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季衍之拿了手機去陽臺撥通了童蔓的電話。
“你不是說以后不和我們童家有來往了嗎？現(xiàn)在又給我打電話做什么？怎么，沒錢了，找前妻接濟？七年軟飯你吃的還不夠多啊。”
季衍之面無表情的回避這些陰陽怪氣的話語，他直接問童蔓：“季彤在方執(zhí)那里，是嗎？”
“是，怎么了？”
“你怎么能把你的孩子隨隨便便的給一個陌生人�！�
童蔓冷笑，“呦，你意見挺大的啊，那丫頭不愿意跟著我，你要是看不下去，自己抱回去養(yǎng)啊。”
季衍之的眼睛被逼出了一圈猩紅：“童蔓，那是我哥和你唯一的孩子，我哥死了，請你看在逝者的面子上，多積點德吧�！�
童蔓輕呵：“我和你哥認(rèn)識都是十年前的事情了，那時候我才多大啊，年輕不懂事，后來有了小孩，居然還腦子發(fā)抽學(xué)電視里演的跑去和人私奔，你哥死了，那是你哥命不好，都十年了，怎么，你現(xiàn)在要和算賬？”
季衍之用力的攥緊了手機。
“季衍之，我實話和你說吧，我要訂婚了，就年底吧，和一個設(shè)計師，我沒告訴對方我有孩子的事，方執(zhí)想要這個孩子，我就給他，反正你和方執(zhí)之間……”
她說到一半，忽然又頓住了。
旋即一聲輕笑，“季衍之，那丫頭是你們季家的種，本來就該你們季家人養(yǎng)，你別為難我一個寡婦啊�！�
她把電話直接掛了。
季衍之站在陽臺上，心里和倒了油瓶一樣，五味成雜。
他哥是個可憐人，小小年紀(jì)就因為他們母子沒了親媽，好不容易喜歡上一個人，還是個沒心肝的畜生。
人生在世一趟，也就留了個季彤。
卻也不是什么好東西。
當(dāng)年他并不情愿養(yǎng)彤彤，他一個二十歲出頭的小伙子，自己都是個沒長大的孩子，哪里養(yǎng)得了小孩。
他媽跪著求他，說的最多的話，就是“你要把季彤當(dāng)成自己的女兒，這是你欠你哥的”。
可他真的欠他哥嗎？
他是不該來到這個世界上，他是個不光彩的私生子，可他也不想當(dāng)個孽種，是誰造成了這一切？
當(dāng)初怎么就不能打掉他，或者把他丟掉？
季衍之的人生被緊緊的捆在他哥的人生上，如果他哥現(xiàn)在還活著，也許他還在給他哥提鞋。
怪誰呢？
他一個什么都不知道，被迫來到這個世界上的私生子，又有誰問過他可愿意？
曹亮敲了敲陽臺的玻璃門：“小衍？”
季衍之回了神。
“你在想什么呢，見你一直站著不動�！�
季衍之心里堵著難受，“曹哥，給我支煙吧。”
曹亮有些驚訝：“你也會抽煙？”
“以前抽，后來戒了�！�
曹亮把兜里的半包煙和打火機扔給季衍之，他見季衍之動作熟稔的叼進嘴里，點燃，忍不住道：“別多抽啊，這玩意兒抽多了對身體不好。”
尼古丁的味道艱酸苦澀，從舌尖蔓延，一點點的撫平季衍之煩躁不安的神經(jīng)。
“曹哥你煙癮比我大多了�！�
曹亮挑眉：“你他媽和我比？我什么身體，你什么身體？老子兩顆腎好好的！”
季衍之笑笑：“一天一根，我保證不多抽。”
曹亮：“你要聯(lián)系一下方執(zhí)嗎？那孩子放在他那里也不是事兒啊�！�
方執(zhí)通告那么多，又是個大男人，哪會照顧小女孩。
他說著，手機就“叮咚——”叫了聲。
曹亮：“呦，方執(zhí)那邊終于回應(yīng)了�！�
季衍之轉(zhuǎn)過身，“說什么了？”
“說是侄女�！�
季衍之冷笑：“呵�！鄙袼麐屩杜�。
曹亮收了手機，塞進褲兜里，“你打算怎么辦？”
季衍之又是猛抽了口煙，那刺激的煙氣嗆的他喉嚨都在疼，“他愛養(yǎng)就養(yǎng)吧，和我沒關(guān)系了�！�
他前半生為他哥活，為方執(zhí)活，為彤彤活，弄到最后，他自己一身的傷。
他管不了那么多了，他還不知道自己能活幾年呢。
……
第二天季衍之一早就去劇組拍戲。
說來巧，他在劇里演的也是個父親，演他女兒的小姑娘一早就到了。
季衍之把買的棒棒糖拿出來，蹲下身體：“甜甜想我了沒？”
那小姑娘就蹦蹦跳跳的一頭扎進季衍之的懷里：“爸爸！甜甜想你了�！�
季衍之揉揉他的腦袋，唇角忍不住笑：“誰讓你叫我爸爸的。”
“你演我爸爸，就是甜甜的爸爸�！�
“那甜甜家里的爸爸要生氣了哦�！�
“才不會呢！”
季衍之忍不住笑，把甜甜從地上抱了起來。
甜甜總讓他想起季彤，他覺得季彤是真的沒良心，養(yǎng)了她五年多，還比不上認(rèn)識沒幾天的甜甜。
甜甜的母親是個三十多歲的漂亮女人，她是圈外人，因此對季衍之沒什么太大偏見。
她沖季衍之笑了笑，“季先生，您別總是給這丫頭買糖了，她這牙齒都快長蛀牙了�！�
甜甜就一把摟住季衍之的脖子，“才沒有呢！媽媽撒謊！”
季衍之捏捏甜甜的鼻子：“媽媽說的對，糖果不能多吃，下次幫你帶蘋果�！�
負(fù)責(zé)他們組拍攝的副導(dǎo)演走了過來，“今天道具出了點問題，你們的戲都往后推一個小時。”
季衍之點點頭：“好�！�
甜甜在季衍之的耳朵邊撒嬌：“爸爸，我聽說方執(zhí)叔叔也拍這部戲�！�
“嗯，你喜歡方執(zhí)叔叔？”
“方執(zhí)叔叔長得好看，大家都喜歡他�！�
甜甜媽是知道那些八卦的，臉色當(dāng)即就有些難看，“甜甜，別猴在叔叔身上了，下來�！�
季衍之回了他無所謂的笑，“甜甜沒說錯，他長得那么好看，大家都喜歡他。”
甜甜：“叔叔，你帶我去看看方執(zhí)叔叔好不好？”
甜甜媽臉色這下是真的白了：“甜甜，你胡鬧什么呢！”
“不要不要，我想看方執(zhí)叔叔嘛。甜甜將來也想成為像方執(zhí)一樣的大明星!他是我的偶像！”
“甜甜，媽媽要生氣了。”
季衍之對于小孩一向是溺愛的，他對甜甜媽搖搖頭：“沒事，我?guī)^去就是�！�
“季先生，真的是給你添麻煩了……”
“沒事，不礙事的�！�
季衍之抱著甜甜去了隔壁的拍攝B組。
對方認(rèn)出是同一個劇組的演員，也沒攔著，季衍之走近了些，就看到方執(zhí)穿著整齊漂亮的西裝，正在和男主角孔懷楠對戲，他演戲時氣場很強，一雙眼睛像是深邃的黑洞，能把人吸進去。
那孔懷楠也算是青年中優(yōu)秀的演員了，年紀(jì)也比方執(zhí)大些，卻還是接不住方執(zhí)的戲，完全被方執(zhí)蓋過了一頭。
“方執(zhí)叔叔好帥！比那個叔叔要帥！”
甜甜激動的拍著巴掌。
季衍之無奈：“噓——在片場要安靜哦�！�
很快這幕戲過了，季衍之把甜甜放了下來，“想去要合照和簽名就自己去要，叔叔不能幫……”
他的聲音戛然而止，因為他看到一個熟悉的小身影從休息室里竄了出來，直奔向方執(zhí)。
“叔叔!”
季衍之臉色一僵。
怎么是彤彤？
方執(zhí)把彤彤帶到劇組了？
他發(fā)什么瘋？
他正愣著，甜甜卻拉住了季衍之的手，“爸爸，你陪我一起去吧，甜甜不敢一個人去……”
季衍之眼里有些慌：“我在這里等你就好�！�
誰知那甜甜居然叫方執(zhí)：“方執(zhí)叔叔！”
方執(zhí)和彤彤同時望了過來。
季衍之真的是恨不得從地上找條縫隙把自己給埋了。
就這一瞬間，彤彤就往季衍之這邊跑：“爸爸，爸爸！”
季衍之背后僵的要命，腳和灌了鉛，寸步難移。
彤彤跑到了季衍之的面前，張開手，眼睛通紅：“爸爸，彤彤好想你，你抱抱彤彤！”
甜甜不明白發(fā)生了什么，拉了拉季衍之的手；“爸爸……”
彤彤瞬間就炸了。
上前狠狠一推甜甜，“他才不是你爸爸！他是我爸爸！”
甜甜一屁股坐在地上，楞了兩秒，嚎啕大哭。
第73章把他帶回家
季衍之趕緊把甜甜從地上抱了起來，拍拍小姑娘裙子上的灰：“甜甜，傷著哪了？”
甜甜小嘴一撇，撲在季衍之的懷里，嗚嗚咽咽，委屈極了：“爸……爸爸……”
“乖，不哭了，不哭了，我們走，去找媽媽好不好？”
“嗯……”
他低著頭看了彤彤一眼，然后轉(zhuǎn)身就要走。
彤彤沖上前抱住了季衍之的大腿，“爸爸！”
方執(zhí)走了過來，一張臉陰陰沉沉：“彤彤。”
彤彤眼眶通紅，哭的上氣不接下氣，“方執(zhí)叔叔，我要爸爸！”
方執(zhí)看了一眼始終沒有轉(zhuǎn)過頭來的季衍之，聲音嚴(yán)肅，“彤彤，放開他，過來�！�
“我不放……我要爸爸！”她氣呼呼的伸出一只手去抓甜甜的腿：“壞人！你放開我爸爸！”
甜甜轉(zhuǎn)過頭，抱著季衍之的脖子，和她吵架：“他才不是你爸爸！”
“你胡說！我是爸爸養(yǎng)大的！他就是我爸爸！”
“不是不是不是！”
“就是就是就是！你這個壞蛋，你搶我爸爸，大灰狼會把你叼走！”
“才不會呢！你才搶我爸爸呢！”
甜甜伸腿踢了彤彤一腳。
彤彤嚎啕大哭。
方執(zhí)把彤彤抱了起來，“你鬧夠了沒有？”
彤彤哽咽：“叔叔……”
方執(zhí)看著季衍之，有些欲言又止：“季衍之，你……”
“我?guī)鹛鹣然厝チ��！奔狙苤е鹛饹]有一絲猶豫的走了。
彤彤拼命的伸手，要去抓季衍之，“爸爸！爸爸！”
方執(zhí)惱怒：“好了！人家不要你，你沒看到嗎？”
他帶著彤彤回了休息室，用紙巾把小姑娘哭花了的臉擦干凈。
彤彤眼淚“吧嗒吧嗒”往下掉，“爸爸有別的女兒了嗎？他不要彤彤了嗎？他對那個女孩很好……他以前只對我這樣的……”
方執(zhí)冷笑：“你也知道？你不想想自己以前是怎么對他的!還好意思哭！哭有什么用！”
彤彤耷拉下了腦袋，小聲的啜泣。
方執(zhí)煩躁的起身，走到窗戶邊站著。
一顆心，被墜了千金重的秤砣一樣難受。
他不知道季衍之今天帶來的那個孩子是誰，他管季衍之叫爸爸……
是劇組的演員，還是他又從哪里搞了個和他沒有血緣關(guān)系的女兒養(yǎng)？
說白了，他和彤彤一樣。
他對季衍之以前也做過那般畜生不如的事，現(xiàn)在他不要自己了，季衍之是不是將來也會找另外一個人……
方執(zhí)心慌的厲害。
這屋子里的空氣低沉悶熱，彤彤?dāng)鄶嗬m(xù)續(xù)的哭聲，他覺的自己都快要喘不過氣了。
他想季衍之。
他想的都快要發(fā)瘋了。
他和展居洲還有聯(lián)系嗎？他和展居洲……走到哪一步了？
方執(zhí)一拳砸在了窗臺上。
“季衍之！”
你到底要他怎么做。
彤彤還在哭，方執(zhí)陰著臉走到她的面前，“別哭了，你要想他回來，就好好認(rèn)錯，改掉你滿身的壞毛病�！�
彤彤抹了抹眼淚：“我改，我以后會很聽話的！那爸爸會回來嗎？”
方執(zhí)點點頭：“會的，他一定會回來的�！�
……
季衍之抱著甜甜回了劇組。
甜甜媽見女兒哭的上氣不接下氣，嚇了一跳：“這是怎么了？”
季衍之很是自責(zé)：“對不起，甜甜和那邊的一個小孩鬧了點矛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