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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章

    可恨,人類這東西,是真的記不住一點!!

    轉(zhuǎn)眼間,華初陽將酒盞放在面前的案上,他喝得干凈,一滴都未剩下。

    但這白虎皇子似乎酒量平平,一杯下去,原本雪白的耳垂便泛起了云霞似的淡紅。

    “可否隨我上座?咳……”他捂唇清了一下嗓子,壓下嗆人的酒意,才又抬眸定定看著蒼凌闌:“青龍,我有許多話想對你說�!�

    大殿上的死寂仍在蔓延。

    尤其是大皇子夏明煜,那張臉黑的,好似洗一把都能洗出墨汁兒來!

    也就是蒼凌闌了,怯場是半點也不怯,坦然輕笑道:“啊……初陽殿下盛情相邀,本不該推拒的。只不過,在下今夜有公務(wù)在身,需得陪侍我家公主,不便擅自離席,萬望見諒�!�

    說著,她端起自己的酒盞,同樣一飲而盡,氣定神閑道:“我也自罰一杯�!�

    華初陽這才將視線落在夏盈照身上。

    “這位是……”

    夏盈照早就呆在那兒了。

    四公主雖天資聰敏,卻也才十五歲。何況她從來醉心于鉆研御獸,從未接觸過政事,哪曾遇到過這種離譜且棘手的事兒?

    蒼凌闌很自然地把話接過去:“此乃朱烈四公主,夏氏盈照殿下。”

    華初陽側(cè)眉思索了一息。

    令蒼凌闌略感意外的是,這位白虎殿下,既沒有因“青龍”竟在服侍一個名不見經(jīng)傳的小公主,而對自己露出失望鄙夷之色,也沒有高高在上地斥責(zé)夏盈照不配她的服侍。

    而是平和地伸出手,道:“如此,可否請四公主一同隨我上座?”

    蒼凌闌驚奇不已。

    瞧這話說的,她都想給他鼓掌了——此人到底是故意的還是不小心的,身為客人竟張口就要安排主人家的坐次,明擺著是半點面子都懶得給朱烈國主留!

    啪、啪……

    上面?zhèn)鱽硇β暸c撫掌聲。

    是朱烈國主也站起了身,他似乎永遠都是那樣笑著,面上看不出絲毫不悅之色。

    “這還真是朕沒想到。小女盈照,竟能入了初陽殿下的青眼,難得,難得�!�

    國主笑吟吟看向自己的長子,手指比劃了一下:“既然這樣,明煜啊,你便帶著你的人,與你四妹妹換了位子吧�!�

    兩息后,大皇子夏明煜站了起來。

    他雙眼發(fā)直,手足僵硬如石像,嘴角抽搐了兩下,才發(fā)出聲音:“……是�!�

    作者有話說:

    溫平舟.前:看我攻略她!

    溫平舟.后:看,我被攻略了。

    大皇子.前:看我晾一晾她!

    大皇子.后:看,我被晾干了。

    .

    終于修完前文能發(fā)新章了!來掉落點小紅包吃吃~

    第110章

    五枚翠石[VIP]

    很快,

    夏明煜一副死人臉,帶著他身后一幫同樣面如死灰的御獸師好手們,讓開了席位。

    夏盈照僵硬地落座,

    小聲說了句:“……對不住啊,大王兄�!�

    而白霄那邊,原本坐在華初陽身側(cè)的玉琳瑯也起身站立于后,

    向蒼凌闌比了個“請”的手勢。

    蒼凌闌掀衣落座,位置正好在夏盈照與華初陽之間。宮人戰(zhàn)戰(zhàn)兢兢換了新的碗筷碟盞上來,

    宴飲繼續(xù)。

    但氣氛早已不復(fù)最初了。

    白霄那邊的使臣們眼觀鼻鼻觀心,裝作什么都沒看見;朱烈這邊,除了國主還能談笑風(fēng)生之外,個個都是敢怒不敢言,拳頭擱在膝上,捏得骨節(jié)暴凸!

    蒼凌闌再看自己旁邊,夏盈照腦子嗡嗡的,

    正手足無措不知該怎么好。而華初陽低眉垂眼,

    正襟危坐,只默默用筷子一口口挑著眼前的米飯吃。

    這氛圍尷尬得一言難盡,

    她嘆了口氣,

    實在是看不下去。便揮手找了個宮人過來,要了一雙新的筷子,

    開始給左右這兩位夾菜。

    令人哭笑不得的是,她筷子每每一落,這兩位都會迅速地吃掉……蒼凌闌漸漸開始幻視一些她給戰(zhàn)獸喂靈物時的場景。

    “青龍,

    你真的不記得我了嗎?”

    華初陽忽然輕聲道。

    蒼凌闌給他夾了塊肉:“我記憶不太好,

    尤其不太記人,叫初陽殿下見笑了�!�

    “那你可記得……此物?”

    華初陽將自己的右手遞過來,

    在蒼凌闌的眼皮子底下拆開護腕。只見內(nèi)層十分珍重地綁著五枚小小的剔透翠石,像是手鏈般串連起來。

    蒼凌闌心里一跳。

    這翠綠石頭,她是認(rèn)識的。

    在朔城,有些商販會賣這種東西,稱是荒桑的根系間凝出的晶石,蘊藏著樹神的能量。實際上只是薄暮大山里某些礦洞外圍能撿到的綠石頭……一句話,坑“愚蠢的外鄉(xiāng)人”的朔城本地小玩意兒。

    但那又有什么關(guān)系?能掏錢來買這種玩意兒的,也就是圖個吉祥。外鄉(xiāng)人買走了祝福,朔城人得到錢。這叫雙贏。

    蒼凌闌自然也做過這生意,但是首先,她十年間用這東西坑……呸呸,祝福過的外鄉(xiāng)人少說也有一百個,怎么可能記得誰是誰?

    再者,買了一顆不說,居然還買五顆——五顆從來不是那些傻乎乎外鄉(xiāng)人錢囊的底線,而是她的底線,她一次最多只賣五顆——得是多么呆的一個人!

    蒼凌闌迷惑地看著面前俊美的少年,心想:這位名揚天下的白虎,智力真的沒事兒嗎?

    她小聲問:“莫非昔日……殿下來過朔城?”

    “……”

    華初陽默默收回手,自個兒不吭聲地將護腕疊好了。

    “你若不記得,就當(dāng)昨夜是初見也好�!彼p輕說,“在下白霄華初陽�!�

    蒼凌闌被他這模樣弄得多少生出點罪惡感,忙拿起自己的酒盞,跟他的碰了一下,“初陽殿下之名如雷貫耳,今日得見,余生必不會忘了�!�

    說罷,手腕翻轉(zhuǎn),又跟另一側(cè)夏盈照的碰了碰杯,這才仰頭飲下。

    華初陽搭著眼笑了一笑,伸出筷子,將蒼凌闌夾過來那塊肉放入口中吃了。

    忽然,大殿之中,再次響起了腳步聲。

    蒼凌闌循聲轉(zhuǎn)頭看去,只見有人站立起來:“酒過三巡,歌舞已倦。在下瑤光公主座下韓蕊,愿以斗獸為貴客助興。”

    蒼凌闌悄聲問夏盈照:“姓韓,是風(fēng)蟒的人?”

    夏盈照:“那是韓沁的妹妹,在小輩里排行第五,韓五小姐�!�

    國主笑道:“準(zhǔn)。”

    韓蕊便離開了三公主的座位,走到二皇子身旁一位御獸師身前:“早聽聞張公子的主戰(zhàn)獸紅焰獵犬,自去年成功進化后所向披靡,不知今夜可否討教?”

    那位張公子亦戰(zhàn)意勃發(fā),拱手道:“韓五姑娘的手腕,我也早想領(lǐng)教一番!”

    兩位御獸師立刻下了場,于斗獸場上施展起來。

    此二人也確實算是年少英才。戰(zhàn)斗間,元素與靈流震蕩不休,獸吼震得地板顫動。

    孰料這華初陽竟是一眼都不看下面,除了和蒼凌闌、夏盈照說話,就是專心地吃蒼凌闌夾來的佳肴……以及努力地喝那盞被蒼凌闌碰過杯的酒。

    蒼凌闌嘆了口氣,扣住這少年的手腕,硬是給按下來:“殿下若不擅飲酒,就別勉強了�!�

    華初陽:“酒量也是可以練的�!�

    蒼凌闌哭笑不得:“練這東西做什么?”

    夏盈照畢竟是朱烈王室的人,硬著頭皮插話道:“咳,紅焰獵犬剛剛那招‘熾沸牙’,用得真是不錯……”

    ——天可憐見,她的初衷,原本只是給自家人捧捧場,夸一夸。

    結(jié)果四公主偏偏是精修文韜的,定睛看去之后,這幾個年輕御獸師的斗獸,就怎么看怎么顯得不盡人意!

    于是蒼凌闌和華初陽才看向斗獸場,還沒來得及說什么。

    夏盈照反而自己先一拍大腿,懊喪道:“哎呀,不行不行……怎么就接了‘瞬閃’主動躲避呢,錯失良機了!”

    蒼凌闌用筷子點了點:“這位張公子欠些膽量,剛才要是窮追猛打才好�!�

    華初陽也淡淡一眼掃過去:“沒機會了,此人要輸�!�

    果然,片刻后,韓蕊勝出。

    勝負雖分,兩邊御獸師卻都鐵青著臉,不見半點喜色。

    ——此番斗獸,本是要彰顯朱烈青年才俊的本事。但自始至終,除了玉琳瑯禮節(jié)性地夸贊幾句外,白霄使臣們個個意興闌珊,顯然并未覺得如何有趣!

    緊接著,又一位御獸師起身,挑戰(zhàn)臺上的韓蕊。

    仍是激戰(zhàn),卻也仍是無法引起白霄眾人的興趣。

    夏盈照輕聲道:“韓蕊……她的斗獸風(fēng)格是仿的她二姐,可惜未能學(xué)到精髓,畫虎類犬罷了�!�

    蒼凌闌:“是無趣�?创巳硕帆F,還不如韓童有意思。”

    夏盈照:“韓小公子的基礎(chǔ)相當(dāng)扎實的。盈照覺得,他日后會比那幾位名聲在外的韓家人都強呢�!�

    如此,又一局結(jié)束了。

    這次是平局,兩位御獸師齊齊下了場。

    大殿的最末尾響起了腳步聲。有人沉著臉從后方一路走來,停在了蒼凌闌面前。

    “在下,明煜大皇子座下樊登臨�!�

    那男子勉強一拱手:“青龍之名,樊某從十年前便聽得。難得今夜相遇,不知……可否向蒼閣下討教?”

    果然來了。

    蒼凌闌喝干酒盞中最后一口。

    本來,她若只是陪著四公主坐在最初那個犄角旮旯里,絕不會被人纏上。結(jié)果華初陽這么一鬧,萬眾矚目,一場斗獸肯定是逃不過的了。

    國主也微笑著看向這邊:“噢?如此說來,闌兒現(xiàn)今的本事,朕也好奇得很啊。不知昔年青龍之姿,今尚在否?”

    夏盈照與華初陽幾乎同時蹙了一下眉。

    誰都知道,蒼凌闌曾慘遭變故,荒廢十年。

    如今雖天賦恢復(fù),但畢竟時日尚短,哪能與昔年相提并論?

    兩人也幾乎同時啟唇,似要說話。

    但蒼凌闌更快地雙手按住兩邊的衣袖,順勢起身:“昨日之日難追,陛下且看凌闌今日就是�!�

    說罷,她離席,走向通往下方斗獸場的那段玉階。

    與那樊登臨擦身而過時,蒼凌闌聽這男子低沉說道:“小妹妹,你今夜太招風(fēng)頭了�!�

    她平靜道:“大哥哥今夜獨享清靜,我沒這福氣�!�

    樊登臨瞪圓雙眼,一下子漲紅了臉:“你!”

    他雖不是王都人,卻也是當(dāng)?shù)刭F族大家教養(yǎng)出來的翩翩公子,哪兒見識過此等唇舌功夫?

    只憤憤一拂袖,暗想:什么青龍,不過是個出身蠻荒邊城的野丫頭罷!

    很快,兩人各自在指揮塔上站定。

    樊登臨余怒未消,冷哼道:“在下虛長幾歲,算是前輩,這場斗獸的規(guī)矩,就由蒼閣下來定吧�!�

    蒼凌闌倒是認(rèn)真琢磨了一下。

    至今為止,她身邊的戰(zhàn)獸已有不少,遠超普通三階御獸師的水平。

    但尷尬的是,再一想想又會發(fā)現(xiàn),真正能派上場的,好像也不多。

    首先,巫骨這尊大神是不能搬的,先不說它樂不樂意幫忙,這位骨頭架子跺跺腳,怕不是能把獸神朱雀給震出來。

    雪泥,還在家睡覺。

    阿尾,一則它是器契,許多時候不被承認(rèn);再者,它其實也不太擅長在斗獸場上正面對敵。

    月剎尚無肉身不說,還與朱雀有仇,萬萬不能在國主面前暴露。

    貪貪更不必提,人家是輔獸。

    因此現(xiàn)在能上場的,只有第二陣紋玄白,和第三陣紋小花藤。

    蒼凌闌:“那便單打,一對一,一局定勝負。”

    樊登臨:“可以�!�

    蒼凌闌抬起右手,陣紋點亮。

    “小花藤,準(zhǔn)備戰(zhàn)斗�!�

    下一刻,斗獸場上光芒迸發(fā)。

    “嗚咿呀……”

    伴隨著嬰兒輕嚀般的聲音,黑色藤蔓生長,藤上嫣紅花苞乖巧地閉合,一株詭異的植獸現(xiàn)身。

    “噢?”

    樊登臨眉毛輕輕一挑,“鬼手蔓的變異種……這是后天吞噬變異,吸納了百花藤妖的特征,我說得可對?”

    蒼凌闌:“正如閣下所言�!�

    樊登臨笑了:“你更換戰(zhàn)獸吧,我不想欺負人�!�

    “我聽不懂樊兄的意思�!�

    “馬上你就懂了,”樊登臨抬手,陣紋浮現(xiàn)在指揮塔下,“百花藤妖,上場!”

    光芒之中,香風(fēng)浮動。

    小花藤軀干一僵,露出些許恐懼:“咿……”

    一株優(yōu)雅美麗的植獸緩緩顯出身形,它有著嫩黃色的藤條,粉霞般的花朵盛開于其上。枝條搖曳間盡是靈動,似林中翩翩起舞的仙女。

    “吶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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