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幾分鐘過后，許諾就回來了。身后則是跟了個壯實的中年婦人，是照顧許薇薇的護工，平日過來看許薇薇的人除了許諾再無他人，她這護工也偷不了閑，難得見著有個人過來探望許薇薇，她就到邊上偷懶去了。
許諾洗手回來時正好看到她在走廊上和另外的護工閑聊，就把她叫回來了。
“阿姨，我今天要回去了，那就麻煩你照顧薇薇了�！痹S諾臨走前不厭其煩的重復道。
“我曉得了，你放心吧�！蹦亲o工倒是和善的應道。
許諾便拿了保溫瓶準備起身回去了。
“薇薇，我下次再過來看你，好好養(yǎng)身體。”林程遠也跟著及時起身告別，許薇薇立馬無比聽話的點點頭。
許諾剛走出病房，林程遠就跟了上去。
“對不起——”他先開口說道。
方才初見許諾的剎那，他甚至都驚覺著許諾就在這短短的一個多月內蒼老了好幾歲。
她本來就生的嬌小，加之膚色天生白凈，畢業(yè)好幾年了都還是娃娃臉的樣子。
以前的林程遠甚至覺得再過十年二十年，許諾也還是學生氣的樣子。
她是根本不會老去的。
未料到就這么段時日未見，她居然會消瘦的如此明顯，加之形容憔悴，滿身的滄桑之意。
那是生活磨難的痕跡，一點一滴的，都顯在了她的臉上。
可笑的是，她最需要他的時候，他居然都不在她的身邊。
回想起最后一次在廣場那邊和她置氣的場景，明知那時兩人拉扯間許諾跟著摔倒在地，定然摔得不輕，他居然為了所謂的年少氣盛，也硬氣著再沒有主動去聯(lián)絡她。
這段時日，于他，未嘗不是折磨。
許諾也沒有再聯(lián)絡過他。
她一日沒主動聯(lián)絡他，他心頭原有的猜測便愈發(fā)悲觀篤定起來。
不管如何，還是他先沉不住氣，這才打電話給了許薇薇。
許薇薇聽不出苗頭全部如實告知，他才聽到淋巴瘤那幾個字眼，便覺著整個腦袋都在轟隆隆的炸裂起來。
原來她說的那些巧合竟然全都是事實。
他甚至都不知道，她一個人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工作忙的昏天暗地還要顧著許薇薇的事情。
眼下見了面，心頭千言萬語，出口的不過是這“對不起”三個字而已。
卻是他此時心頭的全部所想了。
“不是你的錯，那會我也急了點，我也有錯�！痹S諾應道，神情淡然，從容的，顯然是真的沒有在生他的氣了。
然而，這樣客氣的許諾，卻讓他心頭愈發(fā)的絕望起來。
“諾諾——”林程遠沉頓了下，隨即像是下了大決心似的開口說道，“我們復合吧？”
“程遠，我的家庭注定是個無底洞，我不愿意拖累你�！彼鋈惶ь^應道，神色平靜，顯然這樣的念頭并非是她一時沖動的結果，她說完后那視線卻是落在她自己手上拎著的那個保溫瓶上面，這一個多月下來，原本嶄新的保溫瓶都已經磨損的發(fā)舊了。
“你是擔心薇薇的治療費嗎？你這個完全用不著擔心，我還有積蓄，要是我的積蓄還不夠我可以問家里要�！绷殖踢h著急的勸說起來。
“不光是治療費的問題。程遠，以前我沒有和你提過我家里的事情，就是因為我不想讓你知道我有這么個擺脫不了的家庭，以前我以為自己能夠擺脫的了，現(xiàn)在想想，是我自己太過于天真了�！彼f這時，語氣里倒有幾分自暴自棄的意味。
“你是說你爸爸的事情嗎？即使他真的是無賴，我們不要理他就是了，或者我們換個新的城市，離他離的遠遠的——再不行，他要是還過來糾纏你，我們報警還不成嗎？”林程遠不知為何聽得愈發(fā)著急起來，眼下說時恨不得要把心都掏出來給許諾看。
“程遠，你不懂�！彼袷菄@了口氣，接著淡淡的苦笑了下。
林程遠卻覺得愈發(fā)的心驚肉跳起來。
他忽然不合時宜的想到了古人的那句成語。
覆水難收。
是他自己當?shù)膬~子手，怨不得任何人。
“程遠，你對我的好，我都知道——只是，你值得更好的女孩。你會幸福的�！彼f完后，終于繼續(xù)朝電梯那邊走去。
林程遠起初聽得一愣，待明白她話里的決絕之意后又發(fā)瘋的跟進了電梯，那電梯本來就快要關上的了，被他這么硬生生的擠進去，電梯門又應聲開了回去。
許諾看著硬生生擠進來的程遠，忽然朝他淺笑了一下。
他不知為何跟著心軟下去，想了一會后開口說道，“諾諾，那——我們以后還是朋友吧？”
“恩�！彼哺c了下腦袋。
“要是——有什么困難了，記得一定要和我說下，多個人，總能幫上點忙的�！痹俨桓市倪�是走到了這一步，和平的像是水到渠成了似的，他絞盡腦汁，說出口的卻只有這么一句了。
“恩，我會的�！彼桓^續(xù)點頭起來。
從這個狹窄的空間里出去后，他知道著，他和她，終于是要各奔東西了。
他心頭最后殘留的那絲希翼也終于是消失的干干凈凈了。
在醫(yī)院里和林程遠偶遇后，許諾心頭反倒是安定了回去。
如林程遠所說的，她的確和他成為了朋友。
林程遠知道許諾手頭拮據(jù)，他要主動借錢給許諾被她推辭掉了。沒過幾天又特意打電話過來，說他一個同事近期炒股賺了一大筆，他自己也跟著那同事買了幾只股，居然全線漲停，回報率達到40%。
許諾對這些股票期貨之類的是毫不熟悉的，她自己本來就愁錢愁的不行，聽林程遠這么一說，自然是心動起來。
不過畢竟這高收益的也是高風險的，許諾還是猶豫不決。
“我同事說了，這大盤的行情可能也就這陣子好點，下個月?lián)f會有新的政策出來，股市說不準又要動蕩了，我買的是短期，打算幾個星期后就退出。你自己考慮吧。”林程遠說的這么言之鑿鑿，許諾又想了下許薇薇最后一期的化療費用還沒著落，糾結后把她手上的僅有的5萬積蓄轉給了林程遠。
她還沒開戶，而且她自己也去網上查詢過信息，連著幾日個股幾乎都是漲停的形勢，她想著就幾個星期，賺一筆就退出來。
許諾把積蓄轉給林程遠后，每天上班的第一件事就是先去看下林程遠買的那幾只股，而且動不動就要刷新去看下，弄得她自己上班也是心不在焉的。
幸好，她手上原本的任務正好告一段落，反倒是華城下面子公司的一個附屬項目有個開盤活動，許諾和公司的另一個文案策劃被公派到那個項目的所在地參加開盤儀式。
那個項目所在地是周邊的一個縣級市，城市規(guī)模相應小些，未開發(fā)規(guī)劃的地皮自然也是多很多。
這種公差其實是輕松的活，有時候去遠一點的城市，同事就借著公差的名義出去吃喝玩樂。
一起的同事到了當?shù)睾�，正好她自己在當�(shù)赜姓J識的小姐妹在，就找相熟的出去玩了。
留下許諾一個人應付華城下面子公司的接洽事宜。
開盤儀式結束后，許諾留意到這邊的介紹重點都是在提華城后花園的培育工程，她本來就愁華城項目樓書的主題沒有好的切入點，到這邊后忽然想起來華城所做項目的綠化用到的古樹都是在這邊運輸出來的，現(xiàn)在有購買力的買家對于綠化率這些的要求也是越來越重視的，她便想著去參觀下華城在這邊的綠化培育基地，了解深入點對她出點子也是很有幫助的。
畢竟是合作方提出的要求，那邊的負責人也沒有推辭。
到了第二天中午空歇點了，便有專人帶許諾去了華城的綠化培育基地那邊。
車子沿著山路開了兩個小時多，中間還有一段險峻的盤山公路，許諾看著窗外過往的車輛愈發(fā)稀少起來，這才覺得人生地不熟的，自己一個人過去也是冒失了點。
好在兩小時后，終于到了目的地。
這邊盤山公路繞來繞去的，許諾根本未曾料想到前面還會有這么大片的廣袤小平原藏在那深山腳下。
棵棵參天古樹齊整的培育在這片土地上。
許諾不認得那些樹的品質，可是光看到那些粗壯的枝椏，她也知道著都是價值不菲的。她以前也知道華城多的是錢，不過這種很多層面上是媒體造勢出來的未必是真的，及至于看到了面前這片壯觀的名貴林木后，她才開始重新審視華城的實力。
“許小姐，這里的林木都是從全國各地運輸過來的，很多已經快五六年了，哪里項目用上了到這里來拿就是。你看，就這么一棵紫薇樹，以前買過來時才十萬多一點，我們培育了四年，依著現(xiàn)在的行情，光這么一棵樹市價就得要80多萬了�！蹦且龑T對著最近的一棵樹解說起來。
許諾一邊認真的聽講起來，心頭倒是愈發(fā)佩服起來，也不知道這個點子是華城的哪個高管想出來的主意，的確是讓人欽佩。
她和引導員沿著田埂走了幾個小道，一路參觀了不少的珍貴品種。
只是那天氣也是說變就變，天色沒多久就暗沉下來了，幾個響雷過后居然下起了暴雨。
那引導員在前面帶路，許諾也是跟在他身后飛快的朝不遠處的茅草屋那邊跑去。
待跑過去了，許諾才發(fā)現(xiàn)茅草屋里已經有一撥人在里面避雨了。
“李總好。”那引導員見了那群人里面的其中一位打起招呼來。
“小濮，這位是集團總部過來的厲董�！蹦俏唤欣羁偟闹心耆嗣χ嫠榻B起來。
那引導員沒見過厲寅北，只認得自己公司的總經理，小地方的員工平日見到的領導見的世面也不多，眼下聞言后立馬局促的和厲寅北打起招呼來。
只是他話音剛落，面前這個看著拒人千里之外的陌生人忽然開口說道，“你怎么跑到這里來了？”末了分明還帶著一絲不悅的意味。
引導員聽得心頭一驚，旁邊幾個這邊分公司里陪同的領導也是聽得面面相覷，小濮正努力思忖著厲寅北話里的意思，旁邊的許諾已經尷尬的出聲應道，“厲先生，好巧在這里碰到�！�
☆、第36章
她這一出口，旁邊那幾個如臨大敵的陪同人員也跟著舒了口氣。
“厲董，原來你們認識？”那叫李總的中年人問了起來，話說是厲寅北認識的人，他沒辦法不跟著重視起來。
“恩�！眳栆焙喍痰膽�，似乎還是不太開心的樣子。
一行人不知哪里出了差錯，也無人先挑起話頭問個清楚，便干巴巴的看著外面的雨幕發(fā)起呆來。
不湊巧的是，那暴雨越下越大，又是大冬天的，這茅草屋本來就是為了方便護林工人照料林木時堆放農用工具才搭建的，搭的并不講究，外面下著傾盆大雨，里面也是飄著小雨的。
陪同的一行人在這茅草屋里都凍得瑟瑟發(fā)抖起來，偏生一起站著的厲寅北身板筆直，絲毫沒有受到外面惡劣天氣的影響，那一幫隨行的也不好明顯的哆嗦發(fā)抖起來，一邊咬牙忍著心下卻是自認倒霉起來。
眼見得干等了好一會后，外面又開始夾雜著撲簌撲簌的物體落地聲，甚至還有晶瑩的冰粒在泥地上亂濺起來，卻是開始下起了冰雹。
“厲董，我們要不出去到外面的民居那邊避下雨吧？”隨行中為首的分公司總經理李昌盛問道。
“也行�！眳栆笨戳讼虑胺矫Ｃ５挠昴�，知道一時半會停歇不了，便也點頭應道。
此時夜色漸晚，又是狂風暴雨的，這山間的盤山公路兩邊都是疏松的黃土，遇上氣象條件惡劣點，是最容易滑坡堵路的，隨行中這幫人大都是常來這邊的，也知道其中的情況，都沒有人提口要開車趕回城里。
只有許諾是著急回去的，面前這一大幫都是男人，唯有她一個女同胞夾在其間，也不知道晚上留宿會不會不方便。不過人家都沒有開口提回去的事，她也只得隨大流。
眼見著大家就準備要往外面的雨幕中沖出去，許諾沒帶傘，剛才和她一起過來的引導員也是沒有帶傘的，她不經意間打量了下旁邊那幾個人，發(fā)現(xiàn)他們居然也都沒有帶傘。
“這里有一頂斗笠！”也不知道是哪個人眼尖先看到了角落處放著的一頂斗笠，話音剛落早已邀功的拿過來遞給了厲寅北。
厲寅北倒是一點都不客氣，隨手就接了過來。
許諾也準備著沖入雨幕中，下一秒覺得頭上有點動靜，連著視線都被擋了大半，那頂斗笠已經戴在了她的頭上。
厲寅北仗著身高，方才接了斗笠過來隨手就把斗笠扣到了她的頭上。
許諾下意識的仰頭一望，那斗笠沒戴牢，就跟著往后滑去。
許諾只覺得頭上隨即有股力道帶過，原本快要滑落的斗笠又已經端正的戴回到她的頭上了。那斗笠是棕葉手工編織而成的，加之又這樣被劈頭蓋腦的硬著戴上，她只覺得頭發(fā)上都有點扎扎的刺感傳了過來，其實是有些不習慣的。
“先將就下，走吧。”厲寅北看出她的不適，開口說道。
有他這句話，干等著的一幫人早已迫不及待的沖進了雨幕。
許諾頭上帶著一頂尺寸明顯偏大許多的斗笠，視線自然是被遮擋了許多，出來時外面的狂風一吹，那斗笠又有被吹走的架勢，許諾只得伸出右手將斗笠的邊沿拿住，她這樣前瞻后顧的，自然沒辦法在泥濘的羊腸小道上飛速的狂奔起來。
這大冬天的，暴雨夾雜著冰雹迎面澆下來，大家伙都狼狽的可以，眼下也是顧自卯足了勁朝前面跑去。
許諾沒一會就落下了一段路程，那斗笠只能護著她的頭發(fā)沒怎么沾水，臉上還是被斜刮過來的雨水打濕了一片，許諾剛伸手拂了一把臉上的雨水，就覺著面前憑空多了障礙。
她腦袋稍微一揚想要看個仔細，那斗笠便要繼續(xù)朝后面滑去。
許諾只是微微仰了下腦袋，視線也才落到厲寅北濕漉漉的西裝上，某人的聲音已然響起，“快點！”，隨即就轉身過去，背對著她。
許諾剛倉促的應了一聲“哦”字便要繼續(xù)拔腿快跑起來，未料到她剛準備要跑出去，被面前的厲寅北一把拉住，“快點趴上來！”厲寅北說這時語氣里已經隱有不耐。
許諾怎么也想不到厲寅北方才背對著自己時就已經半彎下去，是專門要背著她過去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這狂風暴雨在耳邊干擾的緣故，他的聲音聽上去竟有幾分飄渺的不真實起來。
許諾被那刺骨的雨水澆的暈頭轉向的，顧不得多想就依言趴到了他的肩膀上去。
厲寅北背著許諾，走在田間的泥濘小道上，依舊健步如飛的朝前面趕去。
他的體力好的驚人，背著許諾，步伐急促且快速，偏生許諾在他肩上安穩(wěn)的可以。
茫茫雨幕中，有了這么個虛空出來的肩膀，卻也讓她靠了半日浮生。
那斗笠原本是戴在許諾的頭上，許諾沒一會就特意伸出右手來將那斗笠往厲寅北的頭頂上方靠去，其實漫天雨幕中，這擋雨的效果也是微乎其微的，而她像是絲毫察覺不到手上的酸麻，右手就這樣一直保持著同樣的姿勢。
在雨幕中疾走了大半個小時后，一行人終于跑到了這片基地門口進來的招待處那邊。
只有一個值班的門衛(wèi)守在這邊，他自己住習慣了平日都是住在樓下方便看管的。今天一下子來了這么一幫人，招待處樓上僅剩的一個房間根本不夠住。這里距離民宅就很近了，隨行的那幫人親見了厲寅北方才一路背著許諾過來的，心頭早已經想歪了去，這會在門衛(wèi)這邊拿了雨傘雨衣后，便三三兩兩的朝附近的民宅借宿去了。
只留下渾身濕漉漉的厲寅北和許諾。
那門衛(wèi)是當?shù)氐霓r民，年紀五十開外，說著一口夾雜大半方言的普通話，今年才剛接替過來，并不認識厲寅北。他也聽李昌盛說了厲寅北是集團總部過來的大領導，不過在他的概念里，只要是在城里公司上班的過來這邊參觀的都是領導自居的，對厲寅北反倒沒有敬畏害怕之意，隨口招呼許諾和厲寅北趕緊去樓上的房間里洗個熱水澡。
兩人便去樓上轉悠了下，幸好這樓上的房間看著一塵不染的，看著像是沒有住過的痕跡。
許諾到房間站定后，還是克制不住的哆嗦了起來。
“你先進去洗吧�！眳栆闭f時到里面的衣柜里翻出了一套睡袍出來。他對這里倒像是熟門熟路的可以。
許諾凍得夠嗆，她也知道依著厲寅北的作風，這些細節(jié)上肯定會謙讓的，從厲寅北手上接了睡袍過來就進去浴室里面洗澡去了。
只是她剛把濕透笨重的衣服脫掉后，才擰開花灑，猝不及防的被那冷水澆的啊了一聲。
“怎么了？”厲寅北聽到里面的動靜，早已站在浴室外面詢問起來。
“沒事——就是沒有熱水而已——”許諾這么脫得精光的，想著厲寅北就在外面說話，她無端就覺得窘迫的厲害起來。
“我也忘記了，這里是用太陽能的。我到樓下那邊拿熱水上來。你等個幾分鐘就好�！眳栆闭f完后就朝外面走去，腳步聲沒一會就走遠了。
許諾覺得自己今天也真是倒霉的可以，都怪她一時心血來潮，無端出了這么個餿主意要來這邊，而且，她還想到一個最現(xiàn)實的問題，這里就一個房間一個床，晚上睡覺的事情要怎么安排？
沒等許諾多想幾分鐘，厲寅北的聲音已經在外面響了起來。
“開下門——”
許諾沒提防，嚇了一跳后才開了個門縫，厲寅北果然遞了個熱水瓶過來。
等她洗好澡出來時，見著厲寅北還是渾身濕漉漉的坐在房間里的木椅上。估計他也嫌外套濕透后過于笨重，眼下上面脫得只剩了件襯衫而已，濕噠噠的貼在他的身上，隱約現(xiàn)出他里面紋理清晰的肌肉。
“你——也先去洗下吧。我用了一半的熱水�！痹S諾開口說道。
“我沒關系�！彼砩系挠晁呀洶训厣隙继柿艘欢训乃疂n出來了，而他像是渾然不覺似的，依舊身板筆直的端坐在那里。
屋里簡陋的連空調都沒有，許諾知道那種冷的刺骨的滋味。
可是睡袍也只有一件并且已經被她穿上了，她便開口說道，“要不——你問下樓下的師傅，有沒有吹風機，拿上來我?guī)湍愦迪乱路龝阆春迷杈涂梢杂昧恕！?br />
門衛(wèi)師傅個子明顯比厲寅北瘦小許多，而且穿的是在田地里干活的破舊衣物，許諾猜想?yún)栆笨隙ú辉敢饨栌盟囊挛铮纱嗵嶙h讓他去借吹風機了。
“也行�！彼灰彩琴澩�，說完后就朝樓下走去。
沒幾分鐘后又上來，還是兩手空空。
“他說沒有吹風機�！眳栆睌偸终f道。
“連吹風機也不用么？”許諾還是一臉震驚的樣子。
厲寅北微點了下腦袋，臉上難得現(xiàn)出一絲挫敗的意味。
屋里的床也只有一張，那床單薄的被子許諾光看看就覺得不保暖。
這個格外漫長的夜晚也不知道要怎么熬得過去。
屋漏偏逢連夜雨說得便是如此。
兩人正苦思冥想著解決的對策，未料到居然連著線路都啪嗒一下斷電了，原本明亮的房間里立馬陷入了黑暗之中。
許諾原本就站在房間的正中央，她想著先摸回到床那邊，好歹比杵在半中央好些。
她自己憑著印象里的方向感摸索著，沒一會就摸索到冰冷的觸感。
濕漉漉的，可是還沾了他身上的余溫。
似乎是厲寅北的胸口之處。
她一念至此，早已避之不及的縮回了手。
“是我。”他的聲音已經如期響起。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下一秒她只覺得脖頸上貼上來冰冷的觸感，帶的她渾身都跟著猛地哆嗦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