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桑寧不嫌臟,蹲下挑撿。
牛的內臟:牛胃、牛肝、牛腎、牛筋。
田開武不會屠牛,弄的亂七八糟。
桑寧撿了完整的牛肝,借著他的刀將里面的膽囊去掉。
又解剖牛胃,取了她最愛吃的牛百葉。
這都是補益之品,丟掉就太可惜了。
至于其他的,處理異味太麻煩,她沒要。
大概弄了六七斤重的內臟,她跟田開武請示再去河道水洼清洗一下。
“四夫人快去快回。”
田開武看了一眼林子的方向,提醒。
這個衙役倒是好說話,桑寧感激謝過。
一離開視線,她就鉆進了空間,在里面好好清洗了內臟,又燉了一條大黑魚,來當霍長安的太歲肉。
回去的時候,杜山和胡四已經(jīng)帶著李廠回來了。
兩人身上都有傷。
桑寧知道,這一定是李廠發(fā)瘋砍的。
而李廠手腕也纏上了犯人戴的鐵鏈,雙目無神,整個人像抽了筋一樣軟塌塌的。
他,離死不遠了。
“李廠說林子里有鬼,四夫人在里面可見到什么人嗎?”杜山盯著桑寧的眼睛問。
“鬼?沒有,只看到有座墳�!�
確實有座陳年老墳,杜山凝重的皺起眉。
“這里有古怪,盡快離開吧!”
“二皇子殿下,小人一定完成任務!”李廠猛地一聲大喊。
“霍長安!老子要割了你的**,塞進你嘴里!還要砍斷你的手腳,當著你的面把霍家的女人……”
他被胡四堵住了嘴,杜山一鞭子抽打過去,滿眼兇狠。
本來李廠不承認和二皇子有牽扯,他就又有點猶疑,會不會是霍家人搞得鬼。
但現(xiàn)在他自己全禿嚕出來了。
霍家人義憤填膺,怒目而視。
“杜差爺,你有沒有覺得,李差爺……像是中了什么毒��?”桑寧臉泛著冷意。
中毒?
杜山渾身一緊,李廠眼睛發(fā)紅而無神,臉色似從底部呈現(xiàn)一股黑氣。
還真像是中毒的跡象!
可怎么會中毒呢?
他們一直吃同樣的食物!
杜山驚疑不定,“先趕路吧�!�
等到下一個城鎮(zhèn),找個大夫查一查。
大家繼續(xù)趕路。
桑寧想著怎么把李廠的毒往胡四身上引,一不小心被石頭絆了一跤,推車眼看歪斜,她跪地壓住另一側的車把手才穩(wěn)住了。
“沒事吧?”
霍長安扭著身子問,聲音隱約能聽出一絲焦急。
李玉枝趕緊過來:“弟妹,換我來吧�!�
“別說話�!�
桑寧打斷他們。
她跪在地上,膝蓋與地面接觸的地方,感受到大地隱隱的微顫。
她趴下,耳朵貼向地面。
古代偵察兵之所以能通過地面監(jiān)控敵軍,是因為固體傳聲速度比空氣傳聲快。
馬蹄聲!
很多!
而且雜亂不整,并不規(guī)劃,應該不是軍隊一類。
其實就算是軍隊,這個混亂的時候,軍匪也比比皆是。
“停下!別走了!”桑寧大喊。
田開武是在隊伍的最后面,親眼看見桑寧奇怪的動作。
“怎么了四夫人?”
“有馬隊,很多�!�
田開武立馬也趴到地上聽,然后面色大變。
之前他們也碰到過小波流民,但都是些普通百姓。
這次可不一樣。
若是馬匪,可就全完了!
“杜哥——”他跑前邊去跟杜山說。
霍長安雙臂撐起,將自己翻下車來。
“桑凝兒,一會兒不要管我,帶著她們跑,知道嗎?”
“你又來……”
“桑凝兒,我求你!”
霍長安重重的把頭磕到地上,額頭頓時破了血,那雙好看的眼盛滿濃烈的決絕和祈求。
“求你,帶她們活下去,下輩子……生生世世,我當牛做馬,報答你的恩情!”
“四弟!”李玉枝捂住嘴。
霍長安是她眼看著長大的,那是怎樣傲氣不羈的一個人。
只要他認為自己沒錯,打斷骨頭都不會低頭。
昔日與忠義大將軍獨子沈燁鬧架,把沈燁的一只腳用釘耙捅了個窟窿。
忠義大將軍告上金鑾殿,皇上傳他進殿審問。
他拒絕道歉,直接一腳踩上釘耙,把自己的腳也捅了個對穿,嚇得忠義大將軍再不敢追究。
霍家老四,用婆母的話說,脾性比牛犟,骨頭比鐵硬!是兒女中最讓婆母頭疼的一個。
就沒見他跟誰服過軟!
可他今天磕頭了。
為了霍家人,他對仇人之女磕了頭。
第24章
四嬸嬸來了
雖然李玉枝現(xiàn)在也很感激桑凝兒,可是更心疼的是霍長安。
她寧愿自己磕這個頭。
“四弟,大嫂不會扔下你的!”
“大嫂,你別逼我現(xiàn)在就去死!”
“四弟……”
“別說了,好好把錦棠撫養(yǎng)長大。”
桑寧打斷兩人:“行了,別嘰歪了,來了!”
遠處,已經(jīng)看到揚起的塵土。
至于人影,全都籠在一片土霧中,根本看不清,可見勢頭不小。
“快往山里跑!”杜山大喊一聲。
這里除了連綿起伏一望無際的深山老林,根本無路可逃。
幾個衙役啥也不管,拔腿就跑!
剛聽老夫人講了馬匪,這馬匪就來了,老夫人是個烏鴉嘴呀!
“杜差爺!扔下鑰匙!”桑寧大喊。
她們腳上都帶著鐵鏈,不打開怎么可能跑的快!
但是杜山停了一下腳步,還是頭也不回的朝前跑了。
犯人被馬匪殺死,和犯人在他手中逃跑,可完全不一樣的性質,他怎么可能讓自己陷入麻煩。
“我艸!”桑寧忍不住爆了粗口。
“桑……”
“閉嘴!你再多說一句我把你打暈!”
霍長安剛要開口,就被桑寧兇狠的打斷。
然后她一想,這倒是個主意,一會兒若真的逃不掉,她就把霍家人全打暈,扔進空間!
不過現(xiàn)在還沒到那個地步。
她和李玉枝把霍長安又抬上車,也不管他趴著還是躺著,就開始跑。
霍靜雅拉著霍錦棠,李玉枝和謝雨柔各背起錦心和錦繡。
老夫人將一堆包袱行李交給云水仙,自己抱著盛水的陶罐跑。
“老夫人,把那個扔掉,快跑!”
混亂中,桑寧大喊了一聲,也不知老夫人聽沒聽見,她顧不得其他,雙臂穩(wěn)著車顛顛簸簸朝前跑。
霍長安兩手撐著車下的木板才不至于碰掉牙齒。
身后傳來哭喊和馬的嘶鳴,桑寧回頭。
這次看清了。
一群流民跑在前頭,身后是兇神惡煞的馬匪。
他們像一群牲畜一般被人驅趕著,戲弄著。
其中,有一輛受驚了的馬車,上面空無一人,大概已經(jīng)是把主人給甩出去了。
一路撞翻了不少人,朝著他們這瘋沖過來。
“凝兒!我們要奪下那輛馬車!”霍長安急促說。
桑寧也是這么想的,這是她們逃生唯一的機會。
可瘋馬的力氣是很大的,她不能像斗牛一樣投機取巧,這是要生生拉住一匹力大無窮的馬哎,她的那點力氣,怎么夠?
“把我放到路中央!”
“你要干什么?”
“我會馴馬,等會車來你跳上去拉馬,我找機會爬上馬車�!�
這可能嗎?
桑寧兒猶疑的看著他。
要是搞不好,會被踏死的好嗎?
“相信我!為了一家人,我只能成,不能�。 �
看著霍長安一臉堅毅不移的眼神,越來越近的馬車,還有霍家人拽著鐵鏈根本跑不快的身影,桑寧“干了”一聲,就把霍長安扔在了路中央。
“四哥!”
“四弟!”
“老四!”
霍家人悲呼。
頃刻間,馬車呼嘯而來。
桑寧瞅準機會
一躍跳上了車轅,幾乎同時,霍長安抓住了車尾,雙腿拖地,一路拽行。
馬車從霍家眾人身邊馳過,大家頓時明白是誤會了桑寧。
霍長安這時也已經(jīng)用雙臂抓著車身爬了上去。
“快跟上!”老夫人大喊。
身后,流民尖叫已經(jīng)近在咫尺。
馬匪也看到了霍家女眷。
口哨聲和威喝聲響起。
“嗚吼——是女人!女人!”
“站��!再跑就放箭了!”
“哈哈哈,四個小娘們!今晚老子有福了!”
下流的話伴隨著淫&蕩的肆笑,讓霍家人全白了臉。
云水仙扔掉了手中所有的行李和包袱,不顧一切的往前跑。
霍錦棠甩開了霍靜雅的手,推了她一把,“小姑姑,快跑,別管我,我是男人�!�
他跑不動了,不能連累小姑姑落到馬匪的手中。
還男人呢,毛都沒長齊。
“錦棠,姑姑背你。”
“姑姑�!�
霍錦棠卻朝后跑了幾步,又回頭,“你跑,侄兒還有機會,你不跑,侄兒自己跑到馬匪手里�!�
霍靜雅又氣又疼,怎么會不知道錦棠的意思呢,于是她含著淚繼續(xù)往前跑。
一邊跑一邊回頭看著他。
流民聽到馬匪的呼喊,好像看到了希望。
他們雙眼放光的看著前面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