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幾分人情總要還的。

    也因此，蓬萊長老不再推拒，似嘆似笑，“你們的這個混元圣子，

    可是了不得?，

    倒是我們不識蒙塵珍寶�！�

    直白?一點，簡直有眼無?珠，

    平白?浪費了對方快二十年。

    至于謝辰為何一開始脊骨處沒有劍紋，

    被?劍尊發(fā)現(xiàn)帶回去就有了這件事，混元圣地與蓬萊仙閣都是默契地避而不談，

    讓外界隨意去猜。

    青松真人面?上的笑內(nèi)斂著含蓄的得?意，唇角就沒有落下來過。

    蓬萊長老瞬間什么情緒都沒有了，只想著這老家伙真是欠揍，他前幾日也不過是笑得?多了些而已?，至于一路上都掛著笑刺他眼么！

    青松真人只覺神?清氣爽。

    兩方人客套一番，各自離開。

    蓬萊長老帶著人走遠(yuǎn)后，真心實意地嘆了口氣，“你為蓬萊八子之首，勿要對此多加思慮，想當(dāng)年修羅劍尊憑空出?世的時候，那般年輕卻壓下了我們一眾老家伙，當(dāng)時的十界九洲何嘗不是無?法接受�！�

    “但時間久了，似乎又沒什么好多加計較的�！�

    “這世間，總會有那么幾個人，獨攬一代風(fēng)華�！�

    他身后一路沉默的方又文終于抬起?面?孔，低低出?聲，“可是，才?兩年……”

    混元圣子謝辰，兩年之前甚至只是蓬萊仙閣一個雜役弟子，是他走過時，對方都要行禮的存在，而如今，卻是他要為其仰首。

    圣地圣子是什么啊…那是他曾經(jīng)一度視為此生追尋目標(biāo)的存在。

    這種?反差，如何能不計較？

    蓬萊長老看他一眼，心中嘆道怕是要多多注意一下了。

    不過是少年意氣依舊敢比天高，等他親身遭受幾次打?擊，便會明白?，與修羅劍尊、混元圣子那種?妖孽家伙計較，是一件毫無?意義的事。

    他微微一笑，竟是有些期待。

    較真的少年，誰還不是這樣過來的呢？

    另一邊。

    已?經(jīng)回到主殿的青松真人，眼睛一掃便看見小師祖挑走的五成隨禮都是一些什么東西，眼睛一瞪猛然撲了過去。

    “師祖！”青松真人堪堪將楚千澤探出?的手?擋在了身前，雙手?向后確認(rèn)一件沒少后，心里舒了口氣，“雖小師叔能得?五成，也不能這樣劃分吧？”

    楚千澤沒與他計較，收回了手?，淡淡看他，“我依約定?，只拿了五成。”

    青松真人直起?背，一派仙風(fēng)道骨，開口時卻沒挺住那股氣，底氣低了一截，“您這五成，也不能好的都?xì)w您……吧？”

    一半一半分，分的是量，哪有師祖這樣分的是品階？

    “我若是只要這五成呢？”楚千澤話語中聽不出?情緒。

    青松真人細(xì)細(xì)想了一下，若是小師祖非要這么做的話，他……

    他也只能給了對方。

    青松真人得?出?一個悲慘的答案。

    他扭頭?去尋小師叔，“小師叔，你覺得?呢？”

    見青松真人拉上了謝辰，楚千澤輕抿淡紅唇心。

    謝辰正?折騰著惹了事的凌霄劍，聞言看去，故作沉思一瞬，笑言道：“若是師尊想要，便拿吧。這些隨禮之中，因為最后那席話至少又多了三成，讓師尊挑上五成喜歡的，也不算違了當(dāng)初好的約定?�！�

    畢竟那三成，質(zhì)量幾乎抵了一半的隨禮。

    沒有拉到援軍，反而被?捉到了漏洞的青松真人很想拍死之前問話之前的自己?，不過他也不是真的計較，只是割讓時老毛病又犯了。

    青松真人剛要撤身。

    就見小師祖斂眉，目光看也不看他，轉(zhuǎn)向了小師叔，“你沒有想要的？”

    謝辰漫不經(jīng)心擦拭著凌霄劍，聞言“嗯”了一聲，聲調(diào)懶散，似乎沒將這番對話往心里放。

    青松真人當(dāng)即展顏，他從中隱約聽出?了一二希望，不由將視線重新放到小師祖的身上。

    楚千澤語氣隨之變得?散漫，他似乎連再看一眼的興趣也沒了，懶懶轉(zhuǎn)身，“那你將五成隨禮分好之后，送到我那里。”

    青松真人剛要笑開，小師祖清寒鳳眸涼涼看他一眼。

    “好好分�！彼���。

    青松真人笑容頓消，看來小師祖也不是徹底不在意。

    謝辰將凌霄劍收入內(nèi)府，徑直掠過那堆被?師尊翻到而出?的珍貴物件，高高挽起?的烏發(fā)隨他的步伐在身后晃蕩，是墨玉冠也無?法束縛的肆意。

    他彎唇，“師尊，我們回去吧�！�

    這幾句落在楚千澤耳中，顯然是極好的一句話，使他周身縹緲冷淡的氣場化霧一般變?nèi)帷?br />
    但他拒絕了，“你先回去，我還有事要與青松�！�

    謝辰看了青松真人一眼，罕見的覺得?對方實在多余，壓了下唇，才?慢慢出?聲，“好吧�！�

    青松真人在確認(rèn)謝辰走后，神?情變來變?nèi)�，最終定?格在嚴(yán)肅，他狠皺了下眉，目光還算平靜地看著小師祖。

    楚千澤悠悠看他，眉宇微動，“你想問什么？”

    青松真人覺得?這事真心不太行，他本著不定?是自己?錯覺的念頭?，認(rèn)真開口，“師祖，您，不能這么縱著徒弟的�！�

    至少，他們混元圣地的人護(hù)短，雖然人盡皆知，但絕不會明目張膽擺在明目，讓外人找到機(jī)會抓住把柄。

    而小師祖那一舉動，自然是有著他的底氣的，但是青松真人不論輩分，幾乎算得?上最了解小師祖的人。

    他欣慰小師祖對謝辰上了心。

    可他又不能強(qiáng)行讓自己?忽略小師祖身上那些細(xì)微的不對勁。

    楚千澤斜睨他一眼，鳳眸散漫疏淡，流露出?一種?近乎漠然的神?態(tài)，他淡淡道：“他是本尊徒弟，本尊縱著又怎么了？”

    青松真人實打?實地嘆了口長氣。

    “你瞞著我又有什么用？你若真有什么打?算，日后該知道的都會知道，還不如提前給我個準(zhǔn)備�！�

    同時，他心中默默想著。

    還師尊，你在小師叔面?前稱過為師二字嗎？你那是當(dāng)徒弟縱著的嗎？

    誰家養(yǎng)徒弟，護(hù)成你那樣！

    生怕人欺負(fù)了去，那種?隱晦的護(hù)持與占有，青松真人在兩人從混元圣鐘出?來后就隱約察覺一二，當(dāng)時還能哄過自己?，卻也耐不住小師祖的一次又一次的不對勁。

    小師祖這樣的脾性，即使將對方當(dāng)做徒弟上了心，也不可能對其產(chǎn)生如今這般的偏袒。

    他若是養(yǎng)徒弟，更多可能是那種?徒弟被?人欺負(fù)，也只會先上一句技不如人的冷薄。

    楚千澤看似藏斂了那些外露的情緒，卻也只能瞞瞞不知他真實性子的謝辰，對于青松真人這種?幾乎可以?與他一起?長大的人，堪稱毫無?遮掩。

    他就是在告知著這些人。

    謝辰于他而言，不是普通存在。

    此時被?青松真人挑破，他也不見惱火，“我本就是他師尊�！�

    青松真人見他沒有否認(rèn)，心口一沉，“小師叔才?二十多�！�

    他想了半天，師徒輩分似乎壓根拿捏不住小師祖，最后只勉強(qiáng)給出?了這么一句話。

    楚千澤詫異看他一眼，清凌凌的，似乎依舊是十界九洲那位超然脫俗不沾紅塵的修羅劍尊，“十界九洲尋道侶，什么時候看年齡了？”

    真正?強(qiáng)悍大能，只要不扯上親族逆?zhèn)�，他們的道侶只看配不配得?上。

    那些暗中遵循的許多規(guī)矩，并沒有足夠的理由被?定?為法則一般，不可施為。

    即使世人碎語不斷，也做不了什么。

    這種?比暗中規(guī)矩還要隱晦的絕對法則，楚千澤一開始就看得?明明白?白?。

    所以?他坦蕩蕩地喝了拜師茶，明晃晃地在青松真人等人面?前展露著自己?的態(tài)度。

    直截了當(dāng)。

    他話一出?口，便將最后的薄紗給徹底挑破，青松真人欲哭無?淚。

    “不是，過去幾百年，什么天驕?zhǔn)ヅ�，至今還有好些對你念念不忘，但凡你一個口訊過去，信不信明日你的仙峰便擠滿了人，何苦去招惹小師叔呢？”

    他看的真切，小師叔的那顆心，還未完全開竅，這個時候壓一壓，對方也不會有絲毫察覺。

    但是眼下，是小師祖不肯放人��！

    誰能想到，這株簡直要扎根在佛家寒潭前，比那群和尚還要淡薄紅塵的寒蓮，自個開了花從寒潭里爬出?來就要用那多節(jié)藕身纏上路過的風(fēng)華少年呢！

    青松真人真心糾結(jié)，他糾結(jié)于小師祖難得?的紅鸞心動，又糾結(jié)于他心動那人的身份。

    謝辰再怎么，都小了他們整整一輩，做什么要像話本子里玩一出?師徒禁戀。

    楚千澤冷淡出?聲，“那些人關(guān)我何事�！�

    他見勸不動小師祖，苦笑：“我還是不懂，您看中他什么呢？”

    看中他什么？

    楚千澤細(xì)細(xì)想了許久，才?淡淡吐聲，“可能因為是他吧。”

    所以?避了紅塵這么多年，卻從相遇那刻起?，注定?要被?謝辰拉入紅塵。

    青松真人被?這回答給秀了一臉。

    但腦子里不自覺地跟著回憶，一時竟然真的覺得?二人有些緣分，絕對不是被?小師祖頭?腦發(fā)昏的話給洗腦了！

    他在這邊糾結(jié)不已?，小師祖那邊卻毫不在意。

    楚千澤從那堆器寶中尋出?一個鏤空的菱形匣子，匣子小巧精致，似乎是用來封存丹藥靈性的，被?人做成了可以?賞玩的擺件。

    他垂眸，在其中放入了一朵先前藏起?的桃花，神?態(tài)慵懶晃了晃。

    覺得?不錯，薄唇輕輕彎出?一點愉悅弧度。

    而青松真人這邊終于糾結(jié)完畢，他妥協(xié)一般，提出?自己?的要求，“小師叔年紀(jì)尚輕，您千萬不要……”

    讓人生了心魔。

    楚千澤不喜聽見這種?話眉尖一蹙，略顯不耐，收起?匣子輕睹他一眼。

    “你還真以?為他是個少年？”

    青松真人遲疑，“不、不是嗎？”

    楚千澤輕嗤一聲。

    “凌霄劍中有靈，而那靈是身懷劍骨者體內(nèi)的劍骨彼此蘊(yùn)養(yǎng)而出?的。”

    “這種?劍靈，一生只認(rèn)一主�！�

    完，他不欲多言，無?視了青松真人認(rèn)知被?震碎的神?情，轉(zhuǎn)身離開。

    “還有，一年后是天驕大戰(zhàn)，我要帶他去一趟荒骨之地。”

    “無?事別尋我�！�

    青松真人翻譯了一下這句話。

    別去打?擾他們相處感情。

    好的，這上趕著追道侶的態(tài)度非常積極，他現(xiàn)在怕是要提前準(zhǔn)備一份嫁妝，就是不知要給誰了。

    青松真人發(fā)愁不已?。

    ……

    謝辰在洞府將一身圣子服飾換下，滿頭?烏發(fā)由它墜散，神?情憊懶慵倦地倚在小師尊洞府前的樹上等著人，腳下漫不經(jīng)心地晃著。

    他等著人，心里想著歷練一事。

    謝辰心想，他不可能一輩子困在混元圣地，不同于小師尊這樣一個修羅劍道的異類，能秉持著強(qiáng)悍理智無?欲無?求，能一直待在混元圣地追尋至強(qiáng)境界。

    他做過最強(qiáng)。

    沒什么意思。

    謝辰向后倚靠，眼睫垂落捉起?胸前的發(fā)絲細(xì)細(xì)看了看，覺得?有些礙事，但是他早已?經(jīng)不習(xí)慣再去戴那墨玉冠，輕盈毫無?重量的發(fā)帶才?是他如今所喜。

    或許也可以?試試簪子。

    心血來潮之下，謝辰拿出?唯一一根的簪子，寒玉之中鳳玲玲似乎要沉睡不少時間。

    他毫無?心里負(fù)擔(dān)，試圖自己?將發(fā)挽起?，卻高估了自己?，幾次下來，只是越搞越亂。

    謝辰放棄，揉著自己?發(fā)酸的手?腕，簪發(fā)一事或許要勞煩小師尊。

    他抬眸，看到了小師尊的身影，輕輕挑眸露出?笑意。

    他在蓬萊仙閣躲了這么多年，還從未應(yīng)好友們的期冀認(rèn)真去看看三萬年后的世界。

    日后想必會多多借著歷練之名，看看這后世風(fēng)景。

    如沒如心中所愿。

    唔，一個人？

    第025章

    幫你挽發(fā)

    混元圣地萬千仙鋒，

    數(shù)百異象之中，當(dāng)?代修羅劍的仙峰異象是一大奇觀，百年如?一日的三九寒冬，

    晝夜不停的細(xì)雪紛飛。

    雪峰自然是有它的美，不過也導(dǎo)致了混元圣地的弟子們提及尊主，語氣仰慕的同時，

    齒關(guān)反射性的犯寒打顫。

    晝夜不停的落雪，

    在謝辰到來后停了夜雪，

    而如?今正是白日，細(xì)雪依舊未停。

    外人不知的是，

    現(xiàn)在修羅劍尊的洞府之前，晶瑩雪景之上?栽了一圈格格不入的鮮麗景色。

    遙遙便可看見，

    藏身于絢爛春景中的少年身影，落拓青衫融入柳綠春紅中，

    踢騰的雙腿震落了好些葉子。

    主峰的雪景還沒?有褪去，天寒洞府周圍這一圈的繁艷植株就?變得格外顯目，

    而謝辰倚坐的那顆桃花樹的下方，

    明顯比其他?地方堆積的落花要多上?許多，或多或少地落在洞府之前。

    再多一些仿佛就?要鋪出一條花路來。

    楚千澤落地時見到這一幕，手抬起?停了雪，不知想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