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陸昀起身，大笑出聲。他一點兒沒有往日高山冰雪的冷傲樣，戲謔的眼神撩羅令妤一把后，隨意地跟后面的陸顯擺了擺手：“知道知道。大和尚不要念經(jīng)�！�
陸顯：“……”
羅令妤噗嗤一笑，然后快速收起笑容。繼續(xù)低頭烹茶，羅令妤心中微甜。因方才陸昀俯身，與她耳語八字――花前月下，不見不散。
羅令妤心中微微驚喜：她便知她這般好看，三表哥不會有眼無珠。
陸三郎終于給機會了。
羅令妤人還在陸顯屋廊下，心卻已經(jīng)飄遠(yuǎn)。她思忖如何打扮，如何說話，何時去約見三郎……只消她能嫁給陸三郎，自己和妹妹捉襟見肘的生活就可以結(jié)束了。畢竟羅令妤到了建業(yè)后才知道――她帶來的那點銀子，根本用不了多久。
建業(yè)的郎君和女郎們，好奢之風(fēng)，乃她生平僅見。
……
陸昀只說“花前月下”，沒提具體時辰。羅令妤想了半天，覺得他指的該是離他住處“清院”極近的、她上次出丑的那片花林，至于“月下”，那時辰就太寬泛了。實在無法，為了給表哥一個好印象，羅令妤傍晚過后稍微矜持了半個時辰，就出門了。
陸三郎到了花林深處，遠(yuǎn)遠(yuǎn)一望。女郎著鵝黃色的豎條紋裥裙，披帛輕薄，腳踩鳳頭履。明月下清風(fēng)吹拂，她手無意識地?fù)崦掠耔K，眉心微蹙。此般麗人，衣?lián)P人美，恍若林中妖精。
陸昀在一剎那間，心停了一下。
羅令妤低著頭，不安地想那位三表哥是不是真的與她相約在此。此年代男女私會不是大事，羅令妤是怕自己誤解丟臉……陸三郎對她忽冷忽熱。時辰漸晚，仍不見人，羅令妤心里愈發(fā)不安。她皺著眉，打算離去了。
就這么一動，身后樹邊伸出一只手，攬住她的腰，將她向后一擁。羅令妤才要尖叫，另一只手不慌不忙地伸出，捂住了她的嘴。她身子被一轉(zhuǎn)壓在了樹上，花簌簌落，羅令妤渾身僵硬滿心驚懼時，聽到男聲低啞笑道：“別慌，是我�！�
陸昀！
羅令妤抬目，果然與那雙明亮好看的眼睛對上。捂她嘴的手放下，羅令妤不再試圖掙扎，她的心仍跳得厲害，面孔緋紅。她驚疑不定地望著壓著她、將她幾乎摟抱在懷里的陸三郎：此郎眉目間神采風(fēng)流輕浮，與平日他那傲然不理人的樣子完全不同。
到底哪個才是他？
羅令妤眼波橫飛，小聲嗔一聲：“表哥，你嚇到我了�！�
陸昀輕笑。
笑聲讓她臉更燥了。
他的臉靠過來，在她頸肩輕輕嗅了一下。羅令妤渾身更加僵，他的臉與她幾乎貼著，長發(fā)撩她面。羅令妤指甲用力地掐著手心，才能克制住自己推人的沖動――
這可是她相中的最適合婚嫁的郎君啊。
人家好不容易主動一次，她瘋了才推。
陸昀臉與她微蹭，蹭得她心軟腿軟。他低聲問：“下午給我喝的茶，和你送的酥糕香味相同？”
羅令妤鎮(zhèn)定道：“是我加了自己調(diào)的香露。表哥如果喜歡，我回頭送表哥一瓶。”
陸昀的笑聲磨著她的耳，囈語一般：“喜歡啊�！�
那個飄飄的“啊”，讓羅令妤心上被羽毛拂過般癢。郎君的手指扣著她的腰肢，男郎平坦的胸膛與她胸前飽滿相貼，他的臉再埋下，于她頸肩碾磨。那絲絲戰(zhàn)栗感，爬上羅令妤的脊背。她大腦空白，絞盡腦汁，也沒想出在這時自己該說什么。
陸昀目光微諷：到這個時候居然還不反抗？他真是小看了這個表妹。
他手摸上她瓷玉一樣的面頰，臉側(cè)過，目中含情地盯著她的唇。羅令妤呆一下，立即明白他想做什么了。她睫毛顫一下后，閉上了眼，臉頰被灼熱的風(fēng)拂著，更加滾燙。她心臟咚咚跳聲如雷，身子顫抖……
然而良久良久，下一步遲遲不到。
羅令妤頗意外地睜開眼。
陸昀面無表情：“你就是這樣勾搭男人的？我陸府的郎君，從我二哥到我，你倒是一個也不放過。但是教你個乖，光是傻站如木頭，動也不動，要不是看中你美色，沒有男人會心動的�！�
“表妹，以色侍人，人薄之�！�
作者有話要說： 表哥：以色侍人，你就剩這條路了。
表妹：一條路就夠我走了！
第10章
“啪――！”
心頭瞬間涌上氣憤、委屈、羞惱等各類
分卷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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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13
怎敵她千嬌百媚
作者:伊人睽睽
分卷13
怎敵她千嬌百媚
作者:伊人睽睽
分卷13
情緒，這不受控制的情緒，讓羅令妤抬手一巴掌扇到了陸昀臉上。她眼若噴火：他把她當(dāng)什么？“以色侍人”？！她就那般不堪？難道他送她名士畫、對她勾眼笑，都是她誤會了么？他是貞郎烈男么？！
側(cè)臉印上五根纖細(xì)卻清晰的手指印，陸昀慢慢偏過臉來，眸中幾多陰鷙。他仍將羅令妤壓在樹頭，沉沉目色壓著她，不茍言笑時，冷銳睥睨，分外駭人。
被他眼睛盯著，羅令妤后背當(dāng)即出了一層冷汗：“……”
她瘋了吧，她一個寄人籬下的表小姐，竟然敢打陸三郎？陸三郎一句話，就能讓她和妹妹滾吧？可她已經(jīng)無家可歸……
“表、表、表哥，”風(fēng)吹花林，月落滿天，女郎眼睫輕輕一顫，瞳中瞬間盈滿了瀲滟水霧。淚水漣漣，咬著下唇，再怯生生、慌張地仰臉看人，羅令妤顫巍巍地伸手去撫陸昀被打的半張臉，“我、我、我不是故意的……”
陸昀：“……”
他眼被睫壓，青黑一片，神色被斂住。他望著慌亂的女郎半天，悠悠伸出手，準(zhǔn)確地抓住羅令妤的手腕。陸昀表現(xiàn)得像是上位者一般，毫無憐憫心地觀賞在他眼皮下唱戲的小人。陸昀：“省省眼淚，這招對我沒用。”
羅令妤：“……”
眼淚怎么可能沒用？
剎那時間，陸昀在羅令妤仰著的眼中看到一絲陰冷。陸昀眼睛一跳，她那細(xì)微的情緒已經(jīng)消失。眼含淚水的表小姐姿勢不變，略微的遲鈍后，她眼中斷斷續(xù)續(xù)的淚意就收回去了。眼睫上尚掛著晶瑩淚珠，羅令妤唇角卻上翹，露出一絲自憐的笑。羅令妤聲音依然柔柔弱弱的：“表哥為什么用這么難聽的話說我？何謂‘以色侍人’？是指府上郎君們被我迷得暈頭轉(zhuǎn)向么？如果這樣說，三表哥你不是也在‘以色侍人’？”
陸昀眸中神色更陰，唇角含笑：“表妹承認(rèn)自己動機不純了？”
羅令妤：“沒有。美貌是罪么？我逼著人都來看我了么？我初來乍到，想討大家喜歡有錯么？我沒有把臉捂著，穿一身灰撲撲坐屋里發(fā)霉是不可饒恕么？何謂‘勾搭男人’？我家里雖然落魄了，但我也是士族出身！三表哥你也說我‘一動不動’，那和你有什么區(qū)別呢？府上的表小姐們都喜歡表哥你，難道為了不讓人纏，你就不出門、不和人說話了么？同樣的事，你就是光風(fēng)霽月，我便是四處勾搭男人？”
羅令妤可不只是跟人說話而已。陸昀嗤聲：“巧言令色，你在我二哥面前……”
他本想多評價兩句，但羅令妤身子忽然向前一挺。女郎胸脯飽滿，為了避免真的和這個小女子身體接觸，陸昀不得不后退。羅令妤眸子一閃，竟迎著他走，將他一步步向后逼。羅令妤裙裾飛揚，面頰發(fā)絲拂過唇，她的紅唇一張一合，與雪白的面、淚光點點的眼相映。何等的瑰麗、明艷。
羅令妤委屈又憤怒：“二表哥怎么了？我只送三表哥過花箋，送三表哥過花露。三表哥便以為我對所有人都一樣？我的一腔愛慕之心，三表哥置之不理，我羞愧難當(dāng)，只好當(dāng)做不知。孰料表哥又如此污蔑我，還誤會我和二表哥……三表哥你討厭我就直說，這樣太過小人！”
陸昀被步步逼得靠在了樹上，一開始有些意外，后來他便好整以暇：“如此說來，倒是我誤會了你，我的錯？”
陸昀俯身，手指撩過她耳下的碎發(fā)，瞥到她發(fā)紅的耳根：“那你可當(dāng)心了。我能看到的，旁人也能看到。你以為你這般心機，陸家都是睜眼瞎？羅表妹，只要一個言行不妥，陸家就能把你掃地而出�！�
羅令妤心里大慌。
但她面上不顯。她眼中酸紅，怒地將陸昀重重一推，落下淚：“隨便你！”
“三表哥，我不理你了！”
話音一落，羅令妤也不再與陸昀糾纏。她的情緒大波動，說話時激動地胸脯顫抖，隨即轉(zhuǎn)過身，眼中的淚連成一條蜿蜒的銀白長線，掛在玉頰上。香腮被雪浸濕，羅令妤側(cè)容哀傷嬌美，泛著月色清光。
陸昀眸子幽黑下去，嘴抽一下：還不理……不理他了？！
他看著羅令妤背過他，提著裙裾往花林外跑去。身后一簇簇粉紅杏紅的花洋洋灑灑，她跑動起裙裾飛起地上的花，整個林子的話都像是追她而去。她像是誤闖凡塵，背影罩上虛光，一派朦朧的美……
陸昀怔然片刻，佳人已經(jīng)不見了，他才搓了下方才撫摸她臉孔的手指。指尖殘留細(xì)膩芳華，陸三郎咳嗽一聲，掩飾自己剛才異樣的情緒：真是一位時刻不忘記展露自己美麗的表妹。
點都點不醒……他更嫌惡她了。
……
回到“雪溯院”，羅令妤撫著劇烈狂跳的心臟，心神不屬地癱坐在床榻上。緊張和驚怕讓她額上、鼻尖皆是汗，后背也潮漉漉的。她的臉頰滾燙無比，手?jǐn)R在憑幾上半天，侍女靈玉端來一杯茶地給她：“女郎安好？”
羅令妤失落著：不好。
她竟、竟然……膽大包天。不光扇了陸三郎一巴掌，還教訓(xùn)了陸三郎一通。陸三郎這會兒，該恨死她了吧？
她的婚事……羅令妤咬唇，暗自懊惱：當(dāng)著陸三郎面的那番義正言辭的說辭，那幾顆掉的淚珠子，也不知道管不管用。
她日后竟有些不知該如何是好，不知是否該轉(zhuǎn)移目標(biāo)。
然而現(xiàn)在最大的麻煩，都不是陸三郎。而是陸三郎懷疑她的真面目，那位表哥不像好人，會不會把她的真面目告訴陸家的長輩們？陸家長輩要是厭惡她，不喜她，要把她趕出陸家……她該怎么辦？失去家族庇護(hù)，她已走投無路呀。
羅令妤靜坐著，被自己的想象嚇得渾身冷汗淋淋，兩手冰涼。
她心里慌張，恨不得掉頭回花林，跪到陸昀面前求他不要揭穿她……可是羅令妤也是貴女出身，她也有自己的驕傲。此時代除去祭拜，大部分時候連面見君王都不必行跪拜之禮。而她竟為了待在陸家，要去跪陸三郎嗎？
靈玉焦急地推一下羅令妤：“女郎到底怎么了？”
羅令妤這呆坐不語、六神無主的樣子嚇住了侍女。靈玉握住羅令妤冰涼的手，貼到她耳邊輕聲：“莫非是三郎欺負(fù)了您？女郎別怕，我們明日跟老夫人告狀，讓老夫人為我們做主！”
羅令妤顫一下。
指甲掐入手心：寄人籬下……
“不要了。我不能給大家添亂，三表哥待我……”女郎淚如雨下，哽咽一下后笑道，“很好。”
羅令妤只落淚，提起“陸三郎”卻什么也不說，靈玉更是認(rèn)定陸三郎必然欺負(fù)女郎了。靈玉要去告訴老夫人，羅令妤拉著她不許，期期艾艾，靈玉只好嘆一聲，點頭了。想女郎真是可憐，又真是心善。
待靈玉伺候羅令妤入睡后，出去與府上的姐妹們見面，關(guān)于陸三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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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敵她千嬌百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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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敵她千嬌百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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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有一個八卦流傳開了――陸三郎私下里人面獸心，把新來的表小姐欺負(fù)哭了。
這個流言，其實只傳了兩天。將要愈演愈烈時，侍從們竊竊私語傳一個新八卦――陸三郎的臉被一個女郎打傷了。
陸三郎被人扇巴掌了。
靈玉回來將消息告知羅令妤后，擔(dān)憂地看著面色陰晴不定的女郎。羅令妤心中已一陣窒息：三表哥……不愧是三表哥。
那么大個巴掌印，他竟也不掩飾，不躲兩天，還出去晃。
她這邊再傳什么，不是坐實是自己打的那巴掌么？到陸家長輩面前，還不知道被說成什么樣。她、她認(rèn)輸。
……
因為和陸三郎私會那件事，一連數(shù)日，羅令妤都懨懨地窩在院中不出門。她心驚膽戰(zhàn)，等了數(shù)日，她的大伯母陸英和陸家老夫人都沒有找她談話。似乎是陸昀并沒有去陸老夫人那里告她的狀？
他到底什么意思？讓人心里好滲。
清晨時，羅云?O小娘子坐在院里大聲背書，靈玉則站在簾下幫女郎梳發(fā)。羅令妤坐在窗前，正好能監(jiān)視妹妹有沒有偷懶。望著鏡中的云鬢花顏，靈玉將一根步搖插入女郎發(fā)間，問道：“女郎兩日不出門，不知今日定下來的小宴是否也取消？”
之前為了討好各位郎君和女郎，羅令妤自掏腰包，不知送了多少禮，辦了多少宴。銀錢短缺，她心中甚疼。
今晚這場小宴，原本說好的也是羅令妤當(dāng)東家。
羅令妤忽然想到陸三郎那暗含警示的話――“那你可當(dāng)心了。我能看到的，旁人也能看到。你以為你這般心機，陸家都是睜眼瞎？羅表妹，只要一個言行不妥，陸家就能把你掃地而出�！�
羅令妤擰眉，正要拒絕，靈玉又笑道：“若是不想做東，王娘子想做東呢。韓氏女要歸家，王娘子想辦送別宴，只是苦于沒有女郎你的心靈手巧，王娘子想借娘子的地方一用�！�
羅令妤目中一閃，應(yīng)了這個人情：“好，我甚愛送人情。讓王姐姐過來吧。”
作者有話要說： 表哥：你裝的不累？
羅妹妹：只要能嫁有錢有勢的夫君，我可以裝一輩子！一點也不累！
第11章
傍晚時分，從學(xué)堂回來，陸家的八歲小四郎陸昶急匆匆地進(jìn)屋，趴在小幾上快速寫先生布置的功課。陸小四郎眉清目秀，生得玉雪般玲瓏可愛，然因為調(diào)皮玩耍，小臉上東一道泥，西一塊灰，如小花貓一般。
陸昶小郎君邊寫著功課，邊扭頭看窗外天色，神色幾多焦灼。因不停地看天色，手下功夫就不留意，落在宣紙上的大字墨汁時輕時重，字也寫得歪歪扭扭。但再歪歪扭扭，小郎君辛苦寫了一刻鐘，也把功課寫完了。
陸昶歡呼一聲，扔筆跳榻，蹦著掀簾子往外沖。不想他如小炮仗一樣沖出去，撞上了從外進(jìn)來的一個人。那人被他撞得往后跌了兩步，幸虧身后有姆媽、侍女相扶。陸昶小郎君一看之下，當(dāng)即膽顫無比，哆哆嗦嗦地叫一聲――“母親！”
門外進(jìn)來的正是陸家大夫人張明蘭。
張明蘭雖不是陸昶的生母，但是陸昶當(dāng)然得叫她一聲“母親”。何況陸昶現(xiàn)在是養(yǎng)在張明蘭這里的。
陸夫人一來，陸昶忐忑不安地垂下小腦瓜，余光看到陸夫人揉著被他撞痛的腰。姆媽侍女一通忙碌，陸夫人才進(jìn)了屋里頭，坐上了榻。陸小郎君乖乖地站在地上等著聽訓(xùn)，陸夫人妝容一絲不茍，嚴(yán)肅無比：“你在鬧什么？剛下學(xué)就往外跑，功課做完了？”
一旁侍女將小幾上扔著的薄薄一頁宣紙拿給陸夫人看，說這是小郎君的功課。陸昶心里一咯噔，想要補救可是還沒等他想出借口，陸夫人已經(jīng)在查看他的功夫了。陸夫人臉色當(dāng)即變得比方才被撞還精彩：“這寫的什么亂七八糟？！你就是這般做功課的！”
陸昶抖一下，囁喏：“我、我錯了……”
陸夫人“啪”一下將宣紙往案頭一壓，厲聲：“先生跟我說，你這段時間功課不上心。我特意來看你，想不到先生真說對了。不好好讀書，你急急忙忙地往外跑干什么？有什么事比讀書更重要？”
陸昶支支吾吾。
陸夫人拍案怒喝：“說話！”
陸昶還是支吾半天說不出來，陸夫人干脆不問他了，叫來陪陸昶讀書的小書童問話。小書童原本不敢說，但是陸夫人冷目寒霜，小書童被氣勢壓得哭了出來：“郎君是要、要去‘雪溯院’，參加今晚的小宴�！�
雪溯院？
陸夫人擰眉。
姆媽解釋：“雪溯院如今是羅娘子住著的。”
陸夫人訝一下，唇往下壓，露出一個冷笑般的神情。姆媽在一旁細(xì)細(xì)拷問什么“小宴”，陸夫人問：“四郎一個小孩子，怎么還能去參加筵席？羅娘子是只邀了四郎？”
小書童揉著眼睛哭哭啼啼道：“都、都邀了的，我們四郎也有請?zhí)摹Ｄ钦執(zhí)侨~子型，裁得可好看了，還有花香。我們四郎從來沒收到過這么好看的帖子，說羅姐姐人真好……聽說大家都去，羅娘子的妹妹也在，我們四郎就想過去玩……”
羅姐姐真好？
當(dāng)下里，姆媽讓書童帶路，把那請?zhí)蚜顺鰜�，拿給陸夫人看。請?zhí)_實做得精致漂亮，都是自家裁的紙張，平民百姓用不起。此年代紙張尚且珍貴，陸小四郎陸昶一個小孩子能收到這么精致的請?zhí)�，自然覺得自家前所未有的被人尊重，自然要去給所謂的羅姐姐捧場……
陸夫人的冷笑便沒壓住了：羅令妤可真是會收買人心。
陸夫人出身漢中名門張氏，她父親是當(dāng)代大儒，專修儒學(xué)。自來言傳身教，陸夫人是瞧不得女子輕浮狀的。新來的羅娘子羅令妤容色姣好甚妖，本就讓陸夫人不喜；兼那女郎通身氣派風(fēng)流無比，多才多藝。這般風(fēng)流貴族女郎，陸夫人是一貫厭之的。
陸夫人問小四郎：“你羅姐姐的這類小宴，是經(jīng)常舉辦么？”
陸昶被嚇得雙目含淚：“是、是�！�
陸夫人沉吟：“難怪今日我叫書院先生來問話，一個個吭吭哧哧，說起府上郎君們的功課，都說不太好。連二郎那般自省，最近功課都降到了甲中�！标懛蛉颂綄さ哪抗饪聪蚰穻�，姆媽立刻出門叫人去請府上郎君們的書童、侍墨侍女，一一問起郎君們近日功課表現(xiàn)。
所有郎君中，陸夫人獨獨跳過陸三郎陸昀。
陸昀那個混不吝的……向來沒法管，管多管少都有人不喜，陸夫人干脆直接放養(yǎng)了。
一時間，晚宴時辰到了，陸四郎非但出不了門，還被陸夫人罰站在廊下。他低頭揉著酸澀的眼睛，心中沮喪又不安。看燈火達(dá)旦，哥哥們的書童、侍從、侍女都被陸夫人叫來問功課。陸夫人何等嚴(yán)厲，稍有不滿便會放大十倍。
隔著一道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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