yīng)難道?不?該是生氣嗎?她怎么一點也不?生氣?,盡在晉江文學(xué)城
這個問題他沒怎么想明白?
不?過這件事情也沒什么不?好承認(rèn)的。
崔顏并不?是木頭,旁人對他的情意?他自然是能察覺到的,但他素來不?缺女子愛慕,旁人愛慕是旁人自己的事情,與他無關(guān)。
只有庸人才會自擾,而他是俗人。
所?以他當(dāng)時并未太過在意?……只當(dāng)少女情竇初開,沒見過什么陌生男子罷了。
而等?到在意?時已經(jīng)晚了,感情的事情難以控制,之?后的事情就?變得?有些復(fù)雜。
那位姚姑娘畢竟是罪臣之?女,牽扯太深會給自己招來麻煩,雖然他不?懼怕麻煩,但有些事情他不?能明說。
也或許是他的沉默給對方造成了誤會,等?他再想解釋清楚的時候就?有些解釋不?清了,只能盡量減少與那位姚姑娘的接觸。
他本是好意?,希望那位姚姑娘能看清事實,他并不?在意?她,更不?會因?她的要挾而妥協(xié),但誰能料到事情會變成這樣。
不?過他自問做事坦蕩,是問心無愧,對待友人之?妹也并無半分褻瀆染指之?意?,他拿她當(dāng)妹子養(yǎng),因?此也沒什么不?好承認(rèn)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