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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章

    “看來是我沒什么本事,三爺寧愿殺我,也不愿與殷家對上�!备雕摧p聲感嘆。

    “殷家底蘊(yùn)何其深厚!康王府卻要依仗你才維持住今日地位!根本不可比……你若身死,又無人能替你報(bào)仇。反正你喜歡那小禾,于瑤心來說也不是良配�!贬隣斦Z氣森然地說完,緩緩站起來。

    傅翊語氣淡淡:“正巧了,我也不喜歡這樁婚事�!�

    岑三爺被這輕飄飄一句話挑得勃然大怒:“你這是何意?難道你就為了不同瑤心成婚,于是設(shè)下這等毒計(jì)!”

    門外護(hù)衛(wèi)聽見怒聲,立刻將門撞開,拔出了佩刀。

    岑三爺回首看一眼,冷笑:“好,既已撕破臉倒也不必顧及其它�!彼ブ郎系牟璞K重重一摔。

    聽雪軒外的家丁紛紛舉著火把和刀進(jìn)了門,將護(hù)衛(wèi)們團(tuán)團(tuán)圍住。

    護(hù)衛(wèi)也沒想到岑家這么快翻臉,全然沒想過是自家主子親手刺激出來的結(jié)果。

    他們暗暗咬緊牙,心想著小禾姑娘那百來人是真是假��?

    這都一天一夜沒消息了……

    真的不是已經(jīng)跑了嗎?

    這廂見岑三摔了杯子,傅翊便伸手拿了只新的,拎壺給自己倒了一杯。

    岑三爺見他這般舉止,豈能不火大?

    他冷笑:“郡王見此情景,仍這樣閑適?”

    傅翊不飲茶,他抿了口水,說:“有些涼了。”

    而后才又道:“我先前已經(jīng)給三爺出過主意了,讓你兩個兄長犧牲一個兒子就是。三爺不聽,還要打上門來,我又能如何?”

    岑三爺更怒,但心底又覺得猶疑。他為何不怕?憑何不怕?

    “郡王難道是在指望瑤心心軟前來救你?不必想了,她所在的院子離這廂相隔甚遠(yuǎn),什么動靜都聽不見�!�

    傅翊:“嗯�!�

    岑三爺?shù)攘似蹋俚炔坏礁嗟脑�,他徹底死心,也斬�(cái)嗔诵闹械莫q疑,轉(zhuǎn)身便往外退。

    護(hù)衛(wèi)哪里肯讓他走?立即撲了上來。

    同時(shí)家丁也動了。

    岑三爺反手從后腰抽出一把彎刀,“錚”一聲擋開了護(hù)衛(wèi)的刀。

    竟也是個練家子。

    “放火!”岑三爺大喊一聲。

    是要將傅翊燒死在這里。

    這是最容易偽裝成意外的了。

    他話音落下,更多的家丁往里涌,手里拎著沉甸甸的桶。

    只是才剛進(jìn)門沒走兩步。

    “嗖”一聲。

    誰也沒想到,在岑家的地盤,有這么多家丁圍困之下……天外飛來一支箭,穿透了岑三爺?shù)难劭簟?br />
    岑三爺捂住頭厲喝著倒下去,家丁們頓時(shí)群龍無首,亂糟糟地往上去扶:“主子沒事吧?”

    “放箭的人在哪里?”

    “在哪里!”

    他們左顧右盼。

    但緊跟著又來了第二支、第三支。

    他們抬頭望去,只望見黑壓壓一片。那看不真切的輪廓,給他們帶來了恐懼。

    “小心!有人埋伏!”

    岑三爺中箭并未立即身亡,他只覺得一股銳痛,像是要將他腦袋生生剖開。

    血從指縫間流下,他以為自己聽錯了。

    有埋伏?竟有人埋伏到岑家來了!怎么可能!

    那么多人怎么可能悄無聲息地進(jìn)到岑家來?

    這廂護(hù)衛(wèi)也很驚訝。

    “小禾姑娘?”

    “但是怎么做到的?”

    傅翊喉結(jié)滾動了下,站起身來,雙眸熠熠,輕笑:“真好啊……”

    真是個好姑娘。

    她是真的要他活下來。

    “傅翊……傅翊!”庭院里響起岑三爺撕心裂肺的喊聲。

    “先抓他!”

    于是家丁們?nèi)绯彼愠T邊涌來,與護(hù)衛(wèi)們戰(zhàn)在一處。

    箭矢仍在飛舞,壓迫感太強(qiáng)。

    家丁大喊:“先帶三爺進(jìn)耳房躲著!快!”

    岑三爺被架走。

    不少家丁死在護(hù)衛(wèi)刀下,頗有幾分一夫當(dāng)關(guān)萬夫莫開的架勢。

    但抵不住家丁人多,眼見有人翻窗進(jìn)來,快步奔向傅翊。護(hù)衛(wèi)急得眼睛都紅了,眼見來不及擋,干脆俯身一撲。

    他被傅翊推開了。

    同時(shí)傅翊一側(cè)身,頗有幾分舉重若輕的意思。

    那刀身切入傅翊肩頭,傅翊連悶哼一聲也無,眉眼平靜得可怕。

    家丁抽了個冷子,還沒從這人竟然面不改色的震撼中出來,護(hù)衛(wèi)已經(jīng)迅速爬起,悲憤地喊一聲:“郡王!”

    然后將那家丁一刀砍了頭。

    “郡王!郡王……”護(hù)衛(wèi)聲音發(fā)顫,“屬下萬死難辭!”

    “受傷而已,又沒死。往日你們護(hù)衛(wèi)在我身側(cè),不也受一樣的傷?”傅翊說完,抬眸看向外面。

    “小禾”人呢?

    家丁們幾次襲擊都未得手,一見護(hù)衛(wèi)們反而因?yàn)楦雕词軅桨l(fā)悍勇,頓生怯意,于是接連都退入了耳房,還有離院門近的便從院門跑了。

    “不好了!”家丁狂奔入門,抓住岑大的袖子,“三爺,三爺中箭,被丹朔郡王拿住了……”

    岑大覺得自己耳朵是不是出了毛�。骸澳阏f什么?”

    “這是在岑家!三弟帶了那么多人……竟被拿住了?”

    “有幫手,他們有幫手,不知道,也許是在房頂上,許多,許多弓箭手……”

    “怎么可能?”岑大步履匆匆要往外走,但走到一半,又膽怯了。

    房頂上藏著?那是不是也能射他?

    現(xiàn)在天又黑著看都看不清……

    “沒剩多少箭了�!狈宽斏希心昴凶訅旱土寺曇粽f。

    程念影:“嗯,出來一個射一個,用不了多少箭,但能嚇住他們。嚇住一時(shí)是一時(shí)�!�

    男子應(yīng)聲:“哎�!�

    若是岑家人能壯著膽子往屋檐上爬,就會發(fā)現(xiàn)這里就趴了三個人。

    岑家縱使守衛(wèi)再松懈,程念影也不可能帶著百余人進(jìn)來。

    最終她只帶了兩個,一個阿莫,一個教阿莫射箭的師傅。阿莫師傅從前總上山打獵,才使得一手好箭法。

    但箭矢由軍隊(duì)管制,常人豈能拿到?私下冶鐵打造兵器也是重罪。

    于是阿莫師傅拿出了他自己削的木箭,程念影便教他射眼眶,容易射穿,又傷口猙獰,能起到絕佳的震懾效果。

    此外還有些鐵鑄箭頭的,卻是當(dāng)初阿莫去追殺殷恒時(shí)剩下的。

    方才射岑三那一箭,就是用的這東西。

    他們?nèi)齻人,卻因?yàn)樯浼郎?zhǔn),而生生營造出了埋伏無數(shù)的效果。

    “我和師傅守著,你去吧。”阿莫甕聲說。

    程念影輕盈地翻下墻,敲開門。

    “誰?”護(hù)衛(wèi)警覺回頭。

    “我�!�

    “小禾姑娘?你怎么……”

    程念影一下?lián)荛_他,三兩步走到傅翊面前:“我今日見了個人,我覺得不對勁,我要與你說說�!�

    傅翊發(fā)現(xiàn)她根本沒注意到自己受傷了。

    他沉住氣,問:“怎么?你說�!�

    程念影將江團(tuán)練使帶來的消息說了:“你說這個知軍會不會……”

    “與岑家有勾結(jié)?”傅翊接了聲,微一抿唇,“那可不是什么好消息。他手中有軍隊(duì),若守在關(guān)隘,便無人能進(jìn)蔚陽,也無人能出蔚陽了。”

    這下,真成同生共死了。

    傅翊笑了笑。

    第165章

    倒反天罡

    “什么聲音?”

    岑三爺原本自恃離得遠(yuǎn),傅翊帶的護(hù)衛(wèi)也不多,自是三兩下就解決了,誰知道弄到最后變成這副模樣,動靜大得還是被岑瑤心聽見了。

    她本就覺得三叔不讓人進(jìn)聽雪軒的舉動怪得很,于是立馬坐起來,叫丫鬟給自己披上了衣衫。

    “出去瞧瞧�!�

    “別,瑤姑娘別出來!”還未走到院門口便被人喝住了。

    岑瑤心撇開煩躁,問:“怎么回事?”

    “府上出了些事……”那人支支吾吾。

    天空不知何時(shí)又斜斜飄起了雪,雪不大,但丫鬟連忙拿了傘來。岑瑤心壓著眉頭,奪過傘便抽到了下人身上。

    下人被抽得跪在地上。

    岑瑤心喝問一聲:“說實(shí)話!”

    岑瑤心在岑家顯然有些地位,下人一抖,連忙說了:“有賊人潛伏在府中,不知方位,攜帶弓箭,箭法還奇準(zhǔn)!不能出去啊!”

    岑瑤心的第一反應(yīng)跟岑大、岑三沒什么區(qū)別……有人潛伏在岑家?逼得岑家人不敢輕易露頭?這何等的倒反天罡?

    簡直笑話!

    “帶我去見大伯�!�

    “可是那埋伏的人……”

    “抬頂轎子來,熄了燭火,你們走在四周,豈能傷得了我?”

    下人們只得照辦,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抬來軟轎,載上岑瑤心出了門。

    等走出一段路,丫鬟不屑道:“這不是什么事都未發(fā)生嗎?倒將他們這些爺們兒還嚇住了!”

    岑瑤心隱隱覺得,或許真有潛藏進(jìn)岑家的人,但絕對沒有那么多的人。

    只是她也不敢拿命賭,這才一路小心地到了岑大的院子。

    岑大還來不及驚訝侄女的膽量,岑瑤心進(jìn)門就問:“今日之事是不是與丹朔郡王有關(guān)?”

    岑大叫她一詐,頓時(shí)也不再隱瞞,連忙將前因后果說了。

    “你三叔如今不知境況,實(shí)在叫人憂心啊……”

    岑瑤心聽得面色發(fā)青,原來如此!其實(shí)要她看來,丹朔郡王出的主意沒什么錯。

    只是這話,眼下是不能說了。

    大錯已然鑄成……

    她三叔才是岑家真正做主的人,大伯也好,她父親也罷,都少了魄力和腦筋。也就是說,剩下的都起不了什么用,除非此刻在御京榮養(yǎng)的那些伯爺叔爺能即刻飛回來。

    她忍下萬般的不甘與痛恨,道:“大伯還等什么?即刻派人下山,將先前那縣尉撈出來,要他將功補(bǔ)過,帶人來岑家救急,他豈敢推辭?難不成還真等著那些賊人藏在黑暗里,將岑家上下一個個屠戮殆盡嗎?”

    岑大倒也沒真愚笨到那份兒上。

    他是不敢露頭,但下人的命算什么?他道:“已派了三撥人出去,卻不知究竟下到山下沒有�!�

    “伯父怕路上還有守著的賊人?”

    岑大點(diǎn)頭。

    岑瑤心目光閃爍,已顧不上為自己的婚事痛心。

    她道:“我去吧。我扮做將臨盆的孕婦,總能降低他人疑心。此事就不必讓我父親知曉了。為了叔伯,為了岑家,我甘愿冒險(xiǎn)……”

    這番話說得岑大無地自容,也感動不已。但到底是沒攔侄女,安排兩個健壯仆婦送著她出去。

    岑瑤心環(huán)視一圈兒,只挑一個丫鬟帶走。

    剩下的太蠢了,反而拖后腿。

    等從岑家的小門溜出去,岑瑤心卻并未立即下山。

    這時(shí)候下山?若真是碰上心狠手辣之徒,扮成尼姑也不好使!她不能待在岑家,也不能下山,她要找個地方躲起來,躲到分出勝負(fù),危機(jī)解除,方為上上策!

    岑瑤心帶人輕手輕腳地躲入草叢,不知埋伏多久,突然見遠(yuǎn)處的林間隱約飄起了幾點(diǎn)火光。

    有人……

    入夜太冷,須得吃些食物御寒,于是湯叔送肉來了。

    混著香料燉煮過的肉,霎時(shí)將眾人的饞蟲都給勾出來了,兩眼都直了。

    “叫我吃上一口,死也甘愿。”他們巴巴望著。

    “怎的這么香啊?從前也吃過些肉,不是沒吃過……”他們按了按嘴角,好像這般才能不叫口水流下來。

    湯叔暗暗笑:“有香料呢�!�

    “香料?”他們誰也沒買過,但誰都知道此物貴,極貴,是貴人們才吃的稀罕物。

    “老湯,你怎能將錢使在這里?”他們急了。

    “就是,老湯,有鹽就好,我許久都沒吃足鹽了,嘴里又淡又苦,還發(fā)酸。”他們說著舔起嘴來。

    而湯叔此時(shí)才道:“是江姑娘花的錢,不是咱的�!�

    這下后顧之憂徹底消了。

    他們連忙分起肉來,涼了也不要緊,火上再熱一圈兒就是,他們一手還扣在農(nóng)具上,一手抓著肉,咬起來面容猙獰,一邊含糊不清問:“家里的可都吃過了?”

    “吃過,吃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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