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
林景舟不想猜了,想直接上樓問清楚。
但想到她說有重要會議,又怕她這個態(tài)度是因為在煩心工作的事,不敢打擾,考慮半天,最后還是忍住了,想著等明天中午再問。
萬萬沒想到,次日中午,林景舟去南頌公司,想找南頌一起吃午飯,她的同事居然說了句:“啊?你不知道嗎?南頌早上去國外出差了,要一周才回來,她沒告訴你嗎?”
“…………”
沒有,一個字都沒有。
林景舟第一次對南頌感到生氣。
出差這么重要的事,他們周末兩天都在一起,那么多時間,她愣是沒跟他提起過一句,哪怕昨晚分開,她也沒說!
哦,她當(dāng)時說的是,明天要開會,她就是在騙他!
林景舟心寒,她把他當(dāng)什么了?召之即來,揮之……不,她要“去”就“去”,都不用“揮之”,她一聲不吭,人間蒸發(fā)!
林景舟回到車上,立刻給南頌打電話,沒接,發(fā)微信,沒回。
小六爺哪兒能忍得了這個,又給南頌發(fā)一條信息:“十分鐘,不回我,我就去查你去哪里,除非你有自信,我找不到你!”
發(fā)完林景舟就把手機丟副座,從煙盒里取了一支煙,點燃,他的臉色在白霧后,顯得冷峭。
很難得,小六爺把砍人當(dāng)切菜的時候,也沒有過這么難看的臉色。
足足過了十分鐘,林景舟重新拿起手機,要找人去查,也就在這時候,南頌?zāi)沁叞l(fā)來了一張照片。
林景舟點開一看,頓時就愣了。
是周末竹林里,楚瑜蹲下身的一幕。
林景舟這才明白南頌的反常是因為什么,他立刻把電話打了過去,這次南頌倒是接了,只是沒說話。
林景舟的聲音被尼古丁熏染過,有些沙�。骸澳惝�(dāng)時看到了?為什么不直接過來‘抓奸’?為什么不問問我做沒做?你就這么認(rèn)定我做了對不起你的事?”
他怒極反笑,“南頌,在你眼里,我林景舟,就他媽是一個追了你兩年,好不容易追到,前一晚跟你睡了,保證不會出軌,然后第二天就跟個不認(rèn)識的女的,在竹林里玩口±交的人?你以為我是垃圾還是人渣?”
南頌平靜問:“你沒有嗎?”
“但凡你多看幾秒呢?我當(dāng)時就讓她滾了!”
“你讓她滾了,但你們在一個多小時后,才一起回來�!�
“我打電話去了!我有工作電話!”
林景舟被她氣得心肝脾肺都疼了起來,“那天晚上你不是也聽到了?我手底下的人把數(shù)據(jù)弄錯了,他修正好錯誤發(fā)來給我,我看了還是有問題,所以打電話過去又把他罵了一頓,我還有通話記錄,我可以發(fā)給你看!”
“至于什么‘一起回去’,我哪兒知道這么回事?腿長在她的身上,她想什么時候回去就什么時候回去,我干涉得了?算了,我現(xiàn)在就去找她,我讓她跟你說!”
對比他的激烈辯解,南頌的語氣一直都挺淡的:“不用了,我信你說的�!�
這個態(tài)度,這個反應(yīng),林景舟深吸了一口氣:“南頌,你根本不相信我!”
“你這次的解釋,我相信,信你沒有出軌。只是經(jīng)過這件事,我忽然意識到,我們之間的信任有多單薄�!�
林景舟舔了一下唇:“那你就不能多信我一點?南頌,我以前是荒唐過,我真的改了,我追了你兩年,你一點都沒看到嗎?”
“說真的,很難信。”
南頌清醒道,“下次再發(fā)生類似的事情,我第一反應(yīng)估計還是懷疑你,我知道我這樣對你不公平,你也會失望和傷心,我也覺得這樣的感情挺沒意思的。林景舟,我們還是算了吧�!�
林景舟半天沒說話,接不上話。
南頌安靜了五分鐘,見他沒有開口,便掛了電話。
林景舟指間一疼,是香煙燃燒到了末尾燙到了,他連忙丟掉,但皮膚還是被燙紅了。
他看著那抹紅,想他們到底錯在哪一步?
為什么別的情侶都能那么容易在一起,他們卻好像隔了一道深淵,怎么都跨不過去。
第456章
跟老公客氣什么(南頌)
一周后,南頌出差回來,沒有去找林景舟,林景舟也連著三天沒有出現(xiàn)在她的世界里。
就在南頌以為他們就這樣了的時候,這天早上,南頌起床聽到門鈴聲,以為是送報紙,打開大門,沒想到會對上男人噙著笑的俊臉。
她登時一愣:“……林景舟?”
林景舟自然地?fù)P起嘴角,而后示意手里拎著的早餐:“出差幾天沒來找你,想不想我?我特意早起半個小時,去了城中村那家嬢嬢的店買的小餛飩,差點搶不過那群小學(xué)生�?禳c吃吧,等下皮坨了就不好吃了�!�
說著他就從她身邊進入她家,在茶幾上將餛飩打開,新鮮的小餛飩現(xiàn)包現(xiàn)賣,淋了蔥香油,香味立刻彌漫滿客廳。
南頌回神:“你是不是忘了,我們已經(jīng)分手了這回事兒?”
林景舟面不改色:“我們什么時候分手?我怎么不知道?”
“上周那通電話。”
“那通電話不是解釋誤會嗎?解釋清楚不就好了嘛。”林景舟若無其事地從袋子里拿出一次性筷子和勺子,“再說了,才剛在一起,好端端的為什么分?”
這種開在居民樓下的小店鋪,自然配備的不是什么高級餐具,就是普通的竹筷,他將兩根筷子放在一起摩擦去屑。
南頌并不配合他的裝傻充愣,直白道:“我都把話說得那么清楚了,你還不分,你圖什么?圖被我隔三差五懷疑的快感?”
林景舟清越的嗓音在筷子的簌簌響里,顯得很淡然:“你說的那些話我聽到了,但我覺得我這個人,雖然優(yōu)點特別多,比如長得帥、身材好、脾氣好、情商高、愛說笑,跟誰在一起都能把情緒價值拉滿,還有錢、有閑、有權(quán)、有名……”
南頌聽他在那兒王婆賣瓜,耳朵嗡嗡,受不了:“林景舟!”
林景舟勾起唇,止住自夸,望著她,認(rèn)真地說:“但我最大的優(yōu)點是有耐心�!�
“咱們最開始那段,才持續(xù)了小半個月,就給你留下了那么差的印象,但我身體健康,只要不出意外,再活個五十年不成問題,我就不信,五十年都不能讓你信我,改變對我的壞印象。不是有句話么,人是習(xí)慣性動物,我讓你習(xí)慣我不就好了?”
他的意思是,他要用他的余生,向她證明,他不會變心,他會讓她相信他。
南頌心頭悸了一下,而后倉皇別開頭:“……那是對心智不成熟的人來說。我不一樣,我堅如磐石,第一眼討厭的人以后也不會喜歡,第一印象是渣男,也不會因為你軟磨硬泡,就覺得你深情�!�
林景舟歪頭:“既然你這么相信自己,那就試試唄,為什么急著一口拒絕我?怕將來被我的深情折服,打臉自己?”
南頌氣極反笑:“林景舟,臉皮別那么厚!”
“嗯哼,厚臉皮也是我的優(yōu)點。”林景舟修煉出了刀槍不入,不管她說什么不中聽的話,都能當(dāng)打情罵俏。
南頌煩死他,扭頭往臥室走去:“我沒空跟你斗嘴,在我出來之前,自己從我家離開�!�
林景舟已經(jīng)自顧自吃起小餛飩:“不走,我會繼續(xù)纏著你,前面能追兩年,我就能追一輩子�!�
南頌頓了一下腳步,想到什么,狐疑地轉(zhuǎn)頭看他:“你是不是因為在我身上投入了太多時間和精力,接受不了沉沒成本,所以才這么鍥而不舍?”
林景舟氣笑。
她真的是那種,寧愿相信他是秦始皇,也不愿意相信他有真心的女人。
他點頭:“比起相信自己的魅力,你更相信我的一心一意,我又有什么辦法?南小姐,你對我愛而不自知啊。”
“你一心一意?”他說什么笑話?
“這么多年只喜歡你一個,我這還不一心一意?”
南頌懷疑他這段時間去突擊進修了類似“敵不動我不動,敵動我以靜制動”的無賴課程,變得更加不要臉了。
南頌說不過他了,也不想理他,徑直回房。
洗漱,換衣服,化妝,然后拎包出門上班。
林景舟:“不吃我的小餛飩��?真的不吃?我一個人吃不完這么多,你要是不吃的話,我只能倒了哦�!�
“……”刻在每個中國人骨子里的勤儉節(jié)約基因,讓南頌不甘不愿地停下腳步,走過去,拎走其中一份。
林景舟笑,跟上她的腳步,他的車就停在門口,快一步上前,打開副座車門,南頌看都沒看,上了自己的車。
于是林景舟也上了南頌的副座。
南頌被他纏得心煩意亂:“我要去上班!你上來干什么!”
“來告訴你一個好消息�!绷志爸奂皶r滅火,“你爸涉及的那個案件,昨天審?fù)炅�,那個叫什么的已經(jīng)判了,故意殺人,還有陷害你爸,數(shù)罪并罰,無期徒刑�!�
南頌頓了頓,火氣降下去:“便宜他了�!�
“你爸這也算是因禍得福,經(jīng)過這件事,名聲大噪,最近旗袍店的生意好得不得了�!�
不對,等等,南頌皺眉:“我家的案子,我都還不知道判了,你怎么知道?我家的店,我都不知道生意好,你怎么知道?”
“因為你爸媽知道你出差,很忙,不想分你的心,所以想周末再打電話告訴你�!�
“你怎么連我爸媽的心思都知道……你是不是背著我,跟我爸媽聯(lián)系?”南頌連帶著明白家里的生意為什么更好了,十有八九,就是他宣傳的。
林景舟彎起桃花眼,一副無辜無害溫良恭儉讓的模樣,好聲好氣地說。
“你一出差那么久,我一個人閑著沒事兒,就去幫你爸媽干了幾天活,他們覺得我勤快,踏實,特別喜歡我,加了我的微信,沒事就跟我聊天,這幾天聊下來,我才知道,原來現(xiàn)在看著威風(fēng)凜凜的南小姐,五歲的時候還尿……哎!”
話沒說完,就被惱羞成怒的南頌抓起紙巾盒砸中那張招搖撞騙的臉。
南頌一邊氣這個男人跟狗皮膏藥似的甩不開,一邊氣她爸媽怎么說都跟他說。
林景舟將紙巾盒放回原位,支著下巴看她:“你家生意好,人手不夠用,我認(rèn)識幾個待業(yè)的裁縫師,以前也是做旗袍的,我介紹她們到你爸那兒干活唄,讓你爸媽也可以輕松一些。”
南頌啟動車子:“不用,我爸媽需要自己會招�!�
“反正我閑著也是閑著,幫岳父岳母分擔(dān),合情合理。”林景舟已經(jīng)拿起手機去聯(lián)絡(luò)。
南頌牙癢癢:“你不是還忙到大半夜還要工作?又閑了?”
“剛出差回來,不得休息幾天�。可a(chǎn)隊的驢都不敢這么使的,這幾天我就幫你把這件事辦了。”
南頌強調(diào):“我說了,不用�!�
“跟自己老公客氣什么呢�!�
“……”
南頌氣得差點把車開上綠化帶,不想再跟這個不要臉說話了。
到了公司,她把車停在停車場,沒理林景舟,徑直進辦公樓。
林景舟看著她的背影,嘴角勾了勾,他都這么放得下身段了,他要是還沒老婆,那才不合理呢。
第457章
速將我金屋藏嬌(南頌)
南頌頂著一腦門官司到了辦公室。
她今天來得早,同事們都還沒到,她一邊吃著小餛飩,一邊噼里啪啦打字,跟林與幼吐槽林少爺?shù)臒o賴行為。
林與幼連回了她好幾個哈哈大笑的表情,然后直接打來電話。
南頌接了。
林與幼的笑聲更加肆無忌憚:“要不是你說,我都不敢相信林少爺是這樣的人�!�
“他一直就是這樣的人,只是這次又進化了。”
林與幼直到笑夠了才認(rèn)真地說:“但他應(yīng)該是真的特別特別喜歡你,實現(xiàn)以下,如果只是普通喜歡,你這么耍人家,他早就跟你翻臉了,哪還會繼續(xù)插科打諢地追著你?”
南頌咂咂嘴:“我什么時候耍他?”
“說在一起試試的人是你,隔天反悔的是你,感情這么神圣的東西,是可以這么反反復(fù)復(fù)的嗎?”林與幼哼哼,“你看那些社會新聞,男的特別容易破防,輕則家暴,重則殺人�!�
“……”
南頌悶聲,“你不懂。”
“我懂。”
林與幼道,“你是太清醒,覺得跟林景舟肯定走不到最后,所以連嘗試都不想嘗試。但你說有沒有一種可能,你其實是看錯了呢?他沒有你想象得那么不堪托付,你們真能過一輩子?”
“這話說出來你信嗎?”
“我信啊,就沖他這么放下身段追你,如果是我,我高低要跟他試試�!绷峙c幼大言不慚的下一秒,程京宴的聲音就冷不丁傳進聽筒。
“你要跟誰試試?”
那語氣,就跟抓奸似的。
“試……婚服啊�!绷峙c幼笑吟吟,“我們那套婚服兩年前做的,也不知道宴總這兩年發(fā)福了嗎?用不用重新量體做一套,等你有空試一試�!�
發(fā)福。
林與幼是會戳人心窩子的,剛過完三十一生日的宴總被傷害到了,捏住她的下巴:“我胖沒胖你每天抱著睡覺沒感覺到?”
南頌嘖了一聲,青天白日,她還在呢,不堪入耳,有辱斯文,她直接說“掛了”,就掛了。
她繼續(xù)吃小餛飩,雖然放久了餛飩皮有點坨,但味道還不錯。
這家小店,他們之前一起吃過一次,開在居民區(qū),周圍有好幾個學(xué)校,主要顧客是上學(xué)的學(xué)生們,因此開攤早,賣完即止,也不知道林景舟幾點起床跑去買的?
南頌原本穩(wěn)定的情緒,因為林景舟的去而復(fù)返,就像被人往湖里丟了一顆石子,開始亂了節(jié)奏,猶豫起來。
她食不知味地吃完餛飩,林與幼又發(fā)來微信。
“我剛才想了想,你對林景舟這么吹毛求疵,不外乎是兩種可能:一是你不喜歡他,不愿意跟他在一起,所以挑刺;另一種就是你很想跟他在一起,永永遠(yuǎn)遠(yuǎn)的那種。你覺得自己是哪一種?”
南頌……不知道。
她走到窗邊,想吹吹風(fēng),透透氣,沒想到往樓下一看,林景舟竟然還在。
他也發(fā)現(xiàn)了她,在梧桐樹下仰頭,陽光穿過樹梢,斑駁的光影印在他的襯衣上,本來就是個“花花公子”,現(xiàn)在更花了,林景舟勾起唇,沖她比了個心。
南頌好笑,也突然有種下樓找他的沖動,不過這股沖動,最后也沒付諸行動。
再,考慮看看吧。
于是他們就這么不咸不淡地過了小半年。
而這小半年里,發(fā)生了很多很多事。
首先是程斯以跟虞美人辦完了婚禮,兩人去了巴黎,繼續(xù)管理程氏的海外部,他們還帶上了小蘇酥,一家三口,圓圓滿滿。
然后是林與幼——她懷孕了。
南頌直到的時候很驚訝,連忙去問林與幼,是意外有的,還是真想要的?
她以為是前者,因為林與幼看起來不像是想再受一遍生育之苦的人。
彼時林景舟靠著不要臉,強行進了她家,湊在她身邊,瞥見了她的微信界面,隨口說:“應(yīng)該是計劃要的�!�
南頌扭頭:“程京宴告訴你的?”
“猜的,他們這兩年愛得蜜里調(diào)油,自然會想再要個孩子�!绷志爸劢o她剝了個砂糖橘,去掉橘絡(luò),再遞到她嘴邊。
南頌沒吃,避開,自己拿了一個自己剝,持相反意見:“我覺得是意外。”
林景舟沒跟她爭辯,等林與幼回她就知道。
林與幼:“一半一半吧,我們有打算要,所以就沒做措施了,沒想到來得這么快,哎,婚禮都不得不提前了,再晚幾個月顯懷就不完美了�!�
南頌瞥了眼林景舟,林景舟挑眉:“怎么回你的?”
南頌面不改色:“就是意外有的�!�
林景舟哼笑,無論真的假的,隨便她說,他順著她。
南頌吃掉最后一瓣橘子,林與幼和程京宴這場婚禮,早就應(yīng)該辦了,當(dāng)年設(shè)計的明制婚服都在衣柜里掛了兩年了。
這些都是喜事,怎么都好辦,不喜的是,南頌另一個好朋友時歡,接近江何深的真實原因和目的被江何深知道了。
猝然得知自己竟然是雙胞胎哥哥的替身,江何深那樣一個心高氣傲的男人怎么接受得了?
他們陷入了爭吵、冷戰(zhàn)、分居、鬧離婚,一團亂麻,很長一段時間里,南頌每次看到時歡,她都是郁郁寡歡。
南頌旁觀者清,她覺得時歡也在那場兩年的婚姻里,已經(jīng)喜歡上了江何深,只是她自己不肯承認(rèn)。
大概是覺得,承認(rèn)了,就是背叛她那個白月光初戀。
但兩人僵持到最后,還是江何深先退了一步,原諒了時歡的隱瞞、欺騙和利用,想要重歸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