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展……”
展居洲終于開口說了話,“我已經(jīng)要訂婚了,我不需要你對我好,有人會對我好的�!�
他輕蔑的笑了一聲,道:“而且你說這一次你會對我好,我想問你拿什么對我好?你爸還在外面欠了幾百萬的債吧�!�
展居洲的話像一記又一記的巴掌,狠狠的摔在蘇挽風的臉上。
展居洲冷笑:“我要是和你在一起,結(jié)了婚,這筆錢還不是得我來幫你還。”
小孫插嘴:“說白了你還是惦記著展哥的錢,說了那么一堆廢話,你也不覺得虛偽啊�!�
蘇挽風神色羞憤的咬住了自己的下唇。
兩只拳頭放在身側(cè)被捏得死死的。
是啊,他拿什么和展居洲在一起呢?
一個酒鬼父親,一個賭債累累的家庭,一個為了錢出賣自己的愛人......
換做是他蘇挽風,也會覺得寧羽更好。
蘇挽風,你真的太自不量力了。
漫長的沉默后,蘇挽風才吸著鼻子艱難的笑了笑:“……我明白了。剛剛的話,你就當我沒說過吧,打擾了�!�
他扭頭就走。
展居洲一直注視著那道身影消失在自己的視線盡頭,眼神的溫度才陡然溫和了不少。
小孫“切”了一聲:“真是沒見過那么不要臉的人。”
展居洲扭頭,對小孫招招手:“你來�!�
小孫一臉訝異的走了過去:“怎么了?”
展居洲起身,掐著他的脖子就把小孫按在了墻上。
“砰——”一聲,小孫整個人都傻了,瑟瑟發(fā)抖:“展哥?”
展居洲眼神發(fā)紅:“別惹他,人,我的。聽見沒?”
小孫瞪大了眼睛。
林澤生上前拉開了他們,他把小孫拽到自己身邊,看著被嚇的毛都炸開的娃,一臉同情:“我早就提醒過你了,你非要作死�!�
小孫委屈:“他們到哪一出呀?”
“螳螂捕蟬,欲擒故縱,你小子多學學�!�
小孫三觀盡毀:“我也是為展哥好啊,我還不是怕展哥又被甩了。”
林澤生:“知道你為了小洲好,要不是,你現(xiàn)在還有命坐在這里?”
小孫兩股顫顫,一晚上都沒再說一句話。
從蘇挽風走后,展居洲也沒心思玩了,比起坐在這里喝酒,他更想去看看蘇挽風現(xiàn)在在干什么。
他確定自己剛剛的話,對蘇挽風打擊很大,以他對蘇挽風的了解,他一定躲在哪里偷偷的哭了。
展居洲很想抱抱他,但是他必須狠心,他必須要蘇挽風吃夠這個苦頭,記著疼的滋味是什么,然后永遠永遠不敢再背叛他們之間的感情。
他其實并不怪蘇挽風當年拿了那兩百萬。
一個剛剛成年的孩子,被亡命徒追債,換做是他,也做不出更好的選擇,他氣在蘇挽風明明就在他都身邊,卻什么都沒告訴他。
所以這個懲罰,蘇挽風必須老老實實的受著。
展居洲起身:“寧羽,走了。”
寧羽放下手里咬了一半的泡芙,支支吾吾:“我能回家了嗎?”
展居洲:“回去吧。”
寧羽:“那你答應(yīng)幫我辦的事……”
展居洲:“會幫你辦好的�!�
寧羽立馬歡呼一聲,蹦蹦跳跳的跑了。
小孫一頭霧水:“這什么情況��?”
……
蘇挽風渾渾噩噩的離開包廂,一個人縮回了狹窄的休息室。
來換班的同事見他窩在墻角,嚇了一跳。
“小蘇?你沒事吧?”
蘇挽風神色木訥的搖搖頭。
同事?lián)鷳n不已,蹲在他的面前:“是不是你爸……又去賭了?”
蘇挽風沒說話,他只覺得心臟好疼好疼,那種痛覺撕扯著他的神經(jīng),讓他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
“哎,小蘇,你看你那么年輕,要不,你別管你爸了,你去外地,那些追債的人肯定就找不到你了�!�
蘇挽風還是沒說話,只是低下了腦袋,用力的抱住了自己單薄的肩膀。
晚上的班,蘇挽風沒有再去上。
他在逼仄的休息室待到了下班的點,然后換了工作服,踏著蕭瑟的夜風回家。
剛到樓下,他就見花壇邊坐著幾個人。
個個都是五大三粗,戴著金鏈子的男人。
蘇挽風幼年時看電視劇,很不理解為什么討債人都是這么一副像是復制粘貼出來的形象,現(xiàn)在他明白了,因為這種人只看一眼就知道他們不好惹,粗魯強大的力氣讓蘇挽風根本就沒有一點反抗的力氣。
對他們的到來蘇挽風已經(jīng)很習慣了。
想來是他爸今晚躲出去了,家里沒人,他們才在這里蹲點等自己。
父債子還,這是幾千年來不變的規(guī)矩。
蘇挽風今晚身心俱疲,他一點也不想和這群人起沖突,他只想快點回家,洗個澡,然后好好睡一覺。
他把錢包從背包里翻出來,把里面所有的錢掏了出來,這是他今晚賺到的所有小費,不等這群人開口,蘇挽風就全部主動交了過去。
江哥隨意點了點那疊錢,順手塞進了褲兜里,然后對蘇挽風說:“弟弟,這點還不夠你爸一天的利息的,他欠的五十萬,你們究竟什么時候能還清�。俊�
蘇挽風愣了一下,“五十萬?怎么又變成五十萬了?”
他呼吸急促:“上個月,不是剛還了十萬嗎?”
江哥笑:“你把上周又借了十萬�!�
他從口袋里摸出一張字條,上面印著一個紅紅的手�。骸翱�,欠條還新鮮著呢。”
蘇挽風眼前一黑,差點暈過去。
又借了十萬……
又借了十萬!
他要怎么還?!
江哥有些同情的看著蘇挽風:“弟弟,你也體諒體諒我們。這大冷天,我們也在樓下蹲一天了,都不容易�!�
蘇挽風眼眶發(fā)紅,“......我真沒錢了。所有的都在這兒了�!�
就是把他砸碎了再扔進榨汁機里攪一攪,他也擠不出50w來。
江哥皺眉:“弟弟啊,你這樣我們也很為難啊。你總不能讓我?guī)阋桓种富厝ソ徊畎�?�?br />
蘇挽風哽咽:“隨你們吧,你們愛怎么辦就怎么辦。我現(xiàn)在只想回去睡覺,你們要一根手指是吧,我給你們,你們放了我好嗎?”
他說完就四下看了看,走到垃圾桶旁邊,撿了一塊大石頭。
他把手放在地上,舉起來就往自己手指上砸。
江哥一把攥住了他的手:“哎,弟弟,你看你,我們說著玩的,你還當真了是不是?”
他當然不會要蘇挽風砸斷手,蘇挽風要是殘了,那蘇酒鬼借的五十萬就更沒人還了。
江哥看著路燈下雙目猩紅的蘇挽風,笑了笑:“起身你想賺錢,有的是別的方法啊�!�
“我認識個人,對你這種小男孩特別有興趣,人也挺大方的。你要不要考慮一下?你要是跟了他,保準一個月不到,欠的錢就都能還清了�!�
蘇挽風自然明白他的意思,他今夜受到的羞辱已經(jīng)夠多了,江哥的話如同壓死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蘇挽風徹底崩潰了。
第179章
和小三有什么區(qū)別
他用力的推開面前的江哥,雙目猩紅:“你們到底想怎么樣啊!是不是要我去死!”
他的眼淚成串的滾下來:“你們明明知道,他根本就還不起……為什么一次又一次的把錢借給他......為什么……”
江哥和幾個要債的人面色平靜的站在原地,連一分多余的表情都沒有。
他們見多了這樣的場景,因為高利貸,傾家蕩產(chǎn)的人多了去了,妻離子散都算是好的,就是鬧到家破人亡,從樓上跳下來也不算少見。
像蘇挽風這樣不痛不癢的哭叫兩聲又算的了什么。
蘇挽風蹲在了地上,崩潰又絕望的大哭,江哥幾個人非常有耐心的在一邊坐了下來,無聲的抽煙。
這種鬧劇是不會讓他們離開的,今晚要不到錢,他們也沒辦法向上面的人交差。
蘇挽風就這么哭了足足十來分鐘,才用袖子蹭掉了眼淚,他轉(zhuǎn)身踉踉蹌蹌的往上走,江哥的煙還沒抽完,給他的兩個小弟使了個眼色,小弟會意的跟在了蘇挽風的背后。
蘇挽風回了屋,屋里又是一片狼藉。
他這幾日為了多賺錢,一直住在酒吧的宿舍,看著腳下的玻璃和滿地板的垃圾,想來又是他那個父親搞出來的杰作。
蘇挽風木訥的看了好一會兒,然后從抬腳進了臥室。
他從臥室的書架后面,翻出一個小盒子,里面是一張銀行卡。
這是他最后的積蓄了。
他就要二十一歲了,這兩三年來,他一直在拼了命的還錢,卻依然阻擋不了父親在外面不斷欠下的高額賭債。
母親去世前,一直希望他能去念個大學,將來不求出人頭地,也能找一份體體面面的工作,好好活下去。
他沒命的喝酒,陪酒,忍受客人的調(diào)戲和騷擾,摸一摸親一親抱一抱,他從起初的反感抵抗,到如今乖巧溫順的賠笑,都是為了早點還錢,早點去上學……
他就要攢夠?qū)W費了。
撫摸著這張金色的銀行卡,蘇挽風的眼淚“吧嗒吧嗒”的往下砸。
“媽,您要是還在,還有人能疼疼我……”
他想過的普通生活,怎么就那么難呢。
蘇挽風虛脫的坐在了地上。
等到情緒終于穩(wěn)定下來,他才攥著那張銀行卡走到外面。
幾個小弟還在客廳抽煙,不大的房子烏煙瘴氣,讓人窒息。
蘇挽風把銀行卡遞給了他們:“這里面有五萬塊錢,本來是想拿去上大學的,你們先拿去吧,我爸欠你們的錢……過兩天我全部還給你們。”
幾個小弟都有些驚訝,紛紛看向不知什么時候上來的江哥。
蘇挽風環(huán)視了一圈這棟年久失修的房子,酸澀道:“明天,我會找人把房子給賣了,這是我外婆留下來的舊房子,賣不了多少錢,但是五十萬應(yīng)該差不多,不夠的話我再想辦法湊一湊�!�
蘇挽風聲音沙啞:“賣了這套房子,我就什么都沒了,你們以后也別再借錢給我爸了,再來一次,你就是把我賣了,我也還不上了�!�
江哥咬著煙:“房子那里去住哪��?”
蘇挽風笑笑:“哪都能住,死不了人就成�!�
打發(fā)完江哥,蘇挽風盤膝坐在了地上。
房間里很安靜,什么聲音都沒有。
這房子已經(jīng)有將近百年的歷史了,是他外婆去世前留給他這個外孫的。
蘇挽風從小就黏著外婆,他的童年有很多都是在這棟房子里留下的。
冬日的午后,外婆會在房間里畫畫,他就躺在地毯上,昏昏沉沉的打瞌睡。
暖爐的溫度,糖糕的煙氣,金毛狗一晃一晃的尾巴,還有外婆溫暖的手,構(gòu)成了他記憶里最溫馨的畫面。
他爸總惦記著這套房,想賣了拿去賭,是蘇挽風以死護住了它,可沒想到,還是留不住了。
蘇挽風揉了揉酸澀無比的眼睛,然后扶著桌子站起來,開始收拾自己的行李。
第二天,蘇挽風就聯(lián)系了一個中介,委托他們賣房。
只有一個要求,四十五萬,必須全款。
掛出去的第三天,就有一對老師夫妻看中了,他們愿意出這四十五萬,買下這棟房。
合同簽完,蘇挽風帶著自己的行李,緩步下了樓。
離開時,他正巧碰上那對夫妻的孫子來幫忙收拾屋子,和他差不多大的男孩意氣風發(fā),明亮的晃人眼睛。
“你大學忙
,就別來了�!�
那男孩笑道:“幫你們弄完我就回去上課�!�
蘇挽風心臟被猛刺了一下,拽著行李包,逃跑似的溜了。
他找到江哥
把剛剛到賬的四十五萬一分不少的給了他。
“江哥,這是我最后一次幫他還錢了,你以后再來找我,我就這一條命�!�
江哥摸了摸那張銀行卡,塞進了褲兜里。
他也很同情這個比他小了十來歲的孩子,好心問了一嘴:“你身上還有錢嗎?”
蘇挽風摸了摸口袋,翻出錢包,里面孤零零的躺著幾枚硬幣。
這點錢,怕是連一頓飯都付不起的。
江哥從屁股兜里摸出幾張鈔票,塞到蘇挽風手里:“拿著吧�!�
蘇挽風鼻子猛然一酸。
江哥點了根煙:“我勸你啊,還是換一個城市躲遠點吧。你爸從我們這里借不到錢,也會去找別人借錢的,要債的可不會跟你講道理,負債子償,這是老祖宗定下的規(guī)矩�!�
蘇挽風沉沉的點了點頭:“嗯……我知道�!�
江哥走后,蘇挽風找了家面館,進去吃了他這兩天來的唯一一頓飯。
他思來想去,決定離開這里。
江哥的話說的沒錯,他爸還會向別人借錢的,可他已經(jīng)還不起了,蘇挽風也有自己的打算,他不想一輩子都耗在那個無底洞上。
蘇挽風去酒吧辭了職,然后買了一張去北方某個大城市的車票。
當展居洲得知蘇挽風離開時,已經(jīng)是三個多小時之后的事情了。
林澤生幽幽道:“讓你玩,把人玩跑了吧?”
展居洲不悅的哼了一聲:“說好了要追我的,結(jié)果這么輕易的放棄了,也不知道算哪門子的追人�!�
林澤生:“還不是你那天讓他那么難堪,當著那么多人面讓他下不來臺,就那樣他還能好好和你說話,換做是我,早就上去打你了。”
展居洲聲音沉悶:“當初我追他可是追了一個多月呢,讓他在游戲里殺了我無數(shù)回。”
林澤生回頭:“你怎么辦?”欲擒故縱什么的,放在蘇挽風身上壓根就不起作用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