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一群西遼人簇擁著阿古定開始朝西山隧道跑。
秦望遠等人精神大振。
“不要放跑他,抓住他,他是西遼大王子!”
東陽國軍隊真的來了。
桑寧看到了白義,看到了身穿鎧甲的軍士。
她還看到了……霍長安!
他沒有穿甲衣,身形迅捷的穿過人群,直奔阿古定而去!
他沒死,他回來了。
在這最后一刻。
桑寧激動的哭起來。
“四嫂!”
霍靜雅扶住搖搖欲墜的桑寧,感受到她渾身發(fā)燙,她的胳膊,也粗了一圈。
而她的雙手,更是從布帶下滲出殷紅的鮮血。
霍靜雅甚至不敢過分的碰到桑寧的手臂,因為一碰,就引起一陣痙攣。
“四嫂,四哥來了,四哥來了,他殺了那個狗東西!
四嫂,我們沒事了!我?guī)慊丶�!”霍靜雅哭著說。
桑寧看到了。
他帶的人把隧道口牢牢堵住,靠近一個殺一個。
西遼人,既然踏入這里,就一個都別想再出去!
廝殺聲震天,桑寧只覺得無比悅耳。
因為這一次,是正義在壓倒邪惡。
許久許久之后……
“寧兒!”
逆光奔來的身影熟悉又有點陌生,披風(fēng)飛揚,凜冽肅殺,是從不曾見過的剛毅和……威風(fēng)。
短短兩個月而已。
他成長的如此之快,像早已經(jīng)歷過無數(shù)次拼殺,沉淀出一種身經(jīng)百戰(zhàn)的大將之風(fēng)。
桑寧淚眼朦朧,看著他沖上來的腳步在到她面前時戛然而止。
“你怎么,才來……死了,好多人�!�
他伸出手,大概是想給她擦淚,卻在即將碰觸時,猶如被蟄了一下縮回。
目光看著她的狼狽,呈現(xiàn)出一種又恨又無措的痛意。
“對不起……”
桑寧身體下滑,感覺到肌肉里的神經(jīng)一陣陣的扯疼。
從手腕到胳膊,又從胳膊蔓延到肩背了。
“寧兒!”
“四哥,四嫂的手受傷了,起了燒熱,你在愣什么呀!快點找大夫�!�
不用霍靜雅說,霍長安早就注意到了。
他只是……不敢……
解下披風(fēng),包住雙眼發(fā)迷的桑寧,霍長安輕柔的將人抱起。
“回家�!�
桑寧不知道怎么回家的,腦子昏昏沉沉,一時清醒一時混沌。
她看著男人剛硬的下頜,在想:這是霍長安嗎?怎么一下子就失去了那份少年感,變成一個望而生畏的男人了。
黑了,糙了,眉目沒以前精致,卻透著不動聲色的沉著冷靜。
只有在低頭看過來時,眼底浩然動蕩,依稀看到從前的影子。
桑寧被放到了炕上。
手被拿起的那刻,她的神經(jīng)本能一緊,徹底從混沌中清醒。
“好疼,好疼!”
男人觸電一般松開,眼神些許無措的回頭。
“�!髂覆灰獎�,我給你看看�!甭箷r深上前。
“鹿時深?”
桑寧因為疼痛扭曲的臉慢慢平復(fù)。
鹿時深看著桑寧明顯腫脹的手臂,眉頭蹙成山巒。
“是,是我,我給你剪開布條檢查,會輕輕的�!�
桑寧虛弱的閉上眼。
她知道自己的手很可怕,不知道鹿時深的生肌藥配著靈泉水還能不能讓她的肉長出來。
當(dāng)時霍長安的臉,也沒這么嚴重。
留下疤痕她不怕,只要和以前一樣靈活……
鹿時深果然動作很溫柔。
布條都粘住了,也沒讓她再感覺到疼。
也可能,她的抗疼能力已經(jīng)提高了。
滿室寂靜,只有隱忍而細微的抽氣聲。
“主母,我再給你下針,疏通血脈。”
……
“主母,你似長久未食,體力很弱,先喝點藥粥,粥里放了鎮(zhèn)痛的藥�!�
桑寧閉著眼睛點頭。
“出去吧�!被糸L安暗啞開口。
然后,他把被子往上蓋,直到蓋住桑寧裸露的肩膀,
又拿來軟枕,將桑寧的頭墊高,一勺一勺的開始喂。
桑寧對食物已經(jīng)沒有感覺了。
此時對她來說,只是一種填飽肚子不會餓死的東西。
“霍長安,你知道嗎?只要抓住我的手,我就逃不回空間里�!�
“原來我這么沒用。”
“我錯了�!�
“明明知道,趙小勇是有問題的。我卻只讓人告知白義去查,認為那是他該做的事。
結(jié)果人家根本不給你查的時間。
如果我晝夜讓人盯著,也許百姓就不會中毒,小蓮,和那么多的人就不會死�!�
“我總希望你,希望錦棠,以后怎樣怎樣,天真的以為自己和你們有不同的人生軌跡要走。
其實,我早已深陷局中。
天下不平,就沒有資格去選自己想走的路。
墨王簪,我收下了�!�
“但是,我現(xiàn)在好累,需要休息一下,雖然我罵空間,覺得它是個半成品。
可現(xiàn)在能讓我覺得安全的地方,還是里面。
你去忙吧,我睡了。
很快很快,再容許我,軟弱一小會兒�!�
桑寧消失了。
霍長安終于壓抑不住撕心裂肺的痛,抱住被子,無聲痛哭。
第255章
一片丹心照長空
西遼人被盡數(shù)斬殺,阿古定的頭顱懸掛于城門之上。
白義將古木柯押到城門口,讓陸續(xù)回來的百姓拿刀捅刺發(fā)泄。
自己也跪于地上請罪。
“是本官愚鈍,習(xí)焉不察,致今日之禍,難辭其咎,請父老鄉(xiāng)親盡情發(fā)泄,本官絕不追究!”
可是沒有一個人去打他,罵他。
“大人,我們已經(jīng)知道了,朝廷已經(jīng)放棄這里
,您能趕回來救援,我們還有什么理由責(zé)怪您呢?”
相互攙扶著趕回來的一波百姓說。
“你們知道了?”
“是的大人,陽關(guān)百姓說的,那邊郡守讓他們逃往宏化。
有的人隨他們?nèi)チ耍覀兩眢w不行了,走不了那么遠,還是回來死在家中吧�!�
“不!本官絕不讓你們死!”
白義站起來,揚手一指,“大夫已經(jīng)在熬制解毒湯藥,你們快去喝一碗,一定能治好的�!�
“多謝大人!”
百姓們?nèi)汲罱ǖ乃幣锱苋ァ?br />
古木柯渾身是血,全身已多處刺傷。
百姓還是太仁慈了,沒一個刺要害。
她嘲諷的笑了一聲:“白義,別費功夫了,就算你奪回涼州,這里也將是一座空城。
那毒藥,解不了�!�
白義反手一刀刺過去,心臟處偏三分。
“咳咳咳……大人,你還沒發(fā)泄夠吧?”古木柯聲不可聞的說。
“可是我,堅持不下去了……”
她抬起頭,嘴角流著血,妖冶而殘忍的笑起來。
“白義,你還是不夠狠,你問我,定三在哪里,告訴你,他被我殺了!
知道他是怎么死的嗎?他被我,砍了手腳,斷了脊骨,挖了心臟,最后,扔下鐵鍋煮熟喂了狗。
你看到那幾口鍋了,至少煮了百來個人。
所以,你連他的一片爛肉都找不回來了!哈哈哈哈哈……”
“�。。。 �
白義發(fā)了狂,猩紅著雙眼砍過去。
斷手,斷腳,斷脊椎,最后,一刀刺向古木柯的心臟。
“大人……你心里,痛快了嗎?”
“定三,在,我那個小院,地窖……”
古木柯笑著,眼里帶著一抹溫柔。
她是真的,真的想過,要與他一起離開,找個誰也不認識他們的地方,做一對普通的夫妻。
可是,他寧愿娶一個不熟悉的女人,也沒想過與她在一起。
六年前,那個躊躇滿志,一身正氣的年輕大人,是她遇見最耀眼的光。
也是,她的劫。
古木柯的瞳孔,漸漸散開。
白義的動作停下,看著凌亂的尸體,有一瞬間的怔忡。
但很快,變的冷漠仇恨。
“扔出去,不許這樣的污穢留在我涼州城!”
然后,他瘋狂的朝曾經(jīng)洪爺居住的小院跑去。
他記得,那院子還是他給她找的……
掀開干草,還有重重的石板,他下到地窖,就驚呆了。
不僅僅有定三一個,還有,幾十個女人。
雖然都氣息奄奄,但,都活著。
……
陽關(guān)。
日暮西山。
金戈廝殺聲已接近尾聲。
滾滾濃煙,斷矛殘劍掩埋于泥土與尸身之下。
殘破血衣尸骸比比皆是。
“陽關(guān)城將已陣亡,給本將割下他的頭顱!”
“撞開城門!殺!”
嘹亮的沖鋒號響起。
城門即將撞開之際,強悍的援軍及時到來,再次將兇猛鐵騎阻隔在外。
西遼不明情況,緊急收兵。
“蘇回夜——蘇回夜——”炎猛帶人沖出。
“迅速檢查,還有沒有人活著!”
濃煙中,一面紅色的旗子慢慢舉起。
炎猛沖過去。
掀開一具尸體,將下面的人拉出來。
“霍江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