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我的五指緊緊抓住了窗沿,咬牙切齒的盯著他,令一只手比了個中指。
而我得到的回應(yīng)卻是阿伽雷斯一臉邪惡促狹的笑容,他更伸出那猩紅的舌尖,曖昧的舔了一圈自己的唇畔,眼神暗沉的盯著我身體,令我這才意識我忘記穿衣服了!
我怒不可遏的抓起桌邊的椅子扔了下去,聲音顫抖的怒吼:“滾,滾開,萬惡的□□,色棍,獸類!”
我的話音未落,底下驟然掀起一道巨大的浪花,我還未擦盡臉上的浪花,便感到脖子被冰涼的蹼爪撈住了,半個身體一下子被怪里拖著懸到了窗外,阿伽雷斯?jié)窳芰艿哪樈阱氤�,我嚇得大叫起來,可嘴唇下一秒就被堵得嚴嚴實實,席卷著海水咸澀的舌頭長驅(qū)直入的侵入了我的唇齒間,肆意的品嘗著我的舌頭。
我發(fā)誓我真后悔用人類的方式招惹這只善變的野獸!我驚慌失措的死死撐著窗子,生怕下一刻就被他拖進海里去。可我雙手無法騰出空隙的動作仿佛變成了一道限制我掙扎的枷鎖,使得這只野獸更加肆無忌憚了起來。
他的蹼爪挪到了我一絲-不掛的的脊背上,嘴唇則順著我頸項舔下去,用潮濕黏膩的舌頭打著圈玩弄著我的喉結(jié),好像那是一粒誘人飽滿的葡萄。我奮力的企圖將身體縮回窗里,卻被阿伽雷斯鉗制得非常牢靠,他甚至警告意味的將我往外拖了幾寸,好像在恐嚇我再不聽話,就要將我拖進海里。
我在心里將這只野獸揍成了肉醬,可事實上我能做的僅僅是羞憤的咬緊牙關(guān)閉上眼睛,希冀有什么人能突然敲響我的門,讓我從這條一大早就興致盎然的野獸手中逃離開。
喉部傳來的麻-癢感陣陣襲擊著我的神經(jīng),使我我的呼吸急促起來,感到一陣窒息,好像氣管也因阿伽雷斯的挑逗而堵塞了,心臟更跳得無比之快,血液迅速的往腦部上涌整個頸部都敏感的起了雞皮疙瘩。
“夠了,你這家伙,饒了我…”
我咽了口唾沫,忍無可忍的向他求饒,聲音卻嘶啞酥軟的令自己顏面無。
可事與愿違的是,阿伽雷斯發(fā)出了一聲低沉的嗬嗬怪笑,舌頭向我的耳側(cè)進犯而去,張嘴將我的整個耳垂含在了嘴里,像吸食葡萄肉般吮吸,發(fā)出陣陣淫褻的水聲。這聲音讓我如同過電一般,渾身都微微顫抖起來,就好像此刻他用舌頭觸碰的不是我的耳朵,而是……
我感到自己不可抑制的起了生理反應(yīng),被他舌頭包裹的耳垂?fàn)C得好像融化掉了,額頭上不住的淌下汗來,臉頰更是灼熱不已。
我從來沒有想過自己的耳朵會這樣敏感,只是這樣就難以自控,手機發(fā)軟得幾乎連支撐身體的力氣也沒有,搖搖欲墜的要被阿伽雷斯拖下海里去,我不得不竭力的將身體向后仰起,手掌卻沾滿了從阿伽雷斯身上的水而滑溜溜的,失去重心的倒在了桌子上,被他沉重的身軀順勢壓了身下,雙腿更被一下子擠開了。
“可惡,放開我…放開我!”我羞辱的低吼著,用力推開阿伽雷斯從窗外越鉆越進來的身體。那條粗長的魚尾躁動不安的摩擦著我的腳面,昭示著這只年長的老野獸的精力有多么旺盛。我已經(jīng)感到腿根都顫栗的發(fā)起抖來。該死的,再來一次的話,今天別想站起來了!
正在這時,外面突如其來的響起了一陣拍門聲,與其同時不知哪兒更炸起了一聲槍響,我看見一道火光迅速從阿伽雷斯的尾巴后掠了過去!
“快!那只怪物又出現(xiàn)了,竟然想鉆進德薩羅的房間,快,發(fā)射麻醉彈,別讓他逃了!”
一個女人的聲音尖尖的響了起來。那是莎卡拉尓的聲音。
“德薩羅��!”萊茵猛撞著門板,拼命大喊著我的名字。
阿伽雷斯一瞬間渾身緊繃起來,臉上陰云密布,眼睛不心甘的掃了我一眼,又看了看身后掃射他尾巴的子彈,發(fā)出了一聲暴戾的低吼,身體迅速退出了窗外,猶如一柄刀鋒般扎進了海面,在巨大的浪花中轉(zhuǎn)瞬就不見了蹤影。
身后傳來“砰”地一聲巨響,門板被猛地撞了開來。我驚魂未定的坐起身子,還來不及抓過散落一地的衣褲,就被闖進來的萊茵看了個徹徹底底。
“嘿,嘿,伙計,你進來請敲門,好嗎!”
我口齒不清的怒吼著,羞恥得無地自容,手無足措的蹲下來拾地上的衣褲,急急忙忙的往身上套,我不敢站起來,不敢抬頭,天知道我此刻多么想跳進海里把自己藏起來!
然而不等我扣上褲子拉鏈,我的手臂就感到一緊,被萊茵連拖帶拽的抓著站了起來。我看見萊茵的眼睛中血絲密布,“德薩羅,你怎么樣?那只野獸有沒有對你…”
說著,他的目光順著我的頸部梭巡下去,突然就愣住了,剛毅的臉部線條微微抽搐著。我不用看,也知道自己的身體是一種怎樣的光景,我的身上一定滿是阿伽雷斯留下來的痕跡。我的臉頰如充血地般腫脹起來,牙齒幾乎要嚼碎:“你……..看夠了嗎?!”
難以啟齒的隱私被曝光的羞憤驅(qū)使我一把掙開了萊茵的鉗制,抓起衣服披在身上,便飛也似的逃出了門外,徑直沖到了船頭,一鼓作氣爬到高高的瞭望臺上,才精疲力竭的坐了下來,將身體依靠在欄桿邊上,望著無邊無際的海面,心亂如麻。
Chapter40
Chapter39
我強迫自己將腦袋放空,什么也不想。海風(fēng)的吹拂在我的面上,海水此時是如此碧藍而平靜,反射著天穹上一大片一大片的云翳。
我在莫斯科的時候曾夢想著將自己的畢生奉獻在大海的奧秘之中,希望探索生活在與人類截然不同的環(huán)境里的人魚世界,我甚至愿意為研究犧牲自己的生命,然而我萬萬沒料到會讓自己陷入人魚的掌控之中,把自己的身體和下半輩子也葬送進去!
我明明是一個有著大好前景的學(xué)生!!
我的雙手抱著頭,手指深深的陷入自己的頭發(fā)里。按照原有的計劃,我此時應(yīng)該帶著有關(guān)人魚的影像資料和數(shù)據(jù),返回莫斯科繼續(xù)我的學(xué)業(yè),然后專心致志的完成我的畢業(yè)論文,我將順利的升上研究生,平靜而充實的繼續(xù)著生活。
可是一切都已經(jīng)亂了套,徹底亂了!我隨波逐流走得太遠了,從這條該死的人魚出現(xiàn)的那一刻,我的生活就完脫離了軌道,或者說從我踏上科考船的時候,命運就已經(jīng)不由自己掌控了。我的社會經(jīng)驗太少,行動力也差,對周遭脫軌的一切簡直就像螳臂當(dāng)車一樣無能為力。
可惡!天知道我多么想回去!
我的目光在船體上梭巡著,腦袋中突然靈光一現(xiàn):也許,我并不是然無能為力。我也許能利用救生艇,夜里偷偷逃走……
可我們現(xiàn)在在哪兒呢,經(jīng)緯度是多少呢?
我舉目四望,然而卻因看見了那云翳后若隱若現(xiàn)的一片輪廓而不禁怔住了。我不由自主的站起身來,抓過瞭望臺上的望遠鏡,朝鏡頭里望去。
那海平面盡頭的天空竟然是夜晚的顏色,好像被生生分離出的另一個世界。那片夜色中分明存在一座云霧繚繞的島嶼輪廓,它的周遭散發(fā)著一層幽幽的青色霧靄,似乎是籠罩著水汽,仿佛海市蜃樓一般虛無縹緲。
第37章
我的心情驟然如海浪翻涌般激動起來,因為我知道,那并不是什么海市蜃樓,那是唯諾格雷得博士口中的,人魚棲息的浮島,Legeton!
天哪!天哪!我們……竟然抵達了!
片刻前想要逃走的念頭頓時煙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探索神秘之地的激動心情,可同時,我又不禁想起在底艙里阿伽雷斯說的話,還有在海上遭遇的那條妖冶的紅發(fā)人魚,我雀躍的心不由得又落入胸腔,思緒復(fù)雜起來。
不知道登上人魚島會有怎遭遇的險境,希望我不會被除了阿伽雷斯以為的人魚盯上。看來,我必須得找萊茵練練防身術(shù)才行。我和他不能一直這么僵持下去,因為在登島以后,他是我唯一可以作為隊友的人。其他的人,都不可信。
我展開自己的手掌看了看——我的手掌心只有一層薄而軟的繭,卻僅僅握筆磨出來的,看上去并不是善于搏斗的一雙手。不過,我充分的相信自己。
只是,和萊茵的關(guān)系怎樣緩和?經(jīng)過了這么多事,我和他似乎無法再正常的交流了,何況他看到過好幾次阿伽雷斯對我…
該死的!我握了握拳,羞惱的在欄桿上錘了幾下,索性又坐下來,將一雙腿都伸出了瞭望臺外沿,靠在欄桿盯著人魚島的方向,企圖使自己的心情完平靜下來,不料卻不知不覺的打起了盹。
再醒來時,天色已入夜了。那座人魚的浮島已經(jīng)不需要用望遠鏡邊能辨輪廓,它在海上茫茫的夜霧中散發(fā)著幽靈般的光亮,與白日里相比,它看起來更加神秘而詭異,令我的心里不禁冒出一股寒意,海風(fēng)的溫度此時也降了下來,使我汗毛聳立。
我下意識的抬頭望了望天,頭頂?shù)脑茐旱煤艿�,恐怕是又要刮風(fēng)下雨了。我連忙站起身來,沿著瞭望臺的階梯爬了下去。
……
在接下來的兩三天里,所有人似乎都沉浸在即將抵達人魚島的緊張和激動里。萊茵似乎有意與我和好,絕口不提之前發(fā)生的事。我的生活恢復(fù)了一如既往的平靜,盡管我知道這是短暫的。
我們的船只在與那只吞鰻交鋒時受到了一些損傷,使得航行速度變得很慢,水手需要在風(fēng)平浪靜的白日里進行搶修。我得以在這段時間里休生養(yǎng)息,并且從萊茵那兒學(xué)了幾招有效的防身術(shù),并成功搞到了一把鋒利的軍用匕首和一把輕巧的手槍。當(dāng)然,這些都是瞞著莎卡拉尓的,顯然萊茵是出于私心,他希望我能防備阿伽雷斯的突然出現(xiàn)。
只是,不知道為什么,阿伽雷斯似乎從那一天起,就消失了。
在我的筆尖在航海日志上吐出最后一個句子的時候,我的心臟突然發(fā)了瘋似的狂跳起來,好像這個名字成了什么不可觸犯的禁忌。我的腦海里不住的涌現(xiàn)著那雙幽亮的瞳仁,低沉的鳴叫似乎縈繞在耳畔,我甚至能感到他潮濕的氣息徘徊在脖子上,若有似無的往衣領(lǐng)里鉆。
我的手指一顫,筆尖長長的墨跡劃開老長,染花了一大片的紙頁。
我索性渾手一揮將筆甩在了一邊,抱住了頭顱,重重在桌面上磕了幾下。
別想那只野獸,別想,德薩羅!
我將自己扔在床上,拿被子裹住了身,連頭也蒙住。可我依舊感到背脊上好像有一雙*的蹼爪,正順著我的脊柱往下滑,一雙柔軟冰冷的嘴唇貼著我的胸膛舔吻。
我閉上眼,周身漸漸的發(fā)起燙來,手卻不可自控的模仿著阿伽雷斯對我做的那樣玩弄著自己。我無比羞于承認在阿伽雷斯離開的這幾天里,我的身心無一不在瘋狂的渴求他,就像上了毒癮一樣,我無法否認自己已經(jīng)患上了斯德哥爾摩綜合癥!這使我更加不希望他再次出現(xiàn),否則,我甚至害怕自己會主動向他張開雙腿,讓他像對待一個雌性那樣溫柔又兇狠的侵犯我。
這只該死的野獸!他毀了我!他讓我從今以后連正常的追求一名女性也無法做到,成為了一名徹徹底底的suffer!
我死死咬著被褥,將自己蜷縮成了一團,手卻在腿間動作的更快了。
……
在一周后的夜里,我們的船只終于接近了這座神秘的人魚浮島�?墒钱�(dāng)我們所有人都跑到甲板上打算歡呼時,卻發(fā)現(xiàn)我們立刻就將面臨著嚴峻的處境。
———借著幽幽的浮光,我看見人魚島的海岸線周圍遍布著奇形怪狀的礁石,有不少就跟刀鋒一樣銳利,又似乎是怪獸的利齒,只要有人膽敢踏足,便會將其撕成碎片�?上攵�,假如我們的船只從這兒過去一定會成為一堆破銅爛鐵。
按照常理,我們應(yīng)該等待白日登島,可惜這座島的周圍并沒有被陽光照射的機會,在我們一路前來的這幾天里,它的周遭總是陰云密布,就像一只沉睡在黑夜里的巨大猛獸。正在我們一籌莫展之時,一個拿著望遠鏡觀望的水手忽然呼喊起來,“嘿,嘿,你們看,那邊有個天然的入口,我們可以從那兒進去!”
我順著望去,果然望見遠處若隱若現(xiàn)的呈現(xiàn)出一道類似海峽入口的構(gòu)造,又或者說,它是個露出海面一般的巖窟更加合適,只是不知道里面有多深。但是它的附近并沒有露出海面的礁巖,盡管無法確定底下是否有致命的暗礁,可我們絕不可能一開始就貿(mào)貿(mào)然用救生艇劃過去,或者下水游過去。
我們非常緩慢的駛近了那個海峽的入口。幸運的是,在途中船只并沒有磕碰到任何暗礁�?呻m然海峽的入口足夠容納船身的體積,但它的上部的巖壁上卻有不少嶙峋的怪石,猶如犬牙交錯,假如我們將船開進去,不僅會損壞瞭望臺,更會導(dǎo)致船身無法轉(zhuǎn)向,進的去,出不來。
無奈之下,我們只好將救生艇放下了水,分作三組依次進入。不知道是出于什么用意,在莎卡拉爾的命令下,那些被關(guān)在底艙里的假海盜們也被五花大綁的押了出來,被塞到了我和萊茵他們幾個的救生艇上。
馬達被放緩到最慢的速度,當(dāng)我們逐漸駛?cè)脒@道海峽內(nèi)部時,陰冷的幽風(fēng)迎面襲來,沁入骨髓的涼意無孔不入的鉆入毛孔內(nèi)部,令我不由裹緊了厚厚的救生衣。風(fēng)燈照耀在深色的水面上,反射出一層粼粼的幽藍波光,將每個人臉上微妙的恐懼都照得一清二楚。
隨著越深入,我越覺得這海峽的構(gòu)造就像一只巨大魚類的骨架內(nèi)部,死氣沉沉,仿佛藏匿著數(shù)不盡的亡靈惡鬼。然而我知道這里沒有什么鬼,卻存在這不知多少只比惡鬼還有可怕的人魚,他們可能就藏身在這些巖壁與水面交接處的黑洞洞的暗窟里,靜靜的窺視著我們。
一種不寒而栗的悚然感從脊背蔓延到大腦神經(jīng),我疑神疑鬼的握住了腰間的手槍,總錯覺那些在黑暗中忽明忽滅的微生物是人魚的眼睛。
希望人魚并沒有發(fā)現(xiàn)我們這些不速之客的入侵,希望我們能順利的通過海峽登上岸,至少在陸地上,我們是相對安的。
“嘿,莎卡拉尓小姐,這兒真的有像你父親說的那樣有人魚的寶藏嗎,遍地鉆石,滿山黃金?”
“是啊是啊,這里看上去…像個死人島一樣,真的有人魚存在嗎?至今為止我們也只見過一條黑色的…”
“會不會來錯了,莎卡拉尓小姐?
一個水手發(fā)問后,幾個人七嘴八舌的接起了話茬。
“當(dāng)然了,你們就放心吧,這次航行獲得酬勞多得你們這輩子也花不完�!币粋篤定而冷酷的女聲將討論劃上了句號。
我不禁一愣,疑惑的看向了莎卡拉尓,心想這不是政府搞得人魚研究項目嗎,什么時候又跟寶藏扯上聯(lián)系了?
水光中莎卡拉尓的側(cè)面異常冷靜,似乎是因感覺到我的目光,她微微撇頭掃了我一眼。那種眼神里充滿了警告和盤算的意味,仿佛在提醒著我的把柄正被她握在手里,不要多嘴。
我屈辱的咬了咬牙關(guān),又側(cè)頭盯向了萊茵,他卻對我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
什么意思?
將我脅迫著同行,卻又不讓我知道真正的目的是什么,豈不是將我當(dāng)作待宰的羔羊一樣對待,到時候連死也不知道怎么死?
這些水手看樣子是比我還要可憐,他們竟以為這只隊伍是只單純的尋寶隊。
真是…
我%_3xof4icEHlN.藏著的手槍,但是至少有萊茵一個是站在我這邊的,不然他不會將偷偷將武器給我。
就在我這么想的時候,我突然注意到萊茵身后的水面下掠過了一道不同于船行水波的漣漪,接著一道泛光的弧形物體極快的閃了過去。
“有人魚來了!”旁邊的水手爆發(fā)出了一聲大喊,我連忙一把捂住他的嘴,低聲喝止:“蠢貨!大叫會引來更多的,它們對聲波非常敏感!”
說著,我的目光迅速在海面上掃過,心想難道是阿伽雷斯跟來了?這個念頭冒出來的瞬間,我的心臟像擂鼓一樣砰碰亂跳起來,比第一次見到這只野獸時還要心驚肉跳,可是除了恐慌之外,我竟然隱隱升起一種不可名狀的期待,我竟然在希望下一刻露出水面的是那張帶著邪惡笑意的臉!
兩種矛盾的情緒像在胸腔交戰(zhàn),使我窒息般的僵硬著身體,屏住呼吸,瞪大眼睛巡視著船附近泛起異樣波痕的水面。
然而,一聲嘩啦的出水聲后,浮出水面的頭顱下是另一張陌生的蒼白面孔。并且接著,兩張,三張,四張,五張……
海峽兩側(cè)的埋水暗窟里,涌現(xiàn)出了無數(shù)條人魚的臉,蒼白的手臂從黑暗深處探了出來,*的蹼爪向我們張開,幽幽的眼珠散發(fā)著渴望的光芒,好像從地獄里爬出來的喪尸。
第38章
盡管,它們的面孔看上去都非常年輕,這樣的情形卻還是叫人如墜冰窖般膽寒。
他們漸漸的聚攏過來,而我此時更一眼瞥見了曾經(jīng)想對我下手的紅發(fā)人魚!
他正在一波向我們聚攏的人魚的簇擁下,從水面中升起了上半身,一雙妖瞳噬人地死死盯著我。
萊茵抓住了我的胳膊,將我向后拽了拽。我握住了腰間的槍,警惕的觀察著周圍的情況。說實在的用真槍實彈與野生動物交鋒絕對違反了我的個人原則,可在人生安受到威脅的狀況下,這也是無法避免的無奈之舉。
莎卡拉尓拔出了背上扛著的長槍,然顯露出了一個女軍官的銳利之態(tài)。她揮了揮手臂,朝另一艘押著那些假海盜的救生艇上的武裝人員喊道:快,把他們?nèi)酉氯�!�?br />
什么?我瞠目結(jié)舌,看見那些武裝人員七手八腳毫不猶豫的那些昏迷的假海盜一個個扛了起來,像扔沙袋一樣拋進了水中,并迅速和我們一同駛離了原地。頃刻間一波人魚蜂擁而至,迅速朝那些人落水的地方潛了下去。
我看不見水面下的光景,也并不同情企圖謀害我們的敵人,可卻想像一下他們可能的下場便感到渾身發(fā)冷,更為莎卡拉尓的冷酷而毛骨悚然——試想一下這份冷酷用在對付我的身上…假使,莎卡拉尓認為我沒有利用價值的話,會怎樣對我?無非是一樣的處置方式。
我吞咽了一口唾沫,抓勞了船沿。幾大波的人魚爭奪著那些落入水中的倒霉蛋而停滯不前,卻還有一小波尾隨著我們緊追不舍,為首的就是那條紅發(fā)人魚,他的速度快得就像一枚飛梭,眨眼功夫就只有咫尺之遙!
莎卡拉尓自言自語般的質(zhì)疑道:“怎么回事?”
我感到萊茵抓著我的胳膊一緊,更似乎感到莎卡拉尓的目光落在我的身上,使我如芒在背。我面無人色的瞥了萊茵一眼,卻看見他也局促的望著莎卡拉尓的方向,緊緊鎖著眉頭。
“是他……”莎卡拉尓的聲音一沉,我的后腦勺猛地一陣發(fā)麻:“萊茵,動手。德薩羅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能留了�!�
我的周身神經(jīng)像炸了一下,身體的反應(yīng)比大腦甚至更快,我一下子舉起了槍,雙手握牢了槍把,指著周圍一圈人,從牙縫里擠出幾個字:“誰敢動我試試!”我盯著莎卡拉尓,惡狠狠的吼道:“我不會下這條船的,你憑什么決定別人的生死?要下去你下去,你這歹毒的女人!”
莎卡拉尓蹙了蹙眉心,眼睛中精光閃爍:“因為要達到目的,總是要付出一些代價的,只是你比較倒霉,恰好被選中成了誘餌而已�!闭f著,她梭巡了周圍一圈,“你們幾個還不動手,是想連寶藏的影子都沒看到就死在這嗎?”
船上的幾個水手猶豫著面面相覷,卻又最終不約而同的將目光投向了我。這些曾經(jīng)朝夕相處的同伴的面孔上,都露出了一種復(fù)雜交織的神情,混雜著恐懼,痛苦,貪婪,渴求,最終呈現(xiàn)出的樣子,是那樣的丑陋。
我的手腕發(fā)著抖,我的手里明明拿著可以捍衛(wèi)自己的武器,卻感到一陣陣徹骨的寒意:“嘿,伙計們,別聽她的,這個女人有一天也會這樣對待你們!”
然而沒有人回答我,回應(yīng)我的只是一把把黑洞洞的槍口,在這樣的火力面前,我根本沒有什么反擊的余地,在落入水中前我一定先被打成了篩子。我向后退了一步,撞在身后萊茵的身上,他牢牢的擒住了我的胳膊。莎卡拉尓大叫起來:“萊茵,你在猶豫什么?你敢違抗命令?禁止情感左右我們的行動,在入伍第一天就是牢記的守則!還不動手?”
我機械的轉(zhuǎn)動著頭顱,看見萊茵的臉上血管暴凸,他面色鐵青的看著我,手臂的肌肉在止不住的發(fā)著抖。
“對不起,德薩羅�!蔽衣犚娝路鹪趯ξ疫@樣說著,然而我什么也沒有聽見,我只是感到身體被猛地向后一拽,整個人就向船外墜去,我下意識的向前揮舞著手臂,竭盡力的一把抓住了船沿,整個人半邊身子落在水中被船拖拽著。
水的阻力如此之大,以至于我的手指的骨節(jié)像要斷裂一眼呈現(xiàn)出青白的顏色,我的眼睛因用力而發(fā)紅,我的大腦在船尾馬達的轟鳴下嗡嗡作響,而我奮力的抬起頭,只是想最后看一眼這些要將我甩下,把我置之死地的人的臉。
可是,我根本來不及去看,就感到腿被一股大力抓住,向后拖去,我的臉一下子沉進咸澀的海水里,聽到頭頂萊茵撕心裂肺的喊起來,他的聲音充滿的悔恨與不甘:“德薩羅,德薩羅!”
可惜在死亡的壓迫面前我并沒有空隙去憎恨他,萊茵的聲音隨著光亮迅速一起逝去,我感到我被抓著我的一雙蹼爪拖進了一個黑幽幽的洞窟里,水中出現(xiàn)了陸陸續(xù)續(xù)出現(xiàn)了無數(shù)雙幽亮的眼睛。
深入骨髓的恐懼和絕望像四面八方涌入口鼻的海水一樣要將我溺斃。
阿伽雷斯…阿伽雷斯……
我在極度的恐慌和無助中,拼命的在心底呼喊著這個名字。
而下一刻,不知是否是我的幻覺,我突然聽見了一聲宛如大提琴的拉弦聲般低沉的厲嘯,遙遙的傳了過來。
Chapter41
40
阿伽雷斯!
遠處傳來的聲音在海水中聽起來混沌不堪,在我混亂的腦海中卻宛如爆炸一樣,使我立刻掙扎著蹬開了那些企圖抓住我腳踝的手臂,雙手揮舞著分開海水,竭盡力的向上游去。
露出水面的瞬間,我張大嘴猛吸了一口氣,捂著喉部劇烈的咳嗽了幾下,胡亂扒拉開黏附在臉上的發(fā)絲。我看見頭頂上隱隱的透出光亮,斑駁的光斑落在水面上,陰影里若隱若現(xiàn)的藏著無數(shù)雙虎視眈眈的幽瞳。
我驚恐萬分的撲騰著水花,靠在了身后的巖壁上,大氣也不敢出。然而那些人魚也似乎在忌憚著什么一樣,并沒有直接圍攏過來,蠢蠢欲動的發(fā)出饑渴難耐的吞咽聲,卻陸陸續(xù)續(xù)的向我被拖拽進來的那個暗窟入口游去,宛如虔誠的臣子一樣低下了頭顱,仿佛在迎接一個君主的到來。
阿伽雷斯的低鳴聲越來越近了,我的心跳也像被海浪顛簸著一樣愈發(fā)劇烈,摸索著身旁的巖壁開始向上爬,人魚們的注意力似乎都被阿伽雷斯的鳴叫吸引,并沒有注意到我的行為。然而,就在阿伽雷斯的聲音漸漸接近了洞口的時候,我感到自己的腳踝猛地一緊,低頭時只見底下掠過一道暗紅色的影子,還沒來得及驚叫整個人便一下子跌回了水中,緊接著腰間被一只蛛絲般柔韌有力的手臂緊緊勒住,又將我從水中拔離出來。
我因這猝不及防的變故而大口喘息著,神經(jīng)猶如被驟然拉緊又松開一般顫抖,目光掠到腰間一雙濕淋淋的蒼白蹼爪,我知道把我擒舉在半空中的這個家伙一定是那條妖異的紅發(fā)人魚。我驟然發(fā)現(xiàn)并不是所有的人魚都作出了忌憚阿伽雷斯的姿態(tài),還有一部分圍繞這條挾制著我的紅發(fā)人魚附近,眾星拱月一般的簇擁著他,數(shù)量與聚攏在暗窟入口迎接阿伽雷斯的那一波不相上下。
我猛然意識到我很可能被卷進了這個野獸族群里的首領(lǐng)之爭中,這條紅發(fā)人魚想要爭奪我的原因也許并不是因為我讓他感興趣,而是他通過某種途徑而得知我是阿伽雷斯的戰(zhàn)利品,他要通過奪取我的這種方式挑戰(zhàn)阿伽雷斯的地位和權(quán)威!
“Fuck!放開我!”我奮力的掙扎著,用雙手竭盡力的摳掰勒著我腰部的手臂,然而人魚的蹼爪就像鋼鉗一般牢靠,并且似乎是為了壓制我的反抗,那蹼爪上尖尖的指甲已經(jīng)刺透了我的衣衫,劃進了我的皮肉里,可想而知只要我的掙扎幅度再大些,被劃穿的也許就是我的腹部。
可惡!我咬了咬牙,尖銳的刺痛使我不得不暫時放棄與紅發(fā)人魚較勁,然而我剛一停止掙扎,便被蹼爪一下子剖開了衣服,沿著我的腹部向褲口處探去。
“不!”我大驚失色的大吼著,企圖阻攔那只襲向我胯部的魔爪,腰間卻立即傳來一陣尖銳的疼痛,血跡順著我的腹部淌下一絲鮮紅的細線,耳邊傳來一串我聽不懂的詛咒式的低語。
我分辨的出那是一種警告的信號,這只人魚并不在乎我的性命,我絲毫不懷疑他會因為不耐煩而將我開膛破腹給阿伽雷斯看。而我此時更注意到這條紅發(fā)人魚露出水面的尾巴上有一道異常可怕的裂口,一大片鱗片不翼而飛,暴露著底下白森森的肌肉�?上攵@是在與阿伽雷斯的激烈交鋒中受的傷。他想要復(fù)仇,他將我視作擊敗阿伽雷斯的破綻。
我強咬牙關(guān),牙關(guān)因恐懼和羞辱直打哆嗦。然而在疼痛的威脅下,我卻只能眼睜睜的看著紅發(fā)人魚扯開我的褲子,蹼爪肆意的在我的大腿上徘徊,而這樣不堪入目的情景卻馬上要呈現(xiàn)在阿伽雷斯面前,這時我看見暗窟里涌進來一大股海水,碩長的身影霎時從陰影里浮現(xiàn)了出來。
我心驚膽顫的盯著那處,羞恥與恐懼同時猶如海水一般壓迫著我的呼吸道,使我急促凌亂的大喘著氣。
我無法想像阿伽雷斯會有怎樣的反應(yīng),因為據(jù)我所知,通常在野獸族群里,首領(lǐng)的地位比配偶或者戰(zhàn)利品要重要的多,人魚不像某些人類一樣擁有愛情至上的概念,他們終歸是獸類。在地位受到威脅的情況下,阿伽雷斯怎么可能去顧及我的安危,假使我死去,他也不過是再尋覓一個合意的伴侶罷了。
我這樣想著,當(dāng)阿伽雷斯從水里露出身體的時候,我不由大吃了一驚——
他的上半身上縱橫著好幾條大大小小的豁口,盡管已經(jīng)凝結(jié)了一層白色的痂膜,卻還是能看出這些傷口多么的深,而顯然這些是人魚的蹼爪劃開的。
第39章
這也許就是他這幾天沒有出現(xiàn)的原因,他在廝殺,在為首領(lǐng)的地位而戰(zhàn),也許是奪回,也許是在競爭。
他高高的擎立在水中,被紅發(fā)人魚的追隨者圍堵在幾米開外,居高臨下的俯視著我們。他的目光先是落在我的臉上,又停留在褻玩著我的蹼爪上,狹長的眼睛瞇著,眼底一點幽光也沒有,只是深不見底的暗色,眼神陰蟄狠戾到了極點,像一只劇毒的蝎子。
我深吸了一口氣,被他看得渾身冰冷。阿伽雷斯的狀態(tài)與他面對那些海盜的暴烈情緒截然不同,我甚至錯覺他不是我接觸過的那只野獸,好像他在這幾天里,已經(jīng)脫胎換骨化成了一名死神,一臺沒有欲求的殺戮機器。
他到底是趕來救我的,或者只是因為恰巧這里是爭奪首領(lǐng)地位的必經(jīng)之地?!
我猶豫而恐慌的心想,因為我實在不敢相信或者奢望阿伽雷斯在意我這個異族存在勝于他的地位。可當(dāng)咽喉被紅發(fā)人魚的蹼爪緊緊扼住,耳側(cè)被濕軟的舌頭舔舐起來時,我依然本能地從牙縫中擠出了幾個嘶啞的音節(jié):“阿伽…雷斯!”
紅發(fā)人魚的手驟然一僵,突然發(fā)出了幾聲輕而冷的笑聲,魚尾向前一弓,將我的雙腿擠了開來,拖長了尾音,戲謔而嘲諷的念著:“Agaras…”
我這才意識到我犯了個天大的錯誤,我忘記了這串音節(jié)的含義,我竟然在這種時候發(fā)出了對人魚來說是求愛含義的呼喊!媽的!
頸項滑動的舌頭因此而更加放肆了,身下的蹼爪更沿著我的褲襠開始摸探著我的□□,我的大腦仿佛即將被羞恥和憤怒漲裂,我歇斯底里的掙扎起來,已經(jīng)顧不上腰間被蹼爪刺入了多深,一只手胡亂的抓摳著在我褲子里放肆的那只蹼爪,一只手在摸索著那把還沒來得及派上用場的軍用匕首,可它該死的插在我的靴子里!
驟然的,面前掀起了一道水柱,水花四濺中我看見阿伽雷斯的身軀從水中暴漲出了幾米高度,他長而粗韌的魚尾猶如致命的鞭子一樣狠狠掃過了面前十幾個向他撲襲的人魚,幾乎一眨眼的功夫就越過了面前的包圍圈,卻又在咫尺之遙堪堪一頓,一副傾身而下準(zhǔn)備隨時蓄勢攻擊的姿態(tài),卻沒有動。
他的目光落在我被扼住的頸部,又迅速滑到我已經(jīng)血肉模糊的腰部,下頜的線條因咬牙而像刀刃邊緣一樣鋒利。高高舉起的蹼爪就那么懸在半空中,攥成拳頭收緊了,我甚至聽到了骨節(jié)積壓的咯咯聲,那蒼白的手指間溢出了藍色的血液,一滴一滴的淌進水里,明明是輕微的響聲,此時聽來卻讓我覺得無比心悸。
我混亂又矛盾的大睜著眼看著他的神色,心里升騰起了一絲希望,這希望卻又使我萬箭穿心一樣的難受,除了負罪感之外,還有另一種不知名的情緒在瘋狂的啃噬著我的神經(jīng),我想欺騙自己那是生物學(xué)家的職業(yè)道德在作祟,可我清楚不是。
我攥緊了拳頭,突然看見阿伽雷斯露出尖尖的獠牙,眼神像淬毒的尾椎一樣扎子向我的身后,發(fā)出了一聲我然聽不懂的嘶吼:“faarensaiya…”
那一定是人魚的語言,紅發(fā)人魚立刻做出了回應(yīng),他靠在我的耳邊發(fā)出了一聲令人不寒而栗的冷笑,極快吐出了一串音節(jié)。下一刻,阿伽雷斯背后那些殘兵敗將頃刻間又卷土重來,一擁而上壓制住了阿伽雷斯的尾巴,數(shù)雙蹼爪撕扯他的鱗片,紛紛將他們的指甲深深的刺進那條渾然一體的黑色兵器上的細小縫隙里,企圖撕開他的魚尾表皮。
“阿伽雷斯!”
我從被擠壓的喉部里掙出破碎的叫喊。我看見阿伽雷斯的手臂的肌肉因吃疼在微微抽搐,上半身卻一動也未動,像一尊鋼鐵鑄像。我無法想像被剝開鱗片的感覺有多疼,卻感到那些蹼爪仿佛抓撓在我心臟上,胸腔的疼痛的遠遠超過了腰間皮肉撕裂的痛苦。這種心痛逼迫我猛地一彎腰,任由腰間的蹼爪深深的刺進了我的肌肉里,我則得以一把拔出了別在小腿處的匕首,狠狠的捅向了身后!
耳邊立式間爆發(fā)出了一聲凄厲的大吼,我的身體驟然被松了開來,撲通一下落進了水里,霎時間一陣巨浪迎面襲來,將我整個人一下子拍得撞在了巖壁上,透過被水模糊的視線,我看見阿伽雷斯的魚尾從水面中翻騰而起,化作一道黑色閃電迅猛的劈開了那些蹼爪的桎梏,重重的將企圖撲襲他的身影拍進了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