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虞美人被他突如其來的吻攪和得暈頭轉(zhuǎn)向：“……我也沒說不同意啊。”

    程斯以眼眸暗沉的：“你知道我在說什么嗎你就同意？我要用鏈子把你鎖起來，讓你哪里都不能去，只能每天在家里等著我�！�

    第388章

    沒有孩子就好了

    “……”

    煙花一顆接著一顆，將夜空不斷打亮，也將程斯以的眼睛不斷照亮，虞美人看到他眼睛里的偏執(zhí)，這句“把你鎖起來”，似乎不是調(diào)情也不是玩笑，而是認(rèn)真的。

    虞美人想起他之前強迫她生孩子，就是把她鎖在床上，那段時間的程斯以有點讓她害怕，她覺得他是魔怔了，跟他說自己生不了孩子，他寧愿灌她藥，也要她生，跟叫不醒的人似的。

    現(xiàn)在的他，就又有要變成那樣的趨勢，虞美人抓著他衣服的手指緊了一下，程斯以似乎意識到自己嚇到她了，頓了頓，眼中陰暗的情緒轉(zhuǎn)瞬即逝。

    他放開她，拉開一點距離，傭人剛好把車開來，他說：“上車吧�！�

    虞美人似乎聽過，男人的副座只有女朋友或者老婆才能坐之類的話，思考了一下，還是覺得自己比較合適去后座。

    剛要打開后座車門，程斯以就降下副座車窗，他一邊扣上安全帶，一邊淡淡說：“我不是司機，到前面來�！�

    ……

    程斯以帶著虞美人走了，于是宋詞就變成被丟下的那個。

    今晚老宅還準(zhǔn)備了煙花秀，程夫人很快調(diào)整出待客之道，招呼大家到院子看煙花，眾人紛紛起身出門，宋詞被落在了最后。

    她明明是程斯以叫來的，頂著程斯以未婚妻的身份，但程斯以卻拉著虞美人走了，她一下成了全場最尷尬的存在。

    雖然沒有人當(dāng)著她的面兒說什么，但她就是覺得，走在她前面那些，湊在一起小聲說話的人，都是議論她笑話她。

    她想馬上從這里逃離，可她又不敢直接走，刻在骨子里的教養(yǎng)告訴她，最起碼要跟主人家說一聲告辭……但她現(xiàn)在，真的不敢去跟程夫人說話。

    宋詞咬住下唇，覺得委屈，忍不住怪程斯以，怎么能就這么丟下她？她才是他的未婚妻，他卻只在乎虞美人，她又沒有為難過虞美人，他何必讓她這么難堪？

    她無所適從地揪著裙擺，身旁驀地響起一道輕微的女聲：“看到了嗎？”

    宋詞下意識轉(zhuǎn)頭，是小唯：“……看到什么？”

    小唯與她并肩走著，低聲說：“你看不出，程夫人非常討厭虞美人嗎？不惜在大庭廣眾下羞辱她，哪怕知道虞美人懷了斯總的孩子，她也不留情�！�

    宋詞：“……為什么？她哪里不好嗎？”

    “她啊，當(dāng)年故意設(shè)局，接近斯總，欺騙斯總的感情，斯總為了她不惜跟家里鬧翻，結(jié)果她卷走斯總的錢，跟別的男人跑了�！毙∥ㄟ有�。

    宋詞驚訝地睜大眼睛，她根本不知道這些事：“你說的都是真的？”

    小唯淡道：“不止呢，后來經(jīng)過我們調(diào)查，發(fā)現(xiàn)她在遇到斯總之前，不止一次利用自己的美貌和手段，從富家公子哥兒的手里騙錢，斯總也只是她的目標(biāo)之一。”

    宋詞錯愕。

    她以為虞美人只是就是家世不太好，跟程家門不當(dāng)戶不對，所以程家才不接受她，沒想到還有這種內(nèi)情。

    她的三觀都被洗禮了，匪夷所思至極：“怎么會有這種女人？斯以那么好，她就一點都沒有被打動嗎？”

    “當(dāng)年肯定是沒有的，否則她不會當(dāng)著程夫人的面，說對斯總只是玩玩而已，斯總當(dāng)年被動家法，臥床不起的時候，她跟她的姘頭已經(jīng)離開滬城，消失無蹤�！�

    “……”宋詞從小被家里人保護得很好，想象不到這世上還有這種女人，她更想不明白，虞美人都如此不堪了，程斯以為什么還不遠離她？

    她情緒有些激動：“斯以現(xiàn)在為什么還要留著她？還要跟她生孩子？他為什么還愿意繼續(xù)被她騙？”

    小唯豎起一根手指，噓：“不是斯總愿意，是這個女人手段太高明，她總是有辦法，憑著三言兩語就拿下斯總，現(xiàn)在她懷了孩子，斯總心軟，更容易被她拿捏了�！�

    宋詞搖頭，接受不了這種事：“怎么能這樣？斯以那么好的人，怎么能被這種女人纏上？”

    小唯不動神色地引導(dǎo)：“程夫人也是這樣想。”

    她柔聲細語的，“比起虞美人，程夫人當(dāng)然是更喜歡你啦宋小姐，否則今晚也不會邀請你來老宅，參加這個只有近親屬才能參加的團圓夜，相信你們的婚事，也很快就能提上日程。”

    宋詞攥緊了手指：“可是，可是斯以還在跟虞美人糾纏不清，還有她肚子里的孩子……”

    小唯同情地看著她：“斯總是個好男人，結(jié)婚后一定會對你一心一意，只是不知道虞美人會利用肚子里的孩子做什么？宋小姐，你以后，可能要被她欺負了�！�

    “……”

    “但你也別太擔(dān)心，她憑的只是肚子里的孩子，別的方面，她根本構(gòu)不成你的威脅，你忍忍就好了�！�

    小唯點到為止，說完就走。

    宋詞停在了原地，表情空白，腦子里則盤旋著小唯說的這些話。

    “現(xiàn)在她懷了孩子，斯總心軟，更容易被她拿捏”、“只是不知道虞美人還會利用孩子做什么”、“她憑的只是肚子里的孩子”……

    孩子，孩子……沒錯，就是那個孩子，使得程斯以和虞美人剪不斷理還亂，如果虞美人把孩子生下來，那他們可能會糾纏不清一輩子。

    宋詞慢慢咬住后牙，一個從未有過的念頭，開始生根發(fā)芽。

    ……

    虞美人以為，程斯以要么把她送去小公寓，要么把她送去大平層，頂多就是帶她到城郊別墅。

    然而他最后竟然把她帶回了他家。

    拜山居是他在滬城的固定居所，也就是他的家，她當(dāng)年就跟他生活在這里。

    虞美人站在大門口，有些不敢進：“我還以為，過了這么多年，這種‘舊房子’你早就賣了。”

    程斯以在玄關(guān)處換了鞋，又隨手從鞋柜里拿出一雙放在她腳邊，淡淡地說：“煢煢白兔，東走西顧，衣不如新，人不如故。用習(xí)慣的東西，我喜歡舊的。在客廳坐著�！�

    虞美人小心翼翼地走進去，這里有過他們太多的回憶，她覺得挺別扭，也挺不自在，聽話地走到沙發(fā)坐下。

    程斯以上二樓。

    走到樓梯時，他的手機響了。

    那邊應(yīng)該是小唯，向他匯報什么事，虞美人聽到他說：“告訴他，人在我這里，明天我會送回去，他要是想讓事情不可收拾，就隨便鬧。”

    虞美人站起來：“是應(yīng)如許在找我嗎？我的手機被秋姨沒收了，她還沒還我，我聯(lián)系不上應(yīng)如許，要不我給他打個電話吧？”

    程斯以在樓梯轉(zhuǎn)頭：“你還挺為他考慮�！�

    “……那人家擔(dān)心我，在找我，我都知道了，總不能不聞不問吧？”

    程斯以沒理她，關(guān)上二樓的門。

    虞美人一個人在客廳干巴巴地坐了十幾分鐘，還是忍不住起身，在房子里走了一圈。

    本以為過去這么多年，細節(jié)應(yīng)該忘得七七八八，然而事實是，關(guān)于那段記憶，還是清晰地烙印在她的腦海里。

    她走到落地窗邊的搖椅，伸手從上面拂過。

    她記得自己以前很喜歡坐在這里看書，程斯以下班回來，也會徑直朝這里走來，將她抱起，放在自己腿上。

    第389章

    你怎么沒扔掉啊

    虞美人推開旁邊落地窗的門，外邊是個小露臺，放著一個三層花架，上面擺滿了盆栽。

    這些花以前是她照顧的，但在那之前，她沒養(yǎng)過這些東西，都是跟了程斯以之后學(xué)的。

    他家原來有傭人在，現(xiàn)在就他一個人，所以這些花現(xiàn)在應(yīng)該是他自己在養(yǎng)，看著就比她當(dāng)年現(xiàn)學(xué)現(xiàn)賣要好得多。

    虞美人隨手拿起花灑澆花，一層層一盆盆地澆下來，到了最下層的最后一盆，她頓了頓，認(rèn)出來，這好像是——虞美人花。

    他把它藏在最角落，卻也讓它開得最好。

    虞美人怔怔地看著，開始想，程斯以這些年，是不是，其實，一直都沒有忘記她？

    肯定沒有忘記的吧，換做她是他，也會對騙了自己的感情和錢財?shù)脑p騙犯念念不忘，但感情，應(yīng)該是沒有了吧。

    他自己不也說了，她出現(xiàn)之前，他能跟許枝梨談婚論嫁，她出現(xiàn)后，他也能跟宋詞談婚論嫁，她沒什么了不起，他不是非她不可。

    虞美人不敢相信，程斯以還喜歡她，她寧愿相信，他只是咽不下當(dāng)年那口氣，所以現(xiàn)在才“折騰”她。

    放下花灑，虞美人關(guān)上露臺的門，重新回到客廳。

    程斯以上樓都十幾分鐘了，怎么還沒有下來？

    虞美人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上樓看看。

    “程斯以？程斯以？”她喊了兩聲。

    她輕車熟路地朝臥室走去，門開著，里面也亮著燈。

    程斯以剛洗完澡，換了一套淺灰色的家居服，站在床頭柜前，拿出一盒藥，掰了幾顆在手心，和水一起吞下。

    她愣了一下，下意識問：“你在吃什么藥？你哪兒不舒服？”

    程斯以眼睫一斂，將藥瓶放回抽屜，關(guān)上柜門，淡淡說：“沒什么�！�

    “不舒服要去看醫(yī)生，你別自己亂吃藥�！庇菝廊俗哌M去，伸手就要去摸他額頭，程斯以扣住她的手腕，帶她到衣柜前。

    打開，從里面翻出一套淡黃色的純棉睡衣：“先去洗個澡，洗完下樓吃點東西。”

    虞美人雙手接過他遞來的衣服，有點兒愣愣：“這個，好像是我以前的衣服……”

    程斯以溫淡：“記性不錯�！�

    “……”

    虞美人吶吶，“你怎么沒扔掉��？”

    程斯以越過她出門：“后來我就出國了，家里的東西沒動過�！�

    意思是，忘記扔了？

    虞美人抱著衣服：“那你還是找個時間，讓人都處理了吧，你的衣柜里有女人的衣服，萬一被人看到會誤會的。”

    程斯以回頭，目光落在她的腳下，又緩慢移動到她臉上：“除了你，沒人來過我房間�！�

    虞美人眼睫閃爍：“……宋小姐也沒來過？上次我看到她來你家了�！�

    程斯以回答：“我出門了，拜托她來幫我喂貓，她只在一樓，連二樓都沒有上來過，更別說進我房間，我這么說，你清楚了嗎？還有什么問題？”

    虞美人磕巴道：“沒、沒有了。”

    同時心底油然而生一種，“他根本沒必要跟她解釋得這么清楚啊”的念頭……

    程斯以進了浴室，開了燈，又開了暖氣，幫她將水溫調(diào)到最合適的程度：“去洗吧。”

    虞美人挪著腳步進去，看他安排好一切，只能告訴自己，程斯以這個人就是這樣的，對誰都很體貼，那是他的性格，他骨子里的教養(yǎng)，不是對她特別。

    ……

    洗完后，虞美人下樓，正好看到程斯以從廚房端出一碗面，放在餐桌上。

    “過來吃�！�

    虞美人今晚吃了，還吃得很飽，不過又是被應(yīng)如許拉著散步，又是去老宅渡劫，精力耗費巨大，確實餓了。

    她走了過去，坐下，嘗了一口湯，很鮮美，確實是他的手藝。

    程斯以只給自己倒了杯溫水，坐在她對面，骨節(jié)分明的手里，拿著手機，不知在看什么？

    虞美人細嚼慢咽，想起什么，抬頭說：“我知道，你不讓我住在城郊別墅，是不想被程夫人發(fā)現(xiàn)我們的關(guān)系，但她現(xiàn)在已經(jīng)知道了，接下來怎么辦？”

    第390章

    程斯以沒長進啊

    程斯以抬起頭。

    他穿了一件淺灰色的薄款毛衣，圓領(lǐng)口，脖頸修長，極具男性氣息的鋒利喉結(jié)展露無遺。

    他放下水杯：“既然你想通了這個，那么我最近跟宋詞走得近的原因，你想出來了嗎？”

    虞美人將筷子握緊。

    他其實是……是在用宋詞，來讓程夫人以為，他的女人是宋詞，他跟她以及她肚子里的孩子，沒有關(guān)系，從而達到，打消程夫人的懷疑的目的。

    難怪網(wǎng)上突然多了那么多“偶遇”程斯以和宋詞的視頻，她還心想，程斯以又不是明星，怎么走到哪兒都有人認(rèn)識他偷拍他？

    想必他是每次跟宋詞一起外出，都找了人來拍攝，將一份份“證據(jù)”送到程夫人的面前。

    奈何程夫人也沒那么好騙，直接把她帶去老宅，當(dāng)面試探程斯以，結(jié)果就什么都露餡了。

    虞美人埋頭喝了口湯，含糊不清道：“所以說你在老宅也太沉不住氣了�！�

    程斯以看著她把臉都藏進碗里了，只露出一頭烏黑的頭發(fā)，莫名幻視他養(yǎng)的那只一點都不親人的小貓元宵。

    元宵是只流浪貓，他剛回國不久，就在家門口的垃圾桶旁邊遇到它。

    明明是只橘貓，卻骨瘦如柴，全身像是用兩根骨頭架起來的，腹部凹陷，毛發(fā)也臟兮兮，細看后腿還受了傷，走路一瘸一拐的，不知是在路上被人欺負了，還是跟同類搶食被傷著了，看著就讓人動惻隱之心。

    他當(dāng)時脫了身上的西裝外套，將它裹著抱起，就近送它去寵物醫(yī)院。

    治療費就不說了，還沒他那件量身定制的西裝貴，主要是多了一份牽掛，他每天都要去醫(yī)院看看它恢復(fù)得如何？

    小東西從一開始的氣息奄奄，到越來越生機勃勃，在籠子里活蹦亂跳，沖著他喵喵叫，他忍不住彎起嘴角，寵物醫(yī)院的小護士說，是遇到心軟的神了。

    程斯以不認(rèn)為自己的神，他只是喜歡看它一點點好起來。

    過去的遭遇不好又怎么樣，以后他會對它好。

    住了小半個月醫(yī)院，元宵這才康復(fù)出院，他收養(yǎng)了它，將它帶了回家。

    元宵知道是他救了它，但可能是從小到大的流浪生涯，遇到過太多不好的事情，讓它很難去親近人類，但凡家里有人，哪怕是他，它也會跑到高處躲起來，吃飯也要等沒人的時候才敢出現(xiàn)。

    有一回他從家里的監(jiān)控看到它吃飯，把整個圓腦袋都埋進了貓碗里，只露出兩只耳朵，狼吞虎咽，弄得嘴巴和胡須都是貓罐頭，吃完就癱在地上晾肚皮，他不由得失笑。

    不過他當(dāng)晚就笑不出來了，元宵趁他睡著，跳到他的床上，胡亂蹭他的臉。

    程斯以想起那件事，還是忍不住抽了一下嘴角，抽了一張紙巾，將虞美人的下巴抬起來。

    虞美人茫然地看著他：“？”

    程斯以擦拭她的嘴角，淡道：“我當(dāng)然知道，當(dāng)時只要忍住，過了我母親那一關(guān)就好了�！�

    但，他緩慢說，“我就是做不到那么忍辱負重，看著我的人那樣被人折辱還能作壁上觀。”

    ——“我的人”。

    虞美人呼吸一滯，然后不敢對視地低下頭，又把臉埋在面碗里：“嗯，畢竟是你的孩子，你肯定不能看著他還沒出生就被人欺負�！�

    程斯以眼睛溫沉沉，覺得自己應(yīng)該回房間再吃兩顆藥。

    吱——的一聲，餐椅在地板上發(fā)出刺耳的摩擦聲，程二少爺挺少這么沒禮儀的，直接起身上樓：“客房留給你，天亮就走，別讓我看到你�！�

    這個“別看到”是暫時的，還是永遠的啊……虞美人這會兒也沒敢問。

    二樓主臥的房門砰地關(guān)上。

    虞美人默不作聲吃完了面，將碗筷拿到廚房洗干凈，擦干手，這才一步一步走上樓梯。

    經(jīng)過主臥，她腳步頓了頓，想敲門解釋點什么，但又不知道能說什么，還是去了客臥。

    她坐在床尾，雙腳在柔軟的地毯上蹭了蹭。

    程斯以這個人，是不是有斯德哥爾摩綜合征啊，居然到現(xiàn)在還喜歡她，喜歡她什么？長得好看？以前她還能算美貌，但這些年在海上風(fēng)吹日曬的……

    她走到梳妝臺前看了看自己的臉。

    雖然不老，但確實沒以前白嫩了。

    她現(xiàn)在是小麥色的皮膚，雙頰還有點兒小雀斑，好看是挺好看的，看著像故意點上去的，換套小短裙，梳個雙馬尾，再挑染幾根小麻花辮，就是個性感辣妹了。

    虞美人咂咂嘴，出走半生，歸來還是用臉騙人。

    程二少爺這些年也沒長進，又栽在她這張臉手里。

    只是虞美人真不知道要怎么跟程斯以繼續(xù)了，他們之間的溝壑那么多，那么那么多，像天塹一樣，難以填平。

    算了算了，先這樣吧。

    比起臉，虞美人這些年變化最大的地方，是性格，她現(xiàn)在特別逆來順受，特別隨遇而安，也特別畏畏縮縮，特別能裝傻充愣，她選擇這樣不清不楚，先得過且過下去。

    “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