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書生又看過去一眼,有些不安,“其實不止那些事情,我不光和崔顏有血緣關(guān)系,還有一件事情一直沒有告訴你,我自小在匪窩長大,當(dāng)過十多年的土匪……”
宋窈便眼神古怪地瞧他一眼,飄忽忽的,“你這樣?的人也能成為土匪,該不會?是總挨揍的那個吧?”
書生被她一語道破真相態(tài)度弄得瞬間紅了臉,他有些氣?悶,著急解釋,“你不要不相信,我真是在匪窩長大的,從小就是,兇悍起來?自然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他沒好意思說實話,他還真是從小挨揍長大的來?著,有時被揍得鼻青臉腫還得去殺魚,結(jié)果魚沒殺死,差點沒把自個兒的手指頭給剁了,后?來?他娘都服了他的缺心?眼。
好在他聰明,被揍幾次后?就學(xué)會?用?陷阱反擊了,幾次下來?,那群小子也不敢欺負(fù)他了。
宋窈撇撇嘴,不相信他,將人打量一圈,看他的眼神難免帶些寒酸意味,“那你怎么會?窮得連個褲子都是破洞的?當(dāng)土匪不應(yīng)該很有錢嗎?你的錢呢?”
書生被那雙水霧朦朧的眼眸一瞧,立馬想到了以前破褲子的事情,這一想便愈發(fā)覺得不好意思了,他低聲解釋,難免弱氣?。
“凡事總有意外,你不要小瞧我,我是真的很有錢�!�
宋窈看著他眼神有點微妙。
書生一緊張臉更紅了,斯文人緊張容易上?臉,他耳根也不受控制地紅了,偏還要強裝鎮(zhèn)定,“我真有很多很多的錢,都在地窖里藏著,你要是想要的話可以全都給你。”
他抓著對方的手腕貼在胸口,原意是想表示自己真的沒有說謊。
卻沒想到那人眼一瞪,秀眉微蹙,看他的眼神很是不愉,“你這意思是,我要是不想要的話,那些錢就不給我了嗎?”
她還倒打一耙,故意曲解他的意思,“書生,我真想到你竟是這樣?的人。我不主動?要難道就是不要的意思嗎?哼,我不主動?要就是要你主動?給,你連這點心?意都看不明白,可見是對我沒有半分真心?�!�
書生:“……”
書生張著嘴吧半晌說不出話來?。
他愣愣眨了兩下眼睛,是真沒想到這話還能這樣?理解?
……
外頭的崔顏聽到這話卻不自覺地低頭輕笑了下,嘴角彎出一道明顯的弧度。
他還是頭一次看窈娘瞪著眼睛跟人耍與?賴的模樣?,連耍賴也這般有意思。
真的沒有想到,窈娘私底下在旁人面前竟是這般鮮活肆意的模樣?,與?在他面前那副溫柔體貼的模樣?完全不同。
…………
冤種炮灰女配(結(jié)局上)
兩人互相瞪眼,
書生一副不太聰明的小媳婦樣,還?問她,“你餓不餓?”
宋窈沒好氣說:“餓了�!�
書生立馬起身,
說,我去給你做吃的。
明明吵吵鬧鬧,氣氛卻?格外的?和諧。所以當(dāng)崔顏提著膳食盒進(jìn)門的?時候,
屋內(nèi)氣氛明顯凝滯了一瞬,
而后才恢復(fù)平淡。
“不用去麻煩了�!�
崔顏看?到兩人的?反應(yīng),
身體也不由自主滯了半息,
隨后動了動手指,又將食盒里的?湯藥遞了過去。眼見氣氛又變得生疏起來,宋窈看?了一眼藥碗正要?伸手,
卻?被崔顏拒絕了,
他將藥碗遞給榻邊的?書生,“你來吧�!�
宋窈愣了一瞬,抬眸看?他。
崔顏只說了句,“你剛醒來,
手上沒有力氣,容易燙著自己�!�
說完后轉(zhuǎn)身離開了。
他發(fā)現(xiàn)?人總是很?貪心的?,在她昏睡不醒的?時候,他想著只要?她能安然無恙的?醒來就好,
只要?能醒來讓他做什么都可以。
可等她終于醒了,他又發(fā)現(xiàn)?原來自己是這樣的?小氣。小氣到旁人喂她喝水他都覺得那樣礙眼極了,
恨不得以身代之。
最后崔顏深呼吸了一口氣,
心中不得不承認(rèn)自己其實并沒有嘴上說的?那么大方。
……
隨著時間過去,
將近一個月時間的?休養(yǎng),宋窈的?身體也終于慢慢痊愈。
這段時間大部分都是書生在照顧她吃飯喝藥。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避著她,
崔顏只有每日處理公務(wù)完公務(wù)后才會來見她。
直到宋窈身體徹底好全?的?前一天?晚上,宋窈也不知那兄弟倆坐一個屋里談了些什么,之后書生離開了一段時間,她等了許久才知道書生去解決原先被污竊詩一事去了。
之后的?時光便是在別院安靜的?生活,直到她生辰的?那天?,平日里逐漸淡然冷靜的?崔顏對她一下子變得殷勤了起來。,盡在晉江文學(xué)城
原本?他的?休沐日應(yīng)當(dāng)要?結(jié)束了,但這人依舊不肯回去上朝,這幾?日幾?乎寸步不離,日日陪在她身邊,頗有種當(dāng)昏君的?潛質(zhì)。
一直到初七那日,宋窈生辰那日。
一大清早的?,崔顏便穿戴整齊的?將宋窈從睡夢中搖醒了,趁著這人昏昏沉沉不太清醒的?瞬間,崔顏又動作?熟練地替人穿上了鞋襪,轉(zhuǎn)過頭見人坐著也能瞌睡,一只腳還?穿反了繡鞋,崔顏實在忍不住發(fā)笑。
抬手便在妻子鼻尖輕輕捏了下,終于將人捏醒了,宋窈下意識喚了聲,“夫崔顏身體微僵,隨后緩緩放松。
他朝人笑了,笑的?很?是溫情柔和,“嗯,窈娘很?乖,沒認(rèn)錯人,正是夫君。夫君今日要?帶窈娘出去逛逛,因為今日是窈娘的?生辰,很?是難得�!�
宋窈雖不覺得這日子有什么難得,不過這人一定要?求,她也只能應(yīng)了。
于是今日,崔顏便心情頗好的?帶著宋窈逛了城內(nèi)很?多地方,玩得也自然是開心。
出門時兩人皆穿了一身很?尋常的?富貴人家的?衣裳,宋窈梳著已婚婦人的?發(fā)髻,如同?街上來往的?百姓無甚差別。
夫妻二人此刻正站在一間糖人鋪子面前,宋窈一邊望著滿鋪子的?糖人露出新奇的?表情,一邊指揮著店鋪老板按照自己的?模樣捏了個小人,崔顏則在一旁看?著她發(fā)笑。
他真的?很?久都沒有見到窈娘這么笑得這么開心的?模樣了,心里有一種前所未有的?柔軟情緒在翻涌。
他還?記得兩人第一次出門逛街是剛成親的?時候,沒想到時光飛逝,轉(zhuǎn)眼間便是一整年過去了。他至今都還?記得,自己當(dāng)初在新房中挑下妻子紅蓋頭時,心中劃過的?那一絲絲漣漪,也許從初見,他就對人一見傾心了也說不定,只可惜有些事情強求不得。
不過今日是窈娘生辰,他不想再去深思那些不高?興的?事情。
他今日只想陪著窈娘好生逛一逛這熱鬧的?京城,如今再去回想,從前竟都沒有什么機會陪她走上一走。
他們順著青石橋一路往下,吃了小餛飩,看?了天?香閣的?花燈歌舞,又走到了盡頭的?城隍廟賞了很?久的?廟會,最后兩人一起求了兩道平安符,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像一對平凡恩愛又般配的?年輕小夫妻一般。
宋窈眉眼含笑的?望著手上這一對崔顏方才花了小二十兩才拿下的?一對翠榴石耳墜,在攤主及周邊幾?個婦人的?慫恿下,崔顏擦了擦手心的?汗,這才小心翼翼的?替人帶上了。
大概是人之天?性,宋窈戴上了便晃著腦袋問他,“好不好看??”
晶瑩剔透的?翠榴石在光線的?照耀下襯得肌膚越發(fā)白皙,崔顏笑著點頭,說很?好看?。
得到肯定的?答復(fù),宋窈心情頗好的?塞給他一枚吃剩下的?蜜餞棗,崔顏怔了一瞬,隨后低頭含住了那枚遞過來的?蜜餞。
瞧著窈娘笑得眉眼彎彎的?模樣,感覺像是甜進(jìn)了心里,他以前怎么會不喜吃甜呢?明明味道這樣令人難忘。
男人的?耳尖微微紅了,幸好天?色逐漸暗了,這才遮掩了他面上的?那一絲絲吃糖的?窘迫之態(tài)。崔顏心底既是慶幸,又是遺憾。
就是可惜今日的?天?竟黑得這樣快,他明明還?有很?多地方?jīng)]來得及帶她去看?呢。
直到太陽逐漸下山,暮色也慢慢來臨。崔顏頭一次覺得不夠滿足,但他們今日也確實玩得開心。他們今日嘗了不少點心,難吃的?窈娘只吃了一
弋?
口,剩下的?基本?都進(jìn)崔顏肚子里了,他們還?游了長?明湖……
回去的?時候,宋窈坐在馬車?yán)锞烷_始止不住地犯困了,腦袋一下一下的?點著,路上速度快了點,她差點沒一腦袋撞上門簾。崔顏便輕手輕腳的?將人摟進(jìn)了懷里,好讓對方枕著肩膀,能夠睡得更安穩(wěn)舒服些。
馬車行了大半個時辰,一直行駛到別院,崔顏的?手臂也在過程中逐漸發(fā)麻。下了馬車之后,小廝見到這一情狀,便趕緊上前想要?幫忙攙扶一把,卻?被崔顏搖頭避開了。
“不用,我還?不至于弱到這種程度�!�
他將人摟在懷里抱下了馬車,一直進(jìn)到花廳側(cè)面的?廂房稍作?休息,隨后又轉(zhuǎn)身去了廚房。
等差不多戌時,宋窈正睡得迷迷糊糊的?時候,又被人重新?lián)u醒了。她睜開眼睛只瞥了一眼便又翻過身去了,崔顏便哄著她該起來吃晚膳了。宋窈將腦袋埋進(jìn)被子里不想起來,崔顏忍不住發(fā)笑,最后干脆連人帶被子一起抱了起來,進(jìn)了花廳后總算清醒了。
宋窈接過濕帕擦了把臉,總覺得今天?的?男主體貼得過分。等崔顏將她牽到位置上坐好,宋窈這才看?見花廳桌上竟然擺了滿滿一桌子的?菜,這人笑著坐在她旁邊。
“今日是你生辰,我也不知該送你什么好?因此便讓廚娘臨時教了我?guī)?道廚藝,想給窈娘慶生,也好叫你嘗嘗我的?手藝�!�
宋窈愣了一瞬,有些驚訝的?瞧著這滿滿一桌子的?飯菜,心中難免有些不太敢相信。
“這些,都是你做的?嗎?”,盡在晉江文學(xué)城
“自然,窈娘不信么?那不防嘗兩口便知道了,為夫從小腦子挺好使,不管做什么,學(xué)?什么都能很?快融會貫通且舉一反三,方才廚娘還?夸為夫很?是賢惠,持家有道�!�
宋窈聽到賢惠一詞便忍不住笑了。
崔顏便也忍不住笑了,搖頭看?她,“窈娘不要?笑,為夫說的?可都是真的?。何況為了今日生辰,為夫私下里提前準(zhǔn)備了大半個月,就是想讓窈娘今日見識一番。夫人多少給些面子,稍微嘗兩口好不好?”
這人說著便夾了一筷子的?魚肉,十分細(xì)致的?剔除了魚刺,這才遞到了她嘴邊。
宋窈低頭咬了,味道居然還?不錯,雖然這賣相實在一般。宋窈抿唇眨眼笑了。
崔顏便也跟著笑,黑眸里映著四周搖曳的?燭火,眸色寵溺而不自覺。
四周的?下人早已屏退出去了,所以這一頓晚膳完全?是由崔顏貼心伺候的?。一直到吃完飯,漱了口,這人還?不肯結(jié)束。硬是拉著她去后院的?小花園里去逛了幾?圈,最后這人還?說要?去新修的?南山湖心亭里賞月。
于是宋窈又被這人拽去了湖心亭,她抬頭看?了一眼天?上的?月亮,好吧,今晚的?月色實在一般,半輪明月含羞帶怯掩在朦朧的?薄霧之后,這樣的?月亮賞起來也算唯美。
宋窈止不住的?犯困,白天?走了一整天?的?路,到這會兒了實在沒什么精力了。她靠在圍欄上就開始打?瞌睡,剛開始還?能聽到身旁的?男人時不時地說句話,她偶爾會點頭應(yīng)上幾?聲,隨著時間過去,聲音也變得模糊了。
一直到最后快要?支撐不住的?時候,宋窈這才感覺有人將自己攬進(jìn)了懷里,腦袋靠在對方的?肩膀上,宋窈稍微清醒了一瞬。
她感覺到身旁這人忽然側(cè)頭在她眼皮處輕輕吻了下,又蹭了蹭她的?鼻尖,二人彼此呼吸交融,宋窈能明顯感覺到這人的?氣息在慢慢放緩。
他喊了聲她的?名字,“窈娘……”
“……嗯?”
宋窈聽到他的?聲音。這人語氣里明明是含著笑意的?,但當(dāng)她略微抬起頭時,便看?到那雙微微泛著濕紅霧氣的?眼眸,他偏過頭低聲說著話,像是在說一件很?平常的?事情。
“窈娘,你知道嗎?我這輩子最后悔的?事情便是在成婚當(dāng)晚撇下你一人去了旁的?女子那里。我如今……總有一種似有若無的?錯覺,倘若我當(dāng)初再堅定一些,你是不是也會給我一個機會?但現(xiàn)?在說這些都太晚了,事情錯過了就是錯過了……”
“我知曉你喜歡的?人不是我……那個書生,從身份上來說雖是我的?弟弟,但卻?實在令人討厭的?很?……不過,他也還?算老實,天?生長?了一副受氣包模樣,日后就算你與他吵架了,他也絕對欺負(fù)不了你的?�!�
“我知道你一直以來想要?的?是什么,所以……這次,我準(zhǔn)備好了�!�
說到這里,崔顏停頓了許久,他的?聲音變得沙啞艱澀,沉默良久,終于從懷中拿出了一份放妻書。
“爹娘那邊的?事情我會全?部解決好,你不用擔(dān)心,崔逸的?來歷我已經(jīng)?全?部調(diào)查清楚了。他雖在匪窩長?大,卻?有赤子之心。當(dāng)年剿匪之事便是他一手促成,不過那批山匪并未完全?剿殺,留下的?后患我日后會替你們解決……”
他越說越嘮叨,那份放妻書被他緊緊攥在手心不舍得放開,懷中人也越摟越緊。他低著頭,下巴輕輕蹭著宋窈的?額頭,眼淚再也壓抑不住,直接滴落到了宋窈的?額頭上。
“窈娘,怎么辦?我、我……還?是舍不得放你走,可……又不得不如此。比起你在崔府郁郁寡歡,我更想看?你在山野中肆意歡笑……到底該拿你怎么辦才好?窈娘,為什么你不能愛我,哪怕是一點點也好……”
就不能多愛我一點一點嗎?
如果有來生就好了。
若真有下輩子,為夫定要?比所有人都先遇見你,會早早的?將你擁進(jìn)懷中。不管什么書生匪類,也不管什么外室,為夫一定不會再這樣輕易放手,旁人若是敢來染指,我一定不會再心慈手軟……
話說到最后,宋窈的?手指被那滴落下的?眼淚燙得不自覺瑟縮了下,崔顏卻?萬分艱難地將那一紙放妻書放到了她的?手心。
宋窈看?了眼手上的?信紙,邊角沾上了些許淚痕,字跡都有些模糊了。
愿與娘子相離之后,重梳蟬鬢,巧逞窈窕之姿,另選良人之主。
顏欠娘子兩聲歉意,一聲歉是成婚當(dāng)日獨自離開,二聲歉是脅迫娘子強行洞房之事。顏亦欠娘子一句,吾心悅你。
此一別后,惟愿娘子千秋萬歲。
日后歲月靜好,余生盡是歡喜。
…………
那日夜里,崔顏將書生叫進(jìn)書房與他談?wù)?了很?久,二人談的?是有關(guān)書生竊詩投名一事。崔顏冷靜地說,身為男子,倘若連這等小小陷害之事都無法徹底解決的?話,那他又怎么可能放心將窈娘交付到他手上。
所以書生這次要?憑著自身能力做給他看?,即便他是文弱書生,也有足夠自保的?能力,且面對陷害他有能力全?身而退。
書生花了半個月的?時間找著了突破口。
他這段時日不僅沒有離開京城,反倒一直在書院、長?風(fēng)樓,以及陳文先經(jīng)?常出沒的?地方頻繁出入。對于四周學(xué)?子的?鄙夷、辱罵,書生則是毫不介意。唯有一事他始終沒有放棄,就是不斷隔應(yīng)陳文先。
竊詩之人不管表面?zhèn)窝b得多么正義凜然,本?質(zhì)仍然心虛,三番兩次與書生對上,原本?不太在意的?陳文先也終于失了理智,尤其時不時面對同?窗投來的?異樣眼光,陳文先總覺得書生肯定在背后說了些什么。
之后陳文先終于找著了機會,再次施壓不斷逼迫書生趁早離開京城,免得他手下不留情。結(jié)果這回書生不僅回應(yīng)了,反還?要?找他要?一千兩銀子徹底買斷此事。
書生說三百兩買詩錢太少了,這三首詩不僅助他得人賞識,還?促使他聲名漸傳,這等好事怎么可能只值三百兩銀子?
非得要?整一千兩銀才足夠!書生還?說只要?他給了這一千兩,往后他便離開京城歸鄉(xiāng),再不出來用此事威脅于他。
陳文先自然是答應(yīng)了。一千兩對于旁人說興許有些難辦,不過他近來很?得章大人賞識,若是真得了對方親眼,日后必定是前途無限。用一千兩買斷此事實在再好不過了。
興許是書生表現(xiàn)?得太過貪心不足,讓陳文先放松了警惕,他知曉書生家境貧窮,一千兩足夠他在老家生活很?好了。
這一時得意便不小心說露了嘴,他說:“逸之,你該明白不是我欺人太甚,而是這世上就是如此,無權(quán)無勢的?人即便頗有幾?分才學(xué)?又能如何?你始終是比不上我們這些世家子,我待你已是仁慈了�!�
“你要?一千兩可以,只是這錢到手之后,我倆之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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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怨徹底買斷。往后你在外面,再不許說這詩原是你所作?……”
書生看?著他笑容冷靜。
話音落下,隔壁挨得很?近的?廂房驟然傳來一聲斥罵,“混賬東西?!”
陳文先面色慘白。
書生推開了隔間木門,屋里正坐著幾?位麓山書院的?教書先生,其中為首的?便是為人素來清正的?大儒譚先生,正與友人飲茶賞畫,卻?不曾想將此事聽得一清二楚。
自此以后,書生背負(fù)污名一事徹底解決,洗刷了竊詩投名的?冤屈。
…………
五年后的?京城依舊是一片繁華熱鬧之景,不過當(dāng)宋窈再次踏進(jìn)這座城池之時,心中依舊有種物是人非之感。
她在這個世界陪伴了書生五年之久,從四年前開始,書生的?身體便越來越弱了。一丁點的?寒風(fēng)都能讓他咳嗽不停,起先兩人還?以為只是偶染風(fēng)寒而已,但最后大夫卻?說,這是娘胎里帶來的?病根,無法完全?根治。
宋窈微微頓住,心下皺眉。
書生卻?反過來安慰她。
他很?早便已知曉自己生來先天?不足,天?生體弱多病。從小便習(xí)不了武,只能靠著讀書解悶,任何太過劇烈的?運動都會導(dǎo)致胸口發(fā)悶,心氣不順。
大夫曾言他活不過三十歲,這句話自然也不是空口白話。二十五歲之后的?書生便漸漸有了預(yù)兆,他能感覺到自己的?身體一日不如一日,甚至一口冷氣都會讓他遍體生寒。
他其實對死亡沒什么畏懼感,但如今唯一放心不下的?便是眼前的?心上人。這五年的?時光已是他從兄長?那處偷來的?最好時光,他知曉這些年里暗地里護(hù)著兩人的?一直是誰,也知曉兄長?如今過得很?是不好。
也是時候?qū)⑦@偷來的?時光還?回去了。
臨別前的?那一夜,書生撐著身子,帶著窈娘去游了一次凌煙湖,他很?喜歡這湖,因為這讓他想到與窈娘再遇的?時候,正值盛夏,滿池的?荷花盛開的?樣子很?美。
興許是壽命將至,他最近夜里總會夢到一些亂七八糟的?前塵往事,也許是夢,也許是他心底的?畏懼。他夢見自己死后,窈娘會過得很?慘,那樣的?情景是他這輩子都不想見到的?,他決不允許那樣的?事情發(fā)生。
橋邊的?男人咳嗽了兩聲,他伸手,修長?的?手指輕輕折了一枝新開的?粉荷遞給了心上人,朦朧的?月色之下,一如當(dāng)初遇見。
心上人雙手?jǐn)n著花瓣,一頭青絲半挽,發(fā)髻上別著一支素色玉簪,耳畔的?碧色耳墜在風(fēng)中徐徐蕩開,宋窈嗅了一口花瓣,而后眨著眼,朝著這人露出明顯笑意。
“這么一朵哪夠吃啊?你多摘些好不好,咱們晚上回去就能煮蓮子羹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