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7章
君曄將手藏才身后,眼神里帶了審視。
“你會醫(yī)?”
中醫(yī)之大成者,哪個不是年過半百的?
墨芩彎了彎唇,“略知一二�!�
“你的毒我或許可以解�!�
君曄沒信,他微微俯身,湊近墨芩。
“朕憑什么信你?”
前腳才跟君忱幽會完,現(xiàn)在又跑來給他治病,他除非是嫌命長了,才會同意。
少女的身上淡淡的香氣環(huán)繞著他。
那種熟悉的寧靜之感讓他的神經(jīng)都放松了幾分。
墨芩退后兩步,拉開距離。
“你若不信,我也無法�!�
說話就說話,為什么要站那么近?
是耳朵不好使,還是嗓子不好使?
最后君曄沒同意這事,只說自己考慮考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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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芩被宮婢帶回宴會的時候宴會都要開始了。
“你跑哪里去了?”
看到她,墨夫人劈頭蓋臉就是一通斥責。
什么不守規(guī)矩,若是沖撞了不該沖撞的人,丟了命事小,若是連累了墨府,她就是整個家族的罪人。
墨鉦皺眉聽著,等到教訓(xùn)得差不多了才出聲制止。
“你可有遇到什么人?”
墨芩將遇到君忱的事說了出來,墨鉦聽聞只是點點頭,沒說別的。
坐在斜對面的君忱卻頻頻將視線投過來。
他明明安排了人送墨芩回來,為什么她回來得這么晚?
一種不祥的預(yù)感在心中蔓延。
宴會正式開始,群臣一個接著一個上前說祝詞送賀禮。
本是個愉快的環(huán)節(jié),但君曄卻總是三兩句將下面的人懟得說不出話來,然后他們再戰(zhàn)戰(zhàn)兢兢,冷汗直流地給下一個受害者讓位。
不知怎么的,就忽然有人扯到君曄的后宮上了。
“陛下,您現(xiàn)下已是弱冠之年,后位尚且空懸,這不合規(guī)矩�。 �
“哪里不合規(guī)矩?”
“自古以來,先成家后立業(yè)。先帝在您這個年紀連嫡子都已誕下了!”
“確實�!本龝献诟吲_之上,視線掠過跪在下面的人,“所以他現(xiàn)在是先帝�!�
說話的那官員驚駭抬眸,“這……”
“朕就是規(guī)矩!”
那官員聽了,立刻磕頭再拜,情真意切道:
“還望陛下三思�。 �
大廳尤為寂靜,在座的之中也有不少認同的,但卻沒敢上前。
之前的事還歷歷在目。
他們的頭沒那么鐵。
君曄雙手虛虛撐在桌案兩邊,“皇叔不也還未成家嗎?”
“如今他都快而立之年了,你們這么閑,怎么不一并勸勸?”
坐在下方的云容盛心里暗自著急。
若是君曄發(fā)瘋非要給君忱指婚,怎么辦?
女方若不是梁語冰,她必定要傷心,若是梁語冰,他只想想都覺得心痛……
當他正準備起身講和的時候,君忱忽然開口了。
“陛下,孫大人說的在理。況臣的終身大事無需陛下費心,因為……”說到這里君忱微微停頓,“臣已有心儀之人。”
聽了這話,底下的人無不震驚,紛紛猜測君忱喜歡的人是誰?
前幾天坊間不是還有人傳君忱不行嗎?
梁語冰更是連心跳都加快了不少。
難道君忱要當眾請旨娶她?
思及此,她朝墨芩拋了一個得意的眼神。
“哦?還有這樣的巧事?”君曄接話的速度很快,他稍顯艷麗的唇勾起。
君忱心中那種詭異的不安在隨著這句話擴大,他惶惶然想要張口說話,但卻沒來得及,再想插話,未免也太刻意,他只好抿唇不語。
“朕也覺得孫大人言之有理,那今日便立后,也稱得上喜上加喜�!�
君曄將視線掃過眾人,那些人只覺得心都停了一瞬。
跪在中央的孫大人更是如此。
他慌了。
怎么跟想的不一樣?
只聽那聲猶如厲鬼催命的聲音再次響起,他點中了一個幸運兒。
“墨芩,過來。”君曄的視線鎖定在大廳某處,“到朕身邊來�!�
墨芩忽然被點名,她眨眨眼,朝著上首的那個人看去,對方也同樣看著她。
眼神中不見半點深情,只有涼薄和一絲興味。
君曄漠然地瞧著,忍不住想。
她會怎么做?
拒絕?或是妥協(xié)?
不論是哪一個,她以后怕是都不太好受。
墨鉦心頭大駭,垂在身側(cè)的手握成拳又慢慢松開。
墨芩在眾人的注視中一步步走上前去,踏上臺階,走到君曄面前。
隨著墨芩的動作,君曄的眼中的笑意一點點擴散,到最后或有幾分真意。
他朝著墨芩伸出手,將人一把拽入懷里。
第397章
熱鬧輝煌的大廳此時格外寂靜,似乎連呼吸聲都慢了幾分,所有人的視線都往殿堂之上飄去。
生怕下一秒這宴會上就會增添一具漂亮的尸體。
君曄強健的手臂環(huán)住墨芩的身子,寬大的手掐在她纖柔的腰肢上,窩在他懷里的女孩被襯托得格外嬌小。
他笑問:“你可愿做朕的皇后?”
墨芩被他猛然拽得跌進他懷里,還沒緩過來,就聽見這么一句話。
頭上笨重且俗氣的步搖還在劇烈晃動,帶著她的腦袋都有幾分恍惚。
這是她愿不愿的問題嗎?
君曄當著眾人的面做出這樣的舉動,就沒想過要給她退路。
這個人心思也忒壞。
君曄手臂稍稍用力,將人往上抱了點。
“怎么?不愿?”
底下的眾人不知是被嚇懵了,還是沒膽子作聲,君曄不大的聲音在曠闊的大殿中格外清晰,一字一句,像是敲在眾人心間的錘,又像是落在頭頂?shù)牡丁?br />
上一秒還跟你笑顏笑語,下一秒就讓你頭身分離的事也沒少發(fā)生。
墨芩端著假笑,“愿意,怎敢不愿?”
不久前還拒絕了自己的提議,現(xiàn)在又搞這一出。
讓她當皇后……
真的是謝謝你哦。
君曄像是沒察覺墨芩語氣中的不滿,十分高興地就定下了這樁婚事,末了才狀似想起君忱先前的話來。
他大大方方地抱著自己新?lián)寔淼幕屎�,朝著臉色難看的君忱問:
“皇叔適才說有了心悅之人,不知是哪家千金?皇叔年紀也不小了,竟還未娶妻,朕也著實憂心吶�!�
君忱陰惻惻的眼神盯著玉階,“勞圣上掛心,臣怎敢……”
備用選項,雖早就準備好,但這么快就換人,難保不會遭人詬病。
故而今天只能先揭過這茬,日后再做打算。
但站在一旁的梁語冰卻等不了,她搶話道:
“陛下,臣女和表哥情投意合,希望陛下成全!”
眾大臣懵逼,眼下才開始小聲議論,“這……”
君忱眉頭狠狠一皺。
他可沒打算娶梁語冰當正妃,眼下正是用人之際,他不可能浪費一個正妃之位給自己人。
梁語冰可不懂這些彎彎繞繞,她只知道墨芩現(xiàn)在是皇后了。
官大一級壓死人。
她得先敲定好自己的位置。
心里也忍不住暗恨,墨芩真是好命,沒了君忱又勾搭上君曄!
想到最后君曄的下場,她才好受些。
君曄微訝,戲謔的笑容落到君忱身上,儼然是看好戲的姿態(tài)。
“這位原來是皇叔的表妹,朕還以為是沒規(guī)矩的賤婢呢�!�
即使不表明身份,但就穿著也知不是宮里的婢女。
這么說顯然是故意的。
梁語冰頓時就怒了,“你!”
才剛吐出一個字,就被旁邊的宮婢給按住了,啪的一下雙膝磕在地上。
梁語冰的臉頓時扭曲又猙獰,才剛發(fā)出痛呼,一把巴掌就扇到了她臉上。
啪——
聲音格外清晰。
梁語冰臉上的面紗也隨之掉落。
“�。�!”
她連忙去撿面紗,同時用袖子遮住自己的臉。
“陛下!”
云容盛一聲疾呼,待喊出聲,他才反應(yīng)過來自己做了什么,他的祖父和父親皆是一臉震驚地看著他,不明白他在發(fā)生什么瘋。
“陛下,今日乃是您的壽宴,還是,還是不要大動干戈。梁小姐怎么說也是尊逸王表妹,梁家次嫡女,還是……尊逸王的心上人�!�
最重要的,梁語冰也是他真心愛慕之人。
他又怎么忍心看她當眾受辱?
君曄審視的目光落在云容盛身上,“既然容盛開口提你求情了,朕且饒過你這一次,若是放在往常……”
后面的話雖然沒說出來,卻已叫人毛骨悚然。
對皇帝出言不遜,直呼‘你’,想到君曄那些折磨人的法子,眾人不由得打了個寒戰(zhàn)。
君曄笑著,像是在跟君忱嘮家常。
“皇叔,她真是你的心上人?”
君忱的牙被咬得咯吱作響,最終在眾人目光中應(yīng)下了這件事。
最高興的莫過于梁語冰了,同時她也恨上了君曄這個神經(jīng)病,之前的那一點驚艷和同情全都被她掐死。
君曄沒直接給兩人賜婚,而是低頭看向墨芩,刻意溫柔的語氣中帶著期待。
“朕的皇后,你覺得這門婚事,如何?”
是心痛,還是憤怒?
但在他的皇后臉上,他都沒看到。
他忽然對這樣的游戲有些膩煩,便自問自答了:
“朕覺得他們甚是相配。既是兩情相悅,朕當然得成全�!�
一場宴會定了兩樁婚事,雖未見本分血腥,但處處都是驚險。
墨鉦的女兒被暴君搶去當皇后,那他跟君忱之間還能有幾分信任?君忱痛失正妃之位,后面又該如何籌謀?現(xiàn)在君曄立了后,是不是自家女兒也有機會入宮為妃?
君曄沒待多久,連表演都沒看幾個便直接抱著他的皇后走了。
誰也不敢再說什么不合規(guī)矩的話,只安安靜靜喝酒吃肉,看歌舞,等著時間差不多了就溜之大吉。
云容盛看著心情郁郁的梁語冰,他心像是被刀刮鹽浸一樣疼。
想要上前安慰,但他不能。
他竭力遏制自己,身體被無形的枷鎖束縛,唯有一顆心,痛她所痛。
但連心都管不住的人,又怎么能管得住自己的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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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了宴會廳,摻雜著花香的清風(fēng)撲鼻而來,長且錯綜的廊亭像蛛網(wǎng)一樣將屋舍相連。
外面安靜極了。
天邊的太陽已經(jīng)落下,只留下一片片橙紅的晚霞,像棉花一樣飽脹的,像薄紗一樣搖曳的,都在盡力綻放它們最后一份風(fēng)采。
幾個宮人墜在君曄身后,埋著頭,盯著腳尖前的巴掌地,半點不敢亂瞧。
墨芩雙手攀著君曄的肩,不知道他要去哪兒。
“我可以自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