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誰能?想象，她其?實現(xiàn)在連靈界都還是?碎的，剛剛契約的兩只戰(zhàn)獸，乍一看也平平無奇。
她卻要捏著這一手破破爛爛的牌，去?搏個秋試第一。
沒錯，蒼凌闌心如明鏡，局勢已經(jīng)被?攪起了風(fēng)浪，自己便只能?拿第一。這也是?“蒼凌闌”這個名字帶給她的鎖鏈，她要么?將其?掄起來砸向命運，要么?被?其?壓彎膝蓋，沒有第三條路了。
學(xué)府秋試每年?的試題都不一樣，除了像燕語那樣背背《兇獸檢錄》，她甚至很?難提前準(zhǔn)備什么?。
要說是?賭，確實像賭。
“但我其?實不怎么?賭的，大神。”蒼凌闌道，“因為我小叔不喜歡。偶爾可?以，多了他要罵我�！�
“所以，”她若有所思道，“這次不是?賭�！�
“我會贏的，你看著。”
紙上論
秋試當(dāng)天，
所有考生都起了個大早，各自背著書箱走進考場。
蒼凌闌和燕語沒有被分到一個考場，只能暫且道別。考生們?魚貫而入，
依次遞交考牌。
夫子們身穿樣式統(tǒng)一的白底紅云學(xué)?府服，將?每個人的書箱檢查一番，再指引眾人坐到各自的桌案前。
蒼凌闌還沒進?場，就聽前面的考生“嘶”地吸氣。
等她走進?去，
眉頭也?不禁一跳。
只見每一個考生的桌案前都壘著白花花的紙山。那沓試卷，少說也?有百頁！
留給考生的作答時間只有兩個時辰。蒼凌闌默默在?桌案前正坐，心想?：這……答得完嗎？
窗外暖風(fēng)浮動。巡場的兩位夫子并不多加解釋。待所有考生就坐，
一人將?考場規(guī)矩重申一遍，另一人拿起鈴鐺搖了三下。
考生早就如臨大敵地盯了那一沓試卷許久，鈴聲一響，
考場內(nèi)嘩啦啦的翻紙聲四?起。許多人緊張地提筆就寫，不敢耽擱一分一秒。
蒼凌闌也?翻開了試卷。
她沒有急著作答，
先迅速將?試卷從頭到尾掃了一遍。
這樣?大的題量，哪怕一刻不停地書寫，怕也?是很難寫完。聰明的考生，必定要有所取舍才對。
很快，
蒼凌闌的神色便略有所動。
不愧是名聞天下的朱雀學(xué)?府，
試卷總共近一百五十頁，
幾乎包羅萬象。
前二十頁乃是基礎(chǔ)兇獸知識，
大多出自《兇獸鑒錄》、《御經(jīng)?》、《大千獸術(shù)》這幾本歷代御獸師的首要研學(xué)?典籍；
第二十一頁至四?十頁的考題名為御獸雜識，
內(nèi)容更晦澀些，諸如某些罕見的進?化路線默寫、培育材料的最佳配比計算等等，
都被囊括其中。
再后面是十頁的歷史題，考的是上下九千年前來，
無數(shù)傳奇御獸師們?的生平與?事?跡，自圣祖授術(shù)的太古時期起，直到近幾年來朱烈發(fā)生的大事?，如宋勸行?東海阻災(zāi)救民，董無思力挫青滄三位護國神將?……都有涉及。
蒼凌闌甚至在?靠后的一題里看到了“請答出蒼穹叛國，蒼凌闌星隕的具體?年月”，霎時間哭笑不得。
然而……這些看似龐雜的考題，被分配的分值都很小�；径际且粌煞忠坏�，多也?不過三分一道。
反而是再往后的斗獸策略題，一道便有十分、三十分、五十分！
策略題足足有四?十五頁之多，接下來是一道以?“御獸者，……也?”為題的大作文，說是字數(shù)不限，卻給了十五頁的空白作答。
最后是四?十頁的論述題，有關(guān)于?御獸之道的思考，有關(guān)于?戰(zhàn)獸培育的方針選擇，還有少量有關(guān)邊境駐防與?抵御獸災(zāi)的策論題。
蒼凌闌漸漸看出了些門道。
記得此前燕語跟她說過，文試考知識儲備，武試考斗獸實力。
這似乎也?是秋試考生們?的普遍認知。
可學(xué)?府用意，果真?如此么？
蒼凌闌眼眸幽深。她取筆沾墨，將?試卷翻至第五十頁，從斗獸策略的大題開始落筆。
“斗獸場上，敵方以?［五階浮屠寶龜］使出［大澇咒］，指揮塔之下頃刻間化為水面。御獸師當(dāng)如何反制？”
“請于?［三階鐵盔灌］［三階織機娘］［三階圓石人］中任擇其一，限兩招技能之內(nèi)，寫出破解之策�！�
蒼凌闌幾乎沒花費什么思考的時間就寫：
“大澇咒乃水元素高階大范圍技能，浮屠寶龜使用該技能后，必將?進?入短暫的僵直期。
“可派出［三階織機娘］，先以?技能[韌絲]懸掛于?指揮塔下，避免被水浪淹沒。而后以?技能[淬毒]連續(xù)擊于?水面……”
如此一來，浮屠寶龜以?技能打造出的水浪場地，很快就會化作一片慢性毒湯。您呢，就自個兒泡著去吧！
蒼凌闌微微一笑，再看下一道題。
“密林之中，敵方以?百只［熱針蜂］引發(fā)山火，風(fēng)助火勢，濃煙滾滾。御獸師當(dāng)如何脫困？請于?……”
越是作答，蒼凌闌越是深感這出題之人學(xué)?識淵博、眼光獨到。
這些題目所設(shè)置的場景，全都是看似無望，卻都恰到好處地留了一兩線生門的。
所以?，若她判斷不錯，文試其實試的是御獸師的“紙上戰(zhàn)術(shù)”；武試，試的則是御獸師的“實戰(zhàn)應(yīng)變”。
兩場考核的，都是御獸的能力。
越往后，題目越是驚奇繁復(fù)。似乎要將?人帶入到一個個驚險的斗獸戰(zhàn)場中去。她越寫越沉浸，不知不覺甚至忘了自己是在?考場上。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大多考生們?答完了前面那些背誦過的知識，開始和?策略題奮戰(zhàn)。
他們?下筆的速度越來越慢，不少人甚至停了下來，冥思苦想?，抓耳撓腮，在?草稿紙上寫了又劃。
唯有蒼凌闌，此時已經(jīng)?漸入佳境。她越寫越快，下筆如飛！
漸漸地，開始有考生抬起頭，將?呆滯的目光投向場內(nèi)唯一的奮筆疾書者。
不是，怎么有人寫那么快�。�？
蒼凌闌正全神貫注地答卷子。一整個考場安靜得落針可聞，只有嘩啦嘩啦的翻頁聲從她那兒傳來……
“考生不得左顧右盼。”
監(jiān)考的夫子只能出言提醒。
眾人連忙低頭，不敢看了�？赡浅掷m(xù)不停的翻頁聲，仍然如背后陰魂般折磨著每一個考生！
坐在?蒼凌闌后頭的家伙最倒霉。他本就在?緊張之下大腦空空，滿頭冒汗。
結(jié)果，自己才寫一頁的功夫，人家已經(jīng)?咔咔翻出去十頁了！
偏偏文試的題越到后頭越難寫。就看那考生眼眶越來越紅，最后“哇”地一聲掩面伏在?桌案上，崩潰大哭起來……立刻被夫子們?請出去了。
“這……這姑娘哪路神圣��？”
兩個監(jiān)考夫子走回來時，忍不住小聲耳語：“咱們?年年監(jiān)考巡場，也?從沒見過這個架勢�！�
“莫不是虛張聲勢，來捉弄其他考生的罷？”
“唔，往年倒也?不是沒有過此等損人不利己之人……”
又熬了片刻，兩夫子實在?忍不住好奇心，裝作正常巡場，繞到這離譜的考生后頭，打眼一看——
嚯，好個密密麻麻的瀟灑連字！
兩位夫子才瞅了幾行?，便目露震驚之色。再看黑衣少女全神貫注的樣?子，哪里還敢打擾半分，趕忙匆匆退去了。
蒼凌闌硬是寫了整整一個時辰?jīng)]停筆，期間又出現(xiàn)棄考者兩名，不知多少人同時在?心里咆哮。
就算你真?的每道題都會答吧，就算你連思考的時間都不用吧——那難道你手也?不酸的嗎��？
怎么真?就能一刻也?不停地寫啊！
叮當(dāng)……
時間來到第一個時辰結(jié)束，夫子搖了一下鈴，示意眾人考試時間過半。
蒼凌闌終于?放下筆，捏了捏手腕與?手指。拿起盛水的竹筒慢慢喝了兩口。
……從試卷的第五十頁到第九十
銥驊
五頁，總共四?十五頁的斗獸策略題，至此她已全部寫完。
蒼凌闌深吸一口氣，讓自己醒了醒腦子，將?試卷翻到最后一頁。
她開始從后往前寫論述題。
這部分是最難的，但她最開始已將?題目通讀過一遍，寫完一個時辰的策略題，如今已經(jīng)?有了框架眉目。
很快，嘩啦嘩啦的翻頁聲再次響起。
眾考生恨不能以?頭搶地——這家伙，又開始了是吧！
論述題的頁數(shù)乍一看很多，但其實只是留了足夠多的空白。
半個時辰后，蒼凌闌已將?論述題全部答完。時間尚且充裕。
她將?試卷再整個翻過來，一邊構(gòu)思作文題的思路，一邊迅速地從頭開始填那些基礎(chǔ)知識。
夫子在?只剩一刻鐘的時候搖了第二次鈴，此時蒼凌闌的知識題與?歷史題答完四?五成。她沒有半點猶豫，立刻又將?試卷往后翻，用最后的時間將?作文寫上。
作文寫完，她心中也?松快不少。抓緊最后時間將?答完的題目檢查一番，又隨便補了兩道基礎(chǔ)知識題，考試結(jié)束的鈴聲便響起了。
撂筆的瞬間，無數(shù)幽怨的目光從考場的四?面八方飄了過來……
蒼凌闌面不改色，坦然交了卷，拎起書箱，第一個走出去了。
正是中午，太陽炎熱。學(xué)?子們?一出考場就哭天搶地，紛紛訴說著題目有多變態(tài)，以?及……同考場那些答得快的考生有多不做人。
“闌闌！”
蒼凌闌沒走幾步就被燕語捉住了。
黃裙少女真?就像小燕子般活潑可愛，搖著她的手臂就哭：“嗚嗚嗚好難呀……我答得好爛……”
蒼凌闌想?了想?，覺得自己理應(yīng)配合一下。
于?是她說：“是很難……我寫得手好酸�！�
接連不斷地書寫了兩個時辰。饒是她素來慣開硬弓，也?頗為吃力。
蒼凌闌又摁著額角，隱隱皺眉道：“頭也?疼�！�
這個也?是真?的。腦子用過度了，現(xiàn)在?整個兒有點虛脫。
結(jié)果燕語還真?給她嚇了一跳，連忙拉著蒼凌闌來到樹蔭下：“哎呀，看給咱闌闌累的，快來我揉揉……對了，你答得怎樣?？”
蒼凌闌：“兇獸基礎(chǔ)知識和?御獸雜識，各答了大約四?成，歷史題五成吧，時間不太夠……”
“也?不錯了�！毖嗾Z安慰道，“主要還是看明日的武試�！�，盡在晉江文學(xué)城
“不過其他都答完了�！�
“啊！那好棒……嗯？”
燕語一蹦三尺高：“嗯？？？”
=========
當(dāng)天，某考場某考生下筆如有神的事?跡，立刻在?此次秋試的考生之間傳了開來。
“難道世上真?有這等奇人？”
“哼，我看那家伙八成裝的吧��？”
“那些斗獸策略題，單是想?都要想?半天，豈會有人能做到落筆不停？”
“必定是瞎寫一通，亂旁人心志！”
各種言論沸沸揚揚，最后又落到一句話——
“所以?，那考生到底什么來路，姓甚名誰？”
……
“可是，闌闌，你真?的把后面的題目全部答完了？”
夜晚，學(xué)?府外舍，走廊上并排坐著兩個少女。，盡在晉江文學(xué)城
燕語目光炯炯，緊張地挨在?蒼凌闌旁邊：“斗獸策略和?作文還有最后的論述，真?的，全部，答完了？”
“你問了一下午了。”蒼凌闌嘆氣。她剛沐浴完出來，用毛巾擦著濕淋淋的黑發(fā)，“只是答完了，并不能保證都答對了�！�
雪泥臥在?她身邊，難得乖巧地把腦袋擱在?她大腿上。后面，阿尾慢吞吞地爬上房梁，睡覺去了。
“誰讓你保證了？”燕語夸張地比劃，“那考卷哎，那么厚，那么多，那么難！你怎么可能都答完了——所以?斗獸策略第一題怎么解？第二題呢�。俊�
蒼凌闌從毛巾里轉(zhuǎn)過來一雙眼睛，幽幽道：“明日還有武試呢，你真?想?現(xiàn)在?對答案？”
燕語垮起個臉：“……那算了�！�
蒼凌闌最后用力擦了擦發(fā)尾，便將?濕毛巾擱在?一邊，道：“我看今日文試，學(xué)?府的考核相當(dāng)全面。明日武試，很有可能不會是普通的一局斗獸�！�
“空戰(zhàn)，海戰(zhàn)，還有最常見的陸戰(zhàn)，”她垂眼點著自己的手指，挨個數(shù)過去，“極端場地，跨階跨品，多對一，一對多，雙打，三打，自家戰(zhàn)獸對打……總之，各種狀況的對應(yīng)策略，今晚最好都提前想?一想?�！�
燕語聽得一愣一愣的。
她尷尬道：“我可能只能打海戰(zhàn)……”
撲棱棱……
半空中落下來一道影子。
一只體?型優(yōu)美的殘雪鴉飛落下來，貼心地叼起蒼凌闌手中的毛巾，掛在?院子里一株鬼手蔓的藤條上。
小花藤用力擰擰，水就從毛巾上滴答滴答答。
玄白又將?擰干的毛巾叼回去，輕輕蓋在?蒼凌闌還沒全干的頭頂上。
“謝了。”黑衣少女抬眉，一只手按住毛巾，另只手拍了拍鴉王的翅膀，“剩下的，便看明天臨機應(yīng)變了�？磕銈�?�！�
雪泥又開始氣鼓鼓，用力將?腦袋在?蒼凌闌腿上蹭蹭。
“嗚咿。”小花藤則緊張起來，它最怕這個。
“你別多想?，臨機應(yīng)變呢，指的是我這個御獸師臨機應(yīng)變�！�
蒼凌闌一邊摸著雪泥的背，一邊安撫小花藤，“何況鴉王也?在?，不怕的。”
自從能夠開陣紋結(jié)契約之后，她終于?能夠感應(yīng)到戰(zhàn)獸的心緒。
換而言之，再不用為了和?戰(zhàn)獸溝通，努力鉆研殘雪鴉語和?鬼手蔓語了。蒼凌闌大為釋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