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說著她又想起程斯以。
程斯以剛才來了他們小樓,兌現(xiàn)他在飯桌上的承諾,教丟丟拼了一塊樂高。
當時她在旁邊看著,感覺得出,程斯以很喜歡丟丟,或者說是很喜歡孩子,她難免想起不能生育的宋詞。
于是她又問,“你爸媽對宋詞不能生育這件事,是怎么看待的?”
程奶奶的態(tài)度很明顯是不同意,那么另外兩位呢?
程京宴看她半夜不睡覺,在那兒操心這個操心那個,卻是說,“都知道關(guān)心我家里人了,所以你是安定下來了?”
“什么安定下來?”
程京宴抬手貼在她的胸口,但并不是想跟她繼續(xù)鬧,而是指她的心:“這里,安定了嗎?還會不會再胡思亂想去國外讀書,以及鉆牛角尖說你跟知知不是同一個人,計較我到底更喜歡知知還是更喜歡你這些事�!�
林與幼眼睛一睜:“你怎么知道?”
程京宴按著她心口的手,挪到她的后心,將她重新按進自己懷里。
“本來不知道,后來感覺到了�!�
知道她前段時間為什么對丟丟的態(tài)度那么古怪,為什么沒頭沒尾地提出要去國外留學。
這些改變,都是在她恢復記憶,得知自己就是知知之后。
那天在肯德基,他們對了個眼神,一起演了出戲,當時她控訴他心里只有知知沒有她,只喜歡知知不喜歡她。
雖然是演戲,但沒有經(jīng)過排練,脫口而出的話,又何嘗沒有她的真心話?
林與幼額頭抵在他胸膛,安靜了一陣,然后坦白:“我之前是沒有適應(yīng)我跟知知是同一個人,還覺得我們的感情突飛猛進,不太對勁�!�
怎么說呢……
程京宴跟知知,同甘苦共患難,朝夕相處幾個月,她為他不顧一切,他為她甘愿下凡,他們的感情是有遞增的,從色相的喜歡,到陪伴的依賴,到入骨的深愛。
而程京宴跟林與幼,什么都沒有,他們只有三年肉體,還是沒有感情的肉體,就算后來領(lǐng)證結(jié)婚了,也是外人強行撮合下的趕鴨子上架,他們之間的感情很淡。
林與幼雖然恢復了記憶,但還是很難把這兩斷迥異的感情融合在一起,看著程京宴對自己熱烈熱情,很愛的樣子,她別扭,總覺得他們沒到那份上。
程京宴順著她的背:“所以你就想去國外留學,跟我分開一段時間,冷卻一下?”
是吧,林與當時確實不太知道,應(yīng)該怎么正確處理這種別扭的情緒。
第365章
程京宴很愛她的
而且林與幼還挺介意程京宴五年前利用過她的事。
可已經(jīng)時過境遷,當年她沒有追究他,過了這么多年后,她再去翻舊賬,還是在他們關(guān)系挺好的情況下翻舊賬,就感覺是在無理取鬧,很莫名其妙。
她理智,又不理智,才會鉆牛角尖,剛好國外的學校給她發(fā)來了邀請,她就想,要不去讀書吧,進修一下,順便冷卻一下關(guān)系,一舉兩得,挺好的。
哪知道隨后會發(fā)生這么多事,接二連三的,沖擊得她都沒有時間去想這些矯情的東西。
程京宴的手挪到她的腰上,摟緊了她:“是我太著急了�!�
他沒有失去記憶,那五年里,她翻來覆去地想念知知,雖然有許枝梨這個“枝枝”,但他在許枝梨身上,始終感覺不到當年對知知的渴望。
后來確定她才是知知,他就一下將積攢了這么多年的感情全給了她,是有點嚇到她。
嚇到也沒辦法:“反正我不會讓你走,你要是覺得太快,我們就先談戀愛,談到你覺得合適的時候,我們再將你那個倒計時重新啟動,辦婚禮,這樣你覺得好嗎?”
林與幼彎唇,其實……也不用。
她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懷疑他對她的喜歡。
在他下落不明那幾天,她將他們的過去,翻來覆去想了很多遍,才發(fā)現(xiàn)到處都是“程京宴也愛林與幼”的證據(jù)。
程京宴心里要是沒林與幼,堂堂宴總,要什么女人沒有,怎么可能在他們分手后,還總找借口,三天兩頭湊到她面前?各種自我攻略。
程京宴心里要是沒林與幼,怎么會吃江不言和程斯以的醋?怎么會吃她“前男友”的醋?怎么會在“白月光枝枝”和她之間,三番四次地站在她這邊?
程京宴心里要是沒林與幼,怎么會跟她領(lǐng)證?怎么會追她到禹城認錯?怎么會用小號在網(wǎng)上請教怎么追妻……是的,宴總藏著掖著的小號,被她發(fā)現(xiàn)了。
她翻看那些聊天記錄,“女朋友因為前女友跟我吵架,要怎么哄”,“我就是不知道怎么處理所以才上網(wǎng)問”,“我要怎么表現(xiàn)”,看得她半夜躲在被子里流淚,瘋狂地想念他。
程京宴明明就很喜歡林與幼,在知道林與幼是知知之前就喜歡了。
林與幼這會兒想起這些,心情仍很激蕩,情不自禁抬頭去吻他的唇。
程京宴一向受不了她這種黏黏糊糊,跟小貓一樣的吻,側(cè)了下頭,笑說:“我真的會忍不住�!�
“忍不住什么?”
“忍不住在沒有措施的情況下還跟你�!�
林與幼的手往下走:“你很想?”
程京宴抓住她:“再想也不鬧,我覺得丟丟應(yīng)該還不想要弟弟妹妹。”
林與幼也覺得這事兒不能大意,如果不想要孩子,就別賭那個萬一。
但不能做,又不是沒有別的辦法,她想鉆進被子里,干什么心知肚明。
程京宴又將她翻了過來,壓著她的身體,看了她一眼,自己埋進被子里。
明明是他要,但他這樣,就好像,是她想要。
一條腿被支了起來,小時候練過芭蕾舞就是不一樣,從腳背到小腿,幾乎拉成了一條直線,繃得很緊。
林與幼不知道老宅的隔音效果怎么樣,咬著自己的手背不敢出聲,但這太刺激了,忍到最后,變成抽泣。
程京宴從被子出來,吻住了她,都是她的味道,就還,挺要命。
第366章
讓周征回來過年
林與幼和程京宴胡鬧完已經(jīng)快凌晨一點,正要去浴室清洗,房門就被敲響,兩人都下意識看了過去。
門外是傭人,低聲喊:“三少夫人,我是大小姐身邊的人,您睡了嗎?”
如果不是有要緊事,大半夜不會來敲門,林與幼回了一句:“等一下�!�
然后快速用濕毛巾擦了一下身上,穿上睡衣,打開門一看,果然是在程迢迢身邊照顧的傭人。
“怎么了?”
傭人神色焦急:“三少夫人,大小姐去茶室找夫人,不知道說了什么,但我在門外聽到,她們好像把茶杯都打碎了,我怕她們吵起來,大小姐畢竟還……您能不能過去看一下?”
林與幼猜到程夫人會不高興,但沒想到會到摔杯子的程度,她立刻說:“我穿個外套就跟你走�!�
傭人連聲說“好”。
林與幼返回房間,看到程京宴已經(jīng)穿好衣服,就是想跟她一起去。
林與幼沒多話,抓起外套,邊走邊穿上,趕去主樓的茶室。
茶室的門開著,程迢迢站在門口,看樣子是要走了,只是不知道為什么又停住,僵硬地站著。
程夫人則坐在茶桌后,身體靠著憑幾,手撐著額頭,一副心力交瘁又疲憊不堪的樣子。
林與幼伸手扶程迢迢,用眼神問她沒事吧?
程迢迢輕輕搖頭。
程夫人嘆了口氣。
她放下手,態(tài)度沒剛才那么強硬,語重心長地對程迢迢說:“是,我理解你的感受,當年我的父母,就是這樣阻止我,但我也正是因為自己吃過苦,所以才舍不得你重蹈覆轍。”
程迢迢轉(zhuǎn)頭去看她。
程夫人年近半百,因為保養(yǎng)得宜,而且氣質(zhì)優(yōu)雅,所以不顯老態(tài),但這會兒看向女兒的目光,卻有些悠遠,像透過她,去看當年自己年輕的時候。
那聲跨越數(shù)十年的嘆息,終于教人窺見幾分滄桑感。
“你們現(xiàn)在是熱戀期,當然是不顧一切想在一起,但過了這段時期,感情淡下來了,你們之間的問題就會顯露出來�!�
“你們因為出身帶來的認知差距,會讓你們沒有半點共同語言,你在伯克利學小提琴,而他連巴赫和莫扎特都分不清,更別說跟你討論五度相生律定弦法,和首調(diào)音高定弦法,哪個更加合適演奏《圣母頌》?”
“他是一個男人,男人自尊心一貫比較重,還會因為你的身份比他高,時常感到自卑和壓抑,你們會產(chǎn)生各種爭吵�!�
“而且一旦遇到什么大事,他也沒有能力保護你,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你跟別人走,然后自己無能狂怒,做出傷害自己的事,以此報復你,讓你下半輩子都活在陰影里……這些,都是我經(jīng)歷過的,你將來也一定會經(jīng)歷�!�
“我對你們?nèi)说墓芙谭绞剑蛟S是嚴苛了一些,但你們都是我的孩子,我又怎么會無緣無故傷害你們?我是以我過來人的經(jīng)驗,幫你們規(guī)避那些可能發(fā)生的坑洼,我是希望你們下半輩子能平安順遂�!�
這些話說得……
林與幼想回兩句,沒想到,程迢迢自己開口了:“您認為的‘好’,就是給我挑了宋家這門親事,我聽您的話嫁了,最后,我過得好嗎?”
程夫人一頓:“我也沒有未卜先知的能力,怎么知道宋敬軒會那樣對你?”
程迢迢道:“您以您的經(jīng)驗,以您的標準,為我挑選了一個您認為合適的丈夫,結(jié)果卻是那樣的差,我因為您給我安排的這場婚姻,受到的傷害,您一句‘我也沒有未卜先知的能力’就輕描淡寫揭過去。”
程夫人站起了身:“迢迢……”
“人生本就是充滿不可預料,誰都說不準,可憑什么您的選擇就一定是對的,我的選擇就一定是錯的?”
林與幼都忍不住回頭跟程京宴對視了一眼,她驚訝,程迢迢居然也說得出這么尖銳的話,還真是,兔子急了也會咬人。
程迢迢就是不想再被母親“我是為你好”綁架,不想再當母親的提線木偶。
她說:“周征在我身邊十年,他究竟是怎樣的人,沒有人比我更清楚,也沒有人比我更了解。媽,您根本不知道他,您可能連他幾歲都不知道,怎么就能斬釘截鐵地說他不好?”
“您舉的例子,我聽得明白,您覺得我喜歡上窮小子,就跟您當年喜歡上那個滑雪教練一樣,所以就覺得,那個人辜負了你,周征最后也一定會辜負我,可我覺得,這樣的推斷,根本沒有邏輯�!�
“他知道巴赫和莫扎特的區(qū)別,也知道《圣母頌》的調(diào)子,因為我說過的話,做過的事,拉過的曲子,他都記在心里,他雖然不知道定弦是什么,但他可以為我拜訪修琴大師,幫我把被宋敬軒砸壞的琴,又一根根修好,讓我意識到,我應(yīng)該是身體和靈魂都自由的小提琴家,而不是豪門里,聯(lián)姻的工具人�!�
“……”
程夫人被程迢迢這番話說得怔住,無從反駁,許久沒有開口。
林與幼輕咳一聲,說:“而且,伯母,你其實可以換一個角度看待這件事,周征他正是因為什么都沒有,所以才一定會對迢迢姐言聽計從、俯首帖耳,他要是敢對迢迢接不好,程家抬抬手就能把他收拾了,他欺負不了迢迢姐�!�
“不像那個宋家,當初還差點離不成婚,你想迢迢姐下半輩子順心順意,找周征這個女婿,反而是找對了�!�
程夫人好氣又好笑。
程京宴也道:“大姐腹中的孩子,也需要父親。您看丟丟,今天有父母,還有爺爺奶奶,祖奶奶和叔叔姑姑,多開心。”
“……”程夫人又慢慢地坐回蒲團上,看著他們,“你們,這是聯(lián)合好的?迢迢一個人,沒辦法做這么多事,能想出幫她偷天換日、瞞天過海留下孩子的人,只有你了,與幼�!�
林與幼蹭了下鼻子,倒是沒有否認。
程夫人沉默下來,過了很久,終究是退讓了:“快過年了,讓周征回來吧,我要親自考察,要是有一點不好,我還是不會同意。他現(xiàn)在在哪里?”
程迢迢破涕為笑:“他在滬城,他沒有走,他舍不得,也不放心,離我太遠。”
第367章
也很合情合理嘛
程京宴送程夫人回房,林與幼則扶著程迢迢下樓。
她們才走在樓梯口,就看到程斯以腳步匆匆地進了主樓,顯然也是聽說茶室出事,趕過來看情況。
林與幼笑著調(diào)侃:“二哥,你晚到一步,戰(zhàn)場都已經(jīng)結(jié)束了�!�
程斯以仰起頭,看她們的神情輕松,便知是有驚無險,也笑了一下:“確實是我來晚了�!�
他看向自家大姐,“母親松口了?她同意你跟周征在一起了?”
程迢迢抿唇一笑,微微點頭。
這個結(jié)果,似乎有點兒出乎程斯以的預料,他頓了一下,才低聲道:“媽居然,真的肯�!�
他看向二樓,有那么一瞬間的眼神,林與幼都懷疑他是不是也要上去說什么?
不過最后他只是道:“那就好。與幼,丟丟還在小樓等你,我送大姐回去吧�!�
林與幼自然說好。
程斯以便扶著程迢迢先走,林與幼背著手在客廳轉(zhuǎn)了一圈,看放在邊幾上的花瓶。
老宅的花,據(jù)說都是程夫人親手插的,林與幼不太懂花藝,都看得出錯落有致,別有意境。
程夫人確實是名門夫人的典范,就挺難想象,傳聞中,年輕時候的她,除了滑雪運動,什么都不會。
林與幼低頭嗅了一下,有淡淡的花香。
腰上忽然攬上來一只手,林與幼回頭,程京宴挑眉:“在等我?”
那不然呢。
林與幼去拉他的手,程京宴便與她十指緊扣,兩人一起走回小樓。
都凌晨了,老宅里里外外都很安靜,只有路燈還永恒地亮著,他們牽手走在小道,沒什么困意,還覺得徐徐吹來的風,很是輕柔舒服。
林與幼想著什么事,忽然笑了一下,說:“今晚聽你媽說那些話,我才知道,她居然是真情實感覺得,她做那些事,是真的為你們好。”
她之前以為,程夫人只是為了滿足自己的“統(tǒng)治欲”,才動不動就棒打鴛鴦,動不動就動家法。
今晚聽她言辭鑿鑿地對程迢迢說,她是心疼她,不想她重蹈她的覆轍,她便試著代入她的思維一想,突然一下就理解了。
林與幼抽出手,擺著手指細數(shù):“她阻止你跟知知在一起,因為知知那時候在他們眼里,就是一個,不好好在國內(nèi)讀書、偷渡到巴黎、白天不知道在干什么、晚上混跡酒吧做兼職、跟有錢人不清不楚的女孩,這樣的人,怎么配得上程家的三少爺呢?她身為母親,拆散你們,也很合情合理嘛�!�
“而迢迢姐,一個名門閨秀,大家千金,居然愛上一個窮保鏢,這換成哪個母親能接受?二哥就更不用說了,實打?qū)嵕褪潜蝗蓑_了,她棒打鴛鴦更沒有錯了。”
真就是,怪他們?nèi)愕芏继x經(jīng)叛道,找的對象都太不門當戶對,品行還“一般”,林與幼代入一下,完全理解程夫人為什么那么強烈反對了,換成她,她也想打斷宴總的腿。
程京宴聽著:“你現(xiàn)在,這么贊同她了?”
第368章
擅長在雷區(qū)蹦跶
那倒也不是。
林與幼說“理解程夫人”,更多是開玩笑。
但沒之前那么討厭是真的。
順便防范于未然地說道:“將來在丟丟的人生大事上,我要是也跟你媽這么偏激,你一定要提醒我�!�
“可能不行�!背叹┭缟裆�,林與幼現(xiàn)在挺少收到他的拒絕,詫異地看他,他一本正經(jīng),“我只會為虎作倀,你說什么,我就做什么。”
“……”林與幼繃了一會兒,還是繃不住,失笑出來,用手肘撞了他一下。
世風日下,人心不古,宴總都變得油嘴滑舌,這可怎么好?
走著走著,走到了小院子,但確實還不困,兩人就又繞著小院逛一圈。
林與幼還好奇:“你媽媽跟她那個滑雪教練的故事,到底是怎么樣?”
她上次聽程奶奶隱晦地提起,程夫人的父母,為了逼她嫁給程父,活生生拆散了程夫人跟她的初戀,后來她的初戀就被發(fā)現(xiàn)死在滑雪場,聽著似乎有點兒“殺人滅口、掃除障礙”的意思。
但今天聽程迢迢和程夫人的對話,又好像,不是那么回事?
按理說,程京宴身為兒子,是不該說太多母親的私事的。
但架不住林與幼太會纏人,一口一個“宴哥哥”,程京宴聽得口渴,轉(zhuǎn)了一圈又回到門前,就想將她往里面帶,帶上二樓,帶進房間,繼續(xù)他們做了一半的事。
沒工具也不要緊,他們的花樣多著。
林與幼哭笑不得:“不要,不說不進去,不說我明年開春還跑國外讀書。”
程京宴直接將她拽到自己跟前,冷聲說:“再敢提這件事,我就打你�!�
林與幼挑釁:“打哪里?”
程京宴的手就往她的翹臀上拍了一下,挑眉:“你哪里我不能打?”
林與幼被他那一掌打得一個激靈:“你!”
程京宴記得,五年前跟她胡鬧的時候,也打過她這里,當時她的反應(yīng)就很大,現(xiàn)在也很大,他眼底掠過一絲笑意,而林與幼感覺一股羞恥直沖上天靈蓋。
她掙扎:“你放開我!我要去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