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林與幼試圖拉開一點距離,但程京宴握緊她的手,他手掌很大,能完全將她的手包住。
她不自在地扭動身體,“宴總,我已經會了,你可以放開了�!�
程京宴沒放,繼續(xù)帶著她練習揮桿的動作:“樊樓有一個小高爾夫球場,只要有業(yè)主卡就能免費進去打,你可以去那里練�!�
他低下頭,“省點錢,早點把欠我的債還清�!�
因為距離太近,他說話時的熱氣也呼在她的耳后,林與幼耳根比較敏感,忍不住側頭避開:“宴總應該開一個催債的副業(yè)……我真的已經會了,宴!總!”
程京宴嘴角泛開弧度,終于放開她的手,林與幼退避三舍。
夏顏順勢就說:“三少爺,我也不會打,你可以教我嗎?”
林與幼心忖夏小姐還挺主動,她不生氣,也不介意,還站在旁邊興致勃勃地看戲:“宴總,還快教教人家�!�
許枝梨錯愕,她是讓她來阻攔程京宴和夏顏的,她怎么還撮合呢!
程京宴眼神驟冷:“你想讓我怎么教?像教你那樣教她?你覺得合適?你說合適我就去教�!�
“我……”
林與幼一下被堵住了話,暗罵狗男人什么時候也學會發(fā)瘋了?
程京宴沉沉地看著她,忽然想知道,她到底是篤定他不會教夏顏所以有恃無恐什么話都敢說,還是她根本不在乎他教不教夏顏所以也無所謂他做什么?
不過這個念頭只存在非常短暫的一瞬間就消失了——他為什么要在乎她的想法?
夏顏直白:“有什么不合適?三少爺,別厚此薄彼呀�!�
許枝梨故作不解道:“阿顏,我記得你會打高爾夫呀�!�
夏顏這不是想勾搭程京宴才裝不會嘛。
但許枝梨又怎么會允許她勾搭程京宴。
然而令人沒想到的是,程京宴竟然真的走到夏顏身邊:“我教你�!比缓笪罩氖�,矯正她的動作。
林與幼愣住。
許枝梨咬住下唇內側的軟肉,找了個機會走到林與幼身邊,低聲說:“你看到了吧!”
林與幼不在意似的:“教她打個球而已,急什么�!鼻『糜幸恢缓w過,她的視線便追尋蝴蝶而去,沒看程京宴那邊,側臉淡淡沒表情。
這一圈微妙的人際關系,落在心思細膩的程迢迢眼里,她提議:“大家興致都這么高,我們今天人又多,要不打個比賽吧�!�
林與幼響應:“好啊,怎么打?”
程迢迢笑:“就比最簡單的吧,三人一隊,輪流一人一桿,看最后哪一隊的球先進洞就獲勝。”
程斯以則問:“那要怎么分隊?”
“抽簽吧�!背烫鎏鰟傄獜澭ゾ镜厣系牟荩谋gS就先一步上前替她揪了六根草,三長三短。
程迢迢對保鏢微微一笑,又對大家說,“我身子不方便就不參加了,你們來抽簽。”
許枝梨和程京宴最先抽,巧了,兩人一樣長,是在一隊,許枝梨笑笑走開,走到林與幼身邊,低聲說:“帶點黃的那根。”
她觀察過了,那根跟她和程京宴的是同一棵草,林與幼抽了那根,他們三人就是一隊,就能隔開程京宴和夏顏。
然而林與幼抽了另一根草。
許枝梨:“你!”
最后六根草放在一起比較,程迢迢當場宣布:“與幼、斯以還有楊瓊老師一隊,京宴、阿梨和阿顏是一隊�!�
夏顏特別滿意:“好啊!”
林與幼也沒問題,她走到楊瓊身邊,程斯以也跟隨她過去,儼然就是一個陣營。
許枝梨見狀,也想站到程京宴的身邊,不過比她更早站到程京宴身邊的是夏顏,她皺起了眉。
程迢迢指著:“就定半山坡上那個74號球洞吧,三局兩勝,我和周征是裁判�!�
程京宴手指搓了搓那根草葉,淡淡問:“贏了有什么獎勵?或者,輸了有什么懲罰?輸贏有數,比起來才有意思�!�
程迢迢思考:“還是不要太較真……這樣吧,贏的請客,輸的買單�!�
大家都沒意見。
戰(zhàn)局開始,球童將兩顆球分別放在兩隊面前的球托上,因為是比誰先進洞,所以哪隊先打第一桿也很重要,大家定了最簡單的剪刀石頭布。
許枝梨看著程京宴:“京宴,讓我去劃拳吧�!�
程京宴并不在意地點頭,許枝梨又看向程斯以,又來一句:“斯以,我跟你劃吧�!�
林與幼沒忍住嗤笑出聲,許小姐的茶藝真是,找完程京宴又找程斯以,雨露均沾啊。
她就納悶了,她明明什么都沒做,宴總就說她勾搭程斯以江不言,許枝梨這么明顯的左右橫跳,他真的看不出來嗎?
第111章
你有病吧
程斯以謙謙君子,回頭征詢林與幼和楊瓊的意見,她們都同意,他才代表他們隊去劃拳。
程斯以是布,許枝梨是剪刀,許枝梨高興得跳起來:“斯以,承讓啦!”又回頭對程京宴說,“京宴,是我們先!”
夏顏似乎看出了什么,陰陽怪氣:“枝梨,快打吧,你可真忙。”
林與幼彎唇,嘴替。
許枝梨打出第一桿,開局開得漂亮,球朝著74號洞的方向飛去,球童追著球跑過去,在球落地的地方,插上一面旗子,吹響口哨提醒。
然后就輪到林與幼這邊,林與幼先提免責聲明:“我要是打得不好最后讓二哥破費了,二哥可不能怪我�!�
程斯以笑:“當然不會,娛樂而已,輸贏無所謂�!�
林與幼又歪頭去看程斯以身后的楊瓊:“老師,你怎么一直不說話啊?是有什么心事嗎?”
楊瓊全程回避林與幼的目光,低聲:“沒有……與幼,開球吧�!�
林與幼感覺楊瓊很拘謹,或者說,是很小心翼翼。
因為在場的人非富即貴?不,這不應該,楊瓊是一個年紀輕輕就拿了芭蕾舞國際賽事大滿貫的人,見過不少大場合大人物,不至于這樣。
林與幼一邊觀察,一邊一揮桿,球朝著74號球洞飛去,飛得比許枝梨那一球要遠,三人朝那顆球走去。
林與幼狀若閑聊:“老師,你現在住哪里?我記得你原來的房子都賣了。”
楊瓊說:“就住酒店。”
“噢。”林與幼又問,“哪個酒店?”
楊瓊抿唇:“我也不太清楚,是枝梨幫我訂的。”
林與幼緊追不舍:“怎么會不知道呢?你進出酒店,或者房間里的床單枕套,肯定有酒店的標記吧,你沒有注意過嗎?”
楊瓊倉促地看了她一眼:“進出都是枝梨派車接我,我不在意這些。”
程斯以倒是問:“與幼跟楊老師以前認識嗎?”還知道她把房子賣了?
林與幼意味深長:“算是認識�!�
程京宴已經打出第二桿,遠遠看著他們沒把比賽放在心上那樣說說笑笑,表情淡了又淡,夏顏在他旁邊說著什么,他隨便回了個“嗯”。
“那老師你會在滬城待多久?”林與幼繼續(xù)問,楊瓊說:“還不知道要待多久,看枝梨的安排�!�
她好像有點承受不住林與幼的追問,說完就跑,跑到球邊,去看程斯以,程斯以謙讓:“您打�!�
楊瓊一揮球桿,但打偏了一點,程斯以連忙追過去。
林與幼磨了磨牙齒,她是想問出楊瓊住在哪里,方便她去找她,結果她連住在哪里都不敢說。
“老師開口閉口都是‘枝梨’,你有那么喜歡這個學生嗎?”林與幼聲音變低,“還是說,許枝梨控制了你?”
楊瓊飛快看了她一眼,眼底掠過一抹驚恐——為什么會驚恐?不應該是驚訝她的腦洞嗎?難不成,她誤打誤撞說中了?
林與幼瞇起了眼。
楊瓊快步走:“與幼,認真打球吧�!�
林與幼跟上她:“當年我還在舞團的時候,團里并沒有許枝梨,是在我受傷后,許枝梨才成為你的學生,并且代替我的名額跟你出國,所以許枝梨是怎么成為你的學生的?她成為你的學生和我受傷有沒有直接關系?”
她接二連三拋出問題,楊瓊倏地轉身,幾乎要脫口而出:“我……啊!”
一顆憑空飛來的球直接打中楊瓊的側臉,楊瓊當場摔倒,林與幼一愣,立刻喊:“老師!”
楊瓊被打中右臉顴骨,她捂著臉低下頭,縮著身,連連搖頭。
許枝梨跑過來:“對不起對不起,我不小心打偏了,老師,老師,您怎么樣?您沒事吧?”
她伸手去扶楊瓊,林與幼怒火上涌,一把推開許枝梨:“你有病吧!”
許枝梨摔在草地上,睜著一雙無辜的眼睛:“與幼,我不是故意的。”
林與幼信她才是傻子!
打偏一點,正常。
但許枝梨這一球是打向完全相反的方向,她的眼睛又不是長在后腦勺,怎么可能不是故意!
其他人也聚過來,程迢迢忙問:“楊老師,您怎么樣?要去醫(yī)院嗎?球場有急救醫(yī)生嗎?”
“有的�!毕念侎R上打電話叫人,許枝梨躲到程斯以的身后,抓著程斯以的衣服,愧疚道:“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對不起老師……”
楊瓊連著說:“沒關系沒關系,我也沒什么事,不用去醫(yī)院�!�
林與幼橫眉冷對,不依不饒:“沒事什么沒事,剛才誰在許枝梨身邊?她那一球是怎么打的有人看到嗎?她到底是不是故意的!”
其他人都很意外林與幼會這么生氣。
畢竟在旁人眼里,楊瓊是許枝梨的老師,跟林與幼沒關系……難道因為她們現在是隊友?林與幼是在替隊友出氣?
那她也……太較真了吧,這只是一個打發(fā)時間的小游戲啊。
可林與幼就是認定許枝梨是故意把球打到楊瓊臉上,打斷楊瓊要說出來的話,那是她找了十年的真相,她差點就攻破楊瓊的防線,她怎么能不生氣!
程斯以握了握許枝梨的手安撫被林與幼兇得抬不起頭的未婚妻,又對林與幼道:“與幼,阿梨怎么可能故意打楊瓊老師,那是她的恩師�!�
夏顏說:“上一桿是我打的,但我當時還沒走過去,沒看清楚枝梨是怎么打的�!�
程迢迢和她的保鏢對視一眼:“我們也是,離得太遠,沒有看清�!�
程京宴說:“我看到了�!�
他看到有什么用,就算他看到許枝梨是故意的,也會護著許枝梨,林與幼氣悶得連問都不想問。
程京宴的眸光像暈染開的油煙墨,烏黑濃郁:“你不問我?”
林與幼沒好氣:“用不著問,反正你也不會說實話�!�
程京宴“呵”了一聲,神色冷峻別開頭,也不想說什么,反正她已經這樣認為。
夏顏卻是看不下去,站出來直面林與幼:“那是因為你提前預設好了答案,所以只要別人說的跟你想的不一樣,你就覺得他不是實話。說白了,你就是只想聽你想聽的,根本不是要真相。三少爺,你說我說的對嗎?”
程京宴將頭轉回來,看了夏顏一眼,淡淡:“對�!�
林與幼:“……”
有了程京宴撐腰,夏顏又是說:“大家都是朋友,在一起玩圖個熱鬧,有什么問題心平氣和說清楚就好了,你上來就這么氣勢洶洶咄咄逼人,就算是你有道理,也沒人會好好聽你說話�!�
林與幼:“……”
程斯以有趣道:“以前都是與幼把人堵得說不出話,沒想到今天輪到與幼被人堵得說不出話了�!�
夏顏抬起下巴:“謝謝二少爺夸獎,我可不是亂懟,我是有理有據以德服人,三少爺,你說呢?”
程京宴:“嗯。”
“……”林與幼看過去。
夏顏對程京宴有想法表現得很明顯,但她沒想到,程京宴對她也有意思——否則不會附和她說話——難怪許枝梨如臨大敵,原來這次不是程夫人亂點鴛鴦,而是程京宴也動了心思。
第112章
更衣室里
楊瓊從地上起來,捂著臉,低著頭:“我真的沒事,與幼,不要再問了……我在旁邊坐一下,用冰敷一下就好,你們繼續(xù)玩吧,不用管我,千萬別因為我掃興�!�
急救醫(yī)生趕過來,楊瓊也只要了冰袋,沒讓醫(yī)生看傷勢,她堅持說沒事,大家也就只能先這樣了。
程迢迢思考:“這樣的話,與幼和斯以這邊就少一個人,周征,你加入他們吧�!�
周征就是程迢迢那個保鏢,他說:“好�!�
戰(zhàn)局繼續(xù),程京宴又打了一桿,直接進洞,率先拿下一分,林與幼有氣沒處發(fā),握緊了球桿:“二哥,我們要認真打了�!�
程斯以自然答應:“好�!�
第二場輪到林與幼他們這隊先打進洞,一比一,平。
第三場,決勝局,林與幼先開局,她雙手握緊球桿,瞇起眼,盯著半山坡的74球洞,用力一揮,球咻的一下飛了出去——
從這顆球開始,戰(zhàn)局就莫名其妙地進入了膠著狀態(tài)。
這種比賽原本是最沒有競爭強度的,因為就是六個人輪著來,一人一桿,哪個人先進洞,而那個人屬于哪支隊,那么那支隊就贏,簡單易懂。
而林與幼打出一個新玩法——她直接用球擊飛許枝梨打出去的球,讓他們的球離74球洞越來越遠——比賽開始前就沒說不能攔截對方的球,所以她也不算違規(guī)。
程斯以見還能這么打,也來了興趣,加入進去,兩人合伙“追殺”對面的球,就是不讓他們進洞,又一次下手成功后,兩人更是得意地擊掌慶祝。
“漂亮!”
“呵,要這樣的比賽才有意思�!�
程京宴對他們的互動沒有反應,許枝梨咬唇,埋怨道:“斯以,你怎么能這樣。”
程斯以笑:“沒辦法呀親愛的,我們現在是兩個陣營的�!�
程京宴他們這隊被追了幾次后,也改變戰(zhàn)術,反過來打飛他們的球,你來我往,誰都不吃虧。
于是,好好的高爾夫,就變成足球那樣的圍追堵截,從“讓自己進球”,變成“不讓對方進球”,林與幼算是開了個“好頭”。
程迢迢看得目瞪口呆。
林與幼不是良善的人,這口氣她非出不可。
又是一次輪到她打,這個時候對面的球離74球洞已經很近了,她判斷了下局勢,瞄準,一揮桿過去,球順利擊飛對方的球,她回頭對程斯以比了個拇指,程斯以邊走邊回她兩個拇指。
“三少爺,輪到我了�!毕念佅肼牴膭畹脑挕�
程京宴:“加油�!�
雖然沒什么情緒,但夏顏還是很滿意,她斗志昂揚,也權衡了一下戰(zhàn)局,林與幼他們下一桿就要進洞,而他們這一桿大概率進不了洞,所以她決定也要打飛對方的球,為自己這一隊再爭取下一桿的機會。
然而她這一球桿打過去,卻沒有林與幼的準頭,并沒有打中林與幼的球,而是直接朝著球后面的林與幼飛過去——
距離太近,事情發(fā)生得太快,林與幼眼睛一睜,后退一步!
“!”程京宴身體本能地一動。
下一秒,一根球桿橫空擋到林與幼面前,將那顆球打飛,堪堪替她擋住一次襲擊。
但林與幼還是因為后退站不穩(wěn),跌坐在地上。
程斯以松口氣,收回球桿,低頭問她:“與幼,沒事吧?”
林與幼搖頭:“沒事沒事�!彼矝_擔心她的程迢迢揮手,示意自己沒事,不用擔心,不用過來。
程斯以將手伸給她,要拉她起來,林與幼隨手抓住,一邊起一邊說:“還好你反應快,不然我得跟楊瓊老師一起當熊貓了。”
“我們是隊友,互幫互助是應該的�!�
程斯以將林與幼拽起來,自己因為慣性后退了一步,沒想到的是,他也踩到一個深坑,完全沒來得及反應,就踉蹌一下,摔到草地。
他當時還拉著林與幼的手呢,于是就連帶著林與幼也被他拽下去,兩個人離奇地在草地上摔成一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