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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4章

    她指著杜翔,眼睛全是火:“杜翔,你還是不是個男人!你喜歡男人你不早說!你喜歡男人為什么要和我結(jié)婚!為什么要和我上床生小孩!”

    杜翔還是沉默著。

    小嬰兒哭的嗓子都啞了。

    女人捂著自己的臉,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你為了個男人,在外面要死要活,幾天幾夜不回家,你把我們娘倆兒丟在家里不管不問……我是做了什么孽,才會遇見你這個孬種……”

    除了這個女人,滿屋子的人都沉默著。

    蘇挽風(fēng)沒說話的資格,他只是心疼那個無辜的小孩子,他緩步走到那個女人面前,伸手輕輕的把那個孩子抱到了自己的懷里。

    小丫頭生的粉雕玉琢的,眉宇間像極了杜翔。

    抱在懷里軟軟小小的一團(tuán),讓蘇挽風(fēng)心都快化了。

    他和展居洲從來就沒有要孩子的念頭。

    畢竟兩個男人生不出自己的小孩來,而他們又不想讓愛人的孩子,身體里流著別的人的血。

    季衍之倒是和他建議,可以去孤兒院領(lǐng)養(yǎng)一個。

    蘇挽風(fēng)心里是不愿意的,他有點小自私,要是有了孩子,展居洲就不能全心全意的愛他了。

    他那個時候還不懂季衍之說的,初為人父的興奮和感動究竟是什么,不過在把這個小嬰兒抱進(jìn)懷里的這一刻,蘇挽風(fēng)似乎明白了,生命的美好和一種神圣的責(zé)任感。

    也許他和展居洲,也可以成為很好的父親。

    蘇挽風(fēng)看著這個懵懂無知的小孩,心里微微嘆了口氣。

    希望她的母親不要給她灌輸仇恨,能讓她無憂無慮的快樂長大。

    女人還在斷斷續(xù)續(xù)的罵:“你怎么那么惡心,你太惡心了……”

    杜翔還是沒說話,他只是走到蘇挽風(fēng)面前,伸手把女兒抱進(jìn)了懷里。

    女兒見到父親,很快就停止了哭泣,“咿咿呀呀”的笑了起來。

    他全程都沒有說一句話,直到女人站起來開始對他拳打腳踢。

    “杜翔,你毀了我一輩子!你這個孬種!他死了活該!是老天在給你報應(yīng)!你這種人就應(yīng)該孤獨終老!”

    這話說的就有些過分了。

    言文宇的這些朋友們都敢怒不敢言,安靜一晚上的杜翔眼睛“蹭”的染紅,一把握住了那個女人的手腕,聲音發(fā)抖:“對,我不是男人,我就是個孬種!可你又能無辜到哪里去?!”

    女人愣住:“什,什么?”

    杜翔苦笑:“你一開始不就知道我是同性戀嗎?我們相親那會兒,你是知道的,你明明就知道我是同性戀,不是嗎?”

    女人愣住。

    杜翔:“只是你也很著急結(jié)婚,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流產(chǎn)掉的那個孩子,根本就不是我的�!�

    女人咬牙:“你,你血口噴人�!�

    杜翔眼睛通紅:“我根本就不想生小孩,我和你說過的,是你,是你非要和我……我知道我根本不愛你,我虧欠你,你想要小孩,我可以和你養(yǎng)一個……”

    “我一直覺得我很對不起你,哪怕我知道,你拿著我的工資去外面養(yǎng)男人,我也從來沒有挑明過,我把我所有的工資都給了你,我連給文宇哥治病的錢,都要死皮賴臉的問種種不堪的方式問其他人要�!�

    杜翔的聲音在發(fā)抖:“你說得對,我就是個孬種,從很久之前就是,我不敢承認(rèn)我喜歡文宇哥,我不敢和家里人反抗,我不是一個好丈夫,也不是一個好父親。就連喜歡的人也愛上了別人,我走到今天都他媽是我活該……”

    他抱著孩子,眼淚忍不住往外流:“慧慧,等文宇哥的葬禮結(jié)束,咱們就去離婚吧。你放心,我凈身出戶,我一分錢都不要,房子車子都給你,女兒……你要是想要,也給你,我出撫養(yǎng)費,你要是覺得帶個小孩不好再嫁人,留給我也行,我會好好照顧她的�!�

    “我們的婚姻從一開始就是個錯誤,讓你這么痛苦,對不起,離婚的事我自己去和你家里人解釋,到時候要打要罵,都隨你們�!�

    “你提什么要求都可以

    ,我只有一個要求,算我求你了,慧慧,等我把文宇哥送走好不好?我求你……”

    杜翔給那個女人跪下了。

    女人失魂落魄的坐在椅子上,良久的沉默后,她抱著孩子離開了。

    靈堂忽然安靜了下來,蘇挽風(fēng)走過去把杜翔扶了起來。

    杜翔回頭,正好瞥見言文宇帶著微笑的遺像,他苦笑了聲:“當(dāng)初……”

    要是勇敢那么一點點,也許就不會把自己的人生過到這么可悲的地步了。

    夜深,守靈的人一個個都撐不住睡了。

    蘇挽風(fēng)卻堅持陪在杜翔的身邊,杜翔看著他靠著椅子腿腦袋一點一點的打瞌睡的模樣,皺眉道:“你回去睡覺吧,那房間床挺大的,應(yīng)該夠你和展居洲睡了�!�

    蘇挽風(fēng)驚醒,揉了揉眼睛,“沒關(guān)系,我剛剛實在是太困了,現(xiàn)在好多了�!�

    杜翔:“那說說話吧�!�

    “說什么?”

    杜翔笑:“你和展居洲是怎么在一起的?家里人沒有反對?”

    “反對啊�!碧K挽風(fēng)認(rèn)真道:“我也是家里的獨生子,怎么可能不反對�!�

    杜翔:“那你是怎么做的?”

    蘇挽風(fēng):“我告訴了我媽,我媽說我要是喜歡男人,就當(dāng)沒她這個媽了�!�

    “所以你離家出走了?”

    “怎么可能�!碧K挽風(fēng)笑笑:“我天天纏著我媽,和她說展居洲有多好有多好,我媽后來被我煩的不行,就說隨我�!�

    直到后來,她媽終于同意,讓他帶展居洲回家吃飯。

    只可惜,他還沒來得及帶展居洲回家,家里就突遭變故。

    杜翔有幾分羨慕:“你挺勇敢的,其實有時候想想,哪有父母不愛自己小孩的,我當(dāng)初如果能和家里人好好談一談,也是他們也會同意我和文宇哥吧。”

    第270章

    被跟車了

    可他偏偏選擇了一種最不堪的方式。

    傷害了文宇哥,也把自己的一輩子都給毀了。

    蘇挽風(fēng)不知道該怎么安慰他,他只是抱住了自己的膝蓋,安安靜靜的凝視著言文宇的遺照,直到困意再一次來臨,他才撐不住,點著腦袋慢慢睡去。

    再次睜開眼,踏進(jìn)睡在樓上的房間里。

    外面的天已經(jīng)泛起了魚肚白。

    蘇挽風(fēng)愣了下,急匆匆的往樓下跑。

    “看見展居洲了嗎?”

    杜翔抬頭,他一個晚上未睡,眼里全部都是通紅的血絲。

    “他有事出去了,是他把你抱回房間睡的�!�

    杜翔的眼睛里有掩蓋不住的羨慕。

    蘇挽風(fēng)有些難為情,他走過去,給言文宇點了一束香,然后折回身,對杜翔說:“你在這里守一個晚上了,要不回房間睡一會兒吧�!�

    杜翔搖搖頭:“我想再陪陪他,以后……算了,也沒有以后了�!�

    蘇挽風(fēng)在他身邊坐了下來:“你和你妻子,真的要離婚嗎?”

    杜翔沉默。

    蘇挽風(fēng):“你們還有個女兒……”

    杜翔苦笑:“我們兩個就是搭伙過日子,與其耗著,還不如分開了的好。我對女人沒興趣,何必耽誤她呢�!�

    “其實我早該這么做了,也許文宇哥還能活得更久一點吧�!倍畔杵D難的笑了笑:“我也有想過女兒的事兒,但如果她在一個根本就沒有愛情的家庭里長大,對她來說,或許是一種更大的傷害吧?”

    蘇挽風(fēng)若有所思的點點頭:“那這個孩子你要留下來撫養(yǎng)嗎?”

    “看她的意思吧,我也沒資格和她爭孩子的撫養(yǎng)權(quán)�!�

    蘇挽風(fēng)又點了點頭。

    “那文宇哥的后事辦完,你有什么打算嗎?”

    杜翔搖搖頭:“我還沒有想那么多�!彼幌牒煤玫陌盐挠罡绲暮笫陆o辦完。

    蘇挽風(fēng)見他情緒實在太差,也就沒有再問了,他去樓上拿了條毯子和枕頭,在地板上鋪好,“那個,天快亮了,今天還有一天的事情要忙呢,你睡會吧,待會兒我叫你�!�

    杜翔沒有再拒絕,他盯著言文宇的遺像看了許久,然后靜靜的躺了下去。

    展居洲給他蓋好毯子,這才去院子里給展居洲打了個電話。

    “洲洲�!�

    展居洲:“醒了?”

    蘇挽風(fēng)輕輕的笑了笑:“我都醒好久了,剛剛還和杜翔聊了一會兒�!�

    展居洲瞬間緊張起來:“你和他聊什么,你給我離他遠(yuǎn)一點。”

    “沒關(guān)系的,我覺得他也挺可憐的�!�

    “明明是可恨�!闭咕又蘩湫Γ骸八苡薪裉斓慕Y(jié)局,還不都是他自己作出來的。人都死了才追悔莫及,早干嘛去了�!�

    蘇挽風(fēng):“好了,我不說他了就是,你一大早就出去干嘛了?”

    展居洲:“我給言文宇買了一套新衣服,然后又送他幾個玩得好的朋友過去給他換上,總不能我給他穿壽衣吧?”

    蘇挽風(fēng)笑笑:“吃早飯了嗎?”

    “沒呢。”

    蘇挽風(fēng):“洲洲,辛苦了�!�

    展居洲哼哼:“還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光說一句辛苦了就算了?”

    蘇挽風(fēng)臉有點紅:“那你想干嘛呀?”

    “等葬禮結(jié)束,你可要好好補(bǔ)償我,我可是要索取報酬的�!�

    蘇挽風(fēng)臉發(fā)燙,支支吾吾了半天,“我又沒說不可以……”

    “可我現(xiàn)在就想要報酬了,怎么辦�!�

    蘇挽風(fēng):“現(xiàn)在?”

    展居洲笑了下:“親我一下�!�

    蘇挽風(fēng):“你別胡鬧了,在電話里怎么親�!�

    展居洲那端忽然安靜了下來?蛤利啵鋱的學(xué)愿?,蘇挽風(fēng)只聽見了他的呼吸,他的心臟在這一刻跳得飛快,整個人也不由得隨著展居洲一起屏住了呼吸。

    然后蘇挽風(fēng)就聽見那邊傳來了一聲輕輕的卻無比清晰的親吻聲。

    他微微凝滯的心臟再一次瘋狂的跳動了起來。

    一瞬間,完全不知道自己該說什么。

    展居洲卻偏偏催問他:“聽見了嗎?”

    蘇挽風(fēng):“……哦。”

    “哦什么?就是聽見,聽不見就是聽不見�!�

    蘇挽風(fēng)臉紅的不行:“聽見了�!�

    展居洲:“那你也吻我一下�!�

    蘇挽風(fēng)慌里慌張:“我要掛了!”

    “喂……”

    蘇挽風(fēng):“你在文宇哥葬禮上做這么不要臉的事,小心文宇哥半夜去找你�!�

    蘇挽風(fēng)說完,氣呼呼的把電話給掛了。

    到了中午,展居洲才回來。

    蘇挽風(fēng)跑過去,被他直接摟進(jìn)懷里,抱起來原地繞了兩圈,又膩膩歪歪的去親他。

    “你放我下來。”蘇挽風(fēng)去躲:“你也不看看是什么場合�!�

    展居洲只能把他放了下來。

    “事情辦完了?”

    “嗯,差不多了。明天早上七點,是遺體告別式,九點應(yīng)該就能下葬了。他沒有什么朋友和親人,葬禮辦起來沒那么復(fù)雜�!�

    “嗯……謝謝你,洲洲。”

    展居洲笑著在他腦袋上敲了一下:“不是都說過了嗎,不接受口頭道謝的啊。”

    說著拍了拍蘇挽風(fēng)的屁股:“進(jìn)去吧�!�

    ……

    第二天一早,展居洲包好的車,就把言文宇這些個朋友送去了殯儀館。

    言文宇走的很安詳,他平躺在一片鮮花中,唇邊似乎還有淡淡的微笑。

    蘇挽風(fēng)鼻尖酸酸的,只看了一眼就忍不住跑了出去。

    展居洲和言文宇連朋友都算不上,蘇挽風(fēng)一走,他自然也不會在大廳里待著,忙的就去追蘇挽風(fēng)去了。

    等兩個人再回來,告別儀式已經(jīng)結(jié)束了。

    大巴車送其他人先去墓地等候,杜翔留下來,等言文宇火化后的骨灰。

    當(dāng)他從工作人員手里接過那一方小小的檀木盒子時,杜翔一直隱忍的情緒終于崩潰了。

    他在成串的淚水里親吻那只盒子,然后彎腰蹲了下來,忍不住失聲痛哭起來。

    蘇挽風(fēng)下意識的往展居洲身邊靠了靠,展居洲握緊了蘇挽風(fēng)的手,心里也是沉甸甸的。

    他和挽風(fēng)也曾差一點點就落的天人兩隔的結(jié)局。

    老天給了他一次機(jī)會,他一定會好好抓緊蘇挽風(fēng),絕對不會再讓他離開自己。

    言文宇下葬后,葬禮也就基本辦完了。

    杜翔從墓地回來后,就一直神似恍惚,展居洲卻管不了那么多錢,這幾天他忙前忙后,也算是讓言文宇體體面面的走了。

    現(xiàn)在他只想趕緊帶著蘇挽風(fēng)回家去。

    兩個人正要離開時,蘇挽風(fēng)卻忽然接到了小孫打來的電話。

    “哥!快看微博!”

    展居洲一聽到“微博”兩個字就覺得沒什么好事,眉頭皺緊,點開了看了看。

    ,赫然是他和蘇挽風(fēng)的名字。

    他愣了下,點進(jìn)去看。

    就見一個營銷號不知是從什么時候就開始跟拍他和蘇挽風(fēng)。

    在網(wǎng)上發(fā)了一堆他們在葬禮上,殯儀館的各種照片。

    下面跟著的全是一張張的照片,足足有二十來張。

    評論區(qū)早就炸開鍋了。

    展居洲看著這些刺目的評論,心里有些沉重。

    他自己是不在意這些的,這半年來,他已經(jīng)很少在公眾面前露面了,接受家族的公司后,以后和娛樂圈也只會越離越遠(yuǎn)。

    他只是心疼蘇挽風(fēng),就因為和自己在一起,卻要承受這些言語的傷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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