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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宋大夫,進去為二夫人把脈!”徐五德咬牙道。

    在宋大夫和陸大夫之間,他當然更相信宋大夫的醫(yī)術(shù)和為人。

    宋大夫心里那個苦呀!

    一時多嘴說出徐五德不可能讓女人懷孕的事,現(xiàn)在想裝傻都不可能了。

    如果是假懷孕,會讓陸大夫沒臉。

    如果是真懷孕,可就知道了徐老爺家的一樁大丑聞。

    哪一個他都不想沾。

    可沒辦法,已經(jīng)被桑寧推到前頭來了。

    宋大夫怒瞪了她一眼,只得跟著徐五德進去。

    桑寧當然不能錯過這個熱鬧,讓霍長安在外面等著,她也跟著溜進去了。

    霍長安無奈的搖搖頭。

    二夫人正和陸大夫低聲密謀之后怎么演呢,被重新返回的徐五德嚇到了。

    “老爺?”

    “診!”徐五德一揮手。

    眼神沉如夜水,全身散發(fā)一股陰郁寒氣,與剛才判若兩人,令人心驚。

    宋大夫上前。

    “混賬!你干什么?”二夫人尖叫,躲開宋大夫把脈的手。

    陸大夫在一旁焦急:“二夫人不可情緒激動,徐老爺,您這是……”

    徐五德等不及,一步上前親自牽制住二夫人,絲毫不憐惜。

    反正不是沒懷孕,就是懷了個孽種!

    有什么可注意的!

    就這樣,在二夫人和陸大夫驚恐的目光中,宋大夫把完了脈。

    “二夫人沒有身孕�!�

    且一目了然,沒有任何假孕癥狀,任何一個大夫都不可能診錯。

    他看了面色難看的陸大夫一眼。

    沒有多說。

    徐五德也算松了口氣,冰凝可怖的眼神緩了幾分,剛才,他都想到如果真是懷了,該怎么弄死這賤人了!

    許久以前的事又在攻擊他,讓他的腦殼子一抽一抽的疼。

    “不可能的,老爺,妾身明明感覺……”

    二夫人慌亂的開始找借口,而徐五德已經(jīng)懶得聽她說話,對著陸大夫冷冷開口:“陸大夫,你這醫(yī)館,今天就關門吧!”

    連個滑脈都能診錯,還開個屁的醫(yī)館!

    真當他徐五德是個好糊弄的,竟聯(lián)合起來在他眼皮子底下耍把戲。

    陸大夫一下癱軟。

    關了醫(yī)館是好聽的,他知道,自己已經(jīng)無法在涼州立足了。

    都是貪心惹得禍!

    “二夫人禁足菊苑,兩個月不得外出!”

    二夫人知道徐五德的性子,平時不怎么管后院的事,任由她折騰。

    但要是敢欺瞞他,絕對會受教訓。

    兩個月,已經(jīng)是輕罰了。

    她沒再叫喚求饒。

    低著頭慢慢起身,思索著接下來怎么哄人。

    反正府里除了關門不出的大夫人,就剩下她,有點姿色的丫頭都被處理了,老爺頂不住幾天就會去菊苑的。

    可她接著聽到徐五德有些沉郁的聲音。

    “桑娘子,你說我這宅子底下,真的有東西影響了我子嗣?”

    都說了不確定啊不確定啊!

    桑寧有些抓狂。

    沒子嗣是他身體有問題,咋還就糾結(jié)在東西上了呢!

    徐五德突然心灰意冷啊。

    他年紀漸大了,往后生孩子只會越來越難。

    總不能萬貫家財真的給一個閨女吧。

    那個閨女也不是個聰明的,說不定哪天就被外人謀了去。

    “不知道,挖出來再看,那東西很有靈氣,紅光沖天,或是無價之寶�!�

    無價之寶?

    徐五德有了點精神。

    “它在何處,趕緊挖出來呀!”

    “我找那個東西,也廢了點神呀!”

    徐五德:“……”

    “要財要物你直說!”

    “真爽快,嘻嘻�!鄙幧斐鲆桓种割^:“一千兩�!�

    “一千兩你搶劫啊!那東西就是無價之寶,現(xiàn)在這世道也沒人買!”

    “可它有可能關乎你的子嗣呦,兒子哎!多少錢都買不到呢!”

    這話一下子掐住了徐五德的命脈。

    若真是那東西阻礙了他的子嗣,那多少個一千兩他也愿意出。

    “如果,真的有東西挖出來,且是無價之寶,一千兩又算什么,給你就是。它在哪?”

    “東南,麗華苑�!�

    二夫人猛地看向桑寧。

    卻見桑寧也正直勾勾盯著她。

    那雙清凌凌的杏眸,似能穿透人心,射進最隱秘的角落。

    她只覺得猶如被一支箭定住,全身血液凝固,猶如待宰羔桑寧再次緩緩輕啟紅唇,一字一頓:“西,墻,根,下�!�

    “啊——”

    二夫人驚叫一聲,捂住胸口,臉上脂粉早已脫落干凈,露出慘淡布滿雀斑的臉,和詭異的如血櫻唇。

    果然是有問題啊。

    難道真被霍長安說中了,血玉是尸體滋養(yǎng)出來的?

    一旁的徐五德不知陷入了什么回憶,正在發(fā)呆,被她的驚叫嚇回神。

    “瞎叫喚什么瞎叫,還不滾回你院子去!”

    “不,老爺,老爺,你別聽這個女人的話。她不是相術(shù)師,懂什么?

    咱家宅院可是找了好幾個有名的相術(shù)師看過的,就算有什么寶貝,也是入了風水局的,萬一挖出來,壞了咱家風水,那可就壞了!

    反正不管在地下還是挖出來,都是咱家的,就當它是鎮(zhèn)宅之寶,在地下還更安全呢!”

    第126章

    坑里的白骨是誰的

    “可是它想出來呀!”桑寧笑吟吟看著二夫人慌亂的臉。

    “你不讓它出來,它會鬧脾氣,挖出來供奉著它,一樣會保佑徐家的�!�

    它想出來……

    它會鬧脾氣……

    這到底是個什么東西?

    二夫人看著桑寧,眼神像見了鬼,再細瞧,驚恐之下還隱著一層虛張聲勢的陰狠。

    就像面對一個鬼魂,明明嚇的要命,還揮著刀大喊:“我不怕你!”

    做了虧心事的表現(xiàn)。

    “你確定那里有寶物,要是沒有你該當如何?”

    “要是沒有,我倒賠一千兩。”

    “笑話!你一個罪奴哪來的一千兩!”

    “說的是。那我就自愿入府做廚娘,且分文不收。二夫人還有什么理由來阻攔?”

    二夫人忽然一激靈,此時才驚覺自己反應太過激烈。

    可是太遲了。

    徐五德看她的眼神已經(jīng)帶了審視。

    “老,老爺,妾身不舒服,先回去休息了。”

    她得趕緊找人來想想辦法,不能暴露。

    桑寧卻又閑閑道:“你也得去,你身上有惡氣,需第一個請寶凈化。”

    她覺得自己越來越有神棍的潛質(zhì)了。

    二夫人還是沒逃脫,被徐五德強行帶去了麗華苑。

    麗華苑。

    是徐五德不敢碰觸的傷疤。

    他已經(jīng)整整五年沒有踏入這個院子。

    這幾年,他酗酒玩樂,逍遙快活,以為早把這里的一切拋之腦后。

    可進來才發(fā)現(xiàn),什么都沒忘。

    哪怕一棵腐爛在地面上只露出一個頭的枯草根,都記得那是他和三夫人當年一起種下的。

    三夫人,虞麗婉,是他經(jīng)商外出時帶回來的孤女,也是這輩子唯一心動過的女人。

    那時,她秀麗嫻靜,他也儀表堂堂。

    只要空閑,就喜歡膩在這里,看她刺繡,澆花,親力親為的做著每一樣活計。

    然后拖著她進房,不顧她的羞和軟綿綿的敲打,為所欲為,一鬧就是半日。

    對著她,怎么都不夠。

    她怕寒,他跑到最危險的邊陲線與蒙人交易,用五十頭牛五十頭羊換了一塊羊脂暖玉,為此差點被當做奸細射殺。

    她出門被人調(diào)戲,他花重金請了身手厲害的護衛(wèi)調(diào)配給她。

    結(jié)果呢?

    她帶著那塊暖玉跟那個侍衛(wèi)私奔!

    徐五德捂住胸口,緩緩的坐在石凳上,看著家丁在墻根下開始挖。

    他的思緒,繼續(xù)蔓延不著邊際。

    不過是外出半年,趕著她生產(chǎn)前回來,回來就聽到她害死了兒子,還與護衛(wèi)私奔的消息,他當場就氣吐了血。

    后面瘋了似的找了兩年。

    毫無音訊。

    羊脂暖玉沒有出現(xiàn),那個護衛(wèi)沒有出現(xiàn),她更沒有出現(xiàn)。

    他們一定是躲在哪個地方幸福美滿的活著。

    想到此,他就恨的要命!

    其實恨,就說明他一直沒走出來,一直沒有!

    徐五德又恨自己。

    因為明明知道她做了惡,每每想起,還是那些與她糾纏甜蜜的畫面。

    他的眼角落下一滴淚,整個人彌漫著一股暮靄之氣,像個冰雕一般。

    不知什么時候,院里又進來了一個人。

    一個兩鬢都有了白發(fā)的中年婦人。

    兩眼無神,姿容清瘦,素衣寡淡,頭上無一飾物,看著比徐五德年紀還大。

    她身邊跟著廖嬸兒。

    正是那位久不出院兒的大夫人。

    她看向石桌旁失魂落魄的徐五德,目光帶著譏諷和憤怨。

    他又在想那個賤人了!

    殺了他唯一兒子的賤人,他竟還是念念不忘!

    活該斷子絕孫!

    “什么東西?啊,骨頭!”

    “白骨!”

    “好臭!老爺,老爺——”

    挖地的家丁們大亂,鐵鍬扔在地上,又吐又驚。

    桑寧爬樹上摘了一兜子干巴梨,聽到挖出來的聲音一下子跳下來,把梨子往霍長安腿上一倒。

    “你先別往前湊,有毒!”霍長安緊急提醒。

    “我知道�!�

    桑寧應了一聲,人已經(jīng)跑出幾米遠。

    她還不忘抓著極力保持鎮(zhèn)定的二夫人一起上前。

    “你別抓我,你放開……”

    二夫人鎮(zhèn)定的表情破裂,所有的儀態(tài)全沒了,不惜去咬桑寧的胳膊。

    桑寧吃疼,氣的打了她一巴掌,然后一個用力,竟然將人扛了起來。

    “走你!”

    一聲冗長的凄厲尖叫后,二夫人落入了那個挖出白骨的坑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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