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4章

    草木真身，無心無情，不偏私，尊眾生，這樣的人掌管法則才會讓其他生靈感到信服與安寧。

    “我會全力支持你。墨芩，你別說你從未想過。”

    墨芩聽到這話，卻是搖頭輕嘆一聲：

    “追逐權(quán)勢，妄圖掌控他人嗎？這我還真沒想過�！�

    若追逐渴望這些，又與那些犯下大錯的仙有何分別。不過是五十步和百步之分罷了。

    伊峻澤正聲道：“不。不是為了權(quán)勢，而是為了萬物生靈。”

    就如同他一樣，他是為了妖族能擺脫仙族的欺壓，堂堂正正活著。

    伊峻澤說得有些激動：

    “這是你的使命，這是你應(yīng)該做的事！”

    墨芩臉崩得更緊，難得有如此嚴肅的時候。

    “夠了！不要再說了。”

    伊峻澤察覺自己食言，連忙住了嘴。

    聊到成這樣，顯然是不適合再繼續(xù)聊下去了。

    他起身離開。

    “我今日說的話，始終有效�！�

    第809章

    墨芩并未回應(yīng)伊峻澤說的話。

    伊峻澤也沒惱，而是略微無奈地看了墨芩一眼，而后離開。

    周圍的環(huán)境安靜下來，只能偶爾聽到風吹過樹葉的沙沙聲。

    瀧應(yīng)找過來，就看到墨芩坐在那里，看起來像是在發(fā)呆。

    他坐在墨芩旁邊，順著墨芩的視線看過去，只看到山川樹林向遠處蔓延，直到與湛藍的天邊相接。

    “在想什么？”

    墨芩收回視線，轉(zhuǎn)頭落在瀧應(yīng)身上。

    “你相信使命嗎？”

    世間萬物，每個生靈，他們活在這個世界上都有屬于自己要完成的使命，有的聲音如是說。

    瀧應(yīng)不知道使命，他從來都是按照自己的想法來活。

    若是有誰跟他說，他有什么必須要完成的使命……

    瀧應(yīng)并沒有多猶豫，而是用輕松似玩笑的語氣說：

    “那就要看看我是不是對這個所謂的使命感興趣了�！�

    感興趣的，不需要什么使命，他自然就會去做，不想要的，不感興趣，就算真的是什么狗屁使命，他也絕對不會做。

    贊同的歌頌其為自由灑脫，不贊同的譴責這是自私冷血。

    可路是自己走的，生活是自己過的，旁人贊頌也好，謾罵也罷，不過是路途中刮過的一陣風。

    風里有花香，風里有糞臭。

    有徐徐清風，也會狂風大作。

    這是一條不可回溯的單行道，你要去的地點在前方，你會因此而停下放棄嗎？

    不會。這是僅此一次的，精神上的，世間獨行。

    墨芩頗為詫異地看了一眼瀧應(yīng)。

    旁人總說草木無心，她當是無情者。

    萬物生長，自有定律，時空運轉(zhuǎn)，自有規(guī)則。不會因一點情而有任何改變。

    墨芩伸手摸到瀧應(yīng)的胸口，溫熱傳遞到她的掌心，她感受到了強有力的心跳。

    這有序的跳動聲，因她的觸摸而開始加速。

    她說：“你有心。卻沒有責任心。你有情，卻對那些正在遭受苦難的生靈視而不見�！�

    瀧應(yīng)原本微垂且飄忽的視線一滯，他抬眼，正好對上墨芩的視線。

    瀧應(yīng)抬手握住墨芩的手腕，觸到肌膚，摸到骨骼，卻感受不到脈搏。

    即使是使用人的形態(tài)，也并不是就是真正的人，這不過是一個擬態(tài)。

    脈搏可以有，但也不會是真的。

    瀧應(yīng)輕笑一聲：“有情便會偏私，我以為并不存在什么絕對的冷靜理智，只單看什么東西在他們心中最重要。”

    這世間存在的東西太多太雜。

    大家看重的東西也各有不同。選擇即是取舍。

    “你不想去做的，不做便是�！蔽沂钦驹谀氵@邊的。

    墨芩嘴角微揚起，這倒是跟她的想法不謀而合。

    既道她是草木無心，又何必談什么天下生靈。

    妄圖說服一個沒有情的人認同他們的價值觀，簡直是異想天開。

    她收回手，站起身，朝著瀧應(yīng)微微俯首：

    “他們想要說服我去做我不想做的事。那你呢？妄圖從我身上得到我本來就沒有的東西。”

    瀧應(yīng)仰起頭，用一種仰望的姿態(tài)看著墨芩。

    墨芩從他眼中看到了轉(zhuǎn)瞬即逝的受傷。

    他動了動唇，開口道：“我……”

    想說他沒有，但他卻是期待過無數(shù)次，也會因為沒有得到想要的回應(yīng)感到失落和難過。

    “我沒關(guān)系的�！边@也是他想做的事。

    只是想這么做，而不是為了從她那里得到同樣的回應(yīng)而做。

    墨芩直起身，看著瀧應(yīng)停頓兩秒。

    “嗯，你說得對�！�

    “可惜，他們注定要失望了。”

    墨芩踱步朝外面走，瀧應(yīng)愣了一會兒，想到什么，猛地轉(zhuǎn)頭看向墨芩離開的背影。

    他忙起身，幾步追上去，帶著忐忑問：

    “你剛才說的，什么意思？”

    若這是她注定的使命，天選的無心無情的仙族規(guī)則掌管者，那現(xiàn)在……為什么他們注定會失望？

    墨芩步調(diào)不變，繼續(xù)往前走。

    “還能是什么意思，當然是不打算滿足他們的期望�！�

    她轉(zhuǎn)頭理所當然道：

    “畢竟……美好的生活需要自去創(chuàng)造不是嗎？”

    當年她已經(jīng)殺了大部分仙族人修的主要戰(zhàn)力，雖然出發(fā)點不是為了他們，但就結(jié)果來看，他們是受益的。

    墨芩想了一下，說：

    “不過，我們還有點事要做�！�

    瀧應(yīng)：“什么？”

    墨芩言簡意賅：“報仇！”

    當年的事勉強算是了結(jié)，可后來發(fā)生的那些不能就這么算了。

    冤有頭債有主，這筆賬還是得算清楚的。

    -

    墨芩離開前，又去見了伊峻澤一面。

    對方得知墨芩還是沒有改變主意，不免有些惱怒。

    覺得這是一種十分沒有責任心的行為。

    “他們對你做的那些事，你就這么原諒了？”

    “放任他們，若是他們再次卷土重來怎么辦？”

    “一次能僥幸活下來，你就能保證每次你都能有那么好的運氣，都能有那么一個忠心的蠢貨舍命救你嗎？”

    墨芩聽到這話沉默了一下，伊峻澤以為自己的話多多少少有了些作用。

    結(jié)果只得到一句莫名其妙的，“他不蠢�！�

    既不是被欺騙，又不是在沒看清自己所做之事會帶來的后果。

    在明確自己的目標后，所做的行動。別人憑什么利用自己的價值觀，對其做出自以為是的評價。

    當事人蠢不蠢不知道，但評價者一定狂妄又自大。

    伊峻澤險些被氣笑了。

    這種時候，她竟然還有心情在意這些細枝末節(jié)的小事。

    “那你的責任呢？”

    “受之于天，你難道不應(yīng)該所有回饋？”

    墨芩冷冷地看著他，語氣有些諷刺：

    “我不知道你是從哪里聽說的這些話，但僅僅憑著這些，就給我扣上什么重擔，我是不會接受的�！�

    伊峻澤梗著脖子道：“你的存在就是最好的證明！”

    妖族有能預(yù)言者，付出相應(yīng)代價則可預(yù)知天命。

    天命不可逆。

    這就是她應(yīng)該做的事！

    墨芩承過伊峻澤的情，即使意見不合，言語上也并未太過：

    “存在不代表什么。若存在即是合理，用這個理論來說，那些仙族當年做的事，是不是也能算作是合理？”

    第810章

    伊峻澤：“��！”

    伊峻澤一時間找不到有力的反駁，他憤怒地指著墨芩，也只憋出一句：

    “你……你會后悔的�！�

    墨芩對此倒是不怎么在意：

    “你幫忙的事，我當然不會忘記。在允許的范圍內(nèi)，你可以提出相應(yīng)的要求，作為回報。”

    “既然你這個情本來就是想賣給我的，那就不要再去找他。”

    通過這次的事，墨芩也算是對自己的有了更進一步的了解。

    當年她以為自己會死，但實際上她并沒死。

    根莖沒有消散，一葉真身還能讓她重現(xiàn)世間。

    只怕就算沒有瀧應(yīng)做的那些，在若干年后，殘缺的自己也會受到吸引，被動地聚集起全部來。

    只是，那時人修可能已經(jīng)重整旗鼓，她將要面臨的就不是普通模式，而是地獄模式了。

    瀧應(yīng)加快了這個進程，起到了不可替代的推動作用。

    伊峻澤：“……”

    伊峻澤已經(jīng)失去了之前的冷靜，也嬉笑不出來了。

    “我知道了�！�

    瀧應(yīng)實力確實不弱，但也只能算是一個平平無奇的強者。

    況且瀧應(yīng)又沒有自己的勢力，心思也不在這上面，這個情他倒是也不怎么執(zhí)著。

    墨芩得到了滿意的答案，才又道：

    “我打算去報仇�！�

    能不能抓住機會就得看他們自己了。

    伊峻澤并不知道中間他們失蹤的這些年里發(fā)生了什么，他只以為墨芩說的報仇是找當年覬覦她的仙。

    這個結(jié)果，也還算能接受。

    當年的事，那些野心勃勃的仙族人修可是都參與了。

    墨芩若是能將他們都鏟除，到時候誰掌管仙族其實也不是那么重要。

    伊峻澤終于冷靜些許，“那你自己小心�！�

    -

    墨芩和瀧應(yīng)等人離開妖界，來到了仙族。

    當年仙族是各界之首，不論是從哪些方面，都是遠超于其他族類的。

    但現(xiàn)下，墨芩先是在妖族待了段時間，再來到仙族，卻發(fā)現(xiàn)兩者之間的差距并沒有當年那么明顯。

    仙族果然是落魄了。

    仙界出現(xiàn)仙并不奇怪，出現(xiàn)其他部族也還算正常。

    墨芩等人并未引起任何人的注意，行動很是順暢。

    打探消息也比想象中的更加容易。

    墨芩找了個人流量比較多，消息流通快的地方，和仙閑聊。

    “值得一說的大事？”那仙若有所思，在腦子中搜尋符合的八卦。

    那仙開口就是宏觀大局，各界紛爭，末了又反問：

    “這些都不是什么新鮮事，不知道你說的是哪件？”

    里面的事大多都是墨芩已經(jīng)知道的，內(nèi)容跟那仙說的也多少有些出入。

    “這些事大家都知道了，我是想說，仙界內(nèi)部的。”

    墨芩壓低聲音，“不是都說人修那些家伙支撐不了多久了嘛！就沒什么……”

    說到這里，墨芩朝那仙使了個眼色。

    意圖很明顯。

    這仙是其他仙類，真身非人，說到這里，他露出一抹了然的神色。

    “早說嘛！”

    他們這些其他品類的仙，最關(guān)注的事之一，就是這個了。

    “不過……人修可沒那么容易完全敗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