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第213章
紙上桃花
為何就追不回了?天楚疆域廣闊,
對方今日?才走,就算對方走了有兩三日?,快馬加鞭不計代價也?是能將人給攔下的。
曲盛心中不解,
不知該如何回答。
他?雖然不知道陛下與那位謝公子發(fā)生了何種糾葛,卻也?能看出陛下平靜面容下并?不算好的情緒波動。
玄衣君王垂眸不語,密長眼睫在眼瞼投下一弧陰影,
沉甸甸的暗色仿若他此刻心緒。
楚千澤的眸光掠在了袖袍上的朱砂上,
繁復(fù)的金色龍紋上的那點朱砂,
仿佛干枯的血漬,襯的原先昂首挺胸的金色小龍好像多了一絲若有似無的脆弱。
他?抬手去揉袖袍上的朱砂,
手骨一動上面的淺淺咬痕便露了出來,這些他?有意避開的痕跡,
終究會像此時一般猝不及防的撞入眸底。
楚千澤手上的動作一頓。
他?不覺得白蓮花是個問題,也?不覺得謝辰離開是個問題,
他?只是沒有料到對方會走的這般突然。
醉逍酒樓之時,他?們有點頭之交;國子監(jiān)之時,
他?們有平輩之交。
而第一花樓之中,
已是魚水之歡。
短短數(shù)日?,兩人之間?的尺度一再?逾矩,以至于到了此時,楚天澤都未曾想到對方真的會在轉(zhuǎn)眼之間?消失。
不該是這樣的,
就像楚柳言那些怪異的聲音之中描述的那般,
他?們之間?本該是棋逢對手,爭鋒不斷。不應(yīng)該像是此時這樣,
獨留下他?一個人看著面前空蕩的宮殿,
心中總是有一種丟下了什么的錯覺。
哪怕從?他?出生開始,先帝就將整個天下親手送到了楚千澤的面前,
他?也?從?未有過茫然之時,天生的帝王心性讓他?在朝堂之上如魚得水,登基之后更是雷厲風行。
這樣的環(huán)境下,他?對于自?己想要什么向來是清晰明確的。
之前情動,是因為想要做那貪花之人,那此時心緒,又是源自?何處?
指尖終于將那朱砂挑的看不出原先的色,帝王撫過眉心神色淡漠,未曾注意到指尖的顏色,待他?落手之后,眉心之上沾了一點紅。
本是磅礴大?氣的水墨,每每抬眼看人都是凝滯般的氣場,讓人心神緊繃,此時朱砂點在眉心,仿若水月菩薩有了凡心,有種說不上來的驚艷。
可無人敢看。
至方才起,曲盛再?未敢抬頭。
帝王會有真心嗎?
這個問題直到曲盛離開宮殿,都沒有想出一個答案,他?回頭看向身后宏偉威嚴的皇宮,一時皺眉不知如何作想,對于陛下他?自?認還是有幾?分了解的,但是這也?抵不過莫測的帝王心思。
對于定國公家的那位小公子,曲盛見?的不多,幾?面之緣并?不能讓他?定義對方究竟是何品性,但對方那副貌相卻是極為賞眼的,不難看出若是管束嚴苛些,京都又會出來一個翩翩公子。
可那樣的人,又是哪里攪亂了陛下的心緒?
人已走遠,陛下不追,只怕日?后只會成為一樁懸案。
曲盛心中好奇,若不是實在忌諱,他?還真想去許瑤那里探探口?風。
殊不知,他?口?中不追的陛下,在獨身一人的時候,垂眸對著寂靜的身后淡聲道:“追上謝辰。”
一陣細微風聲掠過,帝王落了筆。
空白的宣紙上,一枝由朱砂勾勒的桃花清晰可見?。
色彩殷紅,如帝王眉心淡薄紅印,卻又極為靈動鮮活。
好似公子彎眸一笑。
第214章
小林將軍
“你?說謝辰哥哥已經(jīng)走了?”夏書意本來是拖著腮的悠閑模樣,
在?聽到夏卓璐的話后,整個人緩慢坐直了身體,微微皺眉,
伸出手指在算著什么。
夏卓璐飲了一口茶水,看著夏書意在?那邊糾結(jié),微微挑眉好奇道:“你這叫的比你?親哥都要親切,
謝辰人是走了,
前日一早就走了�!�
夏書意的手指沒數(shù)過來,
遺憾放下了手指。
她本就?是個憑借興趣了解歷史的女大學(xué)生,肚子里?的半桶水如?今也正隨著時間的流逝而時不時的向外溢出一部分?。
她穿越過來已經(jīng)有了小幾個月,
小的時?間點本就?繁瑣,對于謝辰這個人除去那一身極為出色的氣質(zhì)與貌相,
她印象最深刻的便是對方身為小林將軍的父親這一身份。
這么一想,夏書意似乎又沒有那么遺憾了,
謝辰本人走的早或是晚都不要緊,重要的是對方已經(jīng)出了京城,
而等對方下一次有消息的時?候——
不就?意味著她就?能親眼見著小林將軍?
夏書意瞬間來了興趣,
也不再將心思放到謝辰身上,反而心心念念著謝家第四代小林將軍。這位才?算是謝家未來真正的頂梁柱,從他之后謝家大佬真是頻出不窮,以至于哪怕到了現(xiàn)代,
她也能偶爾聽到一些謝家人的低調(diào)傳說。
夏書意心中諸多想法掠過,
抬眼見春花爛漫,定定看了片刻后雙手猛地一合掌。
現(xiàn)在?好?似才?四月底五月初,
她怎么模糊記得謝辰是冬天走的。
有了具體事物?作為客觀存在?,
相比較盲目去想要更?能回憶起細節(jié)來,夏書意腦中依稀想起了一些片段。
歷史學(xué)院的一次公開課上,
那個素有威望的的老教授曾經(jīng)這樣說過——
謝辰這有名的紈绔公子在?寒冬臘月離開了天楚的京都,數(shù)年之后卻為定國公府送來了未來的春。
這句話實在?有些意思,以至于夏書意對此印象頗為深刻。
她沉默半晌,抬頭看了會?天,又扭頭默默看向了夏卓璐。
夏卓璐被她看的不明所?以,“怎么了?”
夏書意面色稍稍顯得有些凝重:“最近有發(fā)生過什么大事嗎?”
大到驚天動?地,以至于歷史軌道都發(fā)生了變化的那種。
夏卓璐面色嚴肅,認真道:“有�!�
“是什么?”夏書意神經(jīng)一緊,連忙出聲詢問。
夏卓璐嘆了一口長氣,這才?說道:“第一花樓的清櫻姑娘在?謝辰走后,據(jù)說傷心不已,對外放話說閉門三月不待客�!�
可真是一件了不得的大事。
雖說這種事說與妹妹總是不好?,但對方都能做出女扮男裝前花樓的舉動?,也不過是相互打了個趣。
果然,夏書意的臉又青又白的變幻了一會?,但她被這么一打岔,也就?將這事兒給翻篇了。
本該在?寒冬臘月離開的人,如?今在?四月春花的爛漫相送中遠去,這么聽來,似乎少了幾分?沒來由的寂寥與寒意。
夏書意心中這個念頭一閃而過,那樣的人不論內(nèi)里?是錦繡還是草包,總歸還是春花更?適合一些,若是冰雪的話,未免太冷了些。
“當真好?風景�!毕臅鈸渲鴪A扇,心情逐漸變得愜意起來。
這邊是一派安好?。
殊不知,有些人此時?抬眸落筆,從上至下身上每一處細節(jié)都像是薄冰覆面,透著淡淡的寒。
帝王狹長鳳目尾端溢出難言的貴氣,玉髓制成的筆桿落至硯臺上時?,傳來一聲清響。
也讓下方跪著回稟的幾位暗衛(wèi)心下一抖。
“人才?走了多久,這就?追丟了?”楚千澤面色平靜,任誰也摸不清他是喜還是怒,指尖拂過平滑紙頁。
他驀地一頓。
不沾陽春水的指尖在?淡化了習武后的薄繭時?尤為脆弱,就?像現(xiàn)在?,一滴鮮紅血珠從綻開的皮肉中滴落,眼見著就?要滴在?紙上。
楚千澤神色莫名看了眼,將其抹了去。
暗衛(wèi)們?心中同樣不解,謝公子是個活人,對方的蹤跡怎么會?在?幾日之內(nèi)就?消失的干凈,如?果往陰謀處去想,只能說謝公子身后的能量當真大的可怕,連王朝隱在?暗處的他們?都一時?束手無策。
頂著上方壓力,影一開了口,他的語氣并無波動?,“我們?分?為四支,四方都派人追了過去,卻都無法探得公子痕跡�!�
他頓了一下,“屬下建議,從定國公身上更?容易獲得情報�!�
柔潤暖手的玉髓筆桿擦過影一臉側(cè)時?無聲無息,筆桿畫作殺器,沾了血跡,給予了最冰冷又平靜的警告。
影一砰地磕下了頭認罪,臉上的傷口長至眼角,半邊臉都染了紅,卻又不至于太過嚴重。
楚千澤平靜收手,“定國公何等身份�!�
開國功勛,軍中老將,江南親家。
其子一生殉國,其孫……
楚千澤眸睫微掩,心中緩聲道,其孫被帝王覬覦。
此生將不得自?由。
他終會?找到那人的。
第215章
去往南疆
“嘶。”謝辰在路邊茶肆正含笑聽著路人們的談話,
手?中茶水一晃三下也不見他喝上一口,突感后頸一寒,不由嘶了一聲。
謝辰擱置茶杯,
伸手?摸了下后頸,并無異樣。他抬頭看了眼天色,此時正是中午,
又是回暖的天氣。
這大熱的天氣是誰在惦記他呢。謝辰心中漫不經(jīng)心笑了一聲,
并未將?這種類似玩笑的想法放在心上。
公子無意識彎唇,
衣袍顏色又為滄浪,看著是個低調(diào)暖潤的模樣氣質(zhì),
毫無攻擊性,配著現(xiàn)在馬上要入夏的季節(jié),
更是讓人心下一松。
可這一切感覺都建立在他未笑的情?況下,沒了茶杯的遮掩,
這位公子眉眼都似斂著光一樣,朱門精心奉養(yǎng)出來?的貴氣溢在他的一舉一動間。
哪怕他只是安靜且松散地坐著,
都比旁人要更出彩些。
伺奉茶水的小二最?為伶俐,
這些年下來?來?往的客人這么多?,還真是少有人像是這位公子一般,不上多?么張揚,只是讓人看著移不開眼。
他稍顯僵硬地移開視線,
殷切卻不惹人厭地湊到了謝辰身旁,
細聲詢問道:“公子可還要添些吃食?”
謝辰移眸,指尖無意般覆在杯口之上,
“不用�!�
小二這才發(fā)覺,
從頭至尾這位公子似乎只嘗了一口茶水。
他們這里到底還是偏了些,連一些好點的茶葉都供不上。
小二走后,
謝辰低頭看著手?中茶水若有所思,他自認是個灑脫的性子,但這些年也貌似被?養(yǎng)的過于精細了些,以至于這種茶水如今竟是有些傷嘴。
不知如何下口。
他為難地點了點粗糙的桌面,這樣可不行啊。
若是此時有另一人了解謝辰所作所為與?生平事跡,只怕會旁觀者清的撲哧一笑。
灑脫是灑脫,可做出來?的事情?卻總是無意識的帶了些氣性,以至于好些不該有的行為若是總因?一個人而牽動,便不可避免地有些撒氣的意味。
此時這樣提前出了天楚京都就是如此。
謝辰素來?是個慣著自己的性子,前世最?后纏綿病榻卻也算是極盡尊貴,哪里不是往小心精細了去?養(yǎng)。
此世江南舒家?又是個傳承悠遠,內(nèi)里不見富貴盡是底蘊,不著痕跡的精養(yǎng)貫穿在每一處細節(jié)之中。
謝辰心中搖頭,他將?茶水一抿再抿,終究是剩了大半杯沒再去?碰。
“公子是從京都來?的嗎?”一名落拓游俠看了謝辰許久,到底還是沒忍住上前與?之攀談。
“不必拘束,坐下便是。”謝辰淡淡笑道:“沒錯,公子能?看出來?,是因?為我?對這茶水幾次不能?入嘴……”
他微微蹙眉,“太過嬌氣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