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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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清。
程念影沒想到初到裴家就病了。
殷平在她身邊急得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
四房的大公子和二公子遠(yuǎn)遠(yuǎn)扒著門，老大道：“還說今日叫上三房兩個妹妹，領(lǐng)著她出去走走呢。”
老二橫他一眼，壓低了聲音：“你不覺得她來得怪異么？”
老大咂嘴：“何處怪異？我一見還覺得親近呢�！�
老二翻白眼：“自是親近，她長得像姨母的女兒。”
“你是說……秦玉容？”老大仔細(xì)回憶了下，奈何那個表妹年幼時便不愛和他們玩，在外祖家碰上都要繞著走。
唯一的印象便是她嫁給了朝中炙手可熱的丹朔郡王，后來又病死了。
老大嘟噥：“哪里，我往日見她，也沒覺得親近�！�
正說著話，楚琳走近了。
兩人連忙改了姿勢，捋捋衣袍，正兒八經(jīng)地沖楚琳一拜：“母親。”
“問過大夫了，倒不是什么要緊的毛病，你們既得空，就叫上三房的妹妹，陪著江姑娘一同去河清街市上走走吧�！�
老大點(diǎn)了頭，連忙道：“我這就去！”
程念影倚在這廂，遙遙向楚琳的方向看了一眼。
楚琳沒一會兒就跟著裴元緯走了。
反倒是裴家的姑娘很快過來了，熱情地邀程念影跟他們出門。
想著本來也就待幾日，程念影便沒拒絕。
只是殷平在后頭拎手爐、抓披風(fēng)、撈傘……忙了個不亦樂乎。
將小的們支了出去。
裴元緯才去見了父親和兄弟。
這廂說了半晌的話，待裴元緯回到院兒里，楚琳立刻迎上去問：“父親如何說？”
裴元緯道：“她與殷家關(guān)系深厚，父親豈有不同意的道理？”
楚琳頓時露出了似哭似笑之色。
緊跟著，她又露出了躊躇之色：“可我不知該如何與她說�！�
“那就不急。”
“嗯�！�
楚琳慢慢冷靜下來，看著裴元緯遲疑地浮起一絲尷尬來。
與這廂怪異的氣氛不同。
那廂程念影來到街市上，三房的姑娘笑道：“你聞。”
這姑娘在裴家行九，讓程念影管她叫“九娘”就是。
“你聞見了嗎？”她問。
“香氣�！背棠钣暗溃骸拔胰氤潜懵勔娏��！�
“河清的香粉香膏乃是一絕，你喜歡什么味道的？”
“都好。”
“豈有都好的？總得挑一個，你是客人，我買來送你�！本拍镄σ饕鞯�。
“什么香粉香膏？”楚琳的長子側(cè)身探頭，指著一間鋪?zhàn)樱澳抢镔u的東西才有意思，風(fēng)一吹，那東西就轉(zhuǎn)起來，上面畫的小人兒也就跟著動了。”
老二嗤之以鼻：“何等幼稚�！�
“嘁，江妹妹，你跟我來，你來瞧瞧你喜不喜歡？”老大跳下馬背。
程念影目光閃動，想著那好歹相連了一半的血脈，于是也跳出了馬車。
老大站在鋪?zhàn)永�，左手撈起一盞極為精巧的燈，他鼓足腮幫子，用力一吹，那紙燈轉(zhuǎn)動，上面畫的小人兒果然動了起來。
“好玩兒吧？”
其實(shí)也沒甚么好玩的。但程念影從來沒玩過。
她伸出手：“嗯�！币恍Γ骸昂猛��！�
不在郡王府上扮郡王妃，她便不怎么笑了，便是來到裴家也多是冷冷淡淡的神情。
眼下一笑，倒叫人看呆了去。
老大頓時備受激勵，不由回頭朝弟弟看了一眼，大手一揮道：“我買給你。”
老二無語：“你這月的錢早用光了�！�
老大伸出手：“借我些�！�
“……”“我來買就是了�！崩隙锨疤豌y子。
老大不高興：“自家兄弟，怎的還這樣摳門？”
倆兄弟斗了幾句嘴，最后老二買了那盞燈，老大也還是從老二那里借到了錢，說要帶程念影去瞧瞧別的新鮮玩意兒。
于是一行人就又往外走。
三房的姑娘進(jìn)了香粉鋪?zhàn)印?br />
老二很有哥哥樣子，并不落下她們，便轉(zhuǎn)身追進(jìn)了香粉鋪。
一時只剩了老大還在和程念影說話。
“我是不是話多了些？”老大摸了摸鼻子。
“還好�！背棠钣跋肓讼�，道：“殷平比你話多�！�
殷平在后面苦了臉：“哪里有！”
老大一下被逗笑了，更覺難得，這姓江的妹妹并不嫌他呢。
程念影從他們那里得了不少禮物，三房的姑娘最后還是給她買了香粉和香膏。
九娘道：“便按我覺得你會喜歡的氣味來挑了。”
程念影吃了傅翊給的藥丸，眼下倒能聞得見氣味。她擰開一個，聞了聞，是桂花，甜的。
再擰開一個，聞一聞，卻是梅花，混著一股冷冽氣息。
九娘笑嘻嘻道：“你長得是甜的，但神情又是冷的。我覺得買兩樣最好了�！�
她說完便一提裙擺走了，倒先不好意思起來。
程念影望著他們離開的背影，心情好了些。
之后連著幾日，楚琳的長子和次子都陪她上街市去玩，還有其它幾房的姑娘作陪。今日是九娘，明日是五娘……
裴家實(shí)在周到。
周到得程念影不知不覺一掰手指，便到了第八日了。
她先前只說留幾日的……再等等，便不能算是“幾日”了。
傅翊也沒有來河清……
她算是自此獲得了真正的自由？從此也不必管武寧侯府的死活了。
程念影一時間有些茫然，便問殷平：“你覺得世上哪里好？”
殷平被問得愣�。骸肮媚餅楹芜@樣問？”
“若是哪里好，我便去哪里�！�
殷平嘿嘿一笑：“那自然是我們老家禹州好了！江姑娘去禹州嗎？去吧，去吧，那里很好的！比河清更要好！”
“有什么好的？”
“嗯，殷家在那里啊，這是一好，禹州產(chǎn)好墨好紙，你見過海嗎？禹州有海！還有……”
“我沒見過�！背棠钣按驍嗨溃骸澳呛�，去禹州吧�！�
她轉(zhuǎn)身收拾了東西，這時楚家的小輩又來尋她，說今日城中有酒會，可要去瞧一瞧。
這也是她沒見過的。
她想那再多留一日好了。
這樣算下來也才九日。
還不算超出了“幾日”的界限。
“好�！彼龖�(yīng)了聲。
今日街上擠得很，馬車駛不進(jìn)去巷道，他們便干脆下來慢慢走。
程念影擠在人群間，想到大夫人說的等到了春天街市上有很多花樣……只怕比現(xiàn)在還要熱鬧。
“別擠！別擠！”老大生氣地拱起兩條胳膊，虛虛護(hù)在程念影身側(cè)。
還有殷家的下人也拼命將人流阻擋在外面。
一時倒好像不分貴賤，眾人都玩鬧在一處。
也無人喊著我是哪個府上的，快快讓出路來。
倒與程念影去過的那些地方都不同。
慢慢有酒氣飄了出來。
程念影不禁問：“這樣多人，都是來嘗酒的？”
“一半吧，更多是來看戲的�！�
“嗯，有演《八仙過海》的，還有斗酒的……”
說著說著，老大的聲音頓住了。
程念影不由回頭，卻發(fā)現(xiàn)殷平他們被擠遠(yuǎn)了，只有老大還站在身側(cè)，畢竟人高馬大，禁擠。
可他臉色怪異，低頭去看：“誰抓我手呢？”
他話剛說完。
程念影就感覺到一股力道，有人扣住了她的胳膊，將她一扯。
程念影正要踢過去，
卻正撞上一張臉。
那張臉俊美無儔，暗含慍色，問：“好玩兒么？”
……傅翊。
程念影的呼吸輕了輕。
他來了河清。
他還是來了河清。
就這么突兀地出現(xiàn)在擁擠的人群之中。
他身上的衣衫都被擠得微微發(fā)皺。
程念影正想著他怎么不怕臟的時候……已經(jīng)被傅翊按到了懷里。
身后是楚琳長子不快的怒聲：“哪里來的登徒子你——”
他話沒說完，也叫護(hù)衛(wèi)干脆利落地拖走了。
裴家下人也好，殷家下人也好，哪比這幫護(hù)衛(wèi)的身手？
傅翊抓著程念影逆著人潮走了出去。
程念影被擠在他懷中，連掙扎都不便。
他們很快來到了一處小巷。
巷中停著一駕馬車，馬車旁，幾張熟悉的面孔驚駭?shù)爻@頭望來。
程念影沒來得及仔細(xì)端詳他們的臉。
“你們什么人？”
“放開！”
楚琳的長子掙扎起來。
傅翊松開程念影，驀地抽刀抵在他頸間，轉(zhuǎn)頭問程念影：“他是誰？”
“說話！”傅翊的語氣稍冷。
程念影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裴家四房的長子�！�
傅翊：“……”“哦�！彼麑⒌度踊氐肚省�
鄒媽媽在馬車旁躊躇著不敢叫程念影。
程念影卻轉(zhuǎn)眸遞給她一個安心的眼神，而后才問傅翊：“你怎么來了？”
“你一去不復(fù)返，我不該來？”
程念影指著他外袍：“臟了。”
傅翊：“……”他面不改色地順手抽去系帶，脫了外袍丟給一邊的吳巡。
同時立即有人拿來新的外袍。
程念影：“……”
傅翊重新披上嶄新的衣袍，復(fù)又抓住程念影的手腕，將她往馬車上帶。
程念影眨眨眼，沒有掙扎。
車簾落下。
外間仍舊響起那憤怒的聲音：“你們究竟什么人？放開她！”
縱使知道那小子是誰了，但傅翊仍有不快：“他這般緊張你……”
第173章
傅翊所求
程念影卷起簾子，探出頭對外面道：“只是認(rèn)識的人，不要緊�！�
“當(dāng)真么？”對方面露狐疑，還是覺得傅翊身上的氣質(zhì)很不對勁。
有些……危險。
笑面虎！
“嗯�！背棠钣跋肓讼耄瑢σ慌园醋∷淖o(hù)衛(wèi)道：“你們不要押著他了。”
護(hù)衛(wèi)們猶豫地看向程念影身后。
被馬車阻擋，傅翊只露出一點(diǎn)側(cè)影。
他抬了抬下巴：“聽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