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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擔(dān)心倒是其次,主要是怕老夫人身邊那幾個小東西,一個個跟小特務(wù)似的,沒不知道的事兒!

    說到老夫人,一早怎么沒見人?

    桑寧往院子里瞅瞅,問:“娘呢?”

    李玉枝嘆了口氣,“娘讓我跟你說一聲,她拿了兩個菜饃饃去了二叔家。

    聽人說,二叔干活太賣力,又被城樓子掉下的石頭砸著了。這下徹底干不了活了。

    一家?guī)卓诳慷玫苊刻彀l(fā)的兩個饃,可怎么夠�!�

    也別說斷絕關(guān)系了。

    那畢竟是公公的親兄弟。

    娘是不可能真的不管的。

    第134章

    為什么兄弟不和

    老夫人去看霍寶鴻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心里始終記掛著丁氏那天說的話。

    越想越不對。

    她可以說別的事惡心她,為什么會忽然編排出那種話呢?

    畢竟?jié)M東陽國都知道伯陽侯是因輕敵被困于峽谷,野獸撕咬至死。

    她猛不丁的竟然說伯陽侯當(dāng)時在平陽出現(xiàn)。

    是怎么突發(fā)奇想出來的?

    此事必有蹊蹺,她得弄明白。

    丁氏被割了耳朵,娘仨又被打了棍子,霍寶鴻用剩下的最后一點(diǎn)錢抓了丁點(diǎn)藥,喝完了就到山上隨便采了些草藥糊著。

    好在傷也慢慢好轉(zhuǎn),沒有惡化。

    只是霍寶鴻現(xiàn)在也干不了活了,本來一條腿就傷著,現(xiàn)在另一條腿也被砸了。

    沒法去干活,就意味著少一份口糧。

    每天的食物就靠老二和官府時不時發(fā)放的救濟(jì)糧。

    更讓他絕望的,是依舊消沉的老大,和兩個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女兒。

    他怕女兒留了疤,給藥店老板下跪才要了那點(diǎn)藥來。

    如今兩人也能下地,卻沒到他這個做父親的面前關(guān)心上那么一句。

    罷了罷了。

    都是孽障!

    霍寶鴻獨(dú)自躺在門外的墻根下,越想越凄苦。

    自己怎么就落到了這步田地?

    此時他已經(jīng)打定了主意。

    若是這腿再好不起來,他絕不拖累老二兩口子。

    沒想到就這個時候,老夫人過來了。

    還帶了兩個頂大的野菜饃饃。

    霍寶鴻已經(jīng)一天沒吃東西了,一看到饃饃兩眼發(fā)著綠光。

    但腦子里還是本能先想到了幾個兒女,不過馬上就恨恨的將他們驅(qū)逐出腦海。

    管他們作甚,只給老二兩口子留一個,其他的餓死算了!

    “不在屋里休息,躺墻根下曬尸嗎?”老夫人嘆了口氣,也倚著墻根坐下來。

    印象里,以前也和霍寶鴻這么面對面談過一次話。

    只不過那時候,她是雍容華貴的侯夫人,而他,是平陽人人敬著的富商老爺。

    所處的地方,是平陽最大最豪華的酒樓。

    談話寥寥幾句就結(jié)束,不歡而散。

    現(xiàn)在到這境地,倆人都粗布麻衣,窮顏素面,坐在這土坷垃地上,倒似比以前更親近。

    霍寶鴻沒說話,一口氣先猛啃完一個菜饃,鼓著腮幫子就忍不住老淚縱橫。

    “大嫂……”

    “怎么就這樣了,霍家怎么就這樣了呢?我不信大哥會謀反,一直沒信過!”

    他那個人,有種總讓人生氣的憨直,就像家里老二似的,有時候讓他覺得甚是愚笨。

    那種實(shí)心眼子的人,怎么可能會謀反!

    那肯定是被人算計的�。�

    “寶鴻啊,知道你大哥喪命北疆,我?guī)兹詹怀圆缓�,就想等他的尸骨運(yùn)回,然后隨他一塊兒去了。”老夫人仰著頭,不讓自己的淚被人看見。

    她強(qiáng)忍著喉間的疼,讓自己的聲音平穩(wěn)些,再平穩(wěn)些。

    “可是等來的卻是被抄家的消息。

    你大哥的尸首,哪怕一個頭顱,一個殘掌,都不會回來了�!�

    “全家進(jìn)了牢獄,我就不想死啦!我吃蟑螂爬過的飯,喝被人添了尿的水,我不能死,我得活著呀!活著搞清楚你大哥到底怎么死的。

    四子活一子,一子破殘歸,我也只不過是嚎了那么一場。沒有時間再哭了,身后還有一家子人呢!得讓全家活下去,活下去才有希望啊。

    寶鴻啊,霍家不能再死人了。”

    霍寶鴻震慟。

    事情遠(yuǎn)比自己想的還要慘烈。

    她們受的磨難,比自家多多了,大嫂更是連失丈夫和三個兒子,能堅持到現(xiàn)在,是忍受了多少錐心之痛。

    而他,卻只看到她們現(xiàn)在比自家過的好……

    “要不是老四媳婦兒,我們是到不了涼州城的。沒餓死也被馬匪糟踐死了�!�

    所以,所以一家人全都聽老四媳婦的話,以她為主。

    霍寶鴻全明白了。

    明白之后,又想到了自身。

    其實(shí)翠語何嘗不是全家的救命恩人,可是他們一家是怎么對待的?

    卸磨殺驢,過河拆橋,忘恩負(fù)義啊!

    活該父不父,子不子,家不成家!

    家風(fēng)不正,報應(yīng)!

    老夫人側(cè)頭,悄悄的擦了擦淚,緩了緩又道:“寶鴻,以前我問過你大哥,也問過你,你們兄弟到底發(fā)生了何事鬧的不和,可你們都不說,現(xiàn)在可以說了嗎?”

    發(fā)生了何事?

    其實(shí)就那么一件事。

    那件事發(fā)生之前,他們兄弟好的很。

    霍寶鴻又猶豫了。

    “大嫂,大哥已經(jīng)走了,再說那些也沒意義了,你知道了說不定心里還會不舒坦。”

    “那我就更要弄明白�!崩戏蛉藦�(qiáng)硬道。

    雙目變得銳利:“明明你們兄弟心里都有彼此,為什么就形同陌路,不見不往?

    別以為我不知道,以前回鄉(xiāng),都要路過那條水流湍急的滾龍江,很是危險,后來那邊多了一艘六丈有余的大船,船上配了六名水性極好的船手,是你安排的吧?

    還有,你大哥剛被封為侯爺?shù)哪悄旯?jié)開宗祭祖,他因?yàn)槭軅杳詻]法趕回去,我派去送禮的人路上遇到風(fēng)雪耽誤了行程。

    結(jié)果到那邊,聽到的全是贊揚(yáng)侯爺?shù)南�,你以你大哥的名義,給族里捐財捐物,還說侯爺無法趕回,是因?yàn)槭ド蠂?yán)命他入宮伴駕。

    族里一片喜氣洋洋,與有榮焉。

    還有,有一山民經(jīng)常進(jìn)侯府兜售山珍,大多是養(yǎng)氣補(bǔ)骨的東西,比尋常價格便宜一半,這也是你安排的吧?”

    之前老夫人不太確定,只以為山民心性單純,不懂價值,現(xiàn)在想想,一次不懂,兩次不懂,三次還不懂嗎?

    見到霍寶鴻點(diǎn)頭,老夫人才怔然,果然是��!

    這些侯爺心里肯定也都知曉,只是從來沒說過一句話。

    這兄弟倆,到底怎么回事��?

    “寶鴻,以前我就想撮合你們和好,可是你大哥知道后生了氣,你也不聽,有些事,現(xiàn)在我就說給你聽。

    你對你大哥有兄弟情,你大哥對你同樣如此。

    當(dāng)年你被人做局,弄了一批摻了木屑的假茶,身陷牢獄,你可知背后之人是誰?是宏康王爺?shù)囊粋遠(yuǎn)方侄子!替宏康王斂財?shù)淖ρ溃?br />
    你大哥為了救你,不惜跟宏康王翻臉,那狗東西記了仇,跟你大哥一斗好幾年,直到皇上把他攆到南疆封地為止。”

    第135章

    始亂終棄

    還有幾件霍鎮(zhèn)南暗中照應(yīng)的事,老夫人不怎么知曉,但霍寶鴻卻想到了。

    他做生意為何那么順利,還不是因?yàn)橛袀做侯爺?shù)拇蟾纾?br />
    “大哥……大哥呀!”霍寶鴻捂臉哭起來。

    他們兄弟,本不該如此的呀!

    如今真應(yīng)了當(dāng)初那句分別時的氣言:死生不見了!

    當(dāng)初是為了什么,是為了什么……

    還不是因?yàn)椤?br />
    他們霍家,和丁若柳一家是鄰居,因?yàn)橐粔K做點(diǎn)小買賣,兩家往來頻繁。

    大哥比他大五歲,而丁若柳年歲和他相仿,所以兩家就口頭給他和丁氏定了親。

    他知道丁若柳以后會是他的媳婦兒,所以打小親近她,護(hù)著她。

    然而丁若柳性子并不軟弱,很多時候他倒是需要她的維護(hù),將那些欺負(fù)他的人罵走。

    那時候,他覺得這個女孩子性子爽直,和性子軟的他很是相配。

    時間過的很快,他們到了該成婚的年紀(jì)。

    因?yàn)閮杉姨^熟悉,所以定親也沒什么講究,就在丁家擺了一桌。

    兩家人熱熱鬧鬧喝了一頓酒。

    大哥或許喝多了酒,說去如廁,誰知道不知怎么就進(jìn)了丁若柳的屋子。

    這就是讓兄弟反目的原因了。

    “當(dāng)時我太氣了,對大哥動了手,大哥沒反抗,兩只眼睛發(fā)直,胳膊不知怎么傷了,還流著血。

    丁氏哭訴說兩人已經(jīng)有了肌膚之親,只能嫁給大哥才能維護(hù)名聲�!�

    “這不可能!”老夫人震驚異常。

    “他不是這樣的人!”

    他那個人,耿直的要命,對女人從來是能避就避,避不開也不會無禮直視,怎么會做出霸占弟妹的事!

    “當(dāng)然不可能�!被魧汎櫩嘈χ鴵u頭,“大哥不承認(rèn)自己對丁若柳做過什么,她爹就放話,若是大哥不娶,霍家的生意,家產(chǎn)一毛兒都不準(zhǔn)再沾�!�

    他記得,那時候,大哥朝他看過來,看了很久。

    可他當(dāng)時處于震怒中,并不明白他眼神里的意思。

    后來每每回憶,好像就琢磨明白了。

    大哥是以為那是他設(shè)計的!為了霍家的生意!

    因?yàn)槟菚r,霍家的生意基本都是大哥在照看。

    “第二天,大哥就走了,留下一封書信,他去參軍了,霍家所有家產(chǎn),他自愿放棄。”

    信的結(jié)尾,放了四個字:死生不見。

    霍寶鴻看著老夫人難看的臉色,立馬解釋:“大嫂別誤會,大哥和丁氏確實(shí)沒發(fā)生什么,她是清白之身�!�

    后來,依舊是他娶了丁氏,可丁氏似對大哥厭恨至極,每每提起,咬牙切齒。

    是以,只要有丁氏在,他們兄弟就再也回不到從前。

    所以這么多年,霍鎮(zhèn)南就算回鄉(xiāng)祭祖,他們也是錯開,避免碰面。

    “你就沒懷疑過當(dāng)初他進(jìn)丁氏的房,是丁氏耍了手段嗎?�。�!”老夫人怒問。

    好像一切都有了合理的解釋。

    為什么丁氏處處要與她比,言語對她不屑,提起霍鎮(zhèn)南更是憎恨。

    那是因?yàn)樗龥]有得到!

    還有……

    老夫人又想起,自己和霍鎮(zhèn)南的相遇。

    那時候,他被妹妹設(shè)計,入了她房中,面色難看的嚇人,后來更是羞憤的要自刎謝罪。

    大概他是心里感覺窩囊,同樣的陷阱進(jìn)了兩次吧!

    兩人的新婚夜,他其實(shí)對她很冷淡的,守禮,規(guī)矩,眼里毫無感情。

    后來妹妹出嫁那日,他作為姐夫去宴會,或許聽到了什么,回來對她就不一樣了。

    她也逐漸認(rèn)識到這個男人的可貴之處,生出了情誼。

    他是那樣光明磊落的人,就算喝醉了,也絕不會放浪。

    老夫人無比確定,那就是丁氏耍了手段!

    霍寶鴻以前也懷疑過,但最終因?yàn)閷Χ∈系母星闆]有往深處想,只當(dāng)做真的是大哥喝懵了,進(jìn)錯屋子,而燭燈昏暗,丁氏以為是他……

    可是現(xiàn)在,丁氏逐漸露出本性……

    他很怕揭開那個陳年舊疤,真相會無比殘忍。

    老夫人已經(jīng)推門進(jìn)去,她要找丁氏問個清楚!

    ……

    “我就知道你會來�!�

    丁氏蓬頭垢面,皺紋橫生,渾身發(fā)著騷臭相加的異味,比前幾日又看著老了好幾歲。

    像個乞丐婆。

    盡管如此,她還是像個得意的勝利者一般,俯臥在床上,斜著眼睛譏諷的看著老夫人。

    “丁氏,你喜歡霍鎮(zhèn)南,可惜用了手段也沒能嫁給他,所以你恨他,也恨被他疼愛的我。”

    丁氏自以為掌控的局面被打破,楊氏說的,不是她想的那件事。

    譏笑的嘴角一寸寸耷拉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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