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
“霍長安!”
“霍長安!”
“你他娘的……”武高達(dá)又招呼兩個人過來,要把他抬走。
一個士兵眼尖:“主上來了!”
大家一下子停手,沈燁“咣當(dāng)”落到地上。
“霍長安……你個王八羔子……”
腰都要跌斷了。
霍長安很快到了跟前,鳳目冷凝,居高臨下的看著沈燁。
有些熟悉,更多的是陌生。
真的與以前不一樣了。
沈燁一把抓住了他面前的那雙腿。
“好一雙肌肉結(jié)實(shí)的大長腿……”
“哈哈……呵呵……”
他心里又高興,又痛苦。
都不知道自己該笑還是該哭了。
“霍長安,你們家果然是騙子……”
被人打殘是假的。
可笑他當(dāng)時一看見他從獄中出來慘烈的樣子,就瘋了似的跑到皇宮找皇上,甚至公然說出大逆不道的話,要爹以上交兵權(quán)的代價才將他護(hù)下。
他成了家族的罪人。
還要被趕到巴蜀……
霍長安將沈燁提起來,聲音沒有絲毫感情。
“說,是誰告訴你我兄長還活著?”
“霍長安,既然已經(jīng)公開謀反了,還怕被人知道嗎?”
“我問你是誰告訴你的!”
“老子就是不說!你們霍家,好重的心機(jī)!騙了我爹也騙了我,我真蠢,為什么要給你求情!”
霍長安拖著沈燁就走。
沈燁也不掙扎,不像剛才,像牛一樣越趕越倒退。
武高達(dá):這兩頭好像能打起來,又好像打不起來。
過了一會兒,桑寧找過來。
“去哪了?”
武高達(dá)指了指一間房子。
“剛才吼聲震天,還能聽到聲音,現(xiàn)在聽不到了。”
不會是打死一個了吧?
桑寧擔(dān)心霍長安的身體,這才剛能起床呢!
她跑過去。
房間內(nèi)。
兩個臉上都帶傷的人斜躺在地上。
“你早說啊,老子還能不信你嗎?”
沈燁再也沒有剛才的力氣,聲音淡如輕煙。
“你一來就給老子定了罪。而且你家投靠了太子,老子信不過你了�!�
他這么說,沈燁非但沒生氣,反而笑起來。
這才是以前的霍長安。
愛說反話。
沈燁笑著笑著,就用胳膊遮住了眼。
“巴蜀那邊有點(diǎn)亂,老子那會兒抽不開身,顧不上你,對不起了�!�
“我知道。”
霍長安的聲音極力忍著,才聽不出異樣。
“你知道個屁!”
“呵,還是花不言那小子跟你好,至少來看了你一次,這次還偷偷送了鹽過來。老子比不上他�!�
霍長安沒說話。
“喂,你不會真的覺得他比我好了吧?”沈燁踢了踢霍長安,語氣很不滿。
“你是我最好的朋友�!被糸L安說。
沈燁有好一會兒沒說話。
再說話,語氣沉抑:“以后,不是了�;糸L安,咱們不同路了,以后再見,不必再念舊情�!�
霍長安盯著他,認(rèn)真不含玩鬧:“你要說到做到�!�
“一定會。”
沈燁站起來,走向門口,又站住。
“長安,以前覺得自己可以拯救這個糟爛的世間,現(xiàn)在才知道自己渺小的可憐。
以前天不怕地不怕,現(xiàn)在才知,我是個膽小鬼,怕的東西太多了。
我?guī)筒簧夏懔�,你一定要,殺進(jìn)京城,我等你�!�
沈燁打開門,對站在外面的桑寧毫無意外。
“桑凝兒,你們成婚時,我罵了你,現(xiàn)在我跟你道歉。
對不起。
祝你們,夫妻恩愛,白頭偕老�!�
沈燁說完,大步離去。
桑寧看著他,那挺直的脊背,分明有力,卻透著一股沉暮之感。
“說了什么?死犟死犟的,非要見你才說�!�
桑寧進(jìn)屋來,見霍長安依舊躺在地上,胳膊橫放在臉上。
“地上涼,快起來。”她去拉他。
霍長安的手臂落下。
他在哭。
壓抑的,無能為力的……哭。
桑寧一愣。
他很久都沒哭了。
看來,沈燁真的是他最好的朋友。
“寧兒,你知道他為什么一直糾結(jié)霍家是不是蓄意謀反嗎?
因?yàn)樗�,他所做的一切,不是一場笑話�?br />
要不然,他活不下去�!�
桑寧茫然問:“為什么?”
她剛才也在外面聽了一會兒,沒聽見沈燁說什么。
“朝廷將沈燁從巴蜀召回,炎叔傳了信過來。
還提及他在巴蜀的遭遇,恐他對我生恨。讓我提防……”
“他的娘子,愛他至深,當(dāng)時執(zhí)意陪他去巴蜀。
你不知道,沈燁桀驁不拘,連他爹娘的話都不聽,唯獨(dú)怕他娘子哭。
他爹娘以為,有個能管住他的也好,就同意了。
巴蜀蠻荒,部落盤根錯節(jié),為爭地盤天天打架,沈燁一去,那些人倒是團(tuán)結(jié),一塊兒對準(zhǔn)他。
他娘子,被人擄去,殺了……一尸兩命。”
當(dāng)時的沈燁,還聽從他娘子的話,以懷柔政策安撫那些頭領(lǐng)。
聽到消息后發(fā)瘋了。
他把那邊世襲部落的頭領(lǐng)全殺了。
之后朝廷軍受到了窮追猛打,沈燁帶人在那邊山里周旋。
若不是現(xiàn)在朝廷召他回來,估計(jì)也要死在那邊了。
第303章
帶我去涼州
沈燁的娘子,是宮中四品編修的女兒,性情溫雅,知書達(dá)理。
和沈燁的性子南轅北轍。
可他就是看上了。
一場賞花宴,他像個狗皮膏藥一般追著人。
打聽到人家去哪里游玩,就追去哪里。
把人嚇哭再哄。
那段時間,他們幾個狐朋狗友看盡了熱鬧。
霍長安是完全參與了他們從相識,到相知,又到成婚的過程。
可是,那個總是站在沈燁身側(cè)恬靜笑著的女子,死了。
沈燁的心,大概也死了。
霍長安伏在桑寧的腰間,淚洶涌無聲。
“他什么都沒說……他剛才什么都沒說!哪怕他說出來,怨恨我,罵我,我也好受些!”
“不怪你�!�
但是沈燁的娘子也確實(shí)被霍家牽連而死。
霍長安才覺得對不起他,愧疚于他,卻永遠(yuǎn)再無法彌補(bǔ)他。
桑寧理解他,也理解沈燁的感受。
因?yàn)樯驘钭類鄣呐�,是因最好的兄弟間接害死的。
他當(dāng)然要確認(rèn)霍家是清白的!
這樣他情感上才會覺得有所安慰,不會崩裂瘋狂。
“都是因?yàn)榛适�,沈燁分的很清楚,若算賬,當(dāng)然要算到他們頭上�!�
對,因?yàn)榛适摇?br />
可沈家,已經(jīng)投靠了太子。
霍長安忽然心頭不安。
沈燁,真的會投靠太子嗎?
他以前對皇室每一個皇子,可都瞧不上!
……
沈燁出了密北城。
家里的老管家,也是他爹曾經(jīng)的老部下趕緊迎上來,檢查他身上有無傷口。
“回京。”
“這……公子,就這么回去?周回是太子的人,現(xiàn)在他死了,該怎么解釋?”
“一炮轟死的,還需要什么解釋!誰想立功,本將軍現(xiàn)在就把兵權(quán)讓出去,只要你們不畏懼人家那厲害的武器!”
沈燁現(xiàn)在還是很牛氣。
一種頹喪的牛氣。
他知道太子需要用人,暫時還不會拿沈家怎么樣,所以滾刀肉一般,讓他來他就來,來了不干活。
老管家憂心忡忡,但也沒辦法,只悄悄的又處理了幾個與周回有關(guān)系的。
率領(lǐng)大隊(duì)人馬往回走。
行至半路,與一小隊(duì)從京城來的護(hù)衛(wèi)相遇。
他們每人騎著一匹馬,其中一匹馬上橫伏著一個女人,被五花大綁,發(fā)髻蓬亂,不知是死是活。
“沈?qū)④姡∧趺椿貋砹耍俊?br />
那小隊(duì)的頭領(lǐng)驚愕,下馬跑上前。
“打不過!”沈燁干脆的說。
那護(hù)衛(wèi)頭一愣。
沈燁冷眸斜瞅:“你們干嘛的?有屁就放!”
呃……
護(hù)衛(wèi)頭回頭看看馬背上的女人,對沈燁低語:“沈?qū)④�,小的是桑太尉府上的護(hù)衛(wèi),我們夫人為助將軍旗開得勝,特意給您送來一個人。”
沈燁看向馬上狼狽的女人,心里已經(jīng)猜測到是誰。
“放下來。”
“沈?qū)④�,既然您已打道回府,那這女人,您打算怎么處置?”
“老子怎么處置還用跟你匯報嗎?”沈燁兇厲一瞪。
“不是,沈?qū)④�,如今咱們都是為太子效力的人,是友不是敵,我們夫人也是為您著想�?br />
霍家人重情,用這女人做要挾,也可給他們添堵,您說是不是?”
老管家上前接話:“這位小哥說的對,你把她放下吧,先扔在軍里做個濯纓婦,等我們籌謀一番,或許能引霍家一條大魚來�!�
護(hù)衛(wèi)頭一聽就高興了。
回去可以給夫人交代了。
“那好,那好,那我等就……呃……”
護(hù)衛(wèi)頭的笑僵在臉上,他的脖頸,血泉噴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