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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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實上孟真送走顧蕭之后,根本顧不上為自己短暫的初戀難過,爺爺?shù)娘w機已經(jīng)降落在了泰藍大王宮的停機坪。
她匆忙去接了爺爺,連夜又一起去甸海政府大樓見鄭蘭和甸海的幾位重要官員。
軍司令被刺殺身亡,緊接著是泰藍軍方的空軍鎮(zhèn)壓,甸海的官員再愚笨也清楚這次刺殺是鄭蘭做的。
這一場刺殺很有效的震懾住了甸海的軍方,幾位重要官員再次坐在了談判桌前,這其中有兩位和孟云開是幾十年的合作關(guān)系,之前孟真來甸海都是他們接待的。
孟云開親自過來表明了態(tài)度,是全力支持鄭蘭,但他并沒有坐到談判桌前,他坐到了真真的身后。
這一次,代表孟家和他們談判的是孟家繼承人。
孟真坐在桌前,鄭蘭的手邊,爺爺就在她身后,手掌落在她的肩上輕輕點了點,示意她什么也不必怕,放手去做。
她望著對面的幾位甸海官員,抬了抬手,副將就把她準備好的資料放在桌上,“這是孟家即將在甸海開展的商業(yè)藍圖,酒店、度假、礦產(chǎn)……”
毀掉他們的生財之路就要再給他們一條新的財路。
她很清楚,甸海這個地方要投入基建,會耗費多大,五到十年內(nèi)都很難盈利,孟家前期要大量虧本投入,但她一定要做。
這里是她的夢魘之地,不毀掉它,她永遠無法結(jié)束夢魘。
如果他們不買賬,那就和軍司令一樣解決掉,這條路她是一定要走通的。
孟云開看著真真的背影,她手臂微微搭在桌子上的姿態(tài),都那么像年輕時的他。
曾經(jīng)他也坐在談判桌前和甸海這群吸血蟲談生意,不同的是真真比他走到了更高更廣闊的地方,她的背后是泰藍王,是建造一個全新的甸海自治區(qū)。
章泊說的沒錯,真真能走到比他們更高的位置。
可真真太激進了,完全沒有考慮過失敗的后果,每一次都讓他后怕。
就像這一次,她刺殺軍司令竟然沒有和泰藍王商議過,她難道不怕泰藍王忌憚上她嗎?
他又看了一眼鄭蘭,禁不住在心里嘆氣,真真需要舒云,舒云就像她的安全繩,要是舒云能健康起來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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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蕭回到云京之后,孟真的助理宋芳就接到了他,果然準備好了方案給他。
他仔細看過,方案是要他徹底斷腕,宣布與顧青手里美妝線早已是不同的公司,不同的工廠,大力配合抽查,公關(guān)做到真誠,事實一定勝過所有解釋。
孟真不但預(yù)估好了他日化線的損失,還為他考慮好了借著這個機會,簽下孫明威,借機宣傳屬于他自己的日化和美妝。
他能夠看出,她早就預(yù)估過他公司的損耗只是暫時的,她有把握重新帶來盈利。
好像……每一步都在她的計劃內(nèi),包括和他的分手嗎?
不能胡思亂想,等她回來一定可以好好談。
顧蕭再沒有想其他,扎進公司連軸轉(zhuǎn)忙了好幾天,以最快的速度配合抽查、公關(guān)、簽下孫明威。
幾天沒有回家,累了就在公司里睡一會兒,而他打給真真的電話始終沒有接通過,他還是在吃飯的間隙才看到了甸海的新聞。
原來這三四天的時間,甸海就徹底變天了。
軍司令被刺殺,甸海河的交易集中地被徹底端了,死傷不計其數(shù),抓了數(shù)百人,甸海的軍方和泰藍王簽訂協(xié)議正式成為了甸海自治區(qū)。
不長的新聞字字句句是翻天覆地的大事。
這條新聞在熱搜上是爆,熱評第一是――[甸海河交易集中地,販||毒、賭||||博、販|賣人口,把婦女稱為母||牛,小孩稱為人|種,成年男人稱為黃|奴、黑||奴,每一年甸海河為甸海帶來的經(jīng)濟超百億,是甸海這個大|毒||窟的根源,養(yǎng)肥了整個軍政府,我國派去營救拐賣婦女兒童的警察死了不計其數(shù),甸海河依舊正常買賣。
而今天,甸海河被蕩平,軍政府徹底倒臺,甸海重新立法。
這些發(fā)生在新泰藍王繼位,收復(fù)甸海一周內(nèi)。他在繼位第一天就聯(lián)手沙俄軍方前往甸海河,之后立法、談判、軍司令被刺殺……我只能說,新聞字數(shù)越少背后越驚心動魄。]
顧蕭看的手指冰冷,這些……就是真真在做的事嗎?
這些事……單單是從新聞上看到他都難以想象,她竟然一步步做到了……
他忽然想起甸海阿彌廟那夜,真真和他說――顧蕭,我能拿回沙俄之星、拿回國寶,不只是靠著明面上的金錢、手段,這其中你厭惡的事情我做了很多很多。
――我在甸海不會有事,因為開槍的人是我。
他內(nèi)心巨大的震顫,不亞于一場驚濤駭浪。
是不是早在她扶持鄭蘭繼位、早在她還回沙俄之星,她就計劃了這一步?
他久久沒辦法回過神來,她在做這樣的事情,而他卻還在想:她會不會為了和他的分開難過一點點?
作者有話說:
嘿嘿,分了,顧蕭你不虧,偷著樂吧。
第76章
◎新的告白◎
下了幾天雨的甸海終于放晴,
艷陽高照。
“砰――”的一聲槍響驚飛了一群黑鴉,緊接著又是一聲槍響。
孟真站在監(jiān)獄的觀望臺上,拿著望遠鏡看著槍聲之下,一個又一個人倒下,
笑了一下愉快的說:“聽說射穿腦子有些不會立刻死掉,
所以槍決之后還會再檢查一遍補槍是嗎?”
“在沙俄是的。”她身側(cè)的肯尼上將為她撐著遮陽傘,
目光始終在她身上,越看越好奇,
前方是監(jiān)獄外的行刑場,
今天是甸海抓獲的那批罪犯行刑槍決的日子。
幾十名罪犯被判處槍決,立即執(zhí)行。
孟真似乎對這個很感興趣,
特意來觀看。
肯尼望著她,總會被她奇特的“喜好”吸引,
她喜歡槍,
喜歡死亡。
她從望遠鏡下移過來目光看向他,
好奇的問他:“那被射穿大腦,
還會感覺到疼痛嗎?”
肯尼禁不住笑了,認真的為她解答:“理論上會陷入昏厥腦死亡,不會感覺到疼痛。但我沒有驗證過,沒有辦法很好的回答你�!�
孟真也笑了,“那未免死的太舒服了�!彼谂榕榈臉屄曋�,
又看過去,
那些罪犯的死亡照片將會被公布在媒體下,這是一次泰藍對甸海的威懾。
很快,
顧青的養(yǎng)母就會看到。
陽光下,
孟真的臉頰渡了一層金色的光。
肯尼凝視著她。忍不住問道:“我總是很好奇,
你為什么會幫泰藍王做這些事?”又說:“如果你不想回答,
可以無視我的問題,我只是覺得你做這件事似乎不是一時興起�!笔怯媱澚撕芫�,甚至是虧本也要投入到甸海,這對生意人來說很不劃算。
可這對甸海的普通人來說,是翻天覆地的解放。
“你似乎對甸海這個地方……很有感情�!笨夏嵴f出自己的感覺。
孟真欣賞著處決笑著回答道:“恨意也是一種感情,我確實對甸海非常有感情。”甸海造就了現(xiàn)在的這個她。
她說:“事實上我做這些的目的很簡單�!彼皇窃趲袜嵦m,也不是出于什么了不起的目的,說出來可能沒人會信,但她坦誠的告訴肯尼:“我只是為了報復(fù)。”
“報復(fù)?”肯尼果然驚訝的蹙了一下眉:“你痛恨甸海?為什么呢?”他不是太明白。
為什么呢?
孟真放下了望遠鏡,因為她曾經(jīng)是甸海里被稱為“母�!钡囊粋,是杜小女,是杜小妹,所以她痛恨。
但這些其他人是不會明白的。
她笑著朝肯尼眨了一下眼:“這很難告訴你�!�
肯尼被她的眨眼逗笑了,扶著她的手讓她從臺階上下來說:“雖然不明白,但這是一場盛大的報復(fù)�!�
盛大的報復(fù)。
孟真喜歡這個形容,背后的槍決聲就是她勝利的禮炮。
她會贏,贏到底。
――[恭喜宿主,您的氣運值漲到了百分之九十,您馬上就可以成功了。]
她難得聽見系統(tǒng)的聲音里有了起伏,它和那些人也希望她贏到底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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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泰藍舉行了盛大的授爵儀式,泰藍新王破例授予孟真甸海榮譽王爵的封號。
授予非泰藍人榮譽王爵的封號在泰藍歷史上也從未有過,孟真是第一位,媒體浩浩蕩蕩擠在大王宮內(nèi),全程直播了這場授爵儀式。
爭相想要為孟真做專訪,孟家的繼承人、十八歲的女孩、沙俄之星、迎回國寶、又是全奧會的承辦人,如今成為第一位泰藍的榮譽王爵,一個人身上充滿了傳奇的故事性,能拿到她的專訪必定會有驚人的效果。
可惜孟真全部拒絕了。
這場授爵儀式,她的哥哥不在,爺爺也在幾天前就匆忙回去了,家里還有病著的哥哥和蘭樹姑姑,孟真實在沒什么興趣接受采訪。
倒是晚上的宴席,她破例喝了些酒。
鄭蘭給了她至高的招待,大王宮在夜里燃起煙火,一簇一簇把夜空點亮。
鄭蘭邀請她在圣阿彌殿中點了一盞長壽燈,這是歷代泰藍君主和王后才有資格供奉的長壽燈。
蓮花燈盞在青煙中點起,煙火砰砰閃爍在圣阿彌殿中,圣阿彌親手將燈供奉在金神像下,這盞長壽燈以后的日日夜夜將會在這殿中長久的亮著,阿彌會日日為她誦經(jīng)祈求長壽。
孟真站在圣阿彌殿門前,有些醉意的依著鄭蘭的輪椅,看著外面盛典時才會有的泰藍舞,漂亮的少年少女載歌載舞,煙火在頭頂照亮。
這一夜多么璀璨。
她在音樂中想起曾經(jīng)在章家和哥哥跳舞的夜晚。
肯尼上將在對面的宴會廳門口等著她,手里還托著她的酒杯,穿過這許多的人朝她看過來。
煙火下,鄭蘭聽見她的搭在輪椅上的手指在隨著音樂輕輕打節(jié)奏,他抬起頭看見她緋紅的臉頰,微醺的眼,連被夜風吹起的碎發(fā)也那么愉快美麗。
“你開心嗎?”他望著她,希望她在這一刻是真的開心:“喜歡這些嗎?”
“當然�!泵险嫘χ拖骂^看他,微微瞇了瞇眼:“泰藍王爵,誰不喜歡呢?你不知道我爺爺走的時候還在擔心,你會因為甸海的事忌憚我�!�
鄭蘭依舊望著她,笑容都沒變:“你為什么會覺得我不會忌憚你?”
孟真笑了一下,又抬起頭看著歡慶的舞蹈,“因為你需要我�!彼f:“甸海的重建需要我,泰藍的發(fā)展也需要我。”
夜風中她喝醉了,連表情也得意肆意起來,像不可一世的、猖狂的天之驕女。
可沒有人知道,鄭蘭第一次的心動就是在上將府中她握著槍的猖狂和肆意,美麗只是她最不值得一提的優(yōu)點之一。
她的魅力在酒精的作用下,揮發(fā)在整個夜晚里。
她放低了聲音垂下眼又說:“我知道你不會生氣,因為你喜歡我,阿蘭度�!�
煙火砰的炸開。
鄭蘭久久的望著她,心跳如擂,像是被什么蠱惑著,沒有辦法挪開眼睛,沒有辦法聽見除她之外的任何聲音,她知道他喜歡她。
她知道的。
鄭蘭忽然握緊了手指,像抓住什么東西似得,開口問她:“那你要不要接受我的愛意?”
她的眼神在煙火下閃爍了一下,彷佛是沒料到他會在此時此刻,如此倉促的告白。
可鄭蘭知道,她身邊環(huán)繞了太多人,一旦她離開這里,他可能就沒有機會了。
肯尼就在對面。
鄭蘭借著這璀璨的夜晚說:“如果是你,我會廢除王后的制度規(guī)矩,你不需要遵守任何規(guī)矩,你可以做你想做的任何事,甸�?梢怨饷髡蟮慕唤o你,泰藍也可以交給你,你還沒有體驗過管理一個國家不是嗎?你不想試試看嗎?”
孟真要拒絕的話就壓在了喉嚨里,她看著鄭蘭,說實話,這讓她有些心動。
“你那么優(yōu)秀閃耀,應(yīng)該站在更高的地方�!编嵦m的聲音又溫柔又充滿蠱惑力:“真真,你還沒有試過站在我身邊,和我一起建造更好的世界,不要著急拒絕我�!�
煙火聲震顫著孟真的心,她是醉了,沖動的很想試試看,可是他這表白聽起來更像是求婚,站在他身邊……那她必將受到諸多限制,哪怕他再為她破例,她不必親吻他的腳背,不必遵守王后的規(guī)矩,她可以和他共同掌管甸海和泰藍,但她的身份將會從華國的孟真,變成泰藍的王后。
這聽起來像是一種姓名、身份的剝奪。
她醉的沒辦法好好思考,但婚姻讓她潛意識抗拒,扶著輪椅說:“真讓人心動……可是你知道我有男朋友,他還在等我回云京好好談?wù)�。�?br />
他可以等她。
鄭蘭依舊望著她,“沒關(guān)系真真,你只要知道我今天的表白是永久有效的,你可以隨時來和我試試看。”
一年、兩年……十年,她隨時都可以給他答復(fù)。
他的告白不只是在今夜有效。
音樂聲中,肯尼在對面望著她,煙火映亮她的臉,夜風親吻她的發(fā),她隨著音樂在輕輕擺動腦袋,就像可愛的小女孩被限制在原地,她該好好享受這個夜晚不是嗎?
國事、家事、大事小事都該放一放,她已經(jīng)忙碌了這么多天。
肯尼穿過載歌載舞的少年少女朝孟真走過去,停下臺階下,笑著向鄭蘭致禮,又對孟真伸出手說:“想和她們一起跳舞嗎?”
孟真愣了一下,“可是我不會。”手就被牽了住。
肯尼上前兩步勾住她的腰,笑著把她抱下臺階,和她十指相扣牽著手說:“在沙俄,有音樂就會跳舞,開心點你和她們一樣大,好好享受快樂�!�
孟真被他帶著進入熱鬧的人群里,她只覺得自己輕飄飄的抱著肯尼,踩了好幾次他的軍靴,他也不覺得疼,笑著把她抱進懷里夸張的說:“你總是這么可愛嗎?”
孟真被他的夸張捧的洋洋得意,“可不止是可愛�!�
肯尼低下頭,笑著望她,捧住了她熱熱的臉,他的手指也是熱熱的,這個時候他很想吻她。
可是她醉了,吻一個喝醉的小女孩是不應(yīng)該的。
所以他只是用臉頰貼了一下她的臉頰,小小的女孩,應(yīng)該快快樂樂享受她的青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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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宴持續(xù)到半夜,孟真已經(jīng)忘了自己是怎么回到自己的臥房里,只記得是幾個女仆從送她進來,為她脫掉了鞋子,要來替她換下衣服的時候,她突然一激靈抓住了伸到胸前的手。
她應(yīng)該是說什么醉話,把那名女仆從嚇倒了,她們不迭聲的向她道歉,離開了房間。
房門口,肯尼和鄭蘭都在,女仆從退下來說:“孟小姐讓我們滾開……不許碰她。”
鄭蘭朝里面看了一眼說:“那就算了,關(guān)上燈留下一個人在外面,半夜如果她醒來需要,就再進去�!�
“是�!彼齻儜�(yīng)是,進去關(guān)燈。
肯尼站在門口望著床上的孟真,她蜷縮著躺在寬大的床上看起來那么孤單可憐,可她又不許其他人靠近幫她換衣服。
“上將�!编嵦m叫了他,“我們該離開了�!�
是啊,無論是他還是鄭蘭都不適合進去照顧她。
仆從將門關(guān)上,肯尼和鄭蘭一起離開,兩個人心里都很清楚對方的心思,可誰也沒點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