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我甚至都開始忘了,自己其實也不是那樣糟糕。
我摸了摸眼前小女孩的頭,笑著說:「一定可以的�!�
孩子們的學習欲望很強烈。
等我離開學校時,已經(jīng)是傍晚了。
我領著被我拉過來當畫畫素材的大黃,一起出了校門。
深秋的傍晚有些冷。
風撲面而來,我禁不住縮了縮脖子。
身后有小孩跑過來,手里抓著塊餅干,大聲叫我:「老師,這個給大黃吃�!�
大黃回過頭,搖著尾巴,開心地「哼哧」了幾聲。
吃完餅干,它又舔了舔孩子的手心。
孩子「咯咯」直笑,我也被逗笑。
身旁不遠處,有男人的聲音突然響起:「降溫了,你應該多穿一點�!�
我側目看過去時,嘴角的笑還沒來得及收住。
裴淵看向我,神情里有一瞬的愣怔。
好一會后,我聽到他沒頭沒尾說了一句:「原來你也會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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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奇怪的一句話。
這世界上,沒有人不會笑。
但也沒有人,會喜歡厚著臉皮,對一個明知道不喜歡自己的人笑。
我沒應聲,牽著大黃徑直離開。
身后,裴淵追了上來,突然抓住了我的手臂。
我頓住步子,回身看向他時,他又倉皇收回了手。
不遠處的車內,后座車窗開著。
我看到裴思言時不時偷偷朝車窗側過來的頭。
他們父子,如今都帶著這樣可笑而滑稽的小心翼翼。
裴淵神情怪異,欲言又止。
良久才像是終于打定了決心開口:「安檸出國了,跟她女兒一起�!�
我聽不明白:「所以呢?」
無論他跟安檸怎樣,都與我無關了。
我永遠都會記得,我跟他的第一晚,他叫我的那聲「小寧」。
后來很久后,安檸回國,我第一次見到那個女人,第一次知道她跟裴淵的過往。
第一次看到裴淵失控,看著他深夜去接機,安排她們母女的住處。
看著他跟裴家翻臉,說再不準任何人去為難安檸。
我才終于開始明白。
為什么明明那晚叫我「小寧」的是他,極盡溫柔的是他。
娶了我后,又仿佛突然變了一個人,處處嫌惡我的也是他。
所以,從一開始,那聲「小寧」或許就不是叫的我。
過往太不美好,讓眼前裴淵突兀的卑微和深情,顯得格外諷刺。
裴淵的面色,慢慢變得蒼白。
像是實在難以啟齒,他試了好幾次,才終于聲線很低地說出話來:
「所以,能不能……不離婚?」
我實在沒忍住,輕輕笑了一聲。
側開視線,看向滿地枯黃的落葉。
那句藏了十五年的話,終于忍不住,還是問出了口:
「十五年前那晚,你真的那樣不清醒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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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眼角余光里,看到裴淵垂在身側的手,突兀地顫抖了一下。
這世上,再沒有除我和他之外的第三個人,知道那晚發(fā)生的一切。
所有的人都理所當然地認為,是我灌醉的裴淵,是我趁虛而入。
是我手段下作,再奉子上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