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沒頭沒尾，莫名其妙的問話。至少讓那向陸昀問話、卻沒得到答案的衡陽王臉沉了下去。
范清辰慘笑，想陸三郎不愧是陸三郎，見到他，就猜出了大概。范清辰胸口發(fā)悶，眼前發(fā)黑，他顫顫地伸手指了個方向。陸昀策馬，掉頭便走，極快地吩咐：“留下人，把這三個人看著。若這三人逃走了，軍法處置！”
他快速御馬重入雪林，來去如此迅疾，不加解釋。
“將軍？”身后的兵馬疑惑地看向衡陽王。
衡陽王的目光，若有所思地瞥了范清辰幾人一眼，道：“聽陸三郎吩咐�！�
而他帶著剩下的兵馬，向陸昀那又提高了一倍的馬速追去――
定和羅令妤有關(guān)。
陸昀總是氣定神閑，在建業(yè)時，劉慕幾次針對他和陳王，也不見陸昀著急。這幾日，劉慕卻看多了陸昀掩藏著的那種焦慮。劉慕心中古怪，不斷地想：
羅令妤，羅令妤……到底是怎樣的女子，讓世人皆為她狂？
陸二郎陸顯，齊三郎齊安，陸三郎陸昀，還有這一夜看到的這個陌生郎君……都或多或少地和羅女郎有關(guān)。
劉慕心中升起極大的興味，同時間涌上難言的失落。那怪異感，讓他覺得，原本他也可以、他也可以……
……
從天黑到天亮，一直在沒命地逃。
荒野上泛著雪光，天上的雪一直下著，不大又不小，身子在奔逃中，變得格外冷。
羅令妤身子伏在馬背上，被身下的馬帶動得全身在顫。她的臉慘白，唇也在抖，牙關(guān)咯咯打顫。逃出廟的時候，太過慌張，丟了身上的大氅。是以奔行一路，夜色越濃，雪越大，到天幕轉(zhuǎn)亮，她都越來越冷。
而身后追兵不停歇！
那位首領(lǐng)親自帶兵追她！
羅令妤本不擅馬術(shù)，任何需要動的活動她都不擅長。在這逃亡路上，她只能將身子伏在馬上，夾著馬肚子的大腿內(nèi)側(cè)也磨破了，痛得已經(jīng)麻木。她的長發(fā)在顛簸中也散了下來，烏黑濃郁，襯著女郎冰雪般的眼眸，玉瓷一樣的臉。
羅令妤手顫抖地握著一枚從發(fā)間取下的簪子。她的御馬術(shù)太差，她身后的敵國軍隊的御馬術(shù)又太高，同時對方的馬悍勇，她的馬卻經(jīng)過沒日沒夜的奔跑后，精神已疲憊。為了刺激身下的馬，羅令妤一邊緊緊抓著鬃毛讓自己不被甩下去，一邊在馬速慢下的時候、狠狠地將簪子扎下去。
馬一聲凄厲的長嘶，前蹄翹起！
羅令妤被甩得五臟六腑如壓縮，頭暈眼花，神智昏昏。
而馬速提升！
這個方向不只有她一人在逃，那些幸運(yùn)存活的、被她一聲喊叫醒的、跑出廟與她一同逃亡的庶民，有一些六神無主，慌不擇路。眼看那美麗的貴族女郎騎著馬跑出廟，他們也慌亂地騎上馬，追著女郎的蹤跡。
他們后悔自己跟著這位女郎！
因北國軍隊的首領(lǐng)親自追來！
那女郎馬行得最快，逃在他們前面，但他們的馬卻不斷被身后的大軍追上。而這些北國軍人格外殘忍，早已不給他們機(jī)會。眾人慘叫著：“別殺我，別殺我……”
刀劍刺來，長鞭一甩，在凄厲的慘叫聲中，馬還在奔著，馬上的人硬是被身后的鐵索拽下、拖到了地上。有的被刀劍殺死，有的被敵軍的馬拖著拖得咽了氣。載著這些平民逃命的馬身上一輕，茫然地在雪地中徘徊，四處輕嗅，拿鼻子拱一拱地上的血跡。
雪海無邊，不斷染上的血，成為這里唯一的顏色。
那個之前為了保全自己、胡亂指認(rèn)羅令妤的平民女子也騎著馬，奔在這段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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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敵她千嬌百媚
作者:伊人睽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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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敵她千嬌百媚
作者:伊人睽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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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令妤聽到她在后面凄然的叫聲：“饒了我，不要殺我，救命啊……”
但她熬過了廟中的折辱，到底沒有熬過這一夜。
羅令妤艱難地轉(zhuǎn)過臉，模糊地看到后方被拖出的一長條血跡，死去的女子衣衫被撕開，雪白的胸脯和長腿顯在露天下，小腹中的腸子都被拖了出來。那女子為了活命不惜拉無辜的羅令妤下水，但上天公平，報應(yīng)自在……羅令妤眸子一縮，面無表情地挪開視線。
身后的軍隊中狂笑不斷：“停下！再跑，就和這些人一樣下場！”
羅令妤不加理會。她意志之堅定，面對險境之冷血，讓身后的追兵詫異。聽到身后那樣多的哭叫聲，看到女子慘然無比的死法，這個女郎竟是像是沒看到一樣，停都不停一下？
非但不停，她還又在馬肚上扎了一簪子。
身下馬被激怒，跑得再快！
身后跟著的百姓越來越少，同伴的求饒聲越來越少，敵軍的馬蹄緊追不舍。天黑蒙蒙的，只有雪光讓人看清前路；然后天色一點點亮了，手卻僵硬了。簪子從手中脫落，叮當(dāng)一聲，清脆地埋到了雪地中。
羅令妤趴在馬背上，氣息微弱。
模模糊糊的，她視線變亂，一時間閃過好多影子。
從汝陽去南陽這一路，汝陽戰(zhàn)火四處燒著，她隱約看到年幼的自己偷偷摸摸的，一邊哭一邊趔趄在滿城的尸體戰(zhàn)火中：“父親，母親！伯父，伯母，叔叔嬸嬸，爺爺……你們都在哪里��？我好害怕�！�
時而又看到幼小的她將藏在水桶中瑟瑟發(fā)抖、幾乎閉氣的小妹妹抱了出來。乳母在一邊只知道哭小娘子死了，幼小的羅令妤背著妹妹，到處給人下跪，求人救妹妹……
“救救她吧，我給您做牛做馬！”
“給我們點吃的吧，讓我做什么都行�！�
若是汝陽城破時，有人救她父母就好了；若是有人救他們一家就好了。
而時間總像是一個輪回。
當(dāng)年死里逃生的人，上天好似總不給機(jī)會。羅令妤抿著唇，伏在馬上的她氣息越來越弱，她的頭變得很痛。想自己真是脆弱，當(dāng)年那么小，都能活下去；這會兒已經(jīng)長大了，身子反而更嬌貴了，這么點兒困難，都讓她有些撐不住……
“嘶――”
身下馬突然一陣發(fā)瘋的顫抖，因身后射來的箭射中了馬身。馬抽搐著，將女郎一下子甩下了馬背。羅令妤頭重腳輕，跌了下去，長發(fā)盈雪，雪漫在周身。那緊追不放的馬蹄聲轉(zhuǎn)眼間就包圍了她。她癱坐在雪地上，身子僵得一點兒也動不了，仰頭透過辰光，看到黑壓壓的向她撲來的敵國軍人。
有人目光仇恨，有人目露驚艷。
女郎摔倒在地，佳人卻到底是佳人。長發(fā)雪膚，桃腮粉面，?i麗無比，甚至因她衣衫凌亂，因她妝容的狼狽，女郎柔弱地跪在地上，讓男人身上的熱血狂涌，產(chǎn)生一種想要施虐的欲念――
如此美人！
首領(lǐng)一聲大喝，先跳下馬，走向那女郎。
羅令妤仰著面，她身子已經(jīng)凍僵，但她意識清醒。她不知自己到底沒有說出來話、做出來表情，她盡量努力著。溫柔地、討好地笑，笑得人被她勾魂。她楚楚可憐地眨著眼，低聲：“將軍，妾愿意服侍你，你讓他們都退下好不好？”
“將軍，妾知道南國一些軍機(jī)。妾想告訴將軍，只求將軍憐愛妾身……”
男人們視線灼熱，那首領(lǐng)更是低下頭，扣住羅令妤的下巴，打量她的臉蛋。奔逃了一夜，臉上的臟污早已不見。首領(lǐng)看得怔忡：“……竟有這樣絕色……”
何等幸運(yùn)！
迫不及待地抓著羅令妤的肩，將瘦弱的女郎抱入懷中。她說什么，他就應(yīng)什么。胡亂地說著“好好好”，連女郎散落的、搭在他手臂上的烏濃長發(fā)，都美麗得讓這位北國將軍發(fā)抖。他低頭想一親芳澤，忽然間，聽到箭只破空聲。
只是剎那間，眾人驚駭，看黑色箭宇從后射來，將他們的將軍胸肺穿破。
軍人們猛地躍馬轉(zhuǎn)身：“什么人――”
千軍萬馬，散落在雪原四周，成一個包圍圈，將他們包圍住。
那面容冷峻的郎君手持弓箭，再一箭射出。箭只再入那被刺穿了胸腹的、趴倒在羅令妤身上的男人身體中。
這一箭之后，郎君冷漠地勾弓搭箭，射出了第三箭。玄黑箭只飛旋破雪，刺向同樣的方向，同樣的死去的人……
……
羅令妤喘著氣，身子好像有了些溫度，她一把推開身上壓著的沉重的男人。
她抬起掛著雪霧的長睫，怔怔地看去。
黑壓壓的南國軍隊包圍，向這些北國先鋒軍殺來。少年衡陽王沖殺在前，一馬當(dāng)先。而癱坐在雪地上的羅令妤，眼睛就看到陸昀。看到陸昀一連三箭，殺同一個人。那人死了，他的箭卻還是射了出去。
萬里河山，蒼茫皓雪，郎君騎馬而來。
好似當(dāng)年的汝陽大霧中，滿地尸體中，一心絕望中，也會有人踏破濃霧，前來救她。
看到陸昀下了馬，向她走來。越來越清晰的面容，漆黑的眼，雪白的袍。此年代崇尚白色，陸三郎一身白袍輕裘，在天地微光中走來。不見一身風(fēng)流氣，他冷著臉，卻讓人移不開眼睛。
而羅令妤一時狼狽低下視線，在他走來時，覺得難堪、窘迫，自尊心受辱。既激動，又委屈，還不想自己被他看到這樣狼狽的樣子……
……
她多想完美無缺，給他留下哪怕一次完美的印象。
讓他為她心動至死。
……
羅令妤低下頭，手足無措，指扣著地上冰涼的血。視線看到自己身邊的倒在血泊中的尸體，又本能地惶恐，想要逃離。
她抗拒地向后縮，但那郎君蹲下，將她抱入了懷中。她一滯，周身已被溫暖的、讓她沉迷的郎君氣息包圍。不是范四郎那樣讓她不安的氣息，不是敵國軍人讓她惡心的氣息，而是清清淡淡的，獨屬于陸昀的氣息。
陸昀輕聲：“令妤，我來了，別怕。你恨我吧？”
女郎眼中一直沒有的淚，驀地一下掉落。她感覺自己在搖頭，但她只是被陸昀緊緊地抱著，臉埋在他懷中，流著眼淚，被他抱了起來。她忽而哽咽，忽而落淚，忽而想要嚎啕大哭。
那無限的委屈，那永遠(yuǎn)得不到的自尊，那見到他的欣喜迷惘……羅令妤伸出手臂，抱住他脖頸：“陸昀！”
第105章
林野被陸昀和衡陽王帶來的兵馬包圍，先時占據(jù)上風(fēng)的北國先鋒隊見自己的首領(lǐng)被陸三郎三箭連射，臉色頓時大變，紛紛拿起武器站起。頃刻間，武藝高強(qiáng)的少年郡王劉慕一挑長槍，從馬上躍下，領(lǐng)兵縱殺向敵人！
踩著一地尸體，踏過一地鮮血！
長槍在雪地上刺啦劃開，挑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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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敵她千嬌百媚
作者:伊人睽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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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敵她千嬌百媚
作者:伊人睽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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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漫揚(yáng)揚(yáng)的雪霧。每一粒揚(yáng)起的雪花，映照著少年劉慕凌厲的眉骨，皆有重量一般，砸向敵軍。
劉慕高聲：“兒郎們，與我殺！一個也不能放走――”
從南陽到潁川，從潁川到汝陽，迎上北國南下的先鋒軍。雙方交戰(zhàn)，一觸即發(fā)！劉慕周身氣勢如虹，將士們紛紛跟隨迎上。一路上聽到汝陽戰(zhàn)報危機(jī)，此時遭遇敵人，哪里還用猶豫？而劉慕與敵廝殺間，鋒利無比的眉目隨意瞥去，看到那雪地上的陸三郎跪在地上。
那女郎的臉被他完全擋住，眾人只看到女郎落在陸三郎臂彎上的濃黑烏發(fā)。秀致，如瀑。
而看到此，劉慕心中再怒，想到方才趕到時看到的那些北國軍人包圍著羅女郎……他們竟敢！
是覺得南國無人，女郎便可肆意欺辱么？
如此一想，劉慕掌下的槍舞得更盛。風(fēng)聲赫赫，殺戮之勢凝成實刃，包圍住北國軍隊。而方才不可一世的敵軍，此時隨著地上倒下的尸體越來越多，他們也開始惶恐不安地后退、想逃……
陸昀則緊擁著羅令妤，將她的臉貼著自己的胸口。他以擁抱帶給她安全感，又用自己身體的溫度溫暖她，讓她不再全身僵硬得動不了。
羅令妤閉著眼，她眼角落著淚，聽到陸昀劇烈的心跳聲。
漸漸的，真的覺得安全了。若他再晚到一會兒，她勢必又要想別的法子與敵周旋。她那強(qiáng)大的冷靜背后是極大的懼怕，只是她不能讓人知道她在怕。只有陸昀、只有陸昀……女郎臉上落下的淚，弄濕了青年胸前衣襟。
而他身子輕微一震，一言不發(fā)，抱她抱得更緊。
……
天地滄桑，雪霧漸消。
陸昀抱著這個女孩兒，失而復(fù)得的感覺圈住他的心臟。他血液流得極快，身子一時冷一時熱。己方的人與敵大戰(zhàn)，然這會兒，他只想先救羅令妤。
她在他懷里瑟縮，他的心臟就如被誰挖了一塊似的。而且是持續(xù)的，不斷的，挖著他的心臟。
他感覺到心臟抽搐的疼痛感。
快要喘不上氣。
那些人，折磨她的人，嚇?biāo)娜�，追她的人。陸三郎向來清潤的眸底，平靜的深淵下，卷起刀光劍影，殺氣重重。
……
周圍的聲音弱了下去。
劉慕站在離他們數(shù)丈遠(yuǎn)的地方，沉默了一下，道：“敵軍或死或俘，此地不宜久留�！�
兒女情長，到此可以了。
陸昀“嗯”了一聲，頭也不回，向自己的隨從要一件鶴氅來，包住懷里的女郎。打斗消停，被陸昀抱了半天，羅令妤的體溫也慢慢恢復(fù)正常，神智回歸。周圍一眾將士看過來，陸昀仍淡定地、慢慢地給她系好衣帶，拂去她臉上的雪粒發(fā)絲。羅令妤臉微微紅，陸昀要抱她站起，被她躲了下。羅令妤不愿示弱，給人以任何猜測。
她被陸昀扶著，站了起來，對那邊望著她的劉慕微微一笑。
女郎面容蒼白，她一笑之下，劉慕刻意繃著臉沒露出一絲反應(yīng)，劉慕身后的大軍，將士們的臉齊刷刷紅了，紛紛扭過臉不敢看來。能讓敵軍集體追逐的女郎，她是古書中西施、褒姒那樣的美人呀。
羅令妤定定神：“我從汝陽南下，汝陽現(xiàn)今……”
軍隊戎裝在前，旗幟飛揚(yáng)。女郎才要不卑不亢地跟劉慕和陸昀說汝陽的情況，畢竟國難當(dāng)頭，她的私事在國事面前不值一提。且看衡陽王身后的千軍萬馬，便知他們是要北上援助汝陽的。但羅令妤話才開了個頭，就被身邊的陸昀打斷：“不必多說，大概情況我知道。”
劉慕：“……”
他瞥一眼陸昀：你倒是神機(jī)妙算，一路上看一下南逃的人，見一個范四郎，觀察一下車馬的軌跡，你就能猜出情況了。我可是不知道情況，需要人解說。但是你疼惜你那紅顏知己，舍不得讓她多話，倒是要委屈我了。
陸昀繼續(xù)：“方才敵軍數(shù)量不多，然氣勢極盛，當(dāng)是敵軍先鋒大軍。而敵軍的主力，要么已經(jīng)破了汝陽，要么還停留在汝陽周邊。我們得北上攔截，不能讓敵軍與南陽那邊的軍匯合。伏牛山八百里，桐柏山三百里，二者相連，敵軍可藏的地方，實在太多，我們得從中切斷�！�
陸昀非將才，然他擅謀，聽聞他的話，劉慕“嗯”了一聲，想正該如此行事。
二人便就軍事定下接下來的行軍計劃。
羅令妤在陸昀身邊聽了許久，在兩人說完后，她笑著開口：“既然如此，那我們這便上路吧？”
劉慕一訝，目中微亮，欽佩地看來：遇此大難，她竟不害怕么？還敢跟隨大軍？
少年郎的目光有些熾烈，羅令妤一怔。但沒有營造出任何機(jī)會，陸昀已低頭，看了她一眼。陸昀道：“我手下的兵給公子，公子是將才，當(dāng)領(lǐng)兵北上。我身體不適，在后走得慢些，令妤陪著我。公子不必等我。”
劉慕愣了下，這才知道陸昀方才為何將作戰(zhàn)計劃說得那么詳細(xì)，原來是陸昀不想與他一起去。他要……留下來照顧他的表妹。劉慕皺眉，本能想反對。但是他對上陸昀幽暗的目光，再看到陸昀放在羅令妤肩上的手。目光微微一暗，劉慕點了下頭，不再多言，轉(zhuǎn)身就走。
羅令妤怔愣。
看眨眼之間，大軍就干凈利落地遠(yuǎn)離她和陸昀，只留下幾個隨從。她有些著急，而陸昀卻俯眼望她，輕聲：“我們不去。令妤，好好睡一覺，養(yǎng)養(yǎng)精神。我陪著你，你可以安心�！�
仰起臉，與陸昀對視。良久，羅令妤緊繃的神經(jīng)再次慢慢放松。
她低下頭時，感覺到眼中又有些潮濕。女郎唇角揚(yáng)笑，微弱而自憐。她低著頭，被陸昀抱起到馬上。他跟著上馬，將她護(hù)在胸口。這一次，她靠著身后郎君的胸膛，終于能放松精神，睡了過去。
得不到的安全感，終是由陸昀帶給了她。
……
陸昀的御馬術(shù)極高，他帶著羅令妤上路。一路馬行平穩(wěn)，懷里的女郎睡得十分安然。陸昀吩咐隨從，和南陽通信，同時將之前抓的范四郎幾人帶過來。陸三郎腦海中記著這片地段的所有地形，他輕松地抱著羅令妤，尋到了附近最近的官府驛站。
驛站人心惶惶，小吏們卻還沒逃完。陸三郎亮了代表身份的腰牌后，小吏們立刻安排房舍熱水，讓幾人梳洗休息�？吹疥戧缿牙锉е粋�熟睡的女郎，陸昀讓他們?nèi)眢A站平時會準(zhǔn)備的、以備不時之需的女子衣著。
半個時辰后，屋舍中燒起了炭火，陸昀坐在羅令妤床前，手上抓著巾帕。他俯眼，撩起袖子，親自為她擦拭身子，換掉她那一身礙眼的紅嫁衣。