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他說：“第二次連上你耳機(jī)的時候，我就知道你是你了。”

    我睜大雙眼：“什么叫知道我是我？”

    “整節(jié)車廂里就你一個突然站起來還東張西望的人，一眼就能看到。但你好像不喜歡往后看。”

    他不緊不慢地陳述著：

    “其實(shí)我是看到你下車，才跟著下去的。如果那天你沒提前下車，我應(yīng)該會坐到你的站點(diǎn)，再打車去公司�！�

    “不過可能不會給你發(fā)錄音�！�

    “因?yàn)槲矣X得你還沒有想認(rèn)識我�！�

    “你還記得么，剛加上好友那會，我跟你說過，得確定你想認(rèn)識我，我才敢發(fā)信號。”

    “那個語音我錄了好幾遍，你聽到的是最終版�！�

    他的話，仿佛在層層疊疊地剝一朵花，越往里去，香氣越濃郁，美好甜蜜得令人暈眩。

    “還是管用的，特別是看到你跟中定身咒一樣站在那里，一動不動�！�

    他陷入回憶：“……非�？蓯邸！�

    盡管用了“非常”這個前綴加“可愛”這個形容，我依舊覺得丟臉，因?yàn)樽约耗歉泵悦Ｓ煮@喜的蠢樣子。

    不堪回首。

    我按住額頭：“所以你為什么不當(dāng)面問我，搞得這么曲折�！�

    “可能是……”陸成則頓了兩秒，“怕嚇到你？”

    “還有一點(diǎn)，”他說出一句凡到極點(diǎn)的話：“我前一晚在公司熬了大夜，睡得不好，本來那天休息的，結(jié)果上午有BUG要修復(fù)就喊我過來了，我感覺自己那天可能看起來不太……”

    “OK�！�

    我：“？？？？？”

    您這張臉就算黑眼圈掉到嘴角都不會有女生拒絕給你聯(lián)系方式好嗎？

    在我一萬個不解的眼神里，他依舊真摯：“本來那天我有些煩躁，昏昏欲睡，但你耳機(jī)提醒彈出來的時候，我真有通上電的感覺，然后就看到了你——哇，原來這就是白蹭我歌單兩次的女生。后來我就坐在那里，不怎么敢再看你，但不知道怎么回事，我低頭偷偷笑了很久，笑了一路。不管你信不信�！�

    我信。

    怎么會不信。見他的第一面，我何嘗不是如此。只是那一天，我裝模作樣，束手束腳，為了展現(xiàn)“最完美”的自己，但幸運(yùn)的是，在涂上用于適應(yīng)環(huán)境和對象的保護(hù)色之前，他就已經(jīng)見過我相對真實(shí)的內(nèi)核。

    但我還是有點(diǎn)難以置信：“所以看到我的第一眼，你就芳心暗許了？”

    陸成則沒有猶疑，沒有模棱兩可：“嗯。”

    講話時，他的視線總是聚焦在我臉上，顯得很專注，但笑眼看起來全無壓迫：“到公司后，我就很緊張地等著你加我，總之那天我笑了一整天，因?yàn)闀r不時地想到你�！�

    原諒我用一句很俗套的話語來形容這一刻：陸成則，我命運(yùn)般的陸成則。

    他是一枚直接穿入我心房的子彈，槍炮玫瑰，沒有防備，無需防備，只在我眼里短暫地經(jīng)過，審核都多余，春日本就不需要預(yù)言。

    他怎么這么會打動人，這么有感染力？讓我想哭想笑，該死的，我眼眶一定在發(fā)紅，因?yàn)殛懗蓜t表情有了抱歉，然后，他把自己面前的紙巾遞過來。

    我接過去，按按雙眼，搖頭失笑：“干嘛啦，在外面說這些�！�

    陸成則說：“就突然想說，但絕對不是想讓你哭�！�

    我哼一聲：“那是為了什么？”

    他說：“為了讓你再靠近一點(diǎn)�！�

    我說：“我們昨晚還抱著睡在一張床上，近到不能更近了好嗎？”

    他不吭聲了，抿了抿唇，瞳仁里有期待的光，在閃著。

    誰能扛住被這樣盯著，在進(jìn)攻，也是在懇求，我偏了下頭，清嗓子，鄭重喚：“陸成則�！�

    他正襟危坐：“嗯�！�

    我笑：“想不想當(dāng)我男朋友？”

    他也笑，開始自己一摜擅長的文字游戲：“自信點(diǎn)，把前面四個字去掉�！�

    陸成則。

    我男朋友。

    我扔了根薯?xiàng)l過去。他揚(yáng)起大大的笑容。

    我們的臉，在這一刻，一定都很紅，就像在蜜罐子里憋了太久。

    晚間地鐵上，我們第一次一道下班回家，并共用了我的藍(lán)牙耳機(jī)。

    返程歌單依舊由陸成則提供。

    以往一個人通勤，我警惕性較高，從不在車廂里閉目養(yǎng)神，再怎么疲憊都死撐著眼皮看手機(jī)。但今天，我放心地合上雙眼，因?yàn)橛辛丝梢砸揽康募绨�，肩膀的主人還牢握著我的手，我頓時天不怕地不怕了，反正有人做我雙眼，風(fēng)來了也會頂在我面前，世界即使黑暗也都是他的體溫和音樂。

    前兩首是英文歌，我懶得細(xì)聽詞意。第三首是中文，想聽不懂都難。

    “不知道什么言語才能形容我的走心

    你來自北方說不習(xí)慣我的南方口音

    你干嘛離我那么遠(yuǎn)你快點(diǎn)快點(diǎn)走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