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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御醫(yī)捋了捋胡須:“好極,主子要來味下火藥嗎?”

    傅翊冷冰冰地掀了掀眼皮。

    這般反應(yīng)對他來說,已算得上是失態(tài)。御醫(yī)立時閉了嘴。

    第29章

    得罪康王妃

    雖有些憂心,但程念影還是認(rèn)認(rèn)真真用完了早膳。食物難得,不可辜負(fù)。

    晚些時候,郡王府來了客人,程念影在施嬤嬤的陪伴下前去相見。

    來人已然高坐主位,身著繡有大朵牡丹的衣裙,外面罩一件金線密匝匝的氅衣,頭戴魚枕冠。

    雖只見過一面,但程念影對她印象極深刻。她是丹朔郡王的母親,康王妃。

    “這些都是藥師經(jīng),我親手所抄。”說到后面半句,康王妃加重了些語氣。

    她道:“拿去吧,都供到藥師佛前去�!�

    宮人雙手接過,根本不敢與康王妃對視,就這樣匆匆走了。

    康王妃這才看向程念影,道:“今日可算來得早些了。”

    這話聽來有些陰陽怪氣,程念影不知該怎么接,便干脆不接了。

    康王妃見她不語,自然心頭更是不快,于是轉(zhuǎn)頭問一旁的宮人:“府上既出命案,郡王病情亦加重,你們郡王妃沒有為郡王茹素,沒有為他堂前念佛嗎?”

    施嬤嬤接上了聲音:“郡王妃少于修持佛法,不比王妃得神佛護(hù)持�!�

    康王妃冷笑:“也難怪武寧侯府從前不得陛下待見,堪堪被排擠出權(quán)貴的圈子�!�

    程念影想到了著僧衣的皇帝。

    皇帝喜好佛法,原來下面也要都學(xué)起來。

    康王妃語氣一轉(zhuǎn):“那抄經(jīng)她也沒有抄了?”

    施嬤嬤無奈,但還得答:“是�!�

    康王妃生生氣笑了:“好,真是極好,極好啊。我兒重病在床,我看你們郡王妃每日里倒悠閑,養(yǎng)得是氣色越見好了!”

    眾人哪里敢說話?紛紛低著頭,只盼康王妃發(fā)泄一通,過去了也就是了。

    從前便是如此。

    反正康王妃回回登門,都是見不著兒子的。無非是指桑罵槐發(fā)發(fā)脾氣。

    但如今不同了。

    康王妃盯著程念影:“怎么不說話?這便是你武寧侯府的教養(yǎng)嗎?”

    施嬤嬤吸了口氣,開口:“不過得賴于圣恩,陛下賞賜許多……”

    康王妃轉(zhuǎn)頭打斷她:“何時輪到你一個下人來插嘴?”

    程念影開口了:“母親今日穿的衣裙真好看�!�

    康王妃神情冷淡,并未接話。這小丫頭這時候想起來討好她了?有何用?

    “頭飾也好看。”程念影抬眼。

    她對華美價貴的東西,總是要更留心些。

    “搽的粉也好,涂的口脂也好�!�

    不像她曾經(jīng)見過的街市上的女子,粉會簌簌地掉,口脂更經(jīng)不起茶水的沖洗。

    康王妃聽她說了這么一串話,有些懵。但隨即又心下譏諷。便是說些漂亮話,也說得笨拙。

    一樣沒什么用!

    程念影此時輕輕嘆了口氣,真心為郡王覺得有些可憐。

    原來真的有母親,也未必一定就是好的。

    康王妃等了半天沒再等到下文,終于覺得不對勁起來。

    她嘆什么氣?她嘆哪門子的氣?

    康王妃忍不住抬手撫了撫頭發(fā),難道今日梳頭發(fā)的丫鬟不盡心?何處有紕漏?她一路走來,可有人暗中取笑她?

    康王妃渾身不舒服,怒斥道:“你這是何意?”

    “母親打扮得太過美麗了,好像有什么喜事一樣�!背棠钣爸毖�。

    康王妃身形一僵。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她指責(zé)此女為傅翊所做甚少,她便反過來指責(zé)自己打扮太好。

    什么叫好像有什么喜事一樣。

    此話豈能傳出去?

    康王妃大為火光:“他為子,我為母,難道我還要為他日日茹素,著素衣,不飾金銀嗎?豈有這樣的道理?”

    程念影不理解她生什么氣。丹朔郡王都沒生氣呢。

    她又問:“今日怎么也不見父親來探望?”

    康王妃坐不住了:“這番話他教你的是不是?傅翊心有不滿,是不是?世間豈有這樣做兒子的!”

    旁邊康王府的丫鬟紛紛變了臉色,連忙去勸慰康王妃。

    程念影聽了康王妃這話不大高興,便道:“母親,他病得都暈過去了,如何能教我呢?”

    今日沒暈。

    但不要緊。程念影已經(jīng)撒了很多謊了,不差這一個。

    康王妃喉間一哽,倒沒懷疑這話。否則皇帝不會特地下旨要她和康王抄經(jīng)。

    施嬤嬤適時地出來打了圓場:“郡王妃心系郡王,每日都陪在身側(cè)。奴婢想王妃亦是如此,只是不能時時來郡王府罷了�!�

    這時候再問責(zé)郡王妃已經(jīng)沒了必要�?低蹂皖^瞧了瞧自己的衣裙,心下煩悶得緊。她來時哪有想那么多?倒叫這小丫頭抓著個把柄!

    今日也不與她費口舌,她很快便知曉得罪婆母是個什么下場了。

    康王妃語氣冷硬:“王爺憂心兒子,連夜點燈抄經(jīng)念佛,如今也病倒了�!边@就是在告訴眾人,康王為何沒來了,不是不關(guān)心兒子。

    她說完便去看程念影的臉色,想從她臉上捕捉到惶恐、愧疚……

    奈何程念影一言不發(fā),依舊看看她身上的衣裙,又看看她的頭飾。

    康王妃險些又氣得跳腳。

    這是作甚?

    哦,是想說,她兒子病了,丈夫也病了,卻還打扮如此美麗嗎?

    康王妃既是憤怒,又覺得心虛,生怕傳進(jìn)皇帝耳朵里去。

    她再不愿與程念影說一句話,起身道:“我也有些頭暈,快扶我回去。”

    康王府的丫鬟趕緊扶著人往外走。

    將人送走。

    施嬤嬤壓低了聲音:“本不該議論主子,但康王妃多年來過得順風(fēng)順?biāo)�,康王未納妾,膝下也無庶子庶女。底下又有女兒兒媳恭順服侍。因而很有些脾氣�!�

    程念影將她這話總結(jié)了一下:“記仇?”

    施嬤嬤噎了噎,雖然是這么回事,但也有些過于簡明扼要且直白了。

    施嬤嬤找回聲音:“郡王在府中養(yǎng)病,也沒有男子摻和內(nèi)宅事的道理,只怕將來郡王妃走出去會吃虧。”

    程念影想不通:“她能如何為難我?”

    施嬤嬤驚訝:“從前侯夫人沒教過您這些內(nèi)宅手段嗎?”

    這話一說,程念影倒不便深問了,只含糊道:“正因為聽過,才覺得好奇,她還能如何為難我呢?也沒什么大不了的�!�

    好大的口氣!

    宮人們暗暗對視了一眼。

    *

    這廂動靜也沒瞞過傅翊的耳朵。

    “知道了�!彼唤o了三個字。

    “若是裝的,這裝得也著實過癮!”吳巡忍不住在一旁感嘆。

    他們做下屬的,縱使對康王府有不滿,卻也不便這樣當(dāng)面直刺呢。否則便成主子教管無力了。

    “不過過幾日進(jìn)宮,只怕郡王妃要受些委屈了�!眳茄残那閺�(fù)雜,也不知這委屈該讓她受,還是不該讓她受。

    更要緊的是,不知道主子與她究竟睡到什么程度了。

    “要不要吩咐一聲?”吳巡遲疑著問。

    傅翊沒說話,室內(nèi)寂靜久久。

    漸漸天色又晚了。

    白日里程念影并沒有過來噓寒問暖,與康王妃一番“斗法”后,她便回屋去歇著了,不讓人伺候,說是在繡荷包。

    傅翊此時抬頭,目光掠過噼啪的燭火。

    “郡王妃來了�!弊o(hù)衛(wèi)在門口緊張地通報。

    傅翊捏了捏鼻梁,難得有種搬起石頭砸自己腳的感覺。

    第30章

    進(jìn)宮

    曾經(jīng)將程念影擋在門外的托詞已經(jīng)不管用了。

    如今告訴她,郡王睡下了,她會覺得來得正好一起睡。

    若換個說辭,說郡王還在處理公務(wù),她眉心便要擰成一團(tuán),嘀嘀咕咕怎的還這樣辛苦,熬死了怎么辦……

    護(hù)衛(wèi)大為頭疼,轉(zhuǎn)頭報給傅翊。

    最終化成傅翊一句:“讓她進(jìn)來吧�!�

    程念影今日穿的是一身黛色,腰間掛赤色珠鏈,很是綺麗靈動。她踩著步子走近,開門見山地問他:“你不想讓我來嗎?”

    傅翊目光微動。

    怎會變成這樣的?

    她該怕他的,該避著他的。

    “我沐浴過,換了身新的衣裳�!币娝淮穑棠钣敖又f。

    她晚間與他宿在一處,沒有脫外衣。自然要說清楚,叫他知道,自己身上干凈得很。

    “我知道�!备雕催@才出聲,“你白日穿的是琥珀色的半臂�!�

    “你怎么知道?”

    “康王妃前來送經(jīng)卷,你去見她,有宮人報與了我聽。”這話便是近乎直接地告訴程念影,她身在郡王府,其實有耳目會隨時向他稟報她的動向。

    她今日穿什么,作什么打扮,他都知曉。

    程念影應(yīng)了聲:“噢。”

    面上卻不見什么后知后覺的害怕之色。

    她是真的不怕。

    “時辰不早了�!背棠钣敖又_口,“我們睡覺吧。若每日早睡早起,身子便總能好上一些�!�

    她鉆到了床上來。

    與先前那個只會乖乖坐著等他的模樣,已是大為不同了。

    傅翊喉頭動了動。

    他年紀(jì)輕輕就有了如今的地位,實則不必如此委屈自己。

    但他若猜錯了。

    這個人就是侯府女,從頭到尾沒有換過其他人。那就著實令人覺得膈應(yīng)了。

    縱使猜對了,她的來歷還成謎,她有過怎樣的過去,干凈與否,他不清楚。

    逗趣可以,糾纏過深,不行。

    “你想知道為何我不愿你來?”傅翊仍是坐著的姿勢,他伸手勾住了程念影的衣襟。

    程念影怔住,隱隱約約猜到了一點。

    傅翊最終只摸了摸她的衣襟,垂眸道:“我只是病了,而非是廢人。我是成年男子,你若日日窩于我懷中,我豈能不為所動?”

    換做旁的女子,聽見這樣的話早該臉紅了。

    但程念影沒有。

    她認(rèn)真思考片刻,問:“忍不得嗎?”

    傅翊:“……”

    “忍不得�!彼Z氣略顯生硬。

    程念影默不作聲地爬起來下了床,她走了出去。

    傅翊皺眉,眸光微冷。

    她沒有自解衣衫,急著獻(xiàn)媚于他。

    她亦沒有別的反應(yīng)。

    她并非不懂房中事,只是好像這些事于她來說,算不得什么足以令她害羞的東西�!褚姷枚�。

    “郡王。”門外響起了宮人怯怯的聲音,“奴婢來送東西�!�

    “進(jìn)�!�

    宮人們緩步走進(jìn)來,而程念影走在了最后。

    她從宮人們的懷中依次接過東西,全部堆到了傅翊的身旁。

    一圈兒的手爐。

    仿佛將他封印其中。

    傅翊繃不住又有些想笑,他問:“做什么?”

    程念影指著道:“郡王抱著它睡吧�!�

    “那你呢?”

    “我便睡在這里�!彼噶酥甘譅t外的位置。

    倒是鐵了心一定要一張床的。

    傅翊:“睡吧。”

    第二日睡醒,程念影照舊摸了摸被子底下,也是暖的,她便放了心。

    只是沒等再摸兩下,她的手又被抓住了。

    這次她很從善如流地問:“今日也叫御醫(yī)來瞧瞧嗎?”

    傅翊:“……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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