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一道白影心有靈犀地趕到她身邊,把她衣襟一叼,咬起來扔在后背上?——
甭說了,繼續(xù)跑吧!
可想要在五階戰(zhàn)獸的攻勢下逃脫,又何其困難?
何況漿熾甲龍本就是迅猛型的戰(zhàn)獸,在速度上?并不遜色。僅僅幾息之后,又一招火元素技能已追了上?來。
雪泥奮力躲閃幾回,速度卻也因此?慢了幾分。下一刻,蒼凌闌只覺得腥風(fēng)撲來,一只裹著烈烈火焰的巨爪,赫然已在面前!
這一刻,蒼凌闌眼?底飛起一串不講理的戾氣。
明知螳臂當(dāng)車,卻也不知哪兒來的膽子,反手拔出短刀,朝那?襲來的烈火就砍!
灼熱的痛感襲來,火舌舔上?身體,一股巨力撞上?五臟六腑。
“呃!——”
蒼凌闌只覺得自己的身體在劇痛中?飛了起來。
她松手,用了多年?的短刀當(dāng)空折斷成兩截,發(fā)出驚心的脆響。
蒼凌闌像一條魚那?樣?重重摔在地上?,僅存的理智讓她就勢滾了兩圈,勉強(qiáng)壓滅了烈火。
撐起手肘,鬼面下的臉色已是慘白,伴隨著大口?的喘息,冷汗一滴滴往下掉。
“啞啞——��!”
一道黑影從后面追上?,青色風(fēng)團(tuán)朝著漿熾甲龍打下,勉強(qiáng)打斷了后者?正欲發(fā)動的攻擊。
鴉王高亢地啼叫著,雙爪亮起銳利的金屬光澤,奮不顧身地?fù)踉谏n凌闌身前,以“撕裂爪”和漿熾甲龍的“炎沖”對了一招。
砰!正面對抗的結(jié)果,便是殘雪鴉倒飛出去,砸在一塊凝霜的巖石上?,將其撞得四分五裂。
“呦呦!!”
雪泥也沖了過來,壓低四肢,含怒低吟著立在漿熾甲龍面前。
它剛才也摔了出去,但有蒼凌闌拼死擋了那?么一下,受傷不是很?重,只是原本純白無暇的毛發(fā)被燒得狼狽。
“雪泥,冷靜。”蒼凌闌沙啞道,“鴉王,有沒有事?”,盡在晉江文學(xué)城
她勉強(qiáng)站了起來,已是搖搖欲墜。右邊半條手臂都被燒成焦黑的、血肉黏連的模樣?,指尖顫抖個不停。
“啞……!”
殘雪鴉艱澀地扇動翅膀飛起來,看那?動作,右翼似乎已經(jīng)折了。
蒼凌闌吃力地喘息,冷汗淋漓。
她抹去唇角的血跡:“都不要貿(mào)然攻擊。鴉王,你不要跟了,接下來交給我?。”
實力差距過大,她清楚正面對敵絕無可能。,盡在晉江文學(xué)城
這是一場不該有懸念的戰(zhàn)斗……不,事實上?,該說這是一場不該有的戰(zhàn)斗。
一個連靈界都沒有的廢人,帶著沒有契約的幾只低階戰(zhàn)獸,憑什么敢向象征著王權(quán)的強(qiáng)大力量發(fā)起抗?fàn)帲?br />
所以這樣?的戰(zhàn)斗本不該有。
而既然有了,那?不自量力者?,當(dāng)在絕望中?意識到自己的弱小無力,在絕望中?敗下陣來,并在絕望中?死去。
“吼……�。。 �
漿熾甲龍的下一擊已到面前,白鹿將年?輕獵人一頭撞開,人和鹿都狼狽地沿著山間的陡坡滾下去。
蒼凌闌在翻滾間拼命伸手,被燒爛的皮革手套抓住了秀氣的鹿角。她低喘著笑了一聲,奮力將自己甩上?雪泥的背——
“跑,繼續(xù)跑!”她大聲喊。
在這樣?的時候,她的眼?眸也依舊專注而冷冽,仍是獵人的眼?睛,不似一個將要面臨死亡的敗者?。
雪泥似乎意識到了什么。小鹿的神態(tài)變了,當(dāng)它再一次前沖的時候,奔跑的姿態(tài)也變了。
不再進(jìn)行靈巧的跳躍和躲避,只是一味求快的狂奔猛突。
沿途石礫亂飛,積雪暴卷。
烈火與勁風(fēng)追在身后。
白鹿開始跌倒,有時是被山路絆倒,有時是被漿熾甲龍的攻擊打飛。
每一次都跌得很?重,但它每一次爬起來都能迅速地再次恢復(fù)奔跑,速度越來越快。
蒼凌闌壓低身體,雙手死死地抓著雪泥的雙角,而雙腿以一個特異的姿勢蜷起,貼緊鹿腹。
每一次,她都和她的鹿一起跌倒。
沒有啟靈的人類的身軀并不足夠強(qiáng)悍,她不知在第?幾次跌倒之后開始咳血,溫?zé)岬囊后w被鬼面郎貪婪地吸收。
只是拼命奔跑,奔跑。
奔向這似乎沒有盡頭的大山深處。
蒼凌闌心神全速運轉(zhuǎn),計算著方位。
她明白,想要完成這場看似絕無可能的越階戰(zhàn)勝,她能借助的只有薄暮山脈的力量。
只要是在這座山里,只要……
前方驟然一個拐彎,植獸茂密起來,四周更加昏暗。
蒼凌闌猛地擰身,手腕上?的御獸環(huán)光芒大盛。
“覓魂,精神擾亂!”
那?召喚的點位卡得極其巧妙,只有最老練的弓手,憑借其計算過無數(shù)移動中?的獵物的眼?力方可做到。
覓魂自陣紋中?閃現(xiàn)?時,漿熾甲龍的頭顱幾乎正面撞來!
若是平常時候,這可憐的小幽靈肯定嚇得咪咪直叫,慌張亂竄了。
但蒼凌闌將精神力全部?灌注于御獸環(huán)內(nèi),完成了對器契戰(zhàn)獸從精神層面的完全控制。
此?時的器契戰(zhàn)獸,才是完全如“器”一般,化作御獸師的心中?刀,意中?劍,其反應(yīng)速度完全取決于御獸師的意念!
“咪�。 毙∫捇觌p眸木然,施展技能卻又準(zhǔn)又狠。
奇異的粉色的光圈在它的小爪子間變大,正正砸在漿熾甲龍的腦門上?。
若是同品同階的情況下,這樣?貼臉砸一個精神類技能下去,完全有可能直接把敵人給給震暈過去。
然小覓魂的實力僅有二階初期,對面卻是妥妥的五階。
近距離命中?的一擊精神擾亂,也不過是讓狂奔中?的漿熾甲龍懵了一秒,甚至因為慣性,連奔跑的速度都沒有減慢。
蒼凌闌要的卻正是這個。
她驀地抬起臉,齒間咬著血:“小花藤!!”
昏暗的風(fēng)雪山林間,黑色藤條猝然貼著地面刺出。
那?藤蔓加持了硬質(zhì)化技能效果,在前方的樹干上?飛速繞了兩圈,繃緊到極點。
“吼……�。�!”
漿熾甲龍反應(yīng)不及,狂奔的雙足被藤條一絆,整個身軀直接飛了出去,在嶙峋的山地里滑出老遠(yuǎn),揚起大片雪霧與石粒!
“距離不夠!”
蒼凌闌發(fā)狠一喝。
她將雪泥的鹿角一扳,“雪泥,給我?撞!”
雪色的飛光鹿,在山間一個急停。
它早已傷痕累累,天藍(lán)色的鹿眸卻亮如明鏡。
半瞬的猶豫也沒有,雪泥擰身一擊頂撞,雙角惡狠狠沖著那?五階的強(qiáng)敵就捅!
漿熾甲龍才剛爬起,尚未站穩(wěn)腹部?就被重?fù)簦唤篚咱劧ァ?br />
蒼凌闌眼?睛死死盯著那?龐然大物的腳下:“一步……”
“吼嚕嚕嚕��!”
暴怒的漿熾甲龍仰起頭顱,噴吐著火焰,雙爪向近在咫尺的白鹿和人類撲打下去。
如此?近的距離,避無可避。
蒼凌闌佩刀已斷,千鈞一發(fā)之際,只能抽出身后長弓,拼著毀弓的覺悟往上?招架。
“咿咿咿呀呀��!”
變異鬼
銥驊
手蔓卻尖嘯著自叢林深處撲了出來。
御獸師的重傷,令它出離憤怒了,也不顧漿熾甲龍體表滾燙如火,藤條纏住這大家?伙的尾巴,拼盡全力往斜地里一扯!
“吼……!!”
漿熾甲龍再次失去平衡,爪子幾乎擦著蒼凌闌的頭發(fā)落下。
雪泥不退反進(jìn),猛地彈射出去,趁機(jī)又揚蹄補(bǔ)了兩腳。
蒼凌闌渾身神經(jīng)緊繃:“兩步�!�
還?差一點,就差一點!
“啞……”
清啼震徹山林,黑影逆著寒風(fēng)自樹蔭間飛出。
風(fēng)元素綻放出雪青色的明光,照亮了鴉王殘破的羽翼和堅韌的眼?神——技能風(fēng)襲,醞釀已畢!
蒼凌闌靈光一動,喊道:“鴉王,打它足下的地面!”
殘雪鴉的風(fēng)襲在下一刻釋放,氣旋沖向漿熾甲龍所站的地表,轟��!
漿熾甲龍足下松動,龐大的身軀整個一歪,頓時發(fā)出驚恐的叫聲,卻找不到半點可借力的地方——
“……哈�!�
蒼凌闌眼?神瘋狂,咧開嘴角:“給我?掉!”
咔擦,漿熾甲龍腳下的巖塊崩塌。
那?下面,竟是黑魆魆的懸崖!
只是這片地帶,遍布叢生的植獸和脆巖,天色一暗,絲毫看不出來。
“吼……�。�!”,盡在晉江文學(xué)城
伴隨著回蕩的嘶吼,漿熾甲龍墜下高崖!
呼嘯的風(fēng)聲無情地將回音淹沒,很?快便聽?不見了。
“……嗬……嗬……”
蒼凌闌渾身脫力,幾乎站不住,靠著一塊巖石閉眼?喘氣。
獵人正面打不過獵物,怎么辦?
自是……布置陷阱。
這懸崖足有千丈高,下面無水無林無草,均是尖銳巖石,乃她精心挑選的絕殺之地。
別?說五階,縱使是六階的戰(zhàn)獸,只要不是可飛行的種族,再除去那?幾只以完美?防御出名的鐵殼子……
從這個高度摔下去,除了粉身碎骨外,再不會有第?二個結(jié)局!
蒼凌闌睜開眼?,吃力地走到懸崖邊上?,仔細(xì)往下一看,果然見漿熾甲龍模糊的尸身,橫在亂巖之間,再也不能動了。
寒風(fēng)吹來,不停有雪粒落在她的發(fā)上?,衣上?,眉睫上?。
蒼凌闌重重地喘著,白霧模糊了那?張鐵面具。她眼?眸冷冽,抬起鬼面郎側(cè)頭吐了口?血,自言自語似的說道:
“外鄉(xiāng)的,還?不知道薄暮山脈是會吃人吧�!�
“我?殺不了你,便請這大山殺你�!�
孰與同死生
轟隆隆……
雷元素技能?的余波消散后,
空氣間似乎仍殘存著細(xì)密的電流。
“哞吽……哞吽�!�
被反復(fù)摧殘的山林間,蠻顱王疲憊地噴著白氣。頭戴斗笠的高?大獵人同樣?氣喘吁吁,滴著血的手?臂,
緩緩放下招架在身前的巨斧。
方才那輪對招,獵人的斧頭險些剁下紫雷羽豹的一只爪子,但明瞳騰蛇的蛇尾也抽在了他的右肩上,骨裂聲響徹了這一片山林。
追魂母、白眉菇者與鬼鐮魔頭,
三只戰(zhàn)獸亦負(fù)傷不輕,它們謹(jǐn)慎地向著主人靠攏,試圖保持一個穩(wěn)固的陣型。
公孫予那張美貌的面容,
已經(jīng)青得難看。
她本以為,召喚出喰火暴獅之后,戰(zhàn)局再?不會有任何?差池。
孰料那阻礙她的對手?,
無論是?武技還是?斗獸的技巧,都老?練得可怕。且對這大山地形異常熟悉,
以低階戰(zhàn)獸與她周旋了這許久,雖始終處于下風(fēng),卻仍未落敗。
——好在,方才那一擊之下,
她至少將那御獸師逼得現(xiàn)?身于明面。
使巨大雙斧的武者,
坐騎蠻顱王……還是?熟悉,
卻想不起來。
“御獸師,
你該知道,
自己并無勝算�!�
公孫予冷漠地擰起柳眉:“如今速速投降認(rèn)罪,尚可留爾一命�!�
對面那神秘的御獸師體魄高?大,
有意借助陰影遮掩自身,且始終不發(fā)?一言。
縱使此時,
也?不過沉默了幾息,將右手?抬起……
掏了掏耳朵,然后“噗”地一吹。
“……刁民!”
公孫予幾乎將銀牙咬碎!
她將手?一揮:“城衛(wèi)兵何?在,圍殺歹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