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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管家磕磕巴巴道:“就……就是林小姐說,有一個地方需要修改,也征得了大小姐的同意,所以我就放她進了存放婚紗的房間……”

    果然是這樣。

    程京宴抿緊薄唇,什么話都沒說,轉身出門。

    許枝梨看著程京宴離開的方向,想到管家說的這些話,她突然也知道是誰干的了,她咬緊牙齒,起身跑出休息室。

    “枝枝!你要去哪里!”

    許父和許夫人都沒能拉住許枝梨,他們怕一向心高氣傲的許枝梨出了這么大的丑會想不開,許夫人連忙對許父說:“外面的賓客你善后,我去追枝枝!”

    許父連忙點頭,許夫人追著許枝梨出去,迎面遇到程斯以和柳萱:“斯以!斯以!不好了,枝枝剛才跑出去了,不知道去哪里,我怕她想不開!”

    程斯以當即說:“您別急,我跟您一起追�!�

    柳萱眼珠轉了一圈,緊接著道:“我也去!”

    許枝梨出了會場,看到她姑姑許云早的車,跑過去,拉開副座的車門:“姑姑!追上前面的車!”

    ……

    程京宴和葉頌來到山夕歲工作室。

    工作室今天沒有客戶,謝淵外出,小助理打掃,林與幼畫稿。

    程京宴進了門,徑直走過去,抓住林與幼的手將她拽了起來,開口就是問:“是不是你?”

    林與幼看到他來,并不意外,淡淡反問:“什么是我?”

    程京宴面沉如水:“許枝梨的婚紗,是不是你做的手腳?”

    林與幼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你是說許枝梨在婚禮上出丑的事?”

    她無辜地聳肩,“我連現場都沒去,怎么可能是我?我又不會魔法,還能隔空施咒。”

    程京宴沒有被她這番說辭糊弄:“昨天你去許家,說許枝梨的婚紗上,有一個地方需要修改。”

    “是啊,所以呢?”

    “婚紗是因為脫線才會從身上散開,你是婚紗的設計者,沒有誰比你更清楚針腳,你昨天去許家就是去改變針腳的走向,你算好了脫線的時間,故意要許枝梨在婚禮上當眾出丑!”

    林與幼彎唇:“我為什么要這么做?”

    程京宴冷聲:“因為程斯以,你不希望許枝梨嫁給他,所以破壞婚禮,讓許枝梨,讓許家,乃至程家,都成為滬城的笑話!”

    他抓緊她的手腕,將她拽到自己面前,林與幼及時撐住他的胸膛,才沒有完全撲到他身上。

    饒是如此,這樣近的距離,她還是聞到他身上的檀道香水味。

    這寺廟一樣的香水味,現在多了一絲危險。

    “現在你的目的達成了,效果還滿意嗎?”

    林與幼頓了一下,然后抬起頭,與他烏黑的眼眸對上:“我覺得,宴總應該也不希望這場婚禮舉辦成功,畢竟成功了,許枝梨就是你的嫂子,以后你還怎么跟她破鏡重圓?”

    程京宴盯著她:“所以,你承認是你做的?”

    林與幼嘴角一彎,一人做事一人當:“沒錯,是我�!�

    “真的是你!”

    許枝梨從門外沖了進來!

    她就知道!就知道程京宴是來找林與幼!

    第120章

    我要討回來

    許枝梨的妝容還是婚禮上那個妝容,只不過此刻的表情,沒有婚禮上那么志得意滿光彩照人,而是充滿恨意。

    她沖到林與幼面前,“我就知道是你!除了你,還有誰會在我的婚紗上動手腳!林與幼!你為什么要這么做?!”

    她眼眶含淚,聲嘶力竭,“從我在程家第一次看到你開始,我對你一直是客客氣氣!連人生中最重要的場合,婚禮上的婚紗,也是交給你設計!自認從來沒對不起你,你卻這么設計我,你是何居心!”

    林與幼笑了:“從來沒有對不起我?這種話騙騙別人就行了,別把自己也騙了,許枝梨,我們之間的賬,一兩句都說不清楚。”

    隨后趕到的許夫人,怒上心頭,二話不說,越過程京宴,直接一巴掌扇向林與幼:“你這個賤人!”

    林與幼躲得快,但畢竟距離近,許夫人的指尖還是從她的臉頰擦過,指甲在她那張堪稱絕色的臉上留下一道破相般的紅痕!

    小助理想上前阻攔,但又不敢,只好弱弱地喊:“你!怎么能打人呢……”

    程京宴目光一沉!

    許夫人怒斥:“小賤人敢做出這種事我想打就能打!林與幼,你以為有程老太太護著你,你就可以為所欲為,今天你讓我們許家丟了人,明天我就讓你在滬城混不下去!”

    林與幼摸了一下臉,冷笑:“許夫人好大的口氣,難怪當初敢對楊瓊老師說出,‘就算她知道真相又怎么樣,難道她還能找我算賬不成’這樣的話�!�

    許夫人第一反應就是,這話好熟悉……她瞇起眼:“你說什么?”

    “您是貴人多忘事,還是做的壞事太多了,所以不記得了?”林與幼將頭發(fā)扎起來,露出完整的五官。

    “看著我,你不記得我了?”

    “十年前,我是楊瓊老師的關門弟子,你在我的舞鞋里放刀片,害我落下終身殘疾,就是為了讓你的女兒頂替我的名額,跟楊瓊老師出國進修,走上那條星光璀璨萬人追捧的路,你覺得我就算被人搶走了人生也做不了什么,吃了虧也只能忍著,因為你們是許家,是芭蕾舞世家,而我什么都不是,斗不過你們�!�

    “沒想到吧,我這個人,光腳不怕穿鞋,我受了欺負,就一定要——”

    “討、回、來!”

    “……”

    許枝梨還沒來得及告訴許家人林與幼就是當年那個被搶了名額的人,此時此刻,許夫人緊緊盯著林與幼的臉,瞳眸驀地一縮——她想起來了!

    她腦海里浮現十年前她站在練舞室窗戶,看到她在里面起舞。

    她對肢體的控制,她對舞蹈的把控,她的天賦,她的能力都讓她膽戰(zhàn)心驚,那時候她才十五歲,卻已經那么優(yōu)秀,她仿佛看到一簇火苗在燃燒,燒得越來越旺,越來越旺,即將席卷芭蕾舞壇,即將把他們這個芭蕾舞世家焚毀。

    她幾乎是當場就做出了,她必須“熄滅”這團火的決定,于是,那塊刀片就被藏進了舞鞋里……

    許夫人后退一步,萬萬沒想到,當年那個孩子……那個孩子還會回來,她大受震撼!

    突然,她的肩膀被人按住,她猛地回頭。

    原來是許枝梨的姑姑,許云早。

    她清清冷冷地看了她一眼,許夫人瞬間冷靜下來,同時理好了思緒——事情已經過去那么多年了,就算林與幼知道了真相找上門,她沒有證據又能怎么樣?

    不,她就算有證據,也不能怎么樣!

    她算什么東西?一個區(qū)區(qū)的設計師,難道能跟許家比?

    程斯以、程迢迢和柳萱,三人因為停車晚了一步,但也聽到了林與幼的那番話,在場眾人神色各異,程迢迢最先問:“與幼,你說這些是什么事?”

    許夫人搶先道:“誰知道她說的是什么!她就是在狡辯!林與幼,今天不管你說什么,你害許家和程家出丑這件事,你休想就這么蒙混過去!”

    柳萱見縫插針,煽風點火:“沒錯!婚禮現場直播,全網都看到二表嫂的身體,許家的臉和陳家的臉都丟光了,必須狠狠教訓林與幼!”

    程京宴一眼看過去,眸子里的冰棱像是有實體,柳萱脖子一縮,馬上躲到許夫人身后。

    他冷道:“既然林與幼說的事,跟今天的事有因果關系,那就先問清楚�!�

    許夫人扭頭:“京宴,我知道你跟這個女人在一起過,但在這種大是大非面前,難道你還要護著她嗎?枝枝是我們許家唯一的女兒,我們絕對不可能讓她受這種欺負!”

    “所以才要把事情的來龍去脈問清楚,好還你們許家一個‘公道’�!背叹┭绲按蠼�,二哥,你們說呢�!�

    程斯以看看許枝梨,又看看林與幼,沉吟少頃,頷首:“是這個理,先分清楚對錯再說其他�!�

    許枝梨咬著下唇,泫然欲泣:“斯以,京宴,你們是看不到她對我做了什么嗎?!”

    程迢迢柔聲安撫:“阿梨,我們沒有不站在你那邊,只是先把事情弄清楚才知道該怎么追究責任。”

    程家三姐弟都是這個態(tài)度,看似公正,實則都偏心林與幼,許夫人如何咽得下這口氣,但許云早對她搖頭,不能跟程家硬碰硬,靜觀其變,大不了,等出了這個門再……

    程京宴轉向葉頌:“楊瓊現在在哪里?”

    葉頌打聽到了:“楊瓊前兩天在高爾夫球場受傷后就被送去醫(yī)院,現在在宜家醫(yī)院�!�

    林與幼哂笑:“楊瓊早就不在醫(yī)院,她前天晚上就被我接到我家。許枝梨,你要是問心無愧,為什么要軟禁楊瓊?連她去醫(yī)院看個傷都要派人監(jiān)視�!�

    許枝梨目光紛閃——什么?!楊瓊被她帶走了?難怪她知道這么多事情!可她派去看守楊瓊的人,怎么沒有稟報?

    許枝梨又怎么能想到,她的人早就被江不言抓去警局,被拘留起來了。

    程京宴看向林與幼,目光不動,嘴上吩咐道:“葉頌,去金絲樓,把楊瓊帶過來,當面對質�!�

    葉頌明白:“是。”

    “等人到齊再‘升堂’�!背叹┭缱プ×峙c幼的手腕,林與幼本能掙扎,但男人的力氣大,她完全甩不開,他語氣微涼,“你,跟我上樓�!�

    林與幼來不及說什么,就被程京宴強行拽上二樓。

    許夫人想阻攔,但程京宴的隨從擋在樓梯口,不讓她上去,她只能眼睜睜看著他們消失在樓梯。

    而許云早,暗中對她的隨從使了一個眼色。

    隨從明白她的意思,微微頷首,然后趁著大家沒注意,悄無聲息地離開工作室……

    第121章

    你想過后果嗎

    二樓。

    程京宴一手關上門,一手將林與幼丟過去。

    林與幼踉蹌了幾步,扶住辦公桌穩(wěn)住身體。

    她抿緊了唇,轉頭看著程京宴:“宴總想干什么?關上門把我打一頓為你的枝枝出氣?何必這么麻煩,你直接在樓下動手就好了,反正沒人會攔你,沒準還會搭把手幫你呢�!�

    “那怎么行,你們樓下那玻璃墻,外面看里面一清二楚,上次林志達就吃了這個虧,我怎么會重蹈覆轍�!背叹┭绾翢o情緒起伏地說著,同時走向她。

    林與幼合緊后牙:“你真的要打我?”

    程京宴來到她面前,抬起手。

    林與幼立刻閉上眼,別過頭。

    程京宴卻只是捏住她的下巴,將她的臉轉過來——皮膚白就這個壞處,被指甲劃一下也這么明顯。

    他語調沉沉:“你說的那些事是真的,還是你現場編造的?”

    林與幼睜開眼:“如果我是編的,許夫人早就沖上來再給我一巴掌,你沒看到她心虛的表情嗎?”

    “以前怎么從來沒聽你說過你會跳芭蕾舞?”程京宴又問。

    林與幼看著他,他好像不是要打她?

    程京宴知道她在想什么,嗤笑:“我沒有打女人的先例,也沒有興趣為你破例�;卮鹞业脑�。”

    林與幼過了會兒,說:“那是我不想提起的過去,當然就沒說了�!�

    程京宴串聯起來了:“那次去珍姨家吃飯,你跟我說,你小時候‘拜了個師父,學跳……’,沒說完的詞,就是跳舞?”

    記性真好,那都是多久以前的事情了。

    林與幼應:“那時候我是楊瓊唯一的關門弟子,多的是人嫉妒我,經常有人找我麻煩,我就是在那個過程里把自己變成現在這樣子�!�

    聽她的語氣,程京宴捏緊她的下巴:“你還很驕傲?”

    林與幼吃疼,躲開他的手,散漫地勾了勾嘴角,笑意不達眼底:“當然驕傲了,她說我奈何不了他們,現在呢?”

    全網都看到許小姐在大庭廣眾之下衣不蔽體,玉女形象不保嘍~

    程京宴深深地凝視著她:“你總是這么肆意妄為,早晚會吃大虧的�!�

    “我的性格就是這樣,這輩子都不會改的�!绷峙c幼屬刺猬,全身帶刺。

    程京宴見她真這么不知死活,神色也轉為清寒:“明明有無數個兵不血刃的解決辦法,你偏偏選了最愚蠢的。”

    林與幼不覺得這個辦法有什么不好,許家毀了她的人生,她就毀了許枝梨的婚禮,毀了她改變人生的臺階,很公平了。

    程京宴拉來一張椅子,坐下,翹起二郎腿,冷然又肅穆:“你想過后果嗎?你覺得今天這件事,會怎么收場?”

    林與幼沒想過,但無所謂,她從冰箱里拿了一瓶礦泉水,冰著臉上的紅痕:“該怎么樣就怎么樣,他們難道還能殺了我?”

    她一點都不怕,“還是報警?到法院起訴我?可又沒有人受傷,法院能判我什么罪名?”

    程京宴笑她天真:“他們想整你,根本不用就事論事,你就算純白無暇,他們也能隨便給你安上一個罪名,碾死你一個沒家世沒背景的人,對他們來說,比喝杯水還要簡單�!�

    喝杯水還要接水燒水倒水晾水,而對付林與幼,一聲吩咐,不需要自己親自動手,底下人就會為了拍馬屁為了討好,竭盡所能,想方設法,讓她活不下去。

    林與幼微微一頓。

    程京宴泛開嘲弄的弧度:“怕了?”

    林與幼做這件事確實沒有深思熟慮,只顧著出氣。

    但她是在昨天午后得知的真相,而次日上午就是許枝梨的婚禮,留給她的時間就那么幾個小時,根本沒有余地讓她慢慢想,她除了直接下手,還能怎么做?

    她放下礦泉水,走到程京宴面前:“你幫我�!�

    程京宴反問:“我為什么要幫你?”

    林與幼說:“我欠你480萬還沒還,我要是被他們整死了,你的錢不就打水漂了?”

    程京宴淡�。骸拔夷転榱藞D清凈,白送給林志達四百萬,你就該知道,這點錢對我來說根本不算什么,我又怎么會為了區(qū)區(qū)五百萬跟許家交惡?”

    既然這點錢不算什么,那你就別總要我還錢�。�

    林與幼咬牙,狗男人!

    程京宴上下看她:“光腳不怕穿鞋的?說得跟真的似的,你連你弟弟都不管了?他們要是讓你在設計界混不下去,你就又失去經濟來源,還怎么賺錢給你弟弟治��?”

    “……”林與幼霎時間感覺手腳冰涼,三年前那種絕望到窒息的感覺又一次席卷她全身。

    “現在知道做事不想后果的下場了?”程京宴換了一條腿疊著,林與幼沉默片刻,然后問:“那我現在應該怎么辦?”

    報復是很爽,出氣的那一瞬間最爽,但爽過后她也要承認,許家對她來說,就是一座高山,她不是對手。

    讓她在設計界混不下去,可能還是許家“最仁慈”的手段——畢竟十年前許家就能為了名額廢了她的腿,更不要說這次。

    程京宴目光幽深如潭:“問你自己,你覺得你現在可以怎么辦�!�

    林與幼抿了下唇,便道:“我不是籍籍無名的普通人,我有粉絲有知名度,許家不是實業(yè)公司,他們能有這么高的知名度和社會地位,靠的是營銷‘芭蕾舞世家’這塊招牌,大眾輿論對他們很重要,他們要是敢對我做什么,我就把所有事情發(fā)到網上�!�

    大不了就是再上一次熱搜,又不是沒上過,就讓普羅大眾都來審判一下誰對誰錯!

    程京宴:“這就是你想出來的辦法?”

    乍一聽有點可笑,但也不是完全沒有實操性,畢竟這種類似“普通人辛辛苦苦考上名校,卻被有錢人利用錢權頂替”的情節(jié),能輕而易舉調動起大眾保護弱小、伸張正義的情緒。

    但,程京宴道,“這個辦法行得通的前提是,楊瓊能出來替你作證,否則無憑無據,憑什么信你是受害者,而不是‘錢沒到位’所以鬧事?或者根本就是編造謊言?”

    林與幼篤定:“她會的�!�

    程京宴看了眼表盤,葉頌走了十分鐘了,他的嗓音冷磁:“沒那么簡單。”

    第122章

    他說與幼道歉

    葉頌是在四十分鐘后回來的,而且是一個人回來。

    他走到程京宴面前,看了林與幼一眼,然后說:“楊瓊,不在金絲樓。”

    林與幼愣了一下,然后迅速追問:“那丟丟呢?”

    葉頌道:“林小姐放心,丟丟和你安排照顧丟丟的實習生都在,實習生說楊瓊是自己出門的,我派人在周邊找了一圈,但沒有找到她�!�

    林與幼:“……”

    楊瓊怕遇到許枝梨的人,這兩天一直躲著不敢出門,突然出門不可能是為了散個步或者買個菜。

    ……她是看到許枝梨出事的新聞了吧?

    她也猜到是她做的,見事情鬧起來了,肯定會找上她,她還是怕得罪許家,所以直接跑了,躲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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